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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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赤川风二手中捏着志吾留下的那张写着“不用担心我。”的字条,字迹越来越模糊了。这些天看上无数次来猜测志吾当时的处境与心情,若是往好的方向想:也许志吾不会有事的,不然也没有闲瑕留下这张纸条来。这只是心里头期盼的声音。

    风二是不安的,与志吾相处算起来也有几个年头了,风二只有在极少数时间里把志吾当成未成年人士。志吾有志吾自己的模式,他是条理清楚明白的孩子,自律强,也就是说他不喜欢让别人为他心,他总是会交待清楚自己的去向。

    如果是有事要离开,他一定会亲口跟自己说明白,而不是这样只留下一张纸条用含糊的字眼,这不是志吾的一贯作风,何况当时他们是受到了袭击。

    志吾或许比同年人来得早熟,但他并不是做作与善长掩饰的人。此次事件当然不是早有规划的。

    这次失踪可以肯定违背他本人意识。

    字条上的字迹是志吾的没错。出门的时候志吾身上并没有笔与纸张。

    纸是普通的信笺纸,笔迹是普通的蓝色圆珠笔。

    调查过这纸张,产地是日本,风二曾在流井五叶“魅之京华”夜店见过。

    想到流井五叶,就会联想到他的死亡,曾经极为熟悉的友人再次相见只是墓碑而已,甚至不相信他已经世上消失。

    赤川风二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夜流井五叶跟他说了些什么。

    志吾是有不少事情不跟他说,这不算是隐瞒。

    赤川风二从不认为两人在一起非得不能有一点自己的**。

    许多事情只是没有说的契机。

    他是成年人喜欢掌握到志吾的一举一动,但也没有要他变得自己一部分的意思。志吾是有才能的,在经营与投资上的天份,赤川风二并不嫉妒。相反的,志吾在艺术与享受上的白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人当然不可能完美的存在。

    从神上来说,他与志吾的波长并不相符。

    理的志吾在俗事上的庸俗与贫民习的大而化之,新鲜感一过风二有时是看不顺眼的。同时,志吾有他个人的傲慢。轻视艺术与品味的态度也让赤川风二不高兴。在相互牵扯不休的时光里,志吾跟他算是在小事上、趣味上不停地打碎、搅拌、融合着,已经有着深入骨髓漫散于空气里的伴侣的认知。赤川风二深信志吾也是这样子认为的。

    标榜为似风般自由的男子的赤川风二在骨子里还是有着大和民族男人恋家的风情。他所恋的家就是有那少年存在的空间。

    他的灵魂是寂寞的,他被束缚在小鬼八重文那句:“自己的情人自己来保护。”的话里,他没有向兄长求救。

    寂寞中的灵魂比平日来得软弱。

    不会丢下弟弟的赤川诚带着爱心的山宗怜道赶来的时候,他是感激的。

    身为旁观者的赤川诚比起来事主的弟弟来说理智多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强迫弟弟静养身体。“志吾有事,你现在的身体能救得了他么男人战斗时是要保持最佳的战斗神与体力。”他的消息面人手等方面自然比起赤川风二要有办法得多。“依靠家人的帮助不是丢脸的事,应该有着家人的帮助而感激的心情。”到底是山宗怜道学过心理治疗的,他是这样劝慰风二的。

    在以前,赤川风二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保护不了志吾。他认为自己的手臂够坚强有力。但此刻他的无力感才懊恼权势的重要。当他让出身为武道继承者对暗之竞技场出赛权时,同时也让出了跟随自己不少岁月属于整个赤川家族的武装力量的统领权。有时他想若是那些影武者在自己身边,当时自己就不会孤身奋战,使志吾在自己眼前消失。

    这世上的事总是相辅相承的。这只是马后般的感想,若不让出统领权,他那会有自由的时间跟志吾双栖双飞何况,自从跟志吾认识以来,他没有战斗心,在暗之竞技场表现并不好,早已经使家族成员们不满得很。他并不留恋那个位置,所谓荣耀也不过是别人眼里的猴子,不自知的踢腾着,心里是别扭的,那时是不能推御的责任,有人争着要接手还高兴着哩。

    强迫的休息只是身体躺卧,大脑还是在运作。自觉对不起他的星野原夫积极参与寻找志吾,以及那神秘的“蚂蚁”。到底是多年的朋友,风二也没打断他腿的想法,对于铃木华海可是真的恨上了。星野原夫还是不能相信铃木华海对风二使用了真枪。也许他们都是陷进了别人的圈套。

    “铃木家被人圈上了。”赤川诚有自己的看法。一代豪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噫”赤川风二与星野原夫都在忙寻找志吾的事,没有怎么注意日本那方面的新闻。怎么可能铃木家那么容易倒

    “先前大家都没有在意,先是曝出铃木华海的未婚妻跟旗下模特儿的桃色丑闻,接着两家联姻被取消,顺带的他们两家的合作案也告吹。接着又爆出铃木家承包的几大国家建筑有质量问题,铃木家的股票大跌,加上之前进军中国市场受阻损失不少预备金。然后,在非洲的投资出现工程问题,各大银行撤资。也就是,铃木家被人有目的地阻击了。”

    “为什么这么快”连星野原夫也不敢相信,才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啊。

    “得罪了六条院。室町春晖。”

    “室町春晖是那个室町春晖么”星野原夫大奇。“听说他失踪了很多年也。”

    “什么人啊”赤川风二不解。

    “国中、高中时代死党,与铃木华海还有流井五叶并称为达达尼央与三个火枪手,后来,流井五叶回国,只剩下我们三人称为三剑客。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室町失了踪。”

    “噫你跟流井五叶同过学”山宗怜道奇,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真狭窄。

    星野原夫并不认识山宗怜道:“你是”

    “死党,山宗怜道。流井五叶回国后的高中同学。”赤川风二简介,他也一样吃惊,星野原夫是从小就被送到欧洲读书的。居然跟流井五叶是好友想不到啊。

    “你印象中的室町春晖是怎样的人”赤川诚目光炯炯盯着星野原夫,犀利极了,星野原夫心里感慨:“果然人如其人,是明的人。”

    “春晖啊,耳子软,人也老实,他跟铃木华海更铁些,我当时觉得,铃木华海对待他象对待条小狗。那时学校就只有我们几个日本来的,自然就走在一起了。”

