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工业(2/2)

代的不同时期都曾经“繁荣”过,天津、青岛和上海的纱厂向数量很大的农民家庭供应棉纱,有时候,纺织商人向他们提供织布机,并承购他们的产品,将它们分销到整个华北和满洲。①

    许多始于30年代,即始于战前学术成就短暂全盛时期的质量比较好的中国农村现场调查,对于我们得知手工业在20世纪的命运的情况是很重要的。在将近20年的政治分裂之后,这被看成是一个有希望的时期,当时的中国终于开始走上曾给西方和日本带来财富和力量的现代经济发展的征途。中国的经济学家和农村社会学家,甚至大多数持非马克思主义观点的人,以给人深刻印象的一致程度,像分析经济制度的相互关系、衡量它的成就一样,关心它运行中的福利含义。农业生产基本上跟上人口增长,抑或是手工业的绝对产量至少保持不变,这些都决不能补偿显而易见的事实:中国的经济是“落后的”,中国人大多数是穷人,只有很少数富人,穷人连起码的生活水平也难以维持。此外,由于“示范效应”是强有力的,繁荣看来似乎只有通过大规模工业化才能达到。关于这一点,既出现了对很小的现代部门不相称的注意,又出现了一种倾向——尽管老老实实提出来的以经验为基础的数据常常同它矛盾——想从手工业的周期性波动的下降阶段得出结论,而忽略上升阶段。①差不多好像是把传统部门说得愈是破产,国家的现代化和工业化就愈有可能早日开始。30年代初对手工纺织工业来说,十之**同样是一个相对不景气的时期,但这主要不是由于现代纱厂的竞争,而是由于1931年后失去了满洲和热河的市场。要提醒的是,把手工纺织业到1936—1937年没有恢复作为可供选择的市场发展的结果,超出了我们目前所知,并与中国经济作为一个整体在1937年战争爆发前的两年中的上升趋势相矛盾。同时在1937—1949年之间漫长的战争和内战的艰苦年代,难道可以相信现代城市消费品工厂与众多而分散的手工业部门相比,所受的破坏更小、产量的削减更少吗?

    在进口货和国内工厂的产量都增长的情况下,从绝对数字上说,手工业生产的命运决定于两个因素:进口货和工厂产品的结构,总需求的大小和构成。例如(见表28),在1925年,进口货至多有50.5%是同手工业竞争的(棉织品、棉纱、面粉、糖、烟草、纸、化学制品、染料和颜料)。除了我们已经注意其影响的棉织品和煤油外,在剩下的品种中最大宗的是糖(它的进口量在1925年格外高,其中包括不与手工业竞争的未加工的糖)、化学药品、染料和颜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代替了土染料)以及烟草(其国内加工在20年代增长了,因此明显地未被进口货压倒)。其他具有潜在竞争性的进口货在数量上微不足道,不可能对国内手工业造成严重影响。

    关于工厂产品的影响,情况与进口货相似,这里再次排除了棉纱的情况,其中手工业产品急剧削减。1933年最重要的手工业产品是手工碾的米和磨的粉,两者加起来占整个手工业验明总产值的67%。碾米和磨面的总产量加上进口面粉,其总数的95%来自手工业部门。如果自进入20世纪以来,由于现代食品生产工厂或进口货的竞争曾引起任何下降的话,那也不会很大。①

    由于我们对手工业的国内市场所知甚少,很难直截了当地说民国时期的总需求是个什么模式。不过,三个间接指标可能有用。从1912到1949年,中国人口几乎以1%的年平均率增长,同时城市人口的增长率可能达到2%。单是人口增加,特别是沿海商业和制造业中心的人口增加,足以解释进口的或国内工厂制造的商品的消费量的一大部分。现代工业产品的很大一部分由城市消费品构成,它们在中国农村没有什么用处。甚至普遍使用的东西如棉织品,以质量和成本为根据的产品的差异也是重要的;就传统需求来说,工厂产品可能是“劣等”货。即使事实不是这样,农村人口也仍然继续使用手工业产品,在低工资率和高价资本的情况下,这些产品仍以低于现代工业的单位成本生产出来。

    第二个指标是持续到30年代的外部需求。有一种研究说,用1913年的物价计算,手工业的出口价值从1875到1928年每年增长约2.6%。另外一种估计提出,种类稍微广泛些的手工业产品,从1912到1931年每年增长1.1%。②由于对国内消费缺乏更多的了解,报导出口增长的数字当然不是结论性的。不过,以20年代中国最大的单项出口货物的丝来说,强有力的迹象显示,在绝对数量上,国内市场与出口一起增长到1930年,同时它们的相对份额基本上不变。①

