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心结(1/2)

    心结

    从医院里出来了以后,北堂就不怎么说话,我坐在车里的时候斟酌着怎么和他解释一下和尹玄禛去纽约的事情,可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说不出来。

    车里的气氛便是沉默中的沉默,连音乐都没有,更是寂静,都听得见空调制热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今天的路程特别的慢,怎么样也走不到家。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余晖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是湛蓝的天空慢慢变成了深蓝色,直至深蓝色变成了黑蓝色,太阳的余光还未全落的时候,月亮已经悄然出现。

    本来要是我和尹玄禛要去美国的话是我先和他说出来的那就没什么,可是要是从别人口中传到他耳朵里就有点怪怪的,不啻是一颗定时炸弹。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你要和尹玄禛去美国”

    我想了想,然后淡淡的说:“对,本来是想和你先说的,可是又觉得还没敲定的事情还是先不说的好,所以就没说。”

    他稳稳的把车停下,然后认真的看着我说:“以后像是这样的事情我们之间说开了好不好我不再想从别人嘴里听见你的消息了,我想你亲自告诉我。”

    我疑惑道:“别人嘴里什么意思啊”

    “以前和你不认识的时候,我打听你的所有事情,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所以我不再想从别人嘴里听见你的事情,我想你自己告诉我。”他语气很是诚恳,原来他以前是从别人口中听闻我的消息的,怪不得这样不高兴,以前不认识的时候是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现在我是他女朋友,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当然不高兴。

    我重重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再和你说一件事,可是你听了不许担心,也不许茶饭不思,也不许太过激动。”

    他轻笑:“哪有那么多不许,你就说是什么事情吧。”

    我思忖了一下,然后娓娓道:“我爸前一阵子不是要你和云清瑶一起弄了一个案子吗他的意思是等到比赛结束了以后,让你和云清瑶一起合作,让我和尹玄禛一起合作。”

    他静静的听着,听的倒是很认真,我的话音仿佛还没有落,仍然回荡在空气里,他就开口了:“看来我们以前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不是吗我爸前一阵子也和我说过,当时说的很隐讳我就没表态,看来真是要咱们一起和家里人说清楚了,你看怎么样”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说:“也只能是这样子了,等到过几天吧,这几天比较忙,都在订计划”他点头。

    下了车,我突然想了起来,那家酒吧的老板是明天晚上到酒吧的,就问他:“你明天晚上有事吗上次和尹玄禛去的酒吧的老板挺有意思的,想见见。”

    他没多问,点头说:“有,那明天我开完会再和你一起去吧。”

    “明天不休息吗”边上大门口的楼梯边说。

    他一脸无奈道:“没办法,我爸现在就要我管理雪茗的几家公司。”

    回到家以后,开了一盏小台灯,黄色的光打在墙上泛出黄晕,我的影子也一同被打在墙上,然后随手把cd打开来,里面的光盘好像还是上次北堂送给我的那张,因为听得出来这首钢琴曲是他妈妈作曲的,那种感觉很是不同和我弹出来的不同。

    他弹出来的感觉像是穿越过岧峣峻岭,没有阻碍的一往直前,而我弹出来的,仿佛是被困囹圄的韶光,即使再美丽却也只能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孤芳自赏。

    而这两种感觉却总也逃不出总体的路数,都带着一种无法释怀的衋痛,仿佛是淡淡的悲伤,又仿佛是点点的后悔。

    就像是伫立在阒然四野的草原上,只看的见茫茫无际的茵茵绿草,和漾着耀目光芒的皑皑白云,心情纵然是开阔,但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最重要的什么。

    见见宁静下来心情,可以集中注意力思考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猝不及防的事情,例如馨悦生了孩子,还例如和北堂这一次交心而谈,在我们之间仿佛这样的交谈很少,因为我们都认为很了解对方,可是往往就是这样才忽略了大家都在变。

    无法否认的还是,他最懂我,懂我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会忧郁,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他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永远不会违背我的意愿,因为我们最是相像。

