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1-20(2/2)

静地问,“你确定你对她的催眠唤起了她的记忆?”

    “那天下午她又来看我,说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可那些事都是遇见我之前发生的,对我的印象似乎仍限於米兰的那次见面以後发生的事。我恨不能把她的脑袋撬开,随便装个螺丝或滴点润滑油……”停顿了两秒,李明祖无力地托住额头倚在沙发扶手上,自言自语道,“显然这种想法很幼稚!”

    “能不能恢复记忆也不是她能把握的,为什麽非得让她记起你呢?”李安明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眼神里玩味着某种情愫。

    “这……”李明祖强装镇定,辩驳道:“我对她的事记得那麽清楚,她却完全不记得我,这样公平吗?”随即他马上意识到话中的漏洞,便补充道:“我记忆力很好,对谁都记得很清楚……”

    尽管多年来练就的处变不惊帮他掩盖了内心的慌乱,但李明祖还是决定赶紧转换话题。谈到李明祖的,她的墓碑只是一小块普通的刻了名字的石头,跟其他坟墓紧挨着,却是唯一遭到破坏的。事发过程没有目击者,事後才有人发现骨灰盒被挖出,放在地面上,所幸没有被摔坏。墓园管理处答应在三天内尽一切力量查捕毁坏墓碑的人。

    毁坏墓碑的人当然不会是杜靖宇,他没有分身术,但这件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李明祖在心里给他判了罪,只是没有证据。当年那个处处排挤“假想情敌”、占有欲很强的人竟发展到今天这般丧失理智,这是李明祖始料未及的。不难想象,哪天杜靖宇会因为得不到辛念齐同等份量的爱而伤害她!

    ☆、16好友的面具

    另一方面,杜靖宇再也没有设法阻止辛念齐去医院看望李明祖了,因为他知道李明祖已经离开了那家医院,离开了下塌的酒店,离开了上海,重点是──离开了辛念齐。

    李明祖的不告而别多少令辛念齐费解,同时还有另一个人困扰着她。这段时间,丁玲玲似乎整天忙得不知去向,每次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下一秒再抬头时,她已从视线范围内消失。

    她有一肚子话想跟她说,这短短几天仿佛过了好几年,发生了好多事,很多回忆像复活了一般,在她脑中每个角落活跃着。

    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锺,已经九点了,天色已黑,而丁玲玲还没有回来,在门外敲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辛念齐便无奈地踱回自己家。

    门的另一边没有动静,待辛念齐一走才传出一声浓重的呼吸声,像憋了很久的气突然得以呼吸般。丁玲玲多吸了几口气,以缓解几分锺前绷紧的神经。她蹲坐在门後面,仰头靠在门板上,表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今时今日,她戴着“朋友”的面具住在辛念齐隔壁,像其他朋友和死党一样,她们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触膝谈心……五年来,这个角色她扮演得得心应手,这张面具几乎与她的脸融为一体,她几乎忘了曾经发生的事,几乎以为她们的友谊可以持续至死,但目睹了那场车祸以後,她似被电击了般,清醒过来,过往那段回忆像一只无形的手残忍地伸向她的脸,执意撕下她这层面具,撕得她面目全非,血模糊。

    丁玲玲双手用力捂住脸,低声抽泣着。她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想得到她爱的人,难道有错吗?凭什麽小她两岁的辛念齐无论想要什麽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而自己比她提前两年进入“依人”却只能跟她同时成名?凭什麽自己仰慕多年的优秀男人一下子变成她的未婚夫?当时因一时气愤做了冲动的事,她有刹车的,只是来不及才撞上的,这不能怪她,每个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

    擦掉两行泪,丁玲玲站起来走到窗前,俯视当年发生车祸的地方,一面安慰着自己──她失忆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没有顾铭择,她一样事业爱情双丰收,现在杜靖宇不是对她死心塌地麽?这麽多年了,顾铭择早就不是当年爱她的人了,顾铭择可以属於任何女人,这个女人为什麽不能是她丁玲玲呢?奋斗了这麽多年终於有今天的成就,老天爷是该好好犒劳她了,那麽就把顾铭择让给她吧!她也不必因此而觉得愧对辛念齐,因为後者本不记得顾铭择,她甚至可以奢侈地想象辛念齐祝福她和顾铭择的婚礼。

    吸了一下微红的鼻子,丁玲玲一脸释然,连日来的压抑像得到暂时的缓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她还是可以像以往一样坦然跟她的这位朋友相处,只是坦然的成分似乎表面居多。

