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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修证佛法》 第21讲(1/2)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六祖的这几句话是指“行”,行为的部分。佛法就在世间,佛也这样说过。在经典中,有人问佛,世尊为何在娑婆世界这个脏地方成佛?佛说:你看到娑婆世界脏,只是看到了一面,它还有另外一面,与西方极乐世界及一切净土一样的光明清净。所以佛立刻就现了神通,以足指按地,当时就现出了这个世界的光明面。这里是个话头,这个世界有很清净的光明面,同极乐世界一样,以及其他佛世界一样的清净光明。

    其次,佛说一切佛在成佛以前,必须要到这里成佛,在其他世界不容易成佛。例如天人很难成佛,北俱卢洲的人很难成佛,因为福报太好了,纯乐无苦。就因为没有痛苦的刺激,那里的人就不会有厌离心,所以一切众生要想成佛的话,就必须要到这个世界来。这个娑婆世界是善恶参半,苦乐参半,一切参半,而且痛苦的多。因为痛苦,所以才容易修道,没有众生何必成佛呢?没有众生也不需要有佛了,因为个个都是佛嘛!何必另外来个佛呢!因为有众生,有苦恼,才有菩提,才能成佛。

    佛法在世间是见地,也是行愿。因为世间是五浊恶世,所以需要布施,需要守戒;因为世间是很痛苦,很坏的,所以在这里自度、度人,才能圆满功德。这是以第二义来讲的,在形而上道而言,并没有什么世间与不世间的分别。

    六祖坛经中告诉我们,佛法在世间,不理世间觉,离开世间,无法求得觉悟;若没有痛苦,则不知快乐的舒服;若没有烦恼,亦不知清净的安详。所以烦恼即是菩提,也可以从这个层面来发挥。离世觅菩提,真跳出世界、三界外,本身就是佛了,已经在菩提中,不须再求菩提,没有成两个佛的道理。所以大乘佛法说佛法在世间,是指“行门”而言。

    打坐修道不过是行门的万分之一而已,其他做人做事,通通是佛法的行门,所以讲佛法不离世间,就是这个道理。千万不要以为佛法不离世间,你一方面修道,一方面就想,一切功名富贵,酒色财气样样都要,如这样想,那就错了。

    维摩经上讲,莲花在干净的泥巴上,以及高山顶上清净的地方是不会长成的,要在最脏、最浊、最低下的地方,莲花才会生长得越茂盛、越清香、越纯净,花也越大,而且纤尘不染。莲花就是学佛的精神,所以以莲花代表佛教,是在五浊恶世中,最脏、最难的地方成就,佛法在世间就是这个道理。不要认为佛法既然在世间,不一定要出世,没有这回事,还是要出世。不过出世与出家是有分别的,世俗上出家只是离开了此家,而到了彼家。出世是离开了这一世,而到了另一世。没有到达跳出三界外,仍然还在此世间之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才是真正的出世,这个基本的道理要搞清楚。

    有一本书叫“禅宗直指——大事因缘”,作者石成金,是清朝的进士,他曾做官,晚年学禅。这本书的前面,是他个人学佛的心得与见地,是理学家的学禅路线,也很好,依此修行,人天之果,决不堕落。下面的“大事因缘”一节,关系太大,太好了。李文同学说,欧美的学者,认为中国的禅宗根本反对佛学,这个观念错得太厉害,而现在欧美搞禅学就是走上这个路线。其实正好相反,禅宗处处谈佛法。禅宗是在元朝开始衰落的,这本书有些公案收录的资料太好了,别的书没有收录得如此完全。在这几则大事因缘中,搜罗了圆悟勤、大慧杲、高峰妙、雪岩钦等公案,都是顶好的公案。关于这本书,有几点要认识:

    一、中国大陆上真正的禅堂,正如书中那个样子。

    二、看那些人如何修行用功,就是真正禅堂的榜样。

    三、也看到了禅宗的衰落。

    四、我们可以参考,作为个人用功的借镜。

    五、有许多人修不倒褡,不睡觉,以为这个是学禅,自己看看这本书就明白了。

    现在我们先研究一下雪岩钦禅师公案。

    雪岩钦的名字,在续指月录上是仰山钦。雪岩、仰山都是庙子的名字。

    这段文字很浅显,有些人从浅显的文字得到好处,有些人从高深的文字得到好处,因为程度不同之故。普通讲时,不能单为某人讲,已看懂的人不妨在这里学学耐心,也是行门之一。由高明回到谦下是功德,不过,高明的人离不开浅显,千万不要有一个观念,认为自己高明,要把这个观念拿掉了,才好成道。