    不仅仅是很多生活习惯,还有许多心灵上的共识,是无人能达到的,或许这就叫做心有灵犀。

    舒舒服服泡过来澡,心情大好,睡意也袭涌而来,又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难得的好眠,拉开还尚有雾气的窗子,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清晨的空气,只觉得神舒爽,心情开阔了起来,俗话说人逢喜事神爽,可是我也没逢喜事,神怎么反而好了起来

    后来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和北堂把事情说开了,所以神才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好好的星期六北堂却要去公司,顿感失落,可是却无奈,只得打开电脑,把星期一要准备开会的文案准备好,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

    有时候算算还真是不值,一天的时间三分之一在睡觉,四分之三在工作,属于自己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而且忙起来的时候不是占用了吃饭的时间就是睡觉的时间,然后人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不知道是造物主的伟大,还是我们的卑微。

    临近中午的时候,刚刚把企划案定下来,准备星期一宣布,就听见手机在响,我一看是凝凝,接起来:“喂怎么今天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想你了呗,你还不说上次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呢。对了,下午逛街去吧,我正好闲来无事。”

    我感叹道:“您还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我们这些劳碌命的人就只可远观了,在什么地方等你啊我也好久没逛街了。”

    约定好了地方,便要出发,出发前还收到北堂的短信嘱咐我要按时吃饭,我心里却暗暗的想我吃不吃饭你怎么会知道,然后便把手机放在包里一起带了出去。

    我和凝凝先是吃了饭,然后才从东街一直逛到西街,雪娜是雪茗最为有名的商业一条街,是女孩子逛街时候的首选,所以这里繁华非常。

    逛完一条街,我们两个累得已经是走都不想走了,看看表也已经是五点多了,日落西山,收获还不小,给自己买了些必需品和衣服首饰,给北堂买了一件衬衫,一套西装,两条领带,还有一个皮夹,我见他用的皮夹颜色不好看,就给他换了一个咖啡色的。

    里面还特别的附了我的一张照片上面写的是,要天天想我,不可以忘记我。

    凝凝见我给北堂买了一堆东西,而自己的却是寥寥无几,就说我疯了,我当然是不以为然。

    把东西往车上一扔,然后两人便开着车扬尘而去。

    “一起吃饭去”我边开车边问凝凝,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懒洋洋的说:“行,随便你,对了,今天北堂怎么没来接你”我笑说:“他今天还开会呢,一会吃完饭我们去酒吧,你去不去”

    凝凝把椅子摇下去躺在上面,半寐着说:“不去了,累垮了我了,回家睡觉去了。”

    “你真不去啊,不去后悔啊,那个酒吧挺有风格的,人不是太多,而且调出的很多尾酒都是极品”美酒诱惑下,她立刻两眼放光,说:“真的那就听你一次,也不枉自诩尝遍天下美酒。”凝凝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尾酒特别的热衷,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去学了如何调制。

    然后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有些不怀好意的对我说:“不会妨碍到你和北堂吧要是妨碍了你们为就不去了,免得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我一副无限惋惜的样子说:“只可惜你看不见了,我和北堂一直很守规矩的,和古代人都有一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家规。”

    家里的规矩很严,不许未婚同居,男女都要遵守。

    只是不知道当初爸爸是怎么违反的,心里一烦便不再往下想了,大概是北堂也对我们的家规有所耳闻,所以才这样守规矩。

    凝凝听了倒是甚是惊讶,问道:“你爸都不遵守,你还要遵守”

    “爷爷很疼我的,我怎么能违反了爷爷呢”我淡淡答道,虽然爷爷去世了很多年,但是在童年的记忆里爷爷常常抱着我习字,那软软的毛笔在他笔下仿佛是木偶一般跳动不停,还记得爷爷总是很和蔼的给我讲故事,只是爷爷对爸爸说话的时候总是声色严厉,要求极高。

    也许真的是爱之深责之切吧,爷爷是极遵守家规的,还好爸爸认云清瑶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要是爷爷还在世的话,我估计又是一场轩然大波,被人当作笑柄。

    现在未尝没有人不把云清瑶的事情当作爸爸的笑柄,给慕容家蒙上了一层耻辱,难道这也是云清瑶报复的其中一种

    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怕那个答案太过惊心动魄,便把思绪强拉了回来,认真的开车。