    最后,农产品特别是需要加工的许多商品作物,在1912至1949年间的增长率与人口增长率——每年略低于1%——大致相同。珀金斯估计1914—1918年每年的农产品总值为160.1—170.3亿元,1931—1937年每年为191.4—197.9亿元,20多年中约共增加16—19%。②他还证明,“在30年代,能够在现代工厂加工的农产品不超过5%或6%,或者说,不到20世纪10年代和30年代之间农产品增长的百分数的一半。”③换句话说,在最坏的情况下,农产品的手工加工保持不变。

    关于工厂工业,除了它在数量上的重要性相对地小之外,还有几个总的特点值得注意:

    1.如已经指出的,现代制造工业集中于沿海省份,特别是条约口岸城市以及1931年以后的满洲。(以最重要的棉纺工业来说,在1924年,中国87.0%的纱锭和91.1%的织机设置在河北、辽宁、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和广东;上海、天津、青岛三个城市占纱锭的67.7%和织机的71.9%。)虽则有某种程度的地理分散,例如30年代的纱锭(1918年,纱锭总数的61.8%设置在上海;1932年是55.4%;1935年是51.1%),但在抗日战争爆发之前,中国内地省份几乎依旧不知道现代工厂工业为何物。

    2.地理上集中的一个原因,是外资工厂在制造业部门占有很大的份额。外国工厂被限制在条约口岸。从1931至1945年间,满洲的经济与其他部分的中国经济没有联系,但恰恰是在满洲而不是别的地方,现代中国经历了一定程度的“经济发展”,包括建立一个真正的重工业基地。虽然外资工厂在战前中国制造业中的突出地位是一切资料都承认的,但根据它们在总产量中所占的份额来估计它们究竟有多么重要时,差异却很大。刘大中和叶孔嘉把刘大钧的调查数据和别的资料结合起来,提出了1933年在中国本土和满洲的华资和外资工厂的总产值和工人数目(表9)。

    表9  华资工厂和外资工厂的产量和工人数,1933年

    资料来源:表4

    在中国本土,华资公司占工厂工业产量的78%。比起中国制造工业资本构成中的华资份额来,这是一个实际上较高的比例,根据一种相当粗略的估计,在30年代,外资资本份额仅占总数的37%。①问题出在中国的工业外资的重要性是用产量份额来衡量好呢,还是用与华资相比较的外资的相对份量来衡量好。过分注意资本构成容易导致夸大外资工业的重要性。定资本额之难是出了名的,而且它轻视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人拥有的工业主要是轻工业,资本的不可分性问题极小而劳动力可以代替资本的程度却很大。换句话说,它肯定在华资和外资工厂里呈现出同样的资本产出比率。对20年代和30年代制造工业几个分支中外国企业的产量份额,表10有所指示。(关于1933年,又见表3。)这里包括了煤矿业的数据;除了条约口岸的集中问题外,这里说的有关工厂的话,一般也适用于矿业。

    表10    中国和外国+公司在几种工业的总产量中所占百分数

    *仅指“现代”煤矿

    +外国拥有或外国投资/控制

    ≠1935年

    资料来源:严中平:《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第124、130—13I页;雷诺兹:《贸易和外资对工业化的影响》,第216、221页;陈真等编:《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2,第971页。

    3.不包括满洲在内的中国工厂工业主要是消费品工业。1933年,生产资料占工厂净增值的25%。用产值衡量,最大的工业是棉纺、面粉、卷烟和榨油工业。在刘大钧调查的2435家华资工厂中,50%从事纺织和食品制作。这1211家工厂合起来,占全部华资工厂产值的76%,就业的71%,动力设备的60%,资本投入的58%。

    4.工厂平均规模很小,在相同的工业中,华资公司一般比外资公司更小,但与明治时期的日本工厂或其他国家早期的工业经历相比,则不算很小。刘大钧调查的2435家工厂的资本总数为4.06亿元,平均166000元,或按现行汇率计算约50000美元。这些工厂拥有动力的总功率为507300匹马力,或每家工厂约200匹马力。每家工厂工人的平均数为202名。

    5.对于华资工厂,甚至那些设置在条约口岸的,我们可以说,它们所处的社会条件这在很大程度上依旧是“传统的”,这严重地冲击着“现代的”事实,即它们使用机械动力和复杂的机器。在刘大钧调查的2435家工厂中,只有612家是作为合股公司组织起来的。缺乏一个发展得很好的转让股票的市场,这促成股东和管理部门之间的一种特殊关系,在这种关系中,股东对短期利润的要求常常与通过再投资扩大企业和使其现代化的长远目标相矛盾。像保证股息这样一些做法往往迫使公司为了获得营运资金而借高利贷。为现代工业提供资金,这在中华民国从来是不充分的。投资于田地和城市房地产继续具有吸引力;除此以外,在较近的时期还对商品、外汇和政府债券进行投机。下面我们将看到政府的财政政策是怎样有助于将资金从生产投资上转移走的。