    “室町春晖。”赤川诚点点头:“身为好友的铃木华海吞掉了室田机建,室町春晖的母亲一病不起,甚至连看病的钱也出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那几年中,室田春晖靠出卖身体来养家糊口。不幸的是,在巴黎街道上他的小弟被车压死,压死他小弟的人就是六条院的当家人六条院信一。六条院信一看中了室田春晖的外貌。传闻中他长相柔美娇俏。最被他也不是很受庞。不过,到了今天,他是六条院信一最庞爱的人,去年年底听闻他背叛六条院被处死,谁知,又被救活,反而更加受到庞爱。”

    星野原夫吃惊不少,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线条的人,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那些事情,更想不到惜时的好友居然做了别人的男庞。六条院家,他是知道些风的,那可是不得了的家族。

    “可是,室町春晖与铃木华海之间的往事怎么会跟志吾扯上关系”山宗怜道最关心的还是小志吾。

    “六条院当家之人向来就有别人理解的逻辑思维。每一代都会送出几名子弟流落在民间,没能力的就会被抛弃,有能力的在十六岁时回归本家接受特有的教育。志吾已经过了十六岁,我还以为他不被肯定将不会回到六条院家。现在有可能是他回去本家了。铃木家的灭落六条院家刀人可能就是志吾。”

    “怎么可能”众人吃惊。

    “与铃木华海婚约者传出丑闻的少年就是志吾所开的艺人经纪公司的合约者,他们私底下就是认识的。志吾以风二的名义在香港创建的和风集团抢走了铃木家在进军中国的企划。志吾的资金来源于六条院。”

    “这么说,志吾只是认祖归宗,不会有危险。”山宗怜道放下心来,只不过有些生气赤川诚不早告诉他,让他白担心了这段日子。

    只剩下兄弟两时,彼此的眼神里却同时担心。

    “志吾是平安的吧。”赤川风二不确定却满怀希望要在兄长这儿得到肯定的答复。赤川诚是不会对自己的兄弟说场面话的。“六条院家不喜欢让身上的血受到污浊,对待失败者是以消灭的方式。”志吾的父亲大慨就是不合格者,所以死了。“为了让血缘的浓度高,六条院家总是近亲结婚,产出的畸形儿与白痴都在世上消失了。听说,现在拥有纯正血统健全的六条院子侄,他们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志吾不算是纯正血统的六条院,他的母亲是平凡的孤女,不过志吾是健康的,应该是新生代了。但是,他入籍我们赤川家,就这一点六条院家是不能接受,那个家族对六条院这姓氏有着怪癖般的执着。志吾的行为想必会让那些人不高兴。”

    两兄弟或多或少听过不少传闻:那是极度残忍的家族。

    人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蜉蝣。

    而且,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推测。

    也许志吾的失踪跟六条院本没有关系。

    “六条院家的大本营在那里”风二宁愿相信志吾被六条院家召回,也不想相信他消失于这世上。只要活着就能找得上,那怕是数不清的朝阳与黄昏。

    “你有赔上整个赤川家的觉悟么”赤川诚方正沉稳的声音里突着如富士山般的静。

    赤川风二沉默了,这是沉重的。半响抬起头来,坚定地与兄长的目光对视:“我不愿意失去他,除此外,世上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包括我与父亲吗你都可以舍弃”

    面对哥哥的追问,赤川风二跪了下来:“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刻,我并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不过,志吾不在这世上的话,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快乐了,就如同父亲失去了母亲,心里的洞是填补不了的。哥哥,如果为了救志吾需要我割断这份亲情,那时还请哥哥原谅。”

    赤川诚目光软了下来,要是换在以前,他是不能理解的,现在他有了怜道在身边,才算懂得“爱情”这个字眼。现在也不能过于责备弟弟了,或许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

    第72章

    阳光爆烤着皮肤,闻得到烤焦了似的糊味,汗水浸过,痛。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体的炼狱在六个月中反复递交着锤炼着神经末梢的纤细,渐渐地验证了人类神力的坚韧。难得有半天的休息,六条院孝仁关上窗,拉好窗帘,把阳光一并排除。

    屋子里有些暗,干燥的味道淡了些。床是石头上铺着的干草,累极了的他倒头就睡。

    六条院孝仁是被直升飞机到来的声音惊醒的,门被推开了。他还是懒得起来,这半日一个月才有一次啊。

    进来的是武道教练,毫不客气地一脚踏在他的腰上:“起来,有同伴来了。”

    在这近赤道的孤岛上是不存在人权的。六条院孝仁早说放弃了在这上头花心力来争取自已合法的权利。同伴啊,这次来的家伙能挨多久在半年间,抬着出去的平均半个月一位。

    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吧很瘦呢,白皙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苦难看来可能连十天也过不了吧。六条院孝仁心理是替他叹息的。可怜啊,先前必也是以为有着华丽丽灿烂优雅的学习环境那知道比鲁宾逊还要可怜。

    “六条院志吾。”这是少年的名字,是来这儿第三位拥有六条院姓氏的人呢。

    “来了只绵羊。”只听这嘲笑声,就知道是六条院孝仁那位嘴巴坏的痞子枪击教练莫里。他的话刚落,脸上“拍”的地一声挨了一掌,好快

    是六条院志吾带来的青衣矮个子青年,这算是特殊的吧六条院孝仁自己来这儿他的教练组原本就是在这岛上,但新来的六条院志吾却是自己带来的七人,清一色的亚洲人种呢。看来同属于六条院这个姓氏还是有着区别的呀。

    “傲慢的家伙”敌对意识简单就被挑了起来,六条院孝仁的教练组们自动站在同一阵线上。他们的荣誉是跟随着自己的弟子的,一只要过完一年通过测试,他们也跟着离开这个鬼岛,去繁华都市享乐去也。他们将是弟子的保镖,受到弟子奉养。弟子未来的身份越高而他们将来也越有前途。弟子不成气,他们得留在岛上等待下位弟子。现在,六条院孝仁健康地过了六个月,是近向年来最强的弟子,是他们离开此岛的希望啊

    “道歉。”六条院志吾清清冷冷地对打了人的青年道。

    低睑的眼,突然睁开,那种威严冷洁的目光使得那青年弃去迟疑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敌对的导火索就这样给埋下来,六条院孝仁是痛恨的,他是倒霉的灰。一向各自为营的教练们突然齐了心地把他往死地逼。