    草草的吃过了晚饭,我和凝凝就直接驱车去了那间酒吧,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北堂在停车,凝凝还笑说我们两个心有灵犀。

    三人一起进来那间酒吧,这里的人确实是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一点,不过还是称不上是热闹,只不过看起来没那么冷清了而已。

    估计是那个调酒师对于我和尹玄禛上次来品酒记忆深刻,所以还记得我,然后看了一下我身边的北堂和凝凝,很自然的问道:“你男朋友没来”

    北堂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神里就都是了然,对他说:“我就是她男朋友。”

    这回事调酒师搞不清状况了,问道:“那上次”

    “上次是我们两个的朋友,不是我男朋友。”我淡淡的解释,然后转过身,给他介绍凝凝说:“这位是我一位。

    对于我的到来,他们表情都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rsk.t.h,见到我眉开眼笑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rsk.t.h是纽约的一位在商界尤其是电子业界知名人士。

    说着流利的英语和他们打过来招呼,似乎就进入了主题,无非是讨论一下关于销售量和厂家组装之类的问题。

    仔仔细细的看过来合同,便签下了,合同上没什么问题,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因为rsk.t.h还要赶飞机,所以就匆匆的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我们公司和音炫真公司的人。

    爸爸看中的一位执行经理,走过来,笑着对我说:“真高兴慕容小姐能和尹先生合作,想必你们合作的案子一定能大获全胜。刚才慕容董事长还问合约签的如何。”

    我蹙眉问:“爸爸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个案子让我拿主意”

    一颗心慢慢悬起,难道这本就是一个圈套让我来和尹玄禛签约,这样的话到时候我就不得不和尹玄禛去美国了,这样他们就如愿了。

    “你不知道这就是上次和你讨论过的案子,纽约的那个案子,一部分已经和伯父签订好了,这是最后的一个文件了。”尹玄禛微微疑惑的给我解释道。

    就像是一个炸弹爆炸了一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不顾众人疑惑的眼神,我立刻冲出了y.s大厦,然后狂飙到慕容家在雪茗的总公司,r。

    破碎

    “我们分手吧。”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好像是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只是空壳在活着,说着。

    短短的五个字,我说出来却是比登天还难,好像声音还在空气里漂浮着,颤动着。

    北堂的眼神很深,仿佛是万丈深渊一样看不到底,那么深,他脸色苍白,显然是被我说的话惊到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没办法收回来了,我低下头,让额前的刘海儿挡住眼睛,不去看他,也不让他看见我的眼神,因为眼睛是红红的。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皮肤略微泛白,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我,只觉得不寒而栗。

    我脑海里还盘旋着爸爸说的话和痛哭的声音,那样清晰

    我冲进.r的时候,爸爸正和云清瑶在谈论着什么,并不惊讶我的突然到来,云清瑶淡淡一笑,然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夕阳的余光仿佛不死心的赖在天边,好像今天落下去,就再也不会升起,依旧留恋着世界。

    我盯着爸爸,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但是竟然平静的不带波澜:“为什么”是一种恨,心碎的恨,爸爸,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爸爸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然后不紧不慢的摘下眼镜,看着我认真的说:“雪儿,我和你说过,尹玄禛和你合作是我和你妈都看好的,这次虽然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就让你去签合同时做的有些不妥当。但是你要知道,做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能放下一切的感情。你明白吗我也不瞒你说,你姐姐这一点做得就非常的好,她和小澈合作的时候放下了私人感情,所以这次和北堂家的合作,我们比预想的获利要多,就是应该不留情面,要说继承人,我倒是觉得你姐姐比你合适的多。”

    我木木的站在办公室里,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那你大可以选云清瑶做继承人,我不稀罕。”

    爸爸听了这话,霍地站起来,怒道:“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是吧你就不能为了家族考虑一下,你姐姐经验比你多,你应该多学学,不是现在这样的目高自大,好高骛远。”

