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一声单膝跪地行礼。

    蒋阑依在座位上虚扶道：“沙长老不必多礼，你为了净世组织混入赏奇斋当卧底四十余年，功高劳苦，请坐。”

    沙海量依言而起，在一旁坐下道：“储伊子谬赞了，上伊子还好吧。”

    蒋阑依道：“师父她老人家还好。只是这些年精神不如从前了，但身体硬朗，经常挂念你们，望你也多多保重身体，为净世组织也为身在后方的家人保重。”

    沙海量的眼眶不禁有点湿润了，用苍老的声音道：“储伊子，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将来净世组织的理想成功之时我们再把酒言欢吧，再缅怀今日吧。实不相瞒，眼下是我寻了个极难得的空隙来见您，表示我还活在人世，尚能为净世组织尽力尽心，请你们不必挂念。您也知道，我混入赏奇斋四十余年，为赏奇斋主人龙踏天拼死拼活，如今龙踏天已经颇为信任我，逐渐将我倚为左膀右臂。

    此番我到大屿市也是出于龙踏天的谋划。龙踏天一方面派人到‘石家’和‘晁家’的内部挑起矛盾。另一方面则派我到大屿市让我挑起郑家、司马家、令狐家三股小势力的斗争，引发背后的主子‘石家’和‘晁家’的对掐。目前我已经成功促成郑家和令狐家两者对司马家动手了。

    只要我把这件事情办的漂亮，必能更进一步获得龙踏天信任。再过不久的将来必能提供更重要的情报，我们四十年前制定的计划即将实现，请禀明上伊子，让她耐心等待。”

    蒋阑依不禁忆起当年，当年的沙长老还是黑发青年，如今岁月不饶人已是老者了，她动情道：“沙长老，四十年过去了，您仅仅回‘了名宫’两次。那时候我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吧。如今您也老了，头发也白了。”

    “爷爷，爷爷，您终于回来啦！”门外匆匆跑进来两道人影，不容分说投入沙海量的怀抱。

    沙海量定睛一看，怀里的女孩分别是蓝儿、柔儿，两女在他怀里扑簌扑簌，泪珠滚落。沙海量再也忍不住情绪，用袖子擦了擦眼眶的泪水，仔细端详两位孙女儿，爷孙三人一时悲喜，竟无语凝噎。沙海量这个摸摸，那个摸摸，孙女儿都这么大了。

    过了盏茶功夫，沙海量止住泛红的眼眶道：“蓝儿、柔儿，不要这样了，让储伊子看了笑话。”

    “不笑不笑，这是天伦之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蒋阑依也陪着掉眼泪。

    沙海量捏捏这个脸蛋，瞧瞧那个脸蛋，舔犊之情溢于言表，道：“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辅助储伊子，成就净世组织理想，造福全人类。爷爷身负要职，不能在此长久逗留，必须走了。否则危及自身事小，让赏奇斋主人龙踏天的耳目发现你们的行踪，那罪过就大了。”

    抽泣不已的蓝儿、柔儿知道爷爷身负秘密使命，不敢多问，只能依依不舍攥住他的衣袖。

    沙海量从椅子上起身，再一次单膝跪地右手贴着左胸，颔首示敬，然后站起身来朗声道：“储伊子，属下走了。”

    他忍住悲伤大踏步离去。蓝儿柔儿一路追随相送。

    ……

    “你的态度倒是很好，可我和你商议的是正事，不能当儿女戏论。”尹辰达一脸肃穆。

    “学弟，我父伯长辈不出面的目的就是锻炼家族后代。他们深感家族子孙整日吃喝玩乐毫无节制挥霍，不务正业，不体谅长辈打拼家业的艰辛。长此以往必将导致家族覆灭。所以有意培养后代人才，凡儿孙辈能亲力亲为的事情都放手让我们去做而不再包办。比如今天这种事情是我自己踊跃争取来的，我父伯长辈也同意了，当做对我的考验。我是怀着诚意来请教学弟，绝无轻慢的意思。

    同时也请学弟放心，我司马家族一向求贤若渴爱惜人才。只要学弟有真才实干，助我司马家族解决眼下困难，我司马家族必有厚报。不论学弟完成学业之后是想从政或想经商，乃至创业自立，我司马家族必助学弟一臂之力，成全学弟梦想。如果学弟不嫌弃学姐智商平平，就请学弟指点迷津。如果学弟非要面见家中长辈才认为不辱没身份，那今晚就算学姐请你出来游玩，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正事。你意下如何？”

    司马琪颇觉错愕，向来遇事只会哭泣的堂姐，今晚侃侃而谈态度从容不迫，还真有几分大家风范耶。莫非家族逆境使她振奋锐变，一夜之间长大成熟？

    尹辰达摸了摸光秃秃下巴，一派高人范，决定进入正题不再吊她们胃口，道：“既然学姐有诚意，又相信我前些日子的推论，意识到司马家族面临的潜在危机。并且不耻下问给予学弟充足的礼遇。那学弟也不揣鄙陋实话实说吧。

    老实来讲，接下来我不愿意多说，多说无益。因为不论说的多么有理都是臆测空谈纸上谈兵的废话。因为我们的分析，并非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并非建立在具体的情报调查上。所以也就无法做到如实反映客观实际，也就无法做到知己知彼有的放矢。所以，接下来我只说一句话，如果你们相信我就给我行动经费，我去打探真实消息。或三五天后再做定夺。”

    司马琪正待说话。

    司马听柳突然扯了扯堂妹的袖子，制止她发言，应声答道：“可以，我会拨几个人、一间联络用的套间，一辆车子，以及必要的经费给你，作为你的行动工具。三天之后在这里见面，希望先生到时候能信守诺言不要敷衍我们。”

    尹辰达暗暗点头，此女有干大事的料。譬如现在自己啥办法也没有透露却让她们先给钱，小智小慧的人一定会问：如果你卷钱跑路怎么办？但大智大慧的人绝不会这么问。因为做事任何事都没有必成不败的道理。做任何事都必然存在失败的风险。想做成任何事也就必然要冒险。事情越大则所冒风险越大。若既想成事又不想冒险不敢冒险。必定要十拿九稳之后才动手，这种人断无成功的道理。而世界上也没有这种便宜事。

    譬如农民种田也需要先播种，三个月之后才能收成。种田是再稳当不过的事情了，可骤然遇到天灾**照样颗粒无收。由此观之，世间岂有百分百成功的事情可做？

    这就是尹辰达赞赏司马听柳的缘故了。干大事者，就必须有赌博冒险精神。

    尹辰达不再说话，离开包厢，也没有立刻提及事成之后想要什么报酬。因为他知道，只要能帮助司马家族解决眼下的难题，报酬会有的。而他也想趁此机会接近司马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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