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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与中观》 第29章(2/2)

灭的非常快,不过假定拿我们的肉眼观察电灯,我们现在是双管的日光灯,假定这里只有一只单管的日光灯,我们看出它的生灭现象,那个电力的闪动很历害,日光灯比较省电一点,它电力闪动得很快,中间生灭的空隙偶然是连着的,不过看到它这样闪这样生灭,因为多了所以看不出来。所以我们的生命无始时来,现在感觉到的这个生命是假我,无始时来前灭后生,连续不断接着,实际上没有一个东西。因果相续,你说没有一个东西呢?好了,有个问题来了,你看唯识处处提到这两个字,虽然没有这个东西,空得嘛,空的有什么因果啊?这个现像是生灭,这样这样,过去了,就过去了,闪动,中间看到是连续,并不连续,它在实体上的作用是因果存在。比如一杯水,我们喝下去了变成血液,变成口水,变成身上的液体,水性不失,所出来的因果作用,绝对的历然不爽,那么这个因果作用,我们现在在本文里头暂时不讨论,讨论下去为了因果相续四个字要耽误很多时间,我们宁可留到专讲因果那一段,再来研究,现在就只留意它。下文说:

    “由妄熏习似我相现。”这是这一小节的结论。所以一切我们现在觉得有个我存在,(暂停)…业力熏习连续地转动不断,我们在这个转的当中迷了方向,等于我们去儿童乐园玩,那个转动的圈子转的太快了的时候,四面八方的环境都看不清楚,方向都迷掉了。可是我们如果不看外面,觉得自己坐在椅子上还没有动过呢,实际上外面动得很厉害。等于我们坐在飞机上,坐在车上,快车走的时候,看外面,就看到外面在动,马路啊树啊过去了…。因此这个业力形成了妄想之心,妄代表假的,把假的当成真的用,把没有的当成实有的看,所以叫它妄,也叫做妄想。由于这个妄,这个妄不一定是想了,一切物理世界的东西也是虚幻的,也是妄,不过我们在佛学佛经上惯用在妄字下都加一个字:妄想、妄念、妄心,偏重心理方面。所以由于妄念妄想的熏习,象抽烟一样,象香味一样慢慢地熏练,变成一个习惯,变成一个力量,相续不断。因此,似我相现,使我们感受到现有活着好像有一个我在存在。注意这个似,似我,似就是好像,好像有一个我存在着。

    “愚者于中妄执为我。”这个我我们用惯了,好像有个我存在,因此智慧不够,所谓悟道是智慧够了,彻底了解了。智慧不够,迷了方向,没有见到这个道体,妄执为我,自己虚妄认为真实有一个我,所以我的意见,我的见解,我的才具,你们批驳了我,那气得宁可自杀。看他那么容易自杀,可见他悟了道了,好像知道无我了,哈!但是你看人会那么虚妄,坚执虚妄里头啊有个我,为了我见,甚至可以牺牲生命,看他那么勇敢地牺牲生命的话,应该无我才对啊,可是他认为有个我,为我而牺牲。这点很滑稽的,是矛盾的。这是一段,我与无我之间我们先简单地讲过去,这些都牵扯到逻辑的问题,非常讨厌。我与无我之间,他把当时印度的各种思想辨别的很厉害。

    跟着这个问题下来:“如何识外实有诸法不可得耶。”我们晓得佛法的一个中心的道理告诉我们:心外无法。一切物理世界,宇宙万有,乃至无限量的虚空,包括无边的太空,都是这个心(心是个代号)体所变,唯识所生。不承认另外有个物质的东西,构成这个物质世界的能量,是这个心体本身功能的一种投影而已,这个投影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用的名词,过去称“影像”。物质世界不过是影像构成的假有的实体,这是佛法的中心。现在他提出来问: 如何识外实有诸法不可得耶?他说心外无法,就是我们把它浓缩拢来,不是唯识学家常用的话,偶然借用。这句话用得最惯的最多的是禅宗的祖师们,简化用,把一切的真理浓缩简化成四个字:心外无法。唯识学家偶然借用,唯识经典中也有用到,不过不常常采用,因为唯识是同现在科学精神一样,应用逻辑的道理,是讲究分析的,科学要解剖得很清楚,禅宗等宗是讲归纳的,一句话简单明了就懂了。两个指头一拿:“要不要?”我们马上知道是问要不要抽烟。或者客人一来;