    六条院孝仁与六条院志吾几乎碰不到面,岛虽然不大,但只要存心还是可以做到漠视对方存在的。

    可是,对方经常出现在教练们的私语里:“那小鬼是有基础的。”“那小鬼吃得了苦。”“那小鬼天赋高。”

    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二个月过去了。

    若是在故乡,这个季节是金秋了。

    但在这小岛,白日的阳光依旧带着毒牙,只是一入夜,温度低而伤人,夹着海风,咆哮着的海水冲刷着岩石,连高高壮壮的椰子树腰折般的惨鸣。

    白日里,承受着极限的训练,只是黑夜还是身体眠休的场所,一般这种时刻,六条院孝仁是在梦乡的。

    只是今夜梦到了故乡,突然醒来,便睡不着了。

    暗夜使熟悉的环境铺上了层神秘,束缚了步伐。风与树木共奏出乐章与白日有着不同的感受。当眼睛习惯了黑暗,可以看得清平日通往海滩的路。

    有人的声音随风流动。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是日语。六条院孝仁的日语并不算好,虽然是他必修的功课,但他没有语言天份,除了家乡的语言,其他的外国文字都让他头痛。

    他寻找声音。

    是六条院志吾的教练们呢。他们没有休息都在海滩边等待着在海浪里浮动的人影。

    六条院孝仁默默静立了会儿,有些冷。有人给他披上了风衣。“六条院志吾天天如此。”

    “怎么可以办得到呢”正在成长的身体还有人的耐力都禁受不住这非人的锻炼啊。

    “可能是有非得完成的事吧。”回答的声音有着不确定的判断。

    年少的你有什么事非急得现在去做呢

    六条院孝仁理解不了。如果由他选择,他宁愿在家乡,慢悠悠地过着轻快的日子。他有痛爱他的父母,有着喜欢的女友,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却突然有了意料之外的身世,打破了一切稳定的状态。

    六条院孝仁是随遇而安的。说心里话,他并不喜欢竞争。他怕麻烦,还在小学时他就明白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竞争,他小心地选择自己的位置,小心地考取不上不下的分数,小心地不让自己有任何特殊之处。这样的他没有热情也没有野心。活着,混杂在人群中冷眼旁观。他极喜欢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他不喜欢六条院志吾这种类型的人,努力地好胜地凌驾在别人头上,开屏孔雀般展现自己的才艺,这会隐隐牵动被他压抑进骨子里那份属于少年的张扬之**。

    好强的武道教练总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哩六条院孝仁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懒得费心记住。

    六条院孝仁重新见到六条院志吾时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能改变如此之多那皮肤简直可以说是涂上了一层黑色的鞋油般闪着亮光,头发曾经被剃光过,现在只是短短的发茬,光着上身的膛已经有纠集的肌。目光是沉静的,里面有着六条院孝仁不能理解的郁寂。他只是看了六条院孝仁一眼,把目光转向无边的海,仿佛在那里隐藏着他全部的思念。

    他们在等待着直升机。表现出色的两位六条院家未来的栋梁获得外出的机会,他们将在观众席上观看为期十五天的暗之竞技场的格斗。同时,他们还有各笼络两名优胜者为他们效力的机会。

    三月把手上白色的衬衣披在六条院志吾身上,白色的衣在风中翻飞,与黑炭般的肤色形成对比,奇异地产生了素朴的和谐。

    志吾还是不能原谅三月。

    居然派人伤害赤川风二,而且阻止了他们的见面。

    把他打昏关进等同于牢房的黑屋,没有食物、水、光、声音,整整一个星期。

    只有变强

    才不能被人摆布。

    三月是别人家养的奴才,不是他志吾的。而志吾本身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这种认知吞噬着他的灵魂:无论如何努力,一切都可以化为乌有。威胁着他的不是自己生命的丧失,而是他想保护的却没有能力守护。

    腐朽的巨舰在大海上沉浮,而他不过是小小的独木舟。

    志吾看了一下表,从起飞到降落,历时七十八二十四秒。在同一海域。

    志吾的地理学学得并不好,在以前本没有注意过,他不知道现在的方位。

    风景优美跟他先前住的岛屿并不同,植物的种类是属于亚热带雨林气候。这座岛很大,长长的直升飞机跑道,大型的飞机场,人工的广场,超豪华的酒楼欧陆风景的拱券构造,华丽丽的仿古罗马竞技场。

    交通工具是直升机与越野车。

    “活过来了。”与他同房的另一位拥有六条院血的少年大叫着扑向了软绵绵的大床,这种大得过份的套间。十六人全部塞进这应该是总统套间吧居然也不会过挤,看来这房间专为他们这种身份准备着的。

    除了赤川风二他还没有跟别的同同过一张床呢,取下领带,志吾坐在沙发上。这些人如木桩钉在面前,不管到那里还是没有自由。还真干脆啊,没有任何对外联络的通讯工具呢。

    志吾用手指撑着头,六条院孝仁已经熟睡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真是羡慕啊,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入眠的人。

    志吾站了起来:“气闷,我出去一下。”

    “不可以。您不可以出去。”三月恭顺的神态令志吾想揍飞他。“您就好好休息。”总觉得口气中带有了强迫。

    “”

    志吾厌恶没有**的日子,焦燥等待日出日落,这些日子来,他没有好好睡眠过,如果没有提神补气的药膳他肯怕早已倒下。香甜的睡眠离他真是遥远啊,如同被困在沼泽之内无法脱身,无法掌握事态需要让心安顿的力量啊。

    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志吾怔了怔,这张陌生的面孔是自己么肤色与胡须融成一团。突然脱离了少年的青涩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这张脸还能留住赤川风二的目光么志吾冲着镜子咧了咧嘴:如果他是这样的男子也不值得他全心投入自己的感情吧。

    竞赛者的名单送上来了。

    赤川风二的名字如志吾料想的一般,并没有在上面,姓赤川的是赤川驳离。赤川驳离,还记得那一抹香魂似的男子。无论如何要与他见上一面,想知道赤川风二的近况。

    “有特别在意的人”六条院孝仁早已放下他手中的名单,他没多大兴趣,反正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回头看到,六条院志吾拿着名单发呆,多嘴地问了一句,才想起,他说的是家乡话,对方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有想见面的人。”那知六条院志吾居然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了他。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六条院孝仁的故乡是在台湾,说的是闽南土语。这让六条院孝仁感觉到对方是亲切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这种话如多年老友,自然就说开了。六条院志吾眼睛一亮,他缺少的就是同盟者。

