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鹦鹉(1/2)

    “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周易·系辞传上》)。早在先秦,人们已经认识到,人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自身的荣辱,祸害往往是由言语造成的,又怎能不加注意呢?古代帝王为了从诗歌中了解民情,曾提出“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的说法。后世帝王虽然在嘴上也这么说,但真能做到的却不多。南宋杨泰之朝见理宗,坦率地说:“陛下以直言求人,而以直言罪之,使天下以言为戒。”一方面鼓励别人说真话,一方面又因别人说了真话而加以迫害,后世专横无道、刚愎自用的帝王,都是这样。历览前史,西汉孔光在言行周慎谨密这上面,可算是个典型。据说他假日回家休息,和兄弟妻子一起闲谈,从不谈论朝中政事,“或问(孔)光温室(汉长乐宫中有温室殿)省中树皆何木也,光默不应,更答以他语”。一个朝廷大臣,竟落到这种地步,这已不是谨慎,而是胆怯,不是可笑,而是可悲,不是可钦,而是可耻了。但是,由于祸从口出、以言得罪的情况一直存在,出于现实的需要,孔光的处世之道,也就一直成为某些人的榜样。唐代杨师道为人酷似孔光,据说他“未尝漏泄内事,亲友或问禁中之言,乃更对以他语。尝曰:‘吾少窥《汉史》,至孔光不言温室之树,每钦其余风,所庶几也。’”

    当然,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人自守直节,犯颜敢言。东汉末年,孔融上书献帝,推荐祢衡,称其人“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若仇”。祢衡曾作《鹦鹉赋》,其中“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险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数句,深悉世途险恶。但终因秉性难移,最后和孔融都以直言畸行而取杀身之祸。

    “鹦鹉含愁思,聪明忆别离。翠衿浑短尽,红嘴漫多知。未有开笼日,空残旧宿枝。世人怜复损,何用羽毛奇?”(《鹦鹉》)代宗大历元年(766),杜甫在夔州同时作了八首咏物诗,这是其中一首。诗中拈出“含愁思”三字,代鹦鹉写意,自伤翠羽凋伤,形貌憔悴,囚禁笼中,受制于人。颔联追究鹦鹉落难的原因:今天翅羽被剪,六翮摧残,全因当时自作聪明,多嘴多舌。一个“漫”字,说得十分可怜。中唐裴夷直曾用其意,作诗道:“劝尔莫移禽鸟性,翠毛红嘴任天真。如今漫学人言巧,解语终须累尔身。”(《鹦鹉》)清人朱鹤龄认为杜甫这首诗,“似隐括祢衡赋中语”。如果说杜诗只是祢赋的简化,未免过当,但也不能说祢赋对杜诗毫无影响。二者在词意之间,确有相似相通之处,而且二者的感慨,也都不为鹦鹉而发。金圣叹说:“彼以多知而婴罗网者,岂独鹦鹉哉?觉鹦鹉别离之苦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