    “师普说云,山僧五岁出家,在上人侍下(上人指师父),听与宾客交谈,便知有遮(这)事,便信得及。”书中的小字乃石成金批语。

    “便学坐禅。一生愚钝,吃尽万千辛苦,十六岁为僧。”受戒以后才正式为僧。受戒是指受了比丘戒。

    “十八岁行脚,锐志要出来究明此事,在双林铁橛远和尚会下,打十方(严格的打七),从朝至暮,只在僧堂中(一天到晚,只有打坐、行香。),不出户庭,纵入众寮至后架(即厕所),袖手当胸,徐来徐往,更不左右顾(随时都守戒),目前所视,不过三尺,洞下尊宿(曹洞宗下面的老前辈),要教人看狗子无佛性话(元朝当时的曹洞宗),只于杂识杂念起时,向鼻尖上轻轻举一个无字,才见念息,又却一时放下着,只么默默而坐,待他纯熟,久久自契。”

    曹洞宗到了元朝时候,参这个话头为法门。当时早在七八十年前,大慧杲就骂这是默照邪禅,后世走这种错误路子的很多。

    “洞下门户功夫绵密困人,动是十年、二十年不得到手,所以难于嗣续。”

    曹洞宗就是这样做的,门下功夫绵绵密密,只要有妄念来,用话头给他一裹,裹到没有话头时,一下放下,空的境界,一定就定很久。学曹洞宗的人往往十年、二十年,一点影子都没有,功夫是有,但没有开悟,所以后来曹洞宗的法门就断了,真的懂曹洞修法的人很少。

    “我当时忽于念头起处,打一个返观,于返观处遮一念子,当下冰冷,直是澄澄湛湛,不动不摇。”

    雪岩钦当时用功的方法是,念头一起,马上回转来找念头,一返观,当下这一念就空了,没有念头了,心境中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一点杂念也不动,也不摇。

    “坐一日只如弹指顷,都不闻钟鼓之声,过了午斋放参,都不知得。”以前的人都是这样用功,现在人难了。

    “长老闻我坐得好,下僧堂来看,曾在法座上赞扬。”这时只十八岁。“十九去灵隐挂褡”,到杭州灵隐寺去挂褡。“见善妙峰,妙峰死,石田继席。”石田继承当方丈。“颖东叟在客司”很有名的禅宗颖东叟和尚,当时他在做知客。“我在知客寮,见处州来书记。”处州来了一个和尚当书记,就是现在的秘书长。说:“道钦兄,你遮功夫是死水,不济得事,动静二相未免打作两橛。”光是盘腿打坐叫作禅,动就不行,那动与静就分成两头了。

    古人经同参道友这么一提,一身是汗。我当年参禅,也认为自己了不起。有一回道友问:人家都说你悟了,你是不是做到醒梦一如?我不做声,自己心里有数,不一样的,于是自己再来,等醒与梦一如时,又碰到一个年轻和尚问我:无梦无想时,主人公何在,你知道吗?又被问住了,又重新来过。所以人家一提,良马见鞭影而驰,哪像大家被善知识打一棒都不知道。雪岩钦这时被善知识打了一棒,他知道严重。

    “我被他说得着,真个是才于坐处便有遮境界现前,才下地行与拈匙放箸处又都不见了。”

    他说,对呀!我打坐就很清净,这个境界才有,只要两腿一放下来,或者拿着汤匙喝汤,拿着筷子吃饭的时候,这个境界就没了。不对呀!处州年轻和尚是比他高明,又接着对他说了:

    “参禅须是起疑情,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须是疑公案始得,他虽不甚做功夫,他自不庵会下来(不庵和尚),不庵是松源之子,(不庵和尚是禅宗中很有名的,又是临济宗松源老和尚的子孙。)说话终是端正。”他说的一定是正路,不会错。他就信了。照现在的人,一定想,我打坐比你好,你还不打坐,算老几!“我当下便改话头,提个干屎橛,一味东疑西疑,横看竖看,因改遮话头,前面生涯都打乱了也。”这些都是元、明的口语、白话,“虽是封了被,胁不沾席,从朝至暮,行处坐处,只是昏沉散乱,胶胶扰扰,要一霎时净洁也不能得。”