    六条院孝仁远比志吾自由,他可以在岛的范围内自由移动,他的教练们好不容易来到人的世间,忙着在灯红酒绿里逍遥,轮流值班来看护他也是不情愿的。

    六条院孝仁大开眼界。

    真是美人的汇聚哦。各种肤色、发色、瞳孔、体态的美女与美少年,人的花园吧。六条院孝仁啧舌不已。

    服装、珠宝、香水的展示天堂,六条院孝仁以前以为,这些是属于米兰时装节或者是奥斯卡奖明星汇聚才有的盛况。

    美酒、美食、水果琳琅满目。昨天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见到如此盛况。

    “任何人都不可以与竞技者接触。”这是岛上的法规。而且选手们本不是住在这座岛上,为了防止竞技者们在私底下进行暗斗采取的防范手段。

    “他们订这些规则干什么啊。”有金卡的六条院孝仁收刮了不少美食上来。

    “当然是豪赌每一场角斗想必都有赌注。”

    第73章

    “你的台湾话讲得蛮好的,在那儿学的”六条院孝仁帮志吾收拾铺在地上的被单,他是有些奇怪,对方宁愿睡地上也不睡大的舒服的床,真是怪人啊。

    “他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志吾漫不经心地道,除了有关岛上的简介与接下来的节目,没有其他书籍,这种日子志吾不习惯,身体也限制不准缎炼,连一向不在意的电视都没有得看,枯渴的日子数着秒钟过活。

    他的回答与六条院孝仁的提问相差极远,六条院孝仁倒也没有追问,也许他是不想说才岔开话题的吧。两人最终会是竞争的敌手,志吾或许不想与他关系亲善吧,这样的气氛在屋子里有些难受,外面美女成灾要成就一段地中海式的恋情怕是容易的。他打定主意,回到换衣间在穿衣镜左顾右盼,完成了一位帅小伙子顾影自怜的过程。只要不是跟六条院志吾站在一起,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自信的,一米七五的身高不会让十六岁的少年太失礼按老家的算法是十七岁,小麦色的肌肤发着健康的光泽,乌黑的发斯文地附在头上,端正的五官,一笑就会露出洁白的皓齿,怎么看都是闪闪发光的时代庞儿

    临到出门时,他回头望了一下室内,六条院志吾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不知道是在深思还是在瞌睡。他那七名教练占据了所有能离开的出口,最夸张的是那位唯一跟志吾说话的青年,甚至连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大有那怕是岩石也可以用眼神盯穿的架势,这是不正常的。

    六条院孝仁也跟着志吾讨厌那几个人,身为室友,只得逃离房间不喜欢被监视着。到了夜晚,健康的身体连自我解放也不方便。

    六条院孝仁心情保持完好,有导游、有游览车、有美食。只是艳遇没有光临他。

    没有年龄相仿的人,在这岛上的有闲阶层最年轻也有三十上下吧人是可以从衣着气质上分辩出社会地位的,只有这样的男女,不论他们本身高矮与五官,身边立着的必是极为美貌的俊男美女。艳遇光临的是这类人。

    六条院孝仁只是有此期待也没有达到非此不可的心态,岛上的美景比起美人来更能吸引他的眼球。六条院孝仁对女孩儿是有自己看法的,他不喜欢年长的女,纯真无垢才是他理想的对象。只是这毕竟是理想,在故乡并没有遇到这样子的女孩儿,在这岛上恐怕也是遇不到的吧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才十点刚过,开幕式正式开始是在下午一点十五分,对于这个是六条院孝仁来到这儿最为期待的事,每每只从电视里见到奥运会之类的开幕式。亲到会场的只不过学校之流浅薄儿戏般的节目,就算是那样也是每每期待的。

    游兴给污浊。

    他是顺着瀑布声走过一条曲折的小径,天然的瀑布在凉气爽爽的日子不会受到亲昵,这岛上的人也太多,连一块静地也找不到。

    他不想浪费时间,修行是没有止境的。

    他止住了脚步,连这块土地也被污染了,二十度的气候下在瀑布边光裸着身子交欢的男女们,这让人恶心。他转过身,立马防备的姿态,旁边树丛有人钻了出来。

    “嗨。”日本口音。简单的日语会话他还是行的。

    居然是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少年没有羞耻心地当着他的面穿裤子,跟在他后面的是金发碧眼的西方美女。

    递烟给他,六条院孝仁没有接,他不抽烟。

    “跟我一样从岛上来的吧。”少年潇洒地吐着烟圈。“听说,这次只有五个人来,是历年最少的。去我房间坐坐。”

    六条院孝仁没有拒绝。跟他一样身份,光这一点就能增加亲近。

    房间是有等级的,三位少年共用套间,比起六条院孝仁的那总统级的套房差了许多。简单交谈下,才知道他们每个人只有三位师傅。也不姓六条院,他们并没有改姓,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拥有六条院家的血,他们只是被选出的英,是六条院家未来的骨干。好色的崛口沙滨,有着阳光形象的久江谦道,壮的伊藤文博。

    多多少少语言沟通困难“我的室友是日本人。”这话一出口崛口沙滨便嚷着要去他房间玩,这让六条院孝仁后悔,他并不了解六条院志吾此人,何况,怎么看志吾是被软禁了。

    进了房间,六条院孝仁立即发现,在他没有在的时间里,这几个人进行了调整。六条院志吾住进了,比主卧室次一等的客房。等级体现在各个角落,毕竟总统套间只认一位主子,才只有一间主卧房,现在有两位并列的主子,不能给他们分高下,才有两人同用一间卧室的决意,两边的教练在这一点上不肯半点退缩。

    六条院孝仁无所谓,只要两边能和平共处。志吾那种心态他是不明白的,宁愿睡地上也不肯与人同榻而眠。

    “藤原志吾”“赤川志吾”“同恋模特儿。”三位跟随六条院孝仁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六条院志吾分别叫道。

    “久江谦道”志吾惊诧。他是想不到在这儿遇到熟人久江谦道。“你的足球呢”