    ☆、17又一个威胁1

    苏格兰爱丁堡的一座别墅里

    “什麽?只是普通的盗墓者所为?一块那麽简朴的墓碑下能有什麽值钱的东西可盗?他怎麽不去盗古代帝王的墓?”李明祖对着电话筒低吼着,他对这样的结果非常不满。是杜靖宇掩饰得太好,计划太周密,还是真如那些人的调查结果那样──车祸与他无关,盗墓事件也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可他那幸灾乐祸的嘴脸,他的言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祖,用理智的心去判断,”李安明冷静地劝说道,“不要被感情左右。”

    李明祖放下电话,怔怔地看着父亲,曾几何时,他被感情左右?这些年来遇到各种各样的心理患者,有病人说爱上了他,他不为所动,心如止水;病人告诉他要去杀人,他眉毛都不挑一下;病人意图伤害他,他仍一脸泰然……而今他被什麽刺激了?是杜靖宇激起他的愤怒,还是辛念齐……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受到了影响,整颗心被地球另一个角落的某个人牵扯着,潜意识里想回到她身边,替她排忧解难,至少让她远离深不可测的伪善者。

    “爸,妈,我想回一趟上海。”

    目的和原因,李明祖没有明说,但李安明夫妇都心知肚明,只是提醒他万事小心。

    不多时,李明祖就到伦敦希思罗机场登上飞往上海的飞机了。望着地面上的建筑物越来越小,窗外清晰可见的风景渐渐由迷蒙的云雾代替,李明祖不由得合上眼,祈祷十三个小时的航程尽快结束。

    “念齐姐,我家里有点事,下午请了假,工作上的琐事都跟另一个助理交接过了,但是……有件事……”年轻的实习生欲言又止,怯生生地看着辛念齐,後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道:“有什麽事说吧,小可。”

    “上次那家英国服装公司派人来访问我们公司,下午就到浦东机场,因为比较重要,所以……所以……”

    “所以你不太放心别人去接机,希望我代你去?”辛念齐接下她的话,替她说出了难言之隐,陈小可惊喜地点点头,期待着她的答复。

    “没问题,不过……”辛念齐答应得很干脆,早前她就听说了陈小可家里的事,於是顺手从桌上花瓶里的一束红色的康乃馨里抽出一支递给她,说道:“顺便带上我的祝福给你妈妈吧,祝她早日康复。”

    “你怎麽知道?”陈小可惊讶和感激之余,略带羞涩地接过花。

    “服装设计师的敏感可不限於服装哦。”

    辛念齐匆促吃完午饭便赶往机场,陈小可给她的资料上写的访客抵达机场的时间是一点半,来访者有三名,单从名字上看是两个英国人和一个中国人,当然他们的名字包括资料中附带的照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候客厅里,辛念齐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大纸板,在上面写了三位来访者的名字,她注视着进入视线的每一个人。接机的任务对她来说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以前她还是设计师助理的时候,这种又累又无趣的事经常落到她头上,当时同是助理的丁玲玲却经常找各种借口避开这样的任务,她做这种琐事两年了,辛念齐能理解她的心情,便把大部分接待访客的任务揽到自己肩上。想到丁玲玲,她这两天又像以前一样跟自己有说有笑的,相处甚佳,辛念齐有点自责自己先前的疑虑,也许自己太依赖这段长达五年之久的友谊了,谁会了解她乐观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极其敏感的心?丁玲玲和杜靖宇一有什麽烦恼,她总会感到不安,希望作为朋友,自己能替他们分忧。

    正陷入沈思,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李明祖!他帮她恢复了部分记忆之後却突然消失,辛念齐惊喜拖着纸板朝他的方向挤过去。

    李明祖的惊喜不亚於她,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她,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见她了,随即又瞧见她手里的纸板。

    “吴时军?你来接他?你认识他?”李明祖惊讶地盯着纸板上唯一一个中文名字,随即摇摇头,指了指纸板,说:“你不认识他,否则你不会以这种方式接他。”

    “我认识他麽?我看过他资料上的照片,但是没印象。我应该认识他,对吗?”辛念齐追问着,隐隐觉得另一部分沈睡的记忆正在苏醒。

    “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18又一个威胁2

    辛念齐打算再次举起纸板,好让三位来访者注意到她,但李明祖告诉她不必了,因为他已经看到吴时军了。

    如果辛念齐恢复记忆,她看到吴时军的名字第一眼,一定能想起他。吴时军和李明祖原是同系同学,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李明祖经常去辛念齐家,辛念齐也自然而然地跟吴时军熟稔起来,甚至後来吴时军还转到她所在的服装系去,见面就更加频繁了。

    李明祖看着随同两个外国人出现的吴时军,当年他跟杜靖宇几乎是同一时间转系的,他一直捉不透,这两个优秀的人终有一天会在心理学界出类拔萃,却都中途放弃了。

    “噢,我这是在做梦吗?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居然有两位老朋友来迎接我!”吴时军惊呼着跟李明祖抱作一团,又跟辛念齐握手,由衷地赞叹道:“念齐,几年没见,你又有惊人的突破!在学校时就经常听说你的作品被资深的教师、教授盗用,前段时间看到你出现在米兰时装周上,你久违的才华终於让世人见识到了!”