    有些人以为不倒褡,光打坐不睡觉就是道了。元明开始,这些怪花样多得很,一天到晚都在打坐、参话头、用功夫,可是人搞得昏头昏脑的,要不然就是散乱、烦恼得很。

    “闻天目和尚久侍松源,是松源嫡子,必得松源说话,移单过净慈挂褡。”天目和尚是有名的大禅师,正好住持净慈寺,于是雪岩钦就跑到净慈去挂褡。“怀香诣方丈请益”,禅宗规矩,拿三根香请侍者通报见老和尚。“大殿九拜”,这里头有规矩的,话听得对了,点燃三根香叩头;听得不合意,光拿着香,不叩头,表示不同意。“他问我:如何做功夫。遂与从头直说一遍。他道:你岂不见临济三度问黄檗佛法的大意,三遭痛棒,末后向大愚胁下筑三拳。道: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汝但恁么看。”他向天目老和尚报告了自己做功夫经过,老和尚说了临济求道悟、道经过。又云:“混源住此山时,我做[上斩下足]到,入室他举话云,现成公案,未入门来,与你三十棒了也。但恁么看。”他说混源老和尚到这里做住持时,我刚刚到,有人进他房间问佛法时,他说:现成公案,你来问什么?该打,还没进门来,就该给你三十棒,你要在这些地方看。

    “天目和尚遮个说话,自是向上提持”第一等的方法,“我之病痛,自在昏沉散乱处,他发药不投,我不欢喜。”天目讲的是第一等法,可是我的毛病是打起坐来,不是昏沉,就是散乱。“心中未免道,你不曾做功夫,只是伶俐禅。”他心里的想法,也同我们去看善知识一样,如果人家的答复不对我的胃口,就觉得人家没有功夫,没有道,如要都合我的胃口,那也不叫道。“寻常请益,末上有一炷香,礼三拜,谓之谢因缘,我遮一炷香不烧了也。”禅堂规矩,一般人来请教,手中拿三支香,如果对了,点三支香,跪下来三拜,谢和尚接引,这是出家人的规矩。雪岩钦光拿着香,又光拿了香回来。“依旧自依我每常坐禅”,他照样的打坐参禅,不睡觉,席子都不靠一下。“是时漳泉二州有七个兄弟与我结甲坐禅,两年在净慈,不展被,胁不沾席。”这七个人都不倒褡,当然,大家赌了咒的,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躺下来。

    “外有个修上座,也是漳州人,不在此数,只是独行独坐,他每日在蒲团上,如一个铁橛子相似,在地上行时,挺起脊梁,垂两只臂,开了两眼,如个铁橛子相似,朝朝如是,日日一般。我每日要去亲近他,与他说话些子,才见我东边来,他便西边去;才见我西边来,他便东边去。如是两年间要亲近些子,更不可得。我二年间因不到头,捱得昏了困了,日里也似夜里,夜里也似日里,行时也似坐时,坐时也似行时,只是一个昏沉散乱辊作一团,如一块烂泥相似,要一须臾净洁不可得。”可怜得很,这一般人,不得高血压,还算好呢!整天昏天黑地的,想得一点清净境界都做不到。表面上看起来,不晓得让人多恭敬,他自己心里有数,像一团烂泥一样。“一日忽自思量,我办道又不得入手(修道没有修成),衣裳又破碎也(专在禅堂用功,没有供养。),皮肉又消烁也,不觉泪流,顿起乡念,且请假归乡,自此一放,都放了也。(这一下回家舒服了,把所有功夫都丢开了。)两月后再来参假(后世叫销假),又却从头整顿,又却到得遮一放,十倍精神。”

    这是个关键,回家妈妈给他好吃的东西了,这一次回来,打起坐来精神百倍,舒服了。所以要注意营养。“元来欲究明此事,不睡也不得,你须到中夜烂睡一觉,方有精神。”学道要营养好,休息得够,才能用功,人家问我闭关做啥!睡觉。一进关房先睡七八天,以后不要睡了,一坐就用功了。尤其是夜里十一点以后一定要睡觉,烂睡一卧,那才会有精神。

