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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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解,又很痛心。会后张国焘找他谈话,他明确表示,

    不赞成这种作法。他反对分裂,希望团结。他支持朱德总司令的正确意见,劝说张国焘

    不要这样搞。朱德向张国焘说:“要搞(中央),你搞你的,我不赞成。我按党员的规

    矩,保留意见,以个人名义做革命工作,不能反中央。”徐向前对张国焘说:“党内有

    分歧,谁是谁非,可以慢慢地谈,总会谈通的。把中央骂得一钱不值,开除这个,通缉

    那个,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即便中央有些做法欠妥,我们也不能这样搞。现在弄成

    两个中央,如被敌人知道有什么好处嘛!”

    张国焘对朱德无奈,对徐向前、刘伯承只得“用着看”,军事指挥上离不开他们。

    南下的红军,第二次穿过草地后,已是寒冬季节。部队冒着风雪严寒,翻过一座座

    高山,忍饥挨饿向南走。张国焘无视党中央的警告,不顾随同南下的朱德总司令劝说,

    他坚持要把红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的五军、九军团,拖向川康边去。他诬蔑党中央率军

    北上是“右倾机会主义逃跑路线”,说南下才是正确的“进攻路线”。一般下级干部和

    战士是分辨不出什么是正确路线,什么是错误路线的,只知道服从命令听指挥;中高级

    以上干部,是知道路线正确与否极关重要的。可是,这时候许多人已被吵闹得糊涂了。

    有人纳闷:中央路线正确,为什么从江西跑出来?张国焘的路线不正确,怎么会从大别

    山出来两万人扩大成八万?有的人在两军会师后,听到说什么红四方面军“军阀土匪作

    风”极为反感。徐向前虽然比下边干部高明,分辨得出是非曲直,可是中国革命的大战

    略向哪里发展,他达不到**、周恩来的认识高度。他希望南下的红军能打胜仗,尽

    快摆脱雪山草地的困境。于是,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打仗上。敌情、地形占满他的头

    脑。他认为:军队的生命是战场上的胜利,只有不断打胜仗,军队才能生存和发展。才

    会有吃、有穿、有武器弹药。

    然而,川康地区并不是敌人的薄弱点,蒋介石的十万大军正云集那里。苦战、恶战

    在等待着徐向前和他们的红军。蒋介石借“追剿”中央红军的机会,把他的军事指挥中

    心从武汉移至重庆,随即整编川军,一手控制了四川大小军阀的部队共七个整编军又两

    个暂编师和五个旅。

    南下红军于10月24日翻过夹金山,向天全、芦山、宝兴发起进攻,准备实行《天芦

    名雅邛大战计划》。朱德和徐向前共同指挥了这次行动。11月1日,红军进占宝兴,乘胜

    前进,十多天以内连下宝兴、芦山、天全等城,歼敌五千多人,控制了邛崃山以西、大

    渡河以东川康边境大片地区。国民党的成都告急,重庆震动,蒋介石遂调动重兵,与红

    军在百丈关一带山地展开决战。徐向前指挥红军苦战七天七夜,歼敌一万五千余,自己

    也伤亡一万多人。从此,南下的红军失去了连续作战的能力。徐向前在《历史的回顾》

    中说:百丈关决战,是南下红军“从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的转折点”,“也是张国焘