    自从认了云清瑶以后,爸爸就对我十分不满意,而且我和爸爸之间争吵也是越来越多。

    我冷笑:“那爸爸是想让我怎么样呢从小从小就是这样,我无论做的多好,你都是不屑一顾,为了不惹你讨厌,我自己去国外上学,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认识的朋友少之又少,为了早一点给你当合格的继承人,我拼了命的学习,连续跳级,攻读双学位,在世界各地的学校飞来飞去。放弃了应该有的快乐童年,就是为了不让你看见我碍眼。你不喜欢妈妈,我知道,从小就知道,你眼里从来只有那个死了多年的云歆雅。”

    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现在我还要做什么,你才算满意”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出来。

    别过头,不看爸爸,窗外车水马龙,喧嚣非常。

    静默了很长时间,爸爸声音低沉,略微显得悲伤,说:“你要知道,现在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个人利益,是整个家族的,关乎你二叔,你舅舅,你妈妈,所有的亲戚,我们不能这样自私。”

    “你是家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没错,爸爸只是想让你接手了慕容企业以后,能够是慕容企业这样繁盛下去,不仅仅是对现在的这些亲戚,也是为了你爷爷,他的心愿,你姥爷也是为了蓝家所以才把你妈妈嫁给我的,你明白吗北堂很好,我知道,只不过以各种方面的形势来看,我们与尹家合作是最好的,尹家的各方面制定要求都与我们所差无几,这才最好的良策。”

    爸爸的一席话说到再明白不过,就是慕容家的继承人是和尹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譬如有着某种婚姻关系。

    一颗心仿佛被冰化,冷冷的,只觉得手也是冷冷的,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也许是某种宿命镌刻在了历史上,永生永世不会湮灭,世世代代的遗传下去,只要我们还活着。

    或许和北堂的相识只是为了搭建一座梦想的天堂,在这个梦幻天堂里,我们曾经拥有很多幸福,这一生的幸福,甜甜的,暖暖的,可是这座天堂就如同泡沫般地易碎,现在家族的利益就如一把重锤,狠狠地隳坏了这座美丽的天堂,无法修复。

    静寂了很久,余辉已经渐渐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灿烂的灯火,好像是一条条彩带一样舞动在世界。

    我不死心的说:“我可以可以”可以不做这个继承人吗

    可是妈妈多年的委曲求全,姥爷多年的夙愿,大家多年的期许,就被我一个人打破了吗然后让云清瑶做继承人,把蓝家和慕容家吞并回云家

    这些顾虑早已化成了锋利的刀把心刺的伤痕累累,还在止不住的流血。

    我不能这么自私,妈妈多年的慭慭谨慎,忍气吞声,不能被我的自私狠狠地打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声音仿佛是穿越了时空,回荡在空气里,爸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失魂落魄的从办公室出来,云清瑶还在外间,看见我这副样子,走过来,对我说:“刚才北堂拒绝了和慕容家的合作,爸爸震怒了,他爸爸也是非常的气愤,不该这样冲动的,这不像是北堂,我不想你和北堂在一起毁了他,他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企业家。”

    我抬眼看她,冷哼道:“和不和我在一起,我相信他都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云清瑶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变了,不再是我当时认识到云清瑶了。”

    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你本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爸爸还在叫我,我先走了,慕容家和蓝家的企业花落谁手还不一定呢,我们的明争暗斗才刚刚拉开了序幕而已。”

    云清瑶从我身边以一种骄傲胜者的姿态走过,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让人厌恶。

    她是一个极为隐慝的人,或许是我以前真的太天真,把世界想的太好,以为用一颗真诚的心对待所有人,他们就会这样对待你,可是我万万也想不到,今天会是如此地步。

    心仿佛被冰封了起来,无法融化,或许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就可以做一个笨笨的鸵鸟,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就以为别人看不到了。

    二月末的风柔柔的刮着,冷得异常,仿佛是世界都被冷却了,好冷。

    大街上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交响乐一样,抑或是振奋人心,抑或是把一颗心打入低谷。

    最后走遍了大街小巷,然后又回到了.r,自嘲的笑,笑得自己都觉得凄凉了,原来无论怎么走,最后还是要走回来。

    开了车,漫无目的地狂飙,不知道是二百多迈还是三百多迈,只觉得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直到开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荒郊野外的,只有寥寥几辆车飞驰而过,我一个人坐在车里头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哭得惊天动地,知道觉得没有力气哭下去了,便沉沉的睡去。

