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大姐的眼泪(1/2)

    国小毕业,大姐也从师大毕业,为了让我及早适应国中生活,大姐提早教我认识英文字母。大姐早有准备适应我的学习能力,所以,她准备了各种教材。26个字母大写教了快一个月,我还常弄不清楚P、B、E、F、Q、G;教到小写问题更多,b、p、d只要一出现,我就无法分辨;对读音的记忆更是困难,大姐每天都盯着我反复地练习,从每天教5个字母的进度,降到3个,没想到我还是学了后面,就忘了前面!

    每天早上,大姐教的是英文,下午用来教我算术及国语。她十分诧异我算术能力仅限于个位数及十位数的加减,至于乘法则因为一再地练习九九乘法,好像会一点,但一学到除法,不管她怎么教我都不懂。国语也是一样,一开始,大姐要我念课文,但由于识字有限,根本念不下去,她只好让我把认识的字先圈起来,再一一教我不认识的字。这下子才发现有许多我看似认识的字,虽也知道字的意思,读音却不对。她只好找出大妹有注音的课本让我念,才发现我注音都没学好,ㄣ、ㄥ、ㄤ、ㄗ、ㄘ、ㄕ、ㄖ、ㄉ、ㄊ、ㄠ、ㄡ都分辨不清,教会了这个注音符号,两个音合成一个音却拼不出来。

    怎么办呢?开学紧迫在即,以我现在的程度,国中的课程我一定跟不上。怕我国中三年又白学,大姐只好买了整套国小教材,一边上国一、一边补国小的课程。教了一阵子之后,大姐发现我最大的困难是记忆能力很弱,不易专注,学过就忘记,而且忘得一干二净,毫无印象。可是不只是识字要靠记忆力,学习任何一门课程都需要记忆功夫,问题是找到了,但是要快速补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可能最好重读一次小学,但现实却不容许,该怎么办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姐毕业后在台北县三重市的光荣国中任教,刚开始仍住在板桥姨妈家,由于通车耗费时间太长,她向学校申请校内未拆的营房作为宿舍。当时的光荣国中刚创校不久,校舍只盖好一栋,其余都是由军队营房改建的教室,十分简陋。但为了辅导我的学习,大姐只好住在尚在建设中、其实还很荒凉的学校里。

    这期间她曾找英文老师及数学老师做我的特别家教,但由于我的程度实在太差,两位老师根本不敢教我。最后,仍是大姐一手包办了所有科目。当时她是班上的导师,虽然她明知道即便是我只做学校作业都已经力不从心了,若再加上复习国小课程,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她又不能放任我不交作业,这一连串的困难把刚开始任教的大姐弄得慌乱无比。这是她教书的第一年,若实习分数没过关,就领不到毕业证书,所以,她必须在教学上下功夫准备。然而这位“老师的弟弟”,又常会不经意出些问题,一个月下来,她疲累不堪,我也痛苦难当!

    第一次月考,她对我的唯一期待是60分及格。但她接二连三地收到我的考卷,刚开始她尚能自我调适,并安慰我说没关系,第一次考试而已;但当她知道,除了她教的国文、公民课我勉强考到了60分,其他科目不仅不及格,有几科还十几分、个位数,她捧着这些考卷,想想这几年来自己的期待及这几个月的努力,心中百感交集,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带我走下去,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我不是很懂大姐为什么哭,我自己觉得还好啊!至少国文、公民课及格,每一科都有分,又不是没有,可是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姐姐。我的笨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很认真在学啊!想着想着我也觉得委屈,忍不住哭起来了。大姐没有因我哭而停止哭泣,她似乎和我一样,在自己内心里进行着各种不同的对话,我心中也一直翻涌不停地说--

    “人为什么一定要读书?”

    “人为什么一定要读书呢?”

    我不知大姐心里浮现的是哪些对话,看到姐姐伏在书桌上的背影,我有一种自责及罪恶感,我似乎听见那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笨!”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呢?”

    事实上,大姐哭完了,就好像没事一般,找出了考过的考卷,试图让我把失去的分数找回来,想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可是这个努力没多久,大姐就放弃了,我的程度实在差太多了,考卷上的文字,我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要理解它要考什么,要知道答案是什么,似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