    南下方针碰壁的主要标志”。这年冬季,又逢十多年不遇的大雪,红军许多人病倒冻伤、

    饿死在雪地里。敌军重兵压迫,致使南下红军只好后撤。此时长征到达陕北的党中央一

    再电示劝告,共产国际也出面说话。张国焘只得认输了。

    徐向前对党中央和**、朱德等领导人,一直怀着深情。他多次告诉身旁的人,

    要好好照顾一同南下的朱德总司令。他心里怀念着中央红军。百丈关战斗后,他得知中

    央红军到陕北后,在直罗镇歼敌一个师的消息,十分高兴,亲自拿着电报找张国焘,提

    出发个捷报。张国焘当面冷淡,事后又不得不允许把直罗镇战役的胜利消息登上红军小

    报。

    1936年2月,南下失利的红军,分三路撤离天全、芦山、宝兴地区,向道孚、炉霍、

    甘孜前进。部队翻越过夹金山、折多山、党岭山,一路战严寒、驱敌兵,转战五个多月,

    7月初在甘孜地区与长征到此的红军第二方面军会合。

    徐向前格外重视与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肖克、王震等率领的红二、六军团会合

    后的团结。会合前组织部队准备粮物,动员干部战士注意团结。在一次干部会上,徐向

    前说:“红军是一家人,我们和中央红军与二方面军的关系,好比老四与老大、老二之

    间的兄弟关系。上次我们和老大的关系没搞好,要接受教训。现在老二就要上来,再搞

    不好关系,是说不过去的。

    方针是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加强团结,一致对敌。”

    红军二、四方面军会合后,遵照党中央指示,徐向前率领红军又经毛儿盖一线,向

    北行进。由于张国焘的分裂阴谋活动被粉碎,红四方面军经过一段艰难曲折的行程,又

    踏上北上的道路。徐向前认为此时是“柳暗花明”。他在《历史的回顾》中写着:这次

    北上,目的很明确。“广大指战员兴高彩烈,精神焕发,勇气倍增。”“雄关漫道真如

    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军顶烈日,战饥疲,越高山,第三次过草地。经过一个月长途

    跋涉,终于胜利到达包座地区。”

    1936年10月9日,徐向前率部抵会宁。在这里,红军一、二、四方面军胜利大会师。

    会宁城里,一片歌声。红军战士,个个心里充满欢乐。万水千山,千难万苦,终于

    让红军征服了。胜利,给人们带来了欢笑;胜利,也使有的人忘乎所以。部队中违犯纪

    律的事,又增多了。会宁一带,粮食虽然比草地牧民多些,水却像油一样缺。地上没有

    泉水,连条小河都看不见。老百姓常年靠天上下的雨水活着,每家每户,在院里修口旱

    井,下了雨,院里、屋上流下的黄泥汤,流进旱井里,沉淀一下,再提上来吃。红军部

    队,每天为吃水的事和老百姓争争吵吵。徐向前亲自抓整顿纪律。他常说:“军队没有

    良好的纪律,不能打胜仗。”就在他大抓纪律的时候,红军总部警卫排却发生了一件偷

    换马的事。

    事情是这样:警卫排有个小红军,忽然瞧见几匹战马拴在院里。那几匹马膘肥毛亮,

    甚是喜人,当夜,他偷偷把自己的老马牵去,换出一匹枣红马。此事被徐向前知道了。

    他把偷换马的小鬼叫来,劈头说:“你这个鬼东西,人不大,胆不小啊!”

    红小鬼知道总指挥很爱小战士,长征路上,总把马给小兵骑,好吃的东西,也给小

    红军。小鬼们在总指挥面前,从不怕什么。

    徐向前板起脸说:“为什么私自偷偷换马?”

    红小鬼解释着:“我的马老了,我想……”

    徐向前浓盾下那双眼里带着几分怒气:“鬼东西,你只想自己,为什么不想想打仗!

    这马是调给骑兵用的,他们要打仗,应该有好马!”

    小鬼这才知道事情闹大了。总指挥这些天整顿纪律,批评了不少干部,这一下自己

    麻烦了。

    徐向前又问:“你违犯纪律,该受什么处分?”

    红小鬼说:“怎么都行。”

    “把马换回去。”徐向前严肃地说,“自己到警卫营去坐禁闭!”