    朦朦胧胧的那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脑袋里昏昏的,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飘出几个字。

    我紧了紧握着的拳头,说:“我不喜欢你了,或者是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已经和尹玄禛决定了去美国,过两天就要走了,北堂澈,你被我耍了。”

    我转身就要走,生怕一个动作被他看破,生怕眼泪就在下一刻夺眶而出。

    他紧紧攥住我的胳膊,说:“我不信,是不是你爸他们给你施加压力了”

    我冷冷的笑着,或许是笑,或许是哭,早已分不清楚了“北堂澈,你玩的起么一场游戏而已,玩得起就该放手了,亏你还是北堂家的继承人,请你有点风度。”

    违心的话我居然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只觉得心碎了,就没办法再补回来了。

    他攫住我胳膊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柔声说:“灵,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北堂澈,你听清楚了没有,我没有苦衷,我要和尹玄禛去纽约了,我玩够了,现在我要开始扩拓我家的事业了,在爱情的领域上我玩够了,该离开了。”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却如此的无情。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说:“你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可以和他好好说话的,可是如果要是不亲手把他的心打碎那么他永远会带着对我的眷恋和遗憾,一辈子活在这样的梦魇里,我不忍心,如果现在让他痛苦一时,起码比让他痛苦一世的好。

    真想有一碗孟婆汤,给他喝,让他忘掉我们之间的种种可以做回那个风流潇洒的北堂家唯一继承人,那样玉树临风的他,或许过了这一段时间就都回来了。

    我这样想着,狠下心,继续说:“我们能不能好聚好散,别再这样的纠缠不清了,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不是吗我要走了,还有会,再见北堂澈。”

    再见

    转身离开来生缘,那样决绝,不敢回头,怕实现定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隐隐约约听见书店的音响里放着什么歌,仔仔细细一听才听清楚了,竟是那首路太弯。

    走到街角以后停车的地方以后,我上了车嚎啕大哭,直到哭的胃部痉挛才发现情绪又太过激动了,加上昨晚的晚饭,和今晨的早饭都没有吃,胃病犯了,忙找出包里的胃药吃了两片,无意间瞥见了瓶子上的字,遒劲有力的字迹,随意飞扬的写在标签上

    又不听话犯胃病了吧太疼要去医院

    澈以后再也没有你的悉心照料了,胃药也很苦,可是没有你给我的糖果了。

    回到了雪茗的别墅,爸爸见我一脸憔悴,声音略带着丝毫关心说:“雪儿回来了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过两天你就可以和尹玄禛去纽约了,tks的事情我让清瑶去办就可以了。”

    我脑子里空空的,点点头:“知道了。”

    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这里的被子没有北堂给我换的被子暖,真的没有雪蝶家里的被子暖。

    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然后被冰封了起来,种种的关上心门,从此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因为怕被再一次伤害,就像是乌一样,缩到壳里不再出来。

    朦朦胧胧的睡去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大概是神经衰弱,一点点动静就把我惊醒了,我看着振动的手机,远远的在梳妆台上,声音时有时无,微弱不堪。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是凝凝来的电话:“雪儿,北堂澈现在在真爱一生,喝的一塌糊涂的,你过来看看么”

    我攥着拳头,冷声说:“不去,以后他的事情不要和我说。”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下电话。

    心里不放心,飚车来到了雪蝶的公寓楼下,过了好一会,我才鼓起勇气,说服自己只是最后一眼了,他也不会知道。

    上了楼,我发现他家里并没有他的身影,难道还在真爱一生,立刻转头要去真爱一生看看,可是听见我家里到是窸窸簌簌的有声音。

    有种感觉,北堂就在里面,他在里面。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本看不见有人,我索着开了一盏小灯,果然看见北堂倒在沙发上的身影。

    修长的身躯,倒在大沙发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他西服扔在地上,领带也七忸八歪套在衣领上,白色的衬衫颈前的两三个扣子都解开了,人倒是显得慵懒,闭着眼睛样子好像很痛苦。