    “我与灵子的事,被她家人知道了,为了掩盖这个丑闻,他们把我丢进了小岛。”久江谦道变了许多,早已脱离了少年的青涩。面容与眼神多了一层冷冽已经从阳光的清新的少年行列滑落。灵子志吾想起,那位原本与铃木华海订过婚娇艳的女子。志吾是拼尽全力才有资格获得这次观战机会,那么久江谦道现在能来这儿,在这段日子想必他也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吧再清纯的少年进入社会这个染缸少不了沾一色彩。只是,怎么看久江谦道的色彩蚀得昏而暗了,要他割舍足球所带来的痛苦也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吧

    “意气风发的你,也够狼狈的。”久江谦道双手从裤袋里抽出来了,口气越发冷了:“认识你这种人真倒霉。”

    多事的崛口沙滨好奇,到过东京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两名少年模特,到处都是他们的影相,特别是有关赤川志吾与赤川集团二公子的绯闻,闹来闹去。这年头,虽然同恋已经不是新鲜事但也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这毕竟对社会发展万物调和不值得提倡的。关注过多是可笑的嘛,被窝里的事情应该关上房门才讲的,居然提到大众生活的高度去,崛口沙滨打骨子里是不宵的,他是纯粹的异恋,从来就不觉得同有什么吸引力,倒也不能说他偏见,只能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来结句了。

    “你们两个有一腿”崛口沙滨斜眼看久江谦道。毕竟大家年少,好奇心还是很重,其他的人也都睁着大眼。

    “狗屎。”久江谦道怒。摔门走了。

    “久江的足球踢得极好,我把他骗进了经纪公司,让他当了模特儿。”志吾苦笑,现在的他失去自由后才能体会到被剥夺者的疼痛。这种事对久江谦道伤害有多大也许他的一生被扭曲了,心智不成熟的人是经不起试验与诱惑的啊,当时轻率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明白

    身为听众的六条院孝仁总算弄明白,志吾不与他同床是因为他是一名同恋。

    小题大做了。六条院孝仁虽然没有接触过那个圈子。不过他并不带歧视,歧视少数人本身就是不成熟的心态吧。这让他想起老家的一位青梅竹马的少女,明明身材是极为苗条,一天到晚却怀疑自己过胖。这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心魔吧。

    开幕式的票送来了,他们几个居然座位连在一起的,那些教练被排在外头,不能入内。理由简单,他们不是特权阶层。开幕式不是对外的。

    为了扩大里面的空间使用,观众席不多,志吾初略看了一下,不足千人。这世上,拥有特权的人本来就只有非常小的一撮人。

    自从跟赤川风二以后,志吾的眼界提高了数了段次,对于包厢似的豪华没有发出其他人那种惊叹的声音。只是得要忽略监牢般的钢丝网,每一个包厢都被钢丝网罩着,“笼子。”

    “让人不舒服。”六条院孝仁的台湾话只有志吾听得懂,这话志吾有同感,“关在笼子里”这个认知让人不舒服。

    “存在就有他的道理。”怎么也与斯文挂不上钩的伊藤文博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结束了大家对钢丝栅栏的感想。“就象网球场,观众在铁网外一样。只不过我们反过来了。哈哈哈”崛口沙滨干笑接了口。

    他们的包厢在是第一排。华丽丽的开幕式虽然看得清楚,只不过那让耳朵辛苦的高分贝音响志吾对这些节目兴趣缺缺,只是身边没了监视的人,他可以使用望远镜观查观众席,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你的男人么”冷冷的口气,志吾对上了久江谦道讥诮的目光。他为了看清楚观众席上的人物们,常在挪动,包厢并不大,妨碍到别人了。

    “嗯,是的。”志吾继续无视他。这种心结,只怕是消不掉了。

    “确定他会来”伊藤文博凑来一颗脑袋。

    “有这种感觉。”志吾轻轻一笑,现在的他失去了能颠倒众生的魅力,只不过黑炭头一块。那份美少年的轻灵离他远去。虽不媚却是明朗爽气的。

    “怎么就认定了他呢”崛口沙滨好奇地加了一句,他是好色不专的,实在不认为有女人好到让他放弃整个森林。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然的妙就在妙不可言的地方。”志吾虽然找不到那熟悉的人影,心情却比以前要好些了。这二个人虽然只是由于好奇,但没有调笑也没有歧视。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都不可以轻视。

    “你们太吵了。”喜欢看节目的六条院孝仁不满地抗议着,对于他来说,真是顶级的表演,从揭幕的火炬从太空降落、华丽的盛大的烟火、异国风情的歌舞这些吸引不了身边那几位世面比他广的少年,也不会由他一句话安静下来。“我觉得好戏还在后头,既然是格斗赛的开幕式,怎么说少不了格斗表演秀,真刀的那种,才有味道”专心继续找人的志吾对这飘到耳边的话语只有无可奈何的冷然:少年心啊,不说真刀真枪,光是拳头打在身上除了痛甚至还会死人的啊。

    崛口沙滨更感冒志吾的罗曼史,他挤在志吾身边:“啦,你怎么就相信他一定会出现”对于未知领域他的挑战度极高,他才不相信心心相映那一套的鬼话。

    志吾把目光转回来,说真的,希望并不大。那些观众席上的人在世界各个领域有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赤川风二没混到那个阶层。只是,只要有一丝丝可能也是不想放过的。为什么笃定自然是跟那不守信的六条院家老头订下的新条约:只要志吾能在二个月达到别人八个月的身体素质标准就让他在这次竞技赛上与赤川风二见面。当然,赤川风二也是有条件才可以参加,他达不到的话,两人还是见不到面。此次见不到面,志吾得放弃跟赤川风二的感情,两人行同陌路。否则,六条院将对赤川家族进行制裁。

    强权下的弱者志吾只是渺小的,已经有了铃木集团的例子,他深信六条院家没有公义与仁信,连与他这样未成年的约定也是随便改动

    惊天动地大地有着千军万马的沸腾。

    志吾蓦然转过身来,愕然

    节目早就变更了。

    开阔的会场中间,围了铁栅栏。几十只美洲豹奔涌着,骄健的身躯舒展着的四肢,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志吾他们是在前排,有豹子隔着栅栏朝他们咧嘴。白森森噬人骨。“这些豹子正饥饿着。”六条院孝仁忧郁道。他们座位后面有一排兵器。刀、剑、枪、棍等,这是人与兽的狩猎。在岛上他们也有过狩猎,只不过是用来食用的野兔等小动物。