    红小鬼从来没坐过禁闭,没想到为换一匹马,惹下大乱子。他离开总指挥部,先把

    马换回来,然后自己走向警卫营坐禁闭去了。

    会宁大会师,标志着红军万里长征结束。历史揭开了新的篇章。在会宁城里,徐向

    前意外地会见到陈赓。陈赓曾经是红四方面军十二师师长,如今是一方面军红一师师长,

    他率领部队来会师,又是为欢迎徐总指挥而来。从鄂豫皖四次反“围剿”陈赓负伤去上

    海养伤,一别就是三年多。陈赓孩子似地抱住徐向前,又说又笑。

    徐向前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赓说:“来迎老首长啊。我总想再见不到徐总哩。”

    徐向前说:“我活着嘛!只要活着,总会见面呀。老百姓都说,两个山难碰到一块,

    两个人会碰面呢。”

    陈赓说:“上次在川西会师后,我很想见见你,没机会呀。

    现在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

    陈赓这番话,意思很明显:一、四方面军分开又会合,二方面军也来了。雪山、草

    地都过去了。张国焘分裂党不得人心,他的第二“中央”已宣布取消了。徐向前此时心

    情也愉快多了,特别是能天天收到来自陕北党中央的电报,得知形势好转,抗日统一战

    线有新发展,张学良已和我们党有了秘密协定,停止了敌对行动,军队之间变成了友军。

    徐向前感到内战的局势不会再长久继续下去了。他正想着如何利用黄埔同学的关系,多

    做做国民党军中一些高级军官的工作。一天,**和周恩来联名发来电报,要徐向前

    写信去做胡宗南的统战工作。于是,1936年10月18日,便有下面这样一封信,发给国民

    党军陆军第一军中将军长胡宗南。

    宗南学兄军长勋鉴黄埔学别,忽又十年,回念旧情,宛然如昨。目前日寇大举进攻,

    西北垂危,山河震动。兄我双方宜弃嫌修好,走上抗日战线,为挽救国家民族于危亡而

    努力。鄙部奉苏维埃政府与红军军事委员会命令,对于贵军及其他国民党军队停止攻击,

    仅在贵军攻击时取自卫手段,一切问题均函商洽,总以和平方法达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之目的,非畏贵军也,国难当前,不欲自相残杀,伤国家力,长夜焰也。若不见谅,必

    欲一战而后已。则鄙方部队已有相当之准备,逼不得已,当立于自卫地位,予必要之还

    击。鄙部、我军仅为抗日之目的而斗争,麋愿与贵军缔结同盟,携手前进。蒋校长现已

    大觉悟,实为佩服。吾辈师生同学之间倘能尽弃前嫌,恢复国共两党之统一战线,共向

    中华民族最大敌人日本帝国主义决一死战,卫国卫民,复仇雪耻在今日。吾兄高瞻远瞩,

    素为弟所钦敬,虽多年敌对,不难一旦言欢,特专驰函,征求吾兄高见,倘蒙惠予采纳,

    停止军事行动,静候敝党中央与蒋校长及贵中央之谈判。如承派员驾临,鄙部自当竭诚

    欢迎。时危事急,率尔进言,叼在同门,知不以为唐突也。专此顺叩戎绥!

    学弟徐向前手字徐向前与胡宗南确是“学兄”、“学弟”的关系。1924年4月,他们

    同时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徐向前在第一队,胡宗南在第四队。他们在一个大操场上集合,

    一个饭堂吃饭,一起聆听孙中山大元帅的教导,一起听校长蒋介石训话。唱一样的校歌。

    他们还一路东征作战平定叛逆。不同的是,徐向前参加的是“青年军人联合会”,胡宗

    南参加的是“孙文主义学会”。那时,这两会对立,斗争尖锐,只是他们都算不上头面

    人物,因此并无直接冲突。从1927年“4·12”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徐向前和胡宗南

    才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各唱各的歌。胡宗南率军多次“围剿”、堵截徐向前的红军;

    徐向前多次指挥部队,把胡宗南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胡宗南仍按蒋介石的命令,

    在堵截、围歼红军,不思改悔。

    给胡宗南的信,会不会有效果呢?徐向前没多去想,他肯定,那位“学兄”不会放

    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徐向前握手言欢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封信,是投向胡宗南心窝的一颗无声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