    我试探的走进他见他好像沉沉的在睡觉,便放下包,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柔声哄着他说:“来喝点茶,明天起来不会头疼。”

    还没等他张嘴,他一把把我抱住,我手里的水一下子被打翻,猝不及防他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把我压在沙发上,嘴里喃喃道:“灵,别离我,别走别走”

    澈,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在你身边,可是现在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祭奠

    就任着他抱着我,我也不动,他的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听不见了,可是嘴唇还在翕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他沉沉的睡去了,我轻轻的推开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动,然后试探的轻轻叫了一下他,他呓语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倒在沙发上。

    我站起来,站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伸手就能到他,近在咫尺,可是我却不能伸手,这就是我的悲哀。

    不敢再去看他哀恸的睡颜,我立刻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带不走,也不能带走,因为只要是房间里少了一些东西,一些敏感的东西,他就会知道,那么由此聪明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依旧还深爱着他呢

    所以只是挑走了一些贵重的生活用品,这样他早上起来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带走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而不是他的海誓山盟就应该死心了。

    其实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不带走,可是,我只是想让他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破灭,很残酷。

    真想带走常常加班加点订计划时喝咖啡用的马克杯,还有垫在椅子上的垫子,软软的,是用鹅毛做成的,用惯了的签字笔也好想带走,只不过那是北堂送给我的,不能带。

    我轻轻的褪下手上的链子,那是他送的,我本是非常喜欢的,天天形影不离的带着,可是越喜欢的东西,却要留下,这样他就不会起疑心。

    褪下的链子放在了桌子上,提着不大的行李箱,我走出卧室门,看见北堂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心里一疼,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抬眼正好看见常常听到cd盘,还是北堂找人到录音棚录的,音色真的很好,纯正的很,甚至是每个转折音都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拿走这个,他应该不会发现,这里那么多光盘也不会看得出来少了这个。

    我轻轻的拿起cd装进盒子里,然后放进行李箱里,一切完成的都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声音一大把北堂惊醒。

    于是偌大的房子里真的只剩下我和北堂的呼吸声。

    那么清楚的呼吸声。

    证明,我们都还活着,都还会哭会笑的活着,可是心都已经伤痕累累了,离死亡不过也只是寸步之遥了吧

    房间里还有颎颎灯光,照亮了一个小角,泛着淡淡的黄晕。

    又想起来那次我们两个在家里说话的情景

    刚刚饱餐一顿,我们坐在沙发上,听着一张很老的cd老的我已经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的了,也不清楚是谁演奏的,只是因为片子很老而已,还是拿留声机播放的,断断续续的,偶尔还会发出嘶哑的叫声,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坐在沙发里,闲散的翻着一本杂志,对正在看春秋季服装秀新选的我说:“你不是不喜欢这类风格的吗最近转了”

    “才不是,我只是看看有没有商业渠道能够打通这里的关节,然后从中获利,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商机了。”我头头是道的如数家珍。

    他笑道:“那我倒是想佩服你一下了,这么白看不出来么从一出场到卖给别人的过程都已经被设定好了,没有商机了,要是真有还能让你找着”

    我不以为然的说:“那怎么说也要努力一下才是对了,你看昨天股市的k线了没有”

    他笑答:“每天都看啊,怎么了”

    “很多都持平了,没什么变化,风平浪静啊,真是无聊。”我事不关己的说。

    他喟叹摇头说:“真应该让那些被s股套住的市民好好的敲打一下你,有人赔的都想去自杀了,你还在这边谈笑风生。”

    我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说:“不就是那一只股么要是哪天你发发善心收购了他们集团,不就是阖家欢乐,百家同庆了么”

    他挑眉看我说:“你想让我收购那只股”

    “那是凝凝他们家的股票,我想还没衰到让你去收购,唉”我唉声叹气道,“你说,我们两家的股票为什么这么稳定呢真真是一只雷打不动地绩优股。”

    他笑道:“你还想出现什么经济危机之类的,然后每天看着从天上飞下来的人什么那我估计到时候最先飞下来的也是咱们几个。”