    “哎,要不要?”晓得我要,这是禅。而学唯识的说你什么意思啊?这是两个指头啊,这么比划一下是指头在表演,拿茶也是这样,拿酒也是这样,吃冰激凌也是这样:“你这个不科学啊,讲话要清楚啊!”这就是唯识精神,是两样的,但是东西是一个。所以我们借用这一句话解释。何识外实,除了心识以外,实有诸法?你讲物质世界的一切东西不可得耶,本来也空,这是什么道理?问我们学佛法的哲学家,唯识学家,那么举例子答复:

    “外道余乘所执外法理非有故。”这个外道两个字不要看得那么难为情,真正的佛法所讲的外道有个定义的:心外求法都叫外道,因为佛法就是心外无法。也不是骂人的,尊重任何一个人,就是说我们人人都明白了自己心外无法,根本不需要另外求个道。我们人人,一切众生都是菩萨都是佛,我们心外求法,自己向门外走,家里有的东西向外面去找,所以叫做外道,走歪路了。不过外道也是道啊,只是可怜。本来高雄到台北走高速路,三、四个钟头就到,结果他不晓得,从花莲转了一圈,搞了两、三天才到,到是会到了,不过走歪路了,外道,可怜相,冤枉。所以外道不一定骂人,这个要搞清楚,尤其我们学佛的人,学佛的人胸襟是何等广大,即无内,也无外,无所不包。不要一听到外道的宗教信徒,“哎,你不同我这个,你是外道。”好像身上不粘外道气一样,小气鬼,那还叫大宗教家呀,应该保罗万象的,好人要救,坏人也要救啊,对的是对的,不对的更要使他对啊,这就是宗教的精神。那么我们现在解决了外道的意义。外道余乘,余乘是小乘,真正的佛法,你看在《楞严经》上,佛把小乘的声闻缘觉都骂成外道,佛的训话,他老人家的训话,声闻缘觉证到罗汉啦,这些小小的罗汉还是外道,心外求法,还没有透彻。你看佛的大公无私到了这个程度,他的弟子们他都骂,不对。所以外道跟余乘两个并提,注意这四个字,余乘包括声闻缘觉小乘的,外道余乘所执的外法理非有故,不但是印度当时,其它的宗教哲学家们,乃至佛过世后,所谓信佛的弟子们,分了几十派,有些小乘学派的人,同现在的思想观念一样,认为物理世界是另外一个单元,物理世界的东西,物质还是有,物质是物质。所以我们修道只要心里不理外境,眼睛一闭,念头一空,你管你的有,有没有同我没有关系。但是他承认外界还是有的,这个问题很大,所以学唯识学到这一点,你们有些研究唯识的特别要注意。比如说二十四种心不相应行法,唯识经常提,讲《八识规矩颂》、《百法明门论》上经常提到,有二十四种的分类,比如时间、空间,比如势、力、空、时,势是什么?是宇宙间的动能,太阳出来,月亮出来,那个地球滚动,硬是一股力量。你说一切唯心所造,假设我们入定了,太阳已经掉到地球的另一半去了,你说把它倒拉回来变成天亮,你唯心所造,你来造造看。哎,你说“我打坐起来,里头自有光明。”我没有看见啊,那是你意识里的境界啊。所以这二十四种心不相应行法,这个心不是指本体,是意识状态的心,你没有办法跟它配合,你转不动它,那还叫佛法?所以我们这里要注意,如果这样讲起来,你那个佛法现在的心理学就能做到。现在心理学道理通了,我心不理你,就觉得没有你,那是你的心理状态,我还站在这里,你不要觉得没有我,我还是在这里啊。