    没有人敢上前,觅食状态的食动物在气势上是压过人类的。

    第74章

    六条院孝仁在呕吐。

    血珠飞溅,有几滴溅到他们桌前。

    几只羚羊,被撕裂着,吞食着。但对饥饿的野兽,塞不了牙缝的食物与血的腥味更加刺激它们的胃。怒吼、咆哮,冲着人的香味用牙齿、用爪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五种肤色,五个男人,如土箸人般裸着上身,用兽皮裹住腰身。手上是标枪、刀、剑、弓箭、与棍。

    进了兽之场。

    如果是一人对一兽,高明的猎人与野的直觉谁更胜一筹

    人工的猎场上是人更有地利还是众多的兽更有兽和五个人面对着血染连天把斜阳一并抹成血的色腥味儿。豹类动物更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吧分散开来的五人,灵巧的身形在攻击与受袭中消耗了体力,物竞天然,野的直觉在数量与耐心、体力上占据了优势,伤势使野勃发极限,恨非得以绝死之姿才能平息。

    六条院孝仁抓住志吾的胳膊:“太血腥了。”脸苍白着失去了血色,双眼紧闭不想看这种由某些人变态残忍所导演的舞台,残忍本非野兽的专利啊,人类进化到文明的金字塔顶,依旧摆脱不了从远祖起累积的血腥残杀心欲。

    “停止、停止、快停止,是人命啊。”六条院孝仁嘶叫着,摇动着铁网,但单薄的声音掩盖在兽吼、人哗声里。久江谦道瓣开他的手指,那里已经是血淋淋了,组委会倒是有考虑到这一点,兵器旁边就有简易的药箱,里面来该有的都有。

    五个人连最后一块进入兽的口中。

    志吾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得连苦胆都出来了。太难受了。

    新的五人出场了,同样的五色皮肤,同样的打份,志吾如遭电击,那黄皮肤的青年正是他熟悉的人啊。志吾全身止不住颤抖,他身子由桌子撑着,慢慢地站起来。手稳稳地抓住身后的长刀,发觉他异样的崛口沙滨问:“怎么了”

    “黄皮肤的是我的情人”

    栅栏的门是内锁的,志吾打了开来。

    “我也去”紧捏着的拳给掌心印了深深的红痕,久江谦道拿起桌上的长剑。崛口沙滨与六条院孝仁以及伊藤文博也一并站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使命感与友谊映着青春的双眸闪闪发亮。

    兽之场的门是由守卫专用守护着,阻止他们入内。

    “让开”志吾冷冷地逼视着,他的刀锋利索地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真正不畏死的有几人“让他们进去。”大会的播音里传来了命令。

    “不要分散,分散容易被攻击。不要手软,这种时候人命比兽命重要,人是同类,兽是异类。务必把豹头给砍下来,仁慈死的就是自己与同伙。”崛口沙滨显然打猎经验比他们强。

    身边有同伴,每一刀拼尽全力。

    身边有同伴,背交给同伴守护。

    置身于修罗场,五官是麻木的。自成一处封闭的空间,这里只存在着捕杀。

    那五位猎人也渐渐靠在一起。豹子的数量在减少,死亡的恐怖,野的直觉来得更早些,但兽是不妥协的,眼神依旧是暴谑地滴着血。

    志吾斩杀了一头迎面扑来的豹,喷了满头满脸的血,连眼一时被刺热得睁不开。

    “志吾”

    他听到风二大叫的声音。他被推开了。

    擦视血迹,赤川风二倒在他面前,肩上被利齿撕掉了一大块。志吾跪了下来,撕掉自己的衣服,把那肩抱扎成一团。

    置身于兽群中与在外观看是不同感受的,恐惧、惊悸、爪子划过肌肤的炙痛,兽的气味,人的喘息,血的腥味,手已经麻木,不停地砍,不停地挥动跳跃闪避。不知道与谁肩并着肩,不知与谁背靠过背。

    看台上,起来越多的人走进兽之场来收拾最后的残弱的动物,嬉笑着给垂死的兽去天国的旅程。

    “瞧瞧,真不会打猎,把好好皮草弄坏了。”

    “啪”的地一声。六条院孝仁在说此话的人脸上留下深深的掌印。

    风二努力地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稳,志吾搅过他的腰,把他搂在怀里:“你瘦多了。”包含着多少的思念与惊喜。可是赤川风二到了极限的身体向下滑落,除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分辨不出原色。

    幸好,大家还活着。

    担架上的风二陷入昏迷之中,他是众人中伤得最重的一员。

    志吾被拦在了门外。“请您放心,这里有着世界一流的医疗设备与名医,您还是检查一下身体,先抽检一下血,注疫苗。”听到消息赶来的三月与各位少年们的教练团,守候在外面。志吾先冲了澡,换了三月带来的衣服,他奇迹般地没有受伤,其他同伙或多或少地挂了彩。真是抱歉呢,把大家卷进来,反而是别人在受伤。

    “听说,您很英勇。把岛上集训的成果完美地展现出来了。”三月给他加了一件外衣,一边静静道。

    “”志吾无语,医院的走廊静静的苍白,先前的一切如同恶梦。

    “您不用担心。上面已经有指示了。从现在起赤川先生就是您的庞物了,上面不会送一只没有生命的庞物给您的。”

    志吾反手刮了三月一个耳光:“三月,认识这么久,才发觉你如此面目可憎。”

    破坏掉了的感情产生的沟渠只会越来越深吧。

    三月掉头走了。志吾手指揉着崩痛的太阳,这一天还真漫长啊。

    “赤川先生的新伤容易愈合,处理得及时没有炎症与并发症。问题在是他的旧伤,几个月前左大腿动脉被枪击穿没有进行调养,要重新进行手术,恢复期最起码要三个月。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留在这儿也没有用,麻醉剂量开得大了些,他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安稳地睡眠过了。好好休息也是调养身体。”医生连说带推把志吾弄出病房。

    志吾在深夜的海边发了会呆,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六条院孝仁已经睡下了,他的伤口处理完后,医生就放他回来。志吾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转身回房。他的教练们今天识趣没有留守在他的房间内,大慨是他的禁令给解除了吧。

    至少风二在附近。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好好地陷入了梦乡里。

    “喂喂喂,你们居然还没有起床”崛口沙滨旋风般地冲进来,把被子一掀拧着志吾的耳朵大叫。他后面跟着久江谦道与伊藤文博那两人含笑看着他们在打枕头战,经过昨天,他们已经成了好友。“今天可是真正的竞技赛事的第一天,怎么不叫人热血沸腾。”奇怪的是,他们并不会去闹好脾气的六条院孝仁志吾被他晃得头发晕,力真充沛啊。