    我嗤嗤一笑:“那是上次的事,你爸怎么说的。”

    “没和我爸说,找到乔非一起去办的,还真没想到能办成了。”他手里翻着杂志,心不在焉的对我说:“他还说等到咱们结婚了以后,要狠狠地敲咱们一顿,你猜我当时怎么回他的”

    我得意的一笑:“你肯定说,等到咱们结婚,不等他敲咱们一顿,咱们就先敲了他一顿,刚好扯平了。”

    他听完然后就开怀的笑了,笑得很好看,好像是阳光照入膛的感觉,暖暖的。

    满脸还是除不去的笑意,他对我说:“要是我们结婚了,我就先盖一座梦幻城堡,然后再摆一个三天三夜吃不完的酒席,让他们敲去。”

    我也笑了,说:“真没想到北堂家的大少爷还是个败家子啊。”

    “我又没说用家里的钱。”他神色不屑,凑到我身边,抱着我说:“我是说,等我赚够了那么多钱,接手了家族的事业,那时候再和你结婚。”

    我当时就笑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不会真的是海枯石烂吧那我可不能保证我能够矢志不渝。”

    记得当时一说到结婚的有关事宜我们就眉飞色舞的,笑声连连,好像真的有一天能够步入那个神圣的殿堂。

    可是现在

    回忆似乎像是蠲除不去的碑铭,永远篆刻在了心底,时时浮现在心头,是痛苦的烙印。

    我提起小小的行李箱,走到玄关,再次回眸看向北堂,愿你明早起来忘记我们之间的种种,重新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你,那个自信满满的你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路过华坤湖的时候雾气茫茫,好像是整个世界都氤氲着一层浓浓的水汽,不曾散去。

    我坐在车里,缓缓而行,真的是眷恋这里的一切,这么美的樱花道不知道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回来看看,只是虽然能回来,北堂野不在身边了吧。

    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把已经残破不堪的心割开,本以为流尽了的鲜血又一次染红了世界,染红了天边。

    淡淡的红光冉冉升起,我从没有这么注意过晨曦的阳光,那种微弱的光芒渐渐强大起来,最后占据了整个天空,世界又恢复了喧嚣,一不留神又在车里待了一晚上。

    我重新打起火,踩下离合器,然后给出油门,离开了这让我最最最最放不下心的地方,还有我最爱的人。

    天长地久有尽时,此爱绵绵无绝期。

    其实爱与恨都是可以噬骨的毒药,那么疼,那么伤。

    原来爱与恨不过是一字之差,爱之深恨之切,所以有多爱就会有多恨,爱与恨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心底忘不掉的一种记忆,带着悲伤的记忆。

    可是当记忆变成回忆,我拿什么祭奠你

    原来在那场缱绻的爱情记忆里,最难忘的是感动,最痛苦的是心动,最遗憾的是分离。

    心灵亟需找到地方安放,以免枯萎致死,而这个最好的移植地就是事业,原来真的是事业爱情是无法双双丰收的。

    终于,还是有一天家族和爱情之间冲突了,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家族,而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了家族,原来当时北堂叔叔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让我们不要在意家族,可是,事到如今我什么也放不下。

    所有的一切都在最繁盛的时候悄悄败落,然后悄然而逝,不留痕迹,只是因为,痕迹就像是挥不去的记忆,无处不在。

    为什么要到最后的时候,我们回首才发现,曾经承诺的永远,那么远

    开车回了雪茗的别墅,箱子向房间里一扔倒头就哭,哭累了,然后就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了,正是一天中最爱打盹的时候,可是我却是睡意全无了。

    我走下了楼,看见张嫂在打扫卫生,然后坐到沙发上,不经意的说:“爸妈呢”

    “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先乘飞机走了,老爷说明天尹少爷会接小姐去纽约。”张嫂停下来手中的活对我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小姐,刚才有一位姓北堂的公子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您是不是给回过去。”

    我手里的杂志微微一震,然后平声说:“以后他来电话我都不接。”

    手里的杂志再也无心看下去了,便随手扔在沙发上,上了楼拿来包出去兜兜风。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街,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最后竟然又开回了雪蝶的公寓,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要么是在家里睡觉,要么就是在公司处理文件。