    “一日我自在廊庑中东行西行,忽然撞着修兄,远看他但觉闲闲地,怡怡然有自得之貌,我方近前去,他却与我说话,就知其有所得,我却问他去年要与你说话些个,你只管回避我,如何?他道:尊兄,真正办道人无剪爪之工,更与你说话在。(真修行,连剪指甲的时间都不肯浪费,哪有时间与你说话。所以你找我,我就躲开了。)他遂问我做处如何?与他从头说一遍了,末后道:我如今只是被个昏沉散乱打并不去(向他诉苦),他云:有什么难!自是你不猛烈,须是高着蒲团,竖起脊梁,教他节节相拄,尽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窍,并作一个无字,与么提起,更讨什么昏沉散乱来。”他骂我一顿,是我不下决心,下了决心,把蒲团弄好,挺起背骨,浑身三百六十个骨节,拼了这一条命算了,充其量死掉嘛!要求道,以身殉道嘛!一身上下坐好了以后,万缘放下,只提一个无字,这样下去,管它什么昏沉,什么散乱,都不管,你一直这样下去。

    “我便依他说,寻一个厚蒲团,放在单位上,竖起脊梁,教他节节相拄,透顶透底,尽三百六十骨节,一提提起,正是一个与万人敌相似,提得转力,转见又散,到此尽命一提,忽见身心俱忘(来了,身心都不知道了),但见目前如一片银山铁壁相似。(眼睛前面一片空,解开了,就是达摩祖师云:“心如墙壁”,空空洞洞,一片白。)自此行也如是,坐也如是,清清三昼夜,两眼不交睫(三天三夜不睡觉)。到第三日午后,自在三门下,如坐而行,忽然又撞见修兄,他问我:在这里做什么?对他道:办道。他云:你唤什么作道?遂不能对,(这一问,答不出来了)转加迷闷,即欲归堂坐禅,到后门了,又不觉至后堂寮中(这个福建同乡的这一棒,把他打得很惨),首座问我云:钦兄,你办道如何?与他说道,我不合问人多了,划地做不得。(糟糕,我越听得多,功夫越用不上路,懂得太多了。)他又云:你但大开了眼,看是什么道理?(这里说眼睛,当然不是指他的两只眼睛,他的眼睛已经可以三天三夜不交睫。)我被提遮一句,又便抽身只要归堂中坐,方才翻上蒲团,面前豁然一开,如地陷一般,当时呈似人不得,说似人不得,非世间一切相可以喻之。”

    这一下,东一棒,西一棒,两个给他一打,发了狠,跑上禅堂,两腿一盘,一上座,一刹那间空了,前面如大地平沉,虚空大地都没有了,那个境界,不是世间任何现象可以比喻的。

    参禅修道,没有经过这些苦头,功夫是靠不住的。

    “我当时无著欢喜处,便下地来寻修兄,他在经案上(在读经,不是在打坐),才见我来,便合掌道:且喜,且喜(内行人一到了那个境界就知道,没有到时,自然言不压众,貌不惊人,一到时,气象都变了。)我便与他握手,到门前柳堤上行一转,俯仰天地间,森罗万象,眼见耳闻,向来所厌所弃之物,与无明烦恼昏沉散乱,元来尽是自妙明真性中流出。”

    这时就知道楞严经上所说: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一切都是妙明真心中自然所流出。菩提、烦恼平等平等,一定要到这时,才谈得上“烦恼即菩提”,平常烦恼就是烦恼,说烦恼是菩提是骗人的。

    这是雪岩钦禅师自己向弟子所说,当年的修行经过。这一段老老实实的,太好了,所以赶印出来,以法供养大众,这就是行愿,大家自应珍惜。

    “自此目前露倮倮地,静悄悄地,半月余日动相不生。”半个月都在这个境界中不动。等于明朝憨山大师因参肇论中所言的不迁论,旋岚偃岳之旨,然后开悟的。一天夜里自己小便急了,起来屙尿,一屙小便,凄一声,那当儿,他悟了,悟到什么呢?肇论中肇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