    “赤川先生要不要紧”久江谦道看不过,拉了志吾一把。那边六条院孝仁也过来,脸色还是很差,想必夜里睡得不好。“大家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伊藤文博笑笑接口。

    六条院孝仁一见食物就吐。

    志吾陪着他去医院部与三位少年分开去了。“他们真强,一点也不受影响。”六条院孝仁苦笑。“他们是用自己的方式克服阻碍了吧。”志吾笑了笑:“有人说:心灵柔软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呢。”

    “只是想不到,高喊民主、人权、自由的现代还在效仿古奴隶社会里的暴行,看的人也乐道。真是些不知道羞耻的人群啊。”

    志吾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到底要安慰些什么他也说不上。清晨的火球已经脱离海面,红烂烂地漾出无数的光波,这景致是美的啊,大自然也是清净的。

    六条院孝仁突然站住了:“志吾君,我不去医院了,这种事应该自己来克服。今后,我一定要想法子废除这些残忍的制度。”

    “那是条极窄极难的路。”志吾沉静道:“权力的顶点才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为了拥有废除的权力,你就要有相应迷失自己最重要心灵的觉悟。”

    六条院孝仁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说下去,交浅言深了,年龄相近的两个人却因个人经历生存环境种种的不同,他们的见解心智对事物的看法是没法子等同的,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冷场。

    志吾没有在这上头多花心思,他更着紧风二的身体,急着想见到他呢。手上提着众人送的水果,兴冲冲地跨着大步,却迎头见三月从医院里出来,三月见他并不吃惊,只是淡然着面色立在路边没有打招呼,志吾也没有理他。

    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空空如也。

    “人呢”志吾恼火地找到护理。

    “去观察室检验了。”接话的是三月,他跟着志吾转回医院。“您在这儿反而会影响他身体恢复。”

    志吾坐在病床上,本该是他左右手的三月志吾叹气:三月对自己的期许太高,不想看着自己在情爱中消磨心智。只是,他可不是为了别人的期许而活的人。

    “手术要立即进行,肌有萎缩现象。”医生把资料推到志吾面前,志吾轻松的心情早已被沉重代替,只能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风二,咫尺天涯。

    “您还有份内的功课等待完成。”三月总是在不想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出现。“赤川先生这边我会帮您看着的。”

    志吾拍了拍他的肩,只有相信他了。

    赌场大厅,墙面是由数字屏贴成的,分割成十三个块,那是有十三个场地在进行比赛。

    志吾看到六条院孝仁已经就位了,下了注才会有赛事布满整个屏。

    志吾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取下耳机,套在耳朵上,里面有赛事的简介,扶手珍袖显示屏有各位选手的资料。

    陆续间各个座位已经坐满了人,位置间突然竖出了大显示屏,居然突然成了隔离的空间。可投注的数额还真大啊,当把食指伸入指膜验证器里,跳出来的个人资料与可使用金额,志吾苦笑。

    搜寻“赤川驳离”,啊,找到了。第九号场。

    真是视觉谋杀啊典型的美人与野兽

    铁塔似的熊一样的男子,纠结的肌从显示屏上也可以见到力量的热能单薄的赤川驳离啊,没有人看好他,赌注居然是1:200。人对身体的缎炼是会刻画在身体上的,这并来不得虚假。技巧与力量的对博是要计算耐力、敏捷与经验值的。赤川驳离是第一次在大赛出现,在这里只是新人,不受注目的新人。

    志吾发觉也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赌赤川驳离赢,志吾不过是他基于对方姓赤川这种情结,并不是看好他的身手。

    赌他赢的人只有另外一个人,砸下了重金,从赌的角度来说冒险了些。

    志吾让跟随在身边的教练录下每场赛事,他自己溜回医院。

    动完手术的风二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地躺着,看着这样的他辛酸着呢,是自己使这位意气洋洋的青年与病床相伴。脸上的皮肤是凉凉的。

    “他的腿又不是伤筋动骨,干嘛打上石膏”

    三月把从外面采来的鲜花抽在花瓶里,淡淡道:“赤川先生个好动,不打上石膏注定会忍不住下床乱动,会影响身体正常恢复。”

    第75章

    照顾风二这位病人乐趣远远大过该完成的作业:得让原有的筹码翻倍志吾的赌术放空了这么长一段日子,已经生蔬到失去信心。最烦人的就是有了比较,六条院孝仁显然也是赌从名师,手气不错,局局都赢呢。而志吾对赌的心得强在纸牌、麻将、俄罗斯轮盘之类吧没信心也就不下注了,只是吩咐收集所有比赛的资料。他连那赌场大厅也不去了,全副心力放在风二身体恢复上。

    三天后已经把风二移到他的睡房,禁锢在床上对风二可是耐力的挑战,志吾为了分散他过剩的力,把录下的每场带子播给风二看,毕竟在这赛场上,风二也是职业级的,在看待对方实力的深浅上比志吾眼力高了数个层次。志吾除了第一天有参与赌注,想不到赤川驳离居然赢了,小胜了一把,真是凭运气呢。

    “去现场看吧。”风二想法子要得到身体上和自由,这样全身打着石膏什么事也做不了,让人气闷呢,这可是在美丽如画的小岛与情人相约渡假般美妙的日子能由着伤病困住心身么

    说心里话,志吾非常想取下他身上沉甸甸的石膏,温香软玉的怀抱才是他所思所想的嘛。可是,说真的,取下石膏风二未必会安份地休养,在这一点上三月是有先见之明的。“还是养好身体为上。”志吾压抑下想跟他一起看比赛、一起吹海风的绮想。

    三月敲门进来,他现在蛮有闲情,每天都有采回新鲜芬香的花朵来装饰房间,这在来此岛以前,志吾还没有发觉他有这种唯美的细胞,三月的目光对志吾是责备的,志吾懒洋洋地把头缩在风二的颈窝里,一点干劲也没,这就是典型的玩物丧志吧。

    “那位指六条院孝仁已经选好近侍。”三月指责不勤奋的志吾。志吾起身,他当然也好奇:“挑的是什么人”