    我估计他已经看见我把家里搬的空空如也了,泊好车,然后去了真爱一生。

    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坐在吧台旁边的人格外的眼熟,走近一看,竟然是凝凝

    她怎么会在这里,心里顿生疑惑,可是疑惑产生的时候又立即烟消云散了,因为我看见笑颜明朗的简桦在和凝凝说话,似乎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我本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在转身的那一霎那我听见了凝凝叫我的声音。

    我微笑着走过去,微笑是强打起来的,因为我不知道笑和哭还有什么分别。

    凝凝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我,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灵雪,你为什么和北堂分手了,而且,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啊。”

    “我没事,昨天工作忙,就没顾得上吃饭,所以脸色不大好,至于我和北堂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吧,到是你”我见简桦转身去给我倒果汁,然后悄声对凝凝说:“你可别把简桦当作简繁的影子”

    凝凝嗤嗤笑:“才不会呢,就是昨天刚好来拿点东西给简桦,然后就看见了买醉的北堂澈,我说,前两天看你们两个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

    我不着痕迹的打断她,然后转移了话题:“简桦,我前几天在以前的杂志里看见一种非常特殊的调制尾酒的方法,改天eail给你。”

    简桦见岔开话题,然后道:“不急的,凝凝刚把她觉得一些好的调配方法给我了,所以你就算给我了,我估计也用不了了。”

    我笑:“看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今天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要去纽约了。”

    凝凝讶然道:“你明天就走了这么急干什么”

    “没办法啊,公司需求啊,再说了也就是过几年就回来了”声音由大变小,喃喃自语道:“几年以后再回来,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心情和境况了。”

    只是不知道日子是蒸蒸日上的,还是日渐消沉的,可是我却一定要拼尽全力忘记。

    记得有本书上说人是很幸福的,因为有快乐的记忆可以时时快乐,人也是很可怜的,因为有悲伤的记忆,所以我们要学会遗忘。

    我说服自己要努力遗忘,遗忘。

    回到雪茗别墅的时候尹玄禛已经等我多时了,让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忙道歉:“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出去了一下,你来多久了”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多久,是来给你送机票的,然后告诉你一声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静静的接过机票,微笑着对他说:“是么,这么快”

    “因为那边有许多程序需要去确认,所以要抓紧时间。”他似乎是听见了我说话。

    我点头,然后强打起神:“我知道了,明天以后你一定看到的是另一个慕容灵雪”

    我要从新改变自己,改变这个懦弱的自己,可是如果真的坚强,那么就不会和他去纽约了。

    他走了以后我盯着张嫂给他上的咖啡杯看,里面的咖啡是深黑色的,黑咖啡,而且还是即磨的,我们家的佣人要求一向很高,少说话多做事是自起码的宗旨,而请张嫂只不过是因为她弄得一手好咖啡。

    他来了很久了,因为我看见他的时候杯子里的咖啡显然是早已冷了很久了,真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谦谦有礼的公子,我以为他这个人不会浪费分秒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比方说是等人。

    我叫张嫂给重新磨一杯黑咖啡,很快她就端来了一杯透明色的琉璃杯子,碗碟也是透明色的,上面还雕刻着栩栩的莲花。

    黑色的体滚入喉咙的时候很苦,非常的苦,可是这种苦却能让人清醒,我是不喜欢喝很苦的咖啡的,一方面是胃不行,另一方面是味觉不适应,可是现在喝下去,竟没有料想的苦

    有些事情逝去了,我们只能拿未来作为华丽的祭奠,一场没有哭泣的祭奠

    离开

    痛疼就像是袭涌而来的巨浪,狠狠地拍击着心灵,脆弱的仿佛是不堪一击的宣纸。

    久久不能释怀的除了无法跨越的衋痛,还有那绵延不绝的思念。

    我以为转身转的彻底,就能隔绝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很明显的结局,我不战而败,败给葬送在了春季的爱情。

    本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我却埋藏了心底的眷恋,因为我无法忘却,我还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恋,曾经的爱恋

    就像窗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