    缺乏合格的管理部门。1931年,在82家纱厂的4000名技术人员中,只有500名接受过正规训练。较高级的管理部门同官督商办时期(见第11卷)的管理部门没有多大差别。像成本会记这样一些方法很少被采用:廉价土地上的两层楼工厂建筑并不罕见,折旧提成和设备维修的不足几乎人人都注意到了。不过,这种情况从来是工业化初期的特点,世界上到处一样,中国的情况并不特别坏,比如说,同50年前美国的纺织工业相比。

    中国工厂的工头喜欢保持一种“长衫客”的派头,不屑于做卑下的工作,而把真正监督工人的工作留给技术上无能的监工,他们往往也是“承包人”。通过与童工的父母达成协议等方式招工。虽然到1933年已有100多万工厂工人,但总的说不是一支熟练的、稳定的、有纪律的劳动力。部门的变化可能相当大,像日本那样。什么地方重视经验,经验就得到报酬。高度熟练的男性工人得到好的报酬和好的训练,倾向于只跟一个雇主。不过,在占优势的纺织工业,经验并不特别重要,除非是机修工。许多工人保持着同农村的联系,他们离开那里是出于无奈,想用工厂工资补充少得可怜的农业收入。对年轻妇女和儿童来说尤其如此,他们在劳动力中占一个很高的比例。在刘大钧调查的2435家工厂的493257名工人中,有男工202762名,女工243435名,16岁以下的童工47060名;在纺织工业,相应的数字是84767、187847和29758。由于这支劳动力不是完全终身委身于一个工厂,由于从农民中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工人,因此,用国际标准衡量,工业工资低而工作时间长。1937年之前,中国纱厂典型的运转是两个12小时的工作班;日本人拥有的纱厂普遍采用11小时的工作班。不过,用中国农村的标准衡量,城市工人的实际收入还是高的,这是持续地向城市迁移的一个因素。在资本昂贵和劳动力便宜的地方,生产“合理化”在一些中国公司是采取压低工资和延长工作时间的办法加强使用劳动力。普遍的低工资率使高人工周转率永久存在,使工人不愿割断与农村的联系,因为当工业减退时,农村继续为他提供庇护所。这又加强了雇主的信念,认为工人能靠“一把米”过活。反过来,低工资的常规又因阻碍劳动效率的提高而部分地证明是不可取的。①

    或许只能是这样。中国工业面对的一个基本问题是需求疲软。只要条约口岸及其近郊周围的传统社会和穷困的农民经济基本上保持不变,哪里能有什么报酬好的劳动生产出来的新产品或经过改进的(也是较贵的)商品的市场?

    6.现代工业集中于沿海城市,外资部分很大,消费品占优势,大多数是技术落后的小工厂——所有这些与1949年以前中国现代工业在国民收入中只占很小的份额互相关联。但估计“制造业+”(见表3,指工厂产品、矿产品、公用事业和现代运输)中的现代份额只占30年代国内总产值的5%(表2)或7%(表3)——就是说,中国的经济显然是不发达的——不应引出这样的结论,即认为现代工业和运输部门对中国1949年以后的经济发展是无关紧要的。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所继承的东西在数量上少,在1953—1957年期间工业生产的增长中,却有2/3以上来自现有工厂增加的产量。②尽管苏联从满洲搬走了工业机器和设备,但恢复这个主要生产资料基地的生产所必需的新投资,总比建设新工厂所需要的少。虽然总的看来1949年以前的中国没有工业化,它的棉织品工业却迅速而持续地发展,并且没有被外国公司垄断。甚至在30年代,中国的棉织品产量已居世界前列。1949年后,尽管对轻工业的投资远远落后于重工业,但棉织品和布匹的出口——仅次于加工和未加工的农产品——是中国用以支付进口货物的外汇的一个主要来源。①

    同样重要的是,1949年以前的小的现代部门为人民共和国提供了熟练工人、技术人员、有经验的经理和组织业务活动的模式,这些得到苏联顾问和训练的补充,才有可能对数量大大增加的新经理和新工人提供训练和经验,他们将充实50年代末开始生产的许多新工厂。特别是在生产资料部门,几十家比较小的上海机器制造公司——其中不少是从1949年以前的时期继承下来的——保持了一种发展新产品和新技术的质量上的适应性,使它们能在60年代初,在克服大跃进和苏联撤退顾问带走蓝图造成的困难中起很大的作用。②“没有这个基础,中国在50年代和60年代的工业发展将大为缓慢,或将更加依赖外国技术专家,或者兼而有之。”③