    “一位是来自中国的和尚,一位是赤川驳离,那位是外貌协会。”到底是开过夜店的,三月能随口出一堆时尚词汇。这么早选人有些过早。三月看了一下在摆弄录像机的赤川风二:“驳离桑今天败了,败得极惨,连胜三战的他本来被人看好。那位不挑他的话,他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会死。”

    风二与志吾脸色大变,熟人、自己人与陌生人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我去看看。”志吾拍拍风二的头,风二不依,一定要亲自去。志吾只得抱上他坐在特制大轮椅上。医院这条路已经熟悉得能数出路边植物的株数。赤川驳离还在抢救室,六条院孝仁与久江谦道坐在走道上等。

    有关那场比赛的录像在他们等待时已经送到志吾的手上。

    那是场单方面的屠杀意料之外的强暴突的双眼,看不出年龄的面目,鬼魅般的身法,非人的速度赤川驳离在那个人面前相当三岁的孩子面对成熟的青年般无措,每一击击在赤川驳离的身上快如电闪可以袭击任何位置对方的武器是:手

    “去年的前四强。毒蛇强尼。他是中东油王伊撒尔东高默德三世的贴身保镖。”风二沉着脸,他没有跟这个人交过手。“去年有好名次的人并不参加前三天比赛,前三天是留给新手玩乐的,赛事的正式开始,应该说是从今天才算正式。”

    “手术很成功。内脏被击碎,重新置换还要看与身体相不相融,以后是不可能动武了。”医生宣布手术的结果。志吾是握着风二的手,能清楚感觉到手心的冰冷。

    赤川风二坚持要住回医院跟赤川驳离住同一病房,志吾只得由他,毕竟他们是兄弟,虽然有专业人士与赤川驳离自己的手下照顾,风二的担心志吾是能理解,内脏移植手术成功并不能证明生存率为100,有不少例子是活下几个月后新移植的内脏与身体产生排斥而死亡。现在赤川驳离还没有醒来。

    “那清高的人连恋爱也没有谈过一场。”说这话时风二的声音里有了层世事无常的感伤。赤川驳离如出鞘的利剑啊,志吾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劝解。

    “我来照顾他吧。”一旁的六条院孝仁凝视着动完手术苍白如蜡的赤川驳离,他的话志吾有吃惊,虽然选了驳离为近侍,在志吾看来那不过是六条院孝仁同情心的溢满六条院孝仁其人在志吾眼里是聪明的、善于隐藏的、看不透有心计的人,同年人中这个人的确是有实力的对手。到底是拥有六条院血的少年,如同绿宝石的原石啦。

    久江谦道陪着志吾走出医院,志吾感觉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久江谦道快步走在志吾前面,志吾见他拐过的路是往海滩的也跟了去。这岛现在是娱乐的天堂,到底都是人呢。志吾也没有心思多看,匆匆扫视周围的人群:世界各地的有姿色的人汇聚一起了真让人诧异,到处是俊男美女,这些人真如完美的艺术人偶般地不真实。

    黄昏橘色的阳光暖洋洋地打破了十月清冷的认知,这里的温度是舒服的二十六、七度,风吹送着天然的甜香,恍惚间置身天堂的圣境。有俊俏的侍者端来美酒如蝴蝶起舞,志吾随手拿起杯香槟还是跟在久江谦道后面。

    这岛上也有偏僻的地方啊。志吾有些诧异,想不到久江谦道对这岛屿如此熟悉,他们避开了人群在岩石的夹缝处找了清静的地方。

    “我听说了,我们几位将是你与孝仁君的助手,我们将从你们两人中选择一位做为自己的上司来效忠,这件事是真的吗”久江谦道开口的这件事志吾并不知道。

    志吾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我不知道,实话说,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我并不觉得真实有种吸入迷幻药在幻境中的感觉。”

    久江谦道回头看着他,目光里有着与以前不同的审视与成熟:“你可以相信么”在得不到志吾的回答,他转头望向大海:“他们两个打算选择孝仁君,他们认为你只是被爱迷住眼的傻子,要我选宁愿选较为熟悉的你为效忠的上司。那位赤川驳离是赤川先生的家人么”

    “是堂弟,我已经入籍赤川,孝仁君今天出手救了赤川驳离也等于是救了我的家人,我欠他的人情,我并不打算与孝仁君相争,你也不要跟随我,我终会抛开一切只要有风二有好了。”

    久江谦道冷冷笑了起来:“别自欺欺人了,有可能按你的愿望么你没有权力与力量的话他们两人的下场要么落于兽口要么跟驳离桑一样,被选中的你能偏离别人设定的轨道么你这么聪明原本就是明白的,要装胡涂又有什么意思赤川家本就做不了你的后盾。驳离桑本来的对手是另有其人的,有人想要他死你什么都不关心只躲在自己与男人的象牙塔里,那自然有人会把那塔给毁了。”

    真是的,那么一位阳光的健康的花朵般灿烂的少年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愤世嫉俗明刻薄的人。志吾只是叹息着把手中的香槟连杯带酒丢进海里,这少年恨自己也是没法子,当时的自以为聪明害得对方人生步入这样的轨道,的确是对不起他呀。

    久江谦道已经离去,志吾点燃了香烟,他坐在突出的岩石上,望着海涛冲击岩石。

    志吾这段日子脑袋只被同一念头给堵塞了:“那就是一定要跟风二见上一面”。至于见面以后怎样却是没有想太多,将来的事还真是没有规划。与风二认识以来岁月匆匆,一转眼已经几年了,甚至已经模糊当时是怎样的心态使二人走在一起的。

    太多的折点把人生拐得乱七八糟。

    最初的岁月风二于他是高山巨石,是强大的迫力。现在,风二变成了易摧的树木。是爱情腐朽了他还是爱情柔软了他这是没有答案的。这份情是全心全意的对待,志吾就不能单方面地背逆他,入了籍得到双方家人的承认,这已经是实质的婚姻关系了。他们是共同体,是自家人不是随便可以丢开的。只要认定了这一点未来就是需要两人一起承担的吧。

    已经回忆不起来初次见到风二的模样,只有现在的全身是伤的瘦骨嶙峋,让人怜惜心酸的样子,才清晰地印在他的心坎上,这样的他,是为志吾弄成这样子的。这就是风二的心意。记不得过去他的坏了,志吾心酸地吸了下鼻,有点塞塞的,可能会感冒吧。

    将来呢将来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小鸟飞离了巢重新建造的是自己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