    所以,真正心能转物证得菩提不是妄讲啊,不是现在一般人所谓学禅啊,“蹦噔”一声开悟了。哎,我这几天看到好几封外地青年的来信啊,都说自己大彻大悟了,要叫我印证他,我怎么认证?我又没有开悟,所以我写信答复他说:“我是普通人,我又没有开悟。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印证,我希望你好好做一个平淡的人就好了。恭喜你。”他又一封一封信快送进来,非要给他印证不可,最后我只好印证到废纸篓去了。这个有什么办法,因为我没有开悟,我没有办法给人家认证。他说他开悟了,我还准备让他给我印证呢,差不多。哎呀,现在青年真要命啊,多得很啊,一天到晚看到这些来信困扰的不得了,那叫做烦恼业力,哈!所以说,外道余乘所执的外法理非有故。现在先评论印度当时的所谓外道,我们看看,你看了古人的文化你晓得,中国文化也好,西方文化也好,埃及也好,印度也好,希腊也好,这五大主流的文化,搞了半天,五千年来没有跳出古人的手心,唯物唯心科学的发展早就有了,上古的人类文化,不但是东方的中国,乃至埃及、希腊早就有了的,什么唯物哲学,唯心哲学早就有了,没有跳出古人的。现在我们看印度古代,从佛当时开始,几乎与佛同时,乃至可以说比佛出世还早些,这些理论已经有了,婆罗门教都有。那么我们现在看看:

    “外道所执云何非有。”现在举例子,这个外道包括:第一个是印度的当时及佛过世后的几百年,在印度文化里,哲学思想力量非常大的,叫数论学派,我们研究印度的哲学思想史,给它挂个头牌,叫数论学派,力量很大。那么它同我们现在数理科学的思想一样不一样?不一样,但有相同之处,专门学习研究数理科学的人学到最高处,也自然到了空灵的境界,就是现在的数理,到了最后数字没有了,是零,是空,最后也到达这个境界。当时过去的印度数论学派的最高思想同现在数理科学有一些地方接近,有些不同,他们印度的数理学派主张什么?修持不修持呢?一样要打坐,都打坐的啊,印度每一派都修定的啊。差别在那里呢?就是打坐修定在外形上同现在瑜伽一样,都是打坐修定,差别是在见地上,观念上的不同。等于我们同样在打坐,有些人坐起来搞气,认为把气打通了,身体打通了,这个道就成功了。然后看到道家肚子里有个婴儿,认为就有个婴儿了,那就糟糕了。男人肚子里有个婴儿,十月怀胎,不晓得是不是象女人一样大,如果不那么大,这个孩子这么生?很多很多的此类道理非常有趣的。这个数论学派我们先了解了,他们也注重修持,现在讲不是讲他们修持的方法,讲他们学理上的观点。