    ① 费惟恺:《晚清帝国的经济趋向:1870—1911年》,《剑桥中国史》,第11卷第1章。 ② 陈真等编:《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1,第55—56页。 ① 南开经济研究所:《南开统计周刊》,4.33(1931年8月17日),第157—158页。 ② 刘大钧:《中国工业调查报告》。“工厂”,按照1929年的“工厂法”规定为采用机械动力、雇用工人30名以上的企业。 ③ 巫宝三:《中国国民所得,一九三三年》,卷1,表1—2,在第64页后;表5,第70—71页;增加的资料在《中国国民所得,一九三三修正》,《社会科学杂志》,9.2(1947年12月),第130—136、144—147页,它结合了汪馥荪的估计:《战前中国工业生产中外厂生产的比重问题》,《中央银行月报》,2.3(1947年3月),第1—19页。 ① 《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4,第92页。 ① 《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1,第89—97页;4,第93—96页,摘自经济部统处编:《后方工业概况统计》,1943年5月。 ① 严中平编:《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第147—150页;汪馥荪:《战时华北工业资本就业与生产》,《社会科学杂志》,9.2(1947年12月),第48页。 ② 王季深:《战时上海经济》,第192、194页。为这份参考资料我要感谢托马斯·罗斯基教授。 ① 亚力山大·埃克斯坦、赵冈和约翰·张:《满洲的经济发展:边疆经济的兴起》,《经济史杂志》,34.1(1974年3月),第251—260页。 ② 关于1938—1948年国有和私有矿场和生产资料企业的相对处境的实际数据,可以查看《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3,第1439—1443、873—879、882—887页。 ① 国家统计局工业统计处:《我国钢铁、电力、煤炭、机械、纺织、造纸工业今昔》,第148—149页;《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3,第1051—1074页。 ① 约翰·K.张:《**统治前中国的工业发展:计量分析》,第70—74页。 ① 巫宝三:《中国国民所得一九三三修正》,第137—142页,表明手工业的净增值为所有的工业的72%,但根据的“工厂”是这样定义的:雇用30名以上工人的企业,并使用机械动力。 ② 这个意思包含在彭泽益对资料的编排中,见他编的《中国近代手工业史资料,1840—1949年》,有价值的文献尚未被充分挖掘出来。 ① 见费惟恺:《经济趋向,1870—1911年》,《剑桥中国史》,第11卷,第1章。 ① 见彭泽益:《中国近代手工业史资料,1840—1949年》,2,第331—449页。 ② 见李莉莲:《江南与丝出口贸易,1842—1937年》(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论文,1975年),第234—273页。 ③ 雷诺兹通过很不相同的路子得出的1875和1905年的结果,与我的估计很接近,见我的《中国的手工和机器棉纺织品,1871—1910年》,《经济史杂志》,30.2(1970年6月),第338—378页。我在这里用了他的数字而不是我自己的,因为它们是对1875—1931年整个时期的一个从方法论上说是一致的估计的一部分。 ① 见赵冈:《现代棉纺工业的发展及其与手工业的竞争》,载珀金斯编:《中国现代经济》,第167—201页。 ① 赵冈,同上,第173—175页,举出了例证。 ① 刘大中和叶孔嘉:《中国大陆的经济:国民收入与经济发展,1939—1959年》,第142—143、512—513页;萧亮林(音):《中国的对外贸易统计1864—1949年》,第32—33页。 ② 侯继明:《1840—1937年中国的外国投资和经济发展》,第169—170页。 ① 李莉莲:《江南与丝出口贸易,1842—1937年》,第266—273页。 ② 珀金斯:《中国的农业发展》,第20—30页。 ③ 珀金斯:《中国20世纪经济的增长和结构变化》,第122—123页。 ① 谷春帆:《中国工业化通论》,第170页。 ① 关于20年代劳动力的出身、招募、工资和工作条件,见琼·切斯诺:《中国的工人运动,1919—1927年》,第48—112页。1949年之前工业的工资结构分析,见克里斯托弗·豪:《现代中国的工资模式和工资政策,1919—1972年》,第16—27页。关于日本式的“常年”雇用熟练男工的一个例子,见《慎昌洋行》,第114页。为最后这本参考书,我要感谢托马斯·罗斯基教授。 ② 赵冈:《工业政策与执行》,见亚力山大·埃克斯坦、沃尔特·盖伦森、刘大中编:《**中国的经济趋势》,第579页,表3。 ① 马逢华(音):《大陆中国的对外贸易》,附录C,第194—200页。 ② 托马斯·G.罗斯基:《制造工业的发展,1900—1971年》,见珀金斯编:《中国现代经济》,第228—232页。 ③ 珀金斯:《中国20世纪经济的增长与结构变化》,第1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