    “且数论者执我是思。受用萨埵刺阇答摩所成大等二十三法。”数论学派,第一个,认为我是什么东西呢?有我。数论学派是这么发现的呢?印度上古有个神仙,黄头发。印度的民族有白种人,也有黄种和棕色的,有黑的和比较黑的,这个国家人的皮肤颜色有好几种,所以这个人在当时古代的印度是金发的,黄头发。现在的金发女郎,在西方被认为是最漂亮的,应该说是漂亮。修道成功有神通,能够知道八万劫的事情,八万劫的前面,八万零一劫他不知道了。神通很大了,能够知道八万劫,是了不起的啊。他所创立的学派叫毗剌阇??,他是这个数论学派的祖师。认为生命是有我的,这个我用现在的看法,就是能够思想的我,换句话说,睡着了,那个做梦中能够思想的东西就是我。我们注意啊,我们在座的很多同学是研究西洋哲学的,这同笛卡尔的“我思则我存”是一样的。西方哲学家认为因为我有思想所以我存在啊,是同一理由啊,但是你不能说西洋哲学家笛卡尔是学数论的,从这个学派来的,这个不可以哟,不要乱扯,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讲,只能说他们的思想有相同之处。他认为我能够思想,这个就是我。受用萨埵,佛经上也将菩萨翻为菩提萨埵,菩提萨埵四个字是梵文,中文把它简化了,所以称菩萨。这里的萨埵不是菩提萨埵,只是萨埵,菩提是菩提。萨埵是什么呢?萨埵是微尘,这个都晓得,佛经上有。刺阇是什么?刺(发辣音)阇是无情,那现在的话讲是分子,不要推高了,讲到原子、质子、电子。答摩是什么?是痴,就是迷糊,糊里胡涂,文字上翻为痴暗,拿我们白话讲就是胡涂。他说生命是由这三种元素所构成的。有情,这个有情我们做个比较,等于我们的文化(不是完全一样,相当)提出来,我们在《礼记》上讲人,现实地讲,人分两方面,情与性。比如七情六欲为之情,情感。性,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在春秋战国以前儒道不分家,儒墨道都不分家的,认为这个性是至善的,人性本来至善,那么这个性同天、道是和一的,包括形上和形下的,这是我们祖先们固有的文化。那么他们印度所讲的有情的情,同我们所讲的情差不多,也可以说几乎是同样,换句话讲就是感情,我们普通讲的感情,就是最难舍的,就是情,欲还容易断,爱也容易断,最难断的是情,情是很难断的。他说一切生命受用的情,这个情是一个东西。刺阇就是一个微尘,就是物质的,实体的,有质的,那个东西最初最初有质的,我们勉强拿现在话比方,把他提高一个层次,把这个数论学派思想提高一点讲,等于说是电子、原子,实际上它本身这个微尘就解释到这里为止,没有解释的很清楚,这是我们把它提高了。佛法后来也说到微尘,还可以分析,这同数论学派不同,佛说的,微尘又分七种,七份,这个里头仔细讨论起来有很多的内容。所以这个数论学派认为微尘,我们把它提高一点就等于原子。这个答摩呢?我们常常看到佛经里有答摩,达摩祖师也是答摩,有些论也叫答摩里伽??(疑为阿毗达摩),这些不同答摩的音是有差别的,当时都是翻音。这个答摩就是愚痴,没有智慧,普遍是指黑暗,相等于佛法所讲的无明,但是后来佛绝不用这个名称,避免名词上的冲突,所以后来佛学上有无明的出现。他说这个我能够思想,能够有感情,这三个东西合拢来,因为有这三个东西合拢来的关系,这三股力量合拢来,等于三元,拿西方哲学来讲,他这个我是三元论,不是二元论,三样东西合拢来。所成大等,构成物质世界,物理世界的二十三种现象。如果再分析数论,这二十三种的这个分类,这些东西如果一个一个地讲,我们现在的《成唯识论》就不要讲了,只讲他的理论恐怕就要搞上几个月,我们现在简略地过去,大概的名词抄了一下,其实他的每个名词的内容都有其一套理论。现在看《成唯识论》本身对它的辩驳:

    “然大等法三事合成。是实非假。现量所得。”这个还不是辩驳,这是数论学派的理论。他说由这三种元素,动能构成了现象界的大类。这个大字翻译成中文不但佛法里有,其它印度的各种宗教,哲学学派都用了,我们普通翻译为四大,地水火风,就包括这个大类,归纳法,这个叫做大。他说,这些现象界的大等法,这些现象都是这三样东西,原动力综合起来。等于我们做豆沙包子,豆沙、面粉、白糖,三样东西合拢来,包起来。他说是实,真有这个东西。这个世界上这个是实,真有这个东西,非假,不是假的。这个东西出现了,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各种现象,是现量所得。注意了,所谓现量、比量、非量是因明学里的名词,换句话说,是印度逻辑学里的名称。现量、比量、非量并不是唯识学专有的名称,后世的唯识是拿印度因明的这个名称,把它收纳进来,辨别心识的作用。所以你不要看到这里说“哎呀,他们也讲现量。”现量这个名词在印度哲学里本来就有,佛法是归纳。所以你看了这个就晓得,释迦牟尼佛就好象我们的孔子一样,把上古的文化做了归纳的整理,变成佛法。所谓十二因缘啊,都是归纳的整理,三十七道品也的归纳的整理。过去印度的各种哲学有很多很多派,其中有类似的东西,对的加以整理,不对的把它删除,如孔子的“删诗书,定礼乐。”把它确定下来,比如,唯识在印度已经有了十一乃至十二个识,佛法把它归纳裁定成八识,后面多余的都包含在第八识里,够了,这是真理的关系。这是讲到现量名词时我们要知道的。所以说:这些现象界的大等法,大包括物理世界的大类,是真实的,不是假的,就是现量。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青的是山,绿的是水,月淡风清,这都是真实的,是现量的境界。这是讲数理学派的哲学的理论,我们唯识学的这些大师们把它们归纳起来,就是这几句话,要点的要点。下面加以批判:

    “彼执非理”他们认定的这个哲学思想不合逻辑,非理即不合逻辑,经不起推理。“所以者何”呢?什么理由呢?因为“大等诸法多事成故。如军林等。应假非实。如何可说现量得耶。”这个地方我们顺便就看到因明了,所谓因明的论辩学问,能建能破,建立自己的宗旨,批驳别家的错误观念。但是因明的应用,有时侯只破不建,破掉邪见但自己不建立,所以“你讲什么?”“我没有讲什么。”因为无我,空,就用不着建立,建立一个空,就已经有尾巴在那里了,也不对了,建立一个无我也不对了,在论辩上讲,所谓堕在负门就错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因明论的方法。彼执非理,是已经将结论放在前面,不合理,拿现在的话讲,不合逻辑。大等诸法多事成故,现象界的地水火风,凡是有固体实质的东西,即是大等。诸法是包括了一切,比如我们看到的山,看到的石头,看到的茶,看到的水,乃至看到气候的风、云和雨,多事成故,它是由很多的因素汇合来成的。换句话,佛家把这种汇合叫做因缘所生,现在不用这个因缘。他是讲他的,就是说,站在你家里,且讲你家里的事,不把我家里的习惯带到你家里来说,所以因缘二字不谈,只讲他的。大等诸法多事成故,应该是很多的因素合拢来的。比如我们看到一块泥巴,泥巴是粘了水的一个一个灰尘凝结起来的,泥巴离不开水啊,很多的因素成为的。如军林等,军是军,部队,林是树林。比如我们看部队,“哎哟!你看,好伟大!”阅兵的时候,一百万人的部队,一个人一个人加到一百万,合拢来组成部队,军。林,我们看原始森林是一棵树一棵树堆起来,叫做一个森林,叫做丛林。所以我们看到现象界的大类是多事合成的,犹如军队,犹如树林一样。应假非实,如果把很多的人,比如到现在到我们十一楼来看:“哦,那个课堂里很多人。”“有多少?”“一批。”“哦,有一大批人。”这是我们普通的说法,这个大批人就包括明光法师啊,包括我的师兄老法师啊,包括大家、大家、大家…男女老幼合起来,这是很明显的。所谓讲一大批人,这是假设的一个名称,没有实际内容,分析起来没有的,应假非实。假像构合拢起来,好像有一个大批,有一个东西,但分开、分析起来里面没有东西的,所以如何可说现量得耶?怎么讲是现量呢?这个讲不通的。一个人都构不成现量的,等于我们讲一个人,这个人是什么?是一个名词,是代表我们的这个身体,及我们这个身体所发生的思想、动作等看不见的这一面。现在我们这个身体,他说你这个大,分析了以后,头发、眉毛、嘴巴、外形,里头五脏六腑组合拢来一个存在。你分析它,把头发归头发,眉毛归眉毛,哪一样是你呢?没有一样是你嘛,那么怎么讲是现量所得呢?

    “又大等法若是实有。应如本事非三合成。萨埵等三即大等故。应如大等。亦三合成。转变非常为例亦尔。”因明逻辑的论辩。他再说:你说现象界的四大,大等法,假定是真实有的,应如本事,应同它原始的功能是一样的,非三合成,不需要靠三样合拢来。比如泥巴永远是泥巴,水永远是水,是不要靠外面因缘凑合变拢来,事实上水也不是水,因缘变拢。在座的同学们研究佛学,佛学跟他不同就在这里。又比如说,我们唯识学家不大承认的,但过去我们拿来很容易懂的,《楞严经》上讲水:“水性真空,性空真水,周遍法界,宁有方所?寻业发现。”如果拿这个跟他们的这个哲学思想一辩啊,那看到佛学的崇高啊,那真是崇高。再看这些哲学学派,好像好可怜啊,在那里转啊,转了半天。但是对于专学哲学的则是有趣的很,转啊转。不过哲学在中国不大发达,现在更落魄了,中国的民族文化喜欢文学,不大喜欢啰啰嗦嗦,分析来又辩,辩了又论,论了再分析,再辩,哎哟好啰嗦。看到尾巴就晓得前面有条牛,“哎哟,那边冒烟了,哎,不是起火了吧?”这就是中国人,如果讲科学,“冒烟有什么关系!冒烟不一定起火啊。哎,研究研究看。”“哎,真烧起来了!”“哦,真的。”他要求证,这是逻辑,所以现在就是讲这个逻辑的方法。大等法若是实有,应如本事非三合成。那么你所提出的萨埵,即有情,有情是人的那个情感,情是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微尘,物质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两样啊。胡涂是什么东西啊?头脑还是什么?所以这三个东西是各有各的自体,各有各的范围,它是怎么凑合拢来?比如我们建房子,要三成沙石同七成水泥合拢来,构成这个墙壁。或者是四六分,再加上水合拢来,三样东西才构成墙壁。那么你这三样东西怎么合拢呢?即大等故,你认为这三样合拢来变成这个四大,大类,现象界的成分里有这三样东西,应如大等,亦三合成。他说,好了,这四大本来很明显地看到,比如变成墙壁,是由水、泥巴等各种因素变拢来,他说,那么你的那个原始的三个因素,比如有情里头,那个有情也不是顺便有情来,有情里还要有别的东西合拢来,才能产生情的作用啊,那个情,感情思想的作用是怎么合拢来的?是转变非常,就是说,你们说这三样东西转变合拢来成物质的境界,又不是定力,不能确定,这个理论也不能确定,这些现象随时变出来也不能确定,都不是永恒存在的,等于说你这个理论基本上不通,站不住的。为例亦尔,是说这个理论的根本基础不对,那举的例子等其它的可想而知。那么详细的这些东西在大藏经里都收罗有,佛经当时的翻译,就是堪称佛教,及古代的佛教大师们,这些外道的思想在大藏经里都有,都收罗进来了。绝不因为那是外道的思想,就看都不看,翻译都不翻译,玄奘法师都翻译了。乃至包括《摩尼经》都翻了,外道的经典都给他保留起来,给后来人研究,这就是古代佛法大师们的胸襟气派,你看佛菩萨的精神是保罗万象,你们的经典帮你翻译了。所以玄奘法师的翻译场里面也有景教的人,就是过去的老的基督教的神父,从外国来的,那么唐太宗都派去归他管,在他的翻译场里拿薪水,受到很好的招待,帮忙一起翻译,他们也参加了外文的翻译。玄奘法师还帮他们把他们的经典也翻译过来,《摩尼经》什么都有啊。那个时候的传教士,不是牧师了,牧师是后期的,等于老的神父,在唐代那时传过来的叫景教,即老的基督教,前身,还有祆教,摩尼教,犹太教等。这是顺便给大家带出来。

    “又三本事各多功能。”我想在座的中国青年听了这些论辩非常没有兴趣,除了少数学逻辑、哲学的同学还可听听。因为我的习惯,从小也不大喜欢看,不过后来为了教别人,自己不能不下功夫了,因为我的个性也是喜欢文学化的:“哎,东边冒烟,西边出火了!”“哎,大概就是这样,差不多。”酱油跟醋两个颜色差不多,要不然酱油里加一点醋,那个味道特别好啊,就是那么含糊。所以西方文化同中国文化不同的重点在这里。所以你看外国的同学来听课,他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东边冒烟,西边一定起火了。”他说这是瞎扯,这是不一定的,不能讲一定。三样本事就是有情,微尘,痴暗,这三样本事各种功能,“体亦应多”,比如感情有多方面的发展,微尘是物质,物质有各种各样的元素,所以它的各多功能,体亦应多,它原来的体也应该这样。“能体一故。三体既遍。一处变时余亦应尔。体无别故。”那么这三种东西合拢来,每一种东西都有多方面的作用,能变之体只有一个,那么你又讲三样,等于一个政治体有三个人集体领导,究竟谁做主呢?三人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