    听着吴时军的赞美,仿若在听他称赞另外一个人,辛念齐尴尬地笑笑,朝李明祖投去疑问的目光,後者却只是点了一下头,辛念齐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听吴时军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历史。最後还是一个英国的设计师说需要休息以调节时差,吴时军才关起话匣子。

    李明祖原先没有料到会同时遇见辛念齐和吴时军,於是决定到辛念齐给他们预订的酒店落脚。路上辛念齐用英文向两位客户介绍了“依人”发展情况、公司理念、目标等,还投其所好地讨论了许多话题。另一辆出租车上的两个老同学久别後初见亦是相谈甚欢。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当年为什麽突然转系,我想不会是因为念齐在那个系里吧?”

    吴时军笑着摇摇头,说道:“事隔多年,跟你说说应该没有关系了。你还记得史塔奇教授吧?”

    “嗯,前几年他好像因为丑闻吃了官司,之後就退出医学界,从此销声匿迹了。”想起曾轰动一时的丑闻,李明祖联想到与史塔奇教授相识那两年他的一些怪异的行为,他是一名心理学专家,同时也是骨骼研究爱好者,在办公室里摆一架人体骨骼模型也是正常现象。然而有一次他去交论文时,一进门便看见他蹲在骨骼模型旁边匆忙站直,擦拭嘴边残留的口水,尴尬中似有一丝愠怒。有时候甚至还看到他盯着公共场所画报上的一些猫狗尸体发呆。

    “我想你应该也见过史塔奇教授的那架骨骼模型吧?”吴时军一下子就提到李明祖联想到的东西,但他转系跟教授办公室的模型有什麽关系呢?

    吴时军接着说,“那架人骨模型有股奇怪的味道,起初,我以为只有骷髅头有那种味道,後来我再去的时候,假意在它脚边捡东西,却闻见它的小腿骨、脚趾骨同样有那种味道。你知道是什麽味道吗?”

    李明祖盯着吴时军的眼眸,听到从他口里溢出骇人听闻的几个字:“是人类口水的味道。”

    “同时,有另一个同学也发现了史塔奇教授的这个秘密……”

    “杜靖宇?”李明祖见对方对头便问:“但这不能成为你们俩转系放弃心理学的理由!”

    “你也知道,那个年龄的我们,好奇心一旦被撩起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一次我跟杜靖宇提起史塔奇教授时,才知道他也发现了他那具有人体骨骼模型诡异的味道。我们当时正在学习有关催眠的知识,好奇心和求知欲的驱使下,我们更迫切想去了解他异於常人的癖好。但是你也知道,史塔奇教授是个资深的催眠师、心理学家,国内外很多家知名医院都曾找他做临床辅助医疗。要成功地催眠一个催眠师比催眠其他任何人都困难。图书馆、博物馆、书店、互联网……任何能查找到与催眠相关信息的地方,我们都不放过,整整研究了两个月,後来终於找到机会把教授给催眠了。事後我们又惊喜又害怕,但由於知道了他的怪僻便再也不敢与他走得太近了。後来史塔奇教授可能觉察到异样,回想起催眠过程中发生的事,便威胁我们要麽退学要麽转系,但绝对不能泄露他的秘密。你知道,以他当时在学术界的威望要毁掉两个学生的前途并不是什麽难事。先前由於我们急於求成,催眠过程并没有录音或录像,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也只好带着这种不能宣扬的成就感转系了。”

    “你们发现的秘密真如那篇丑闻报导所言吗?”

    吴时军点点头,还想再说点什麽,但同样沈迷於他们谈话内容的司机不得不提醒他们,已经到酒店了。

    ☆、19一场惊骇的催眠

    当天晚上,李明祖便和吴时军一同到辛念齐家做客。仿佛回到过去般,他们坐在同样的客厅,看着同样的朋友,谈天说地,几乎忘记了时间。不同的是,辛念齐对眼前这两个人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另一个是几个小时前才认识的,然而他们的言谈举止,他们对她过去的熟识程度都向她暗示着一个信息──他们就存在於她那段被掩埋的记忆。

    他们兴致勃勃地叙旧,她却只能在一旁强颜欢笑地随声附和。吴时军还不知道她失忆的事,只有李明祖知道她笑容背後的苦涩,她笑得越灿烂,他越觉得难过。

    另一方面,杜靖宇原本打算找辛念齐一起用餐,走到她门口时却听到了李明祖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熟悉的男声。

    门半开着,也许是他们一时高兴忘了关门,却给了杜靖宇偷窥的机会。

    从门缝往里看,虽不能看见李明祖和另一个男人的脸,但那个浑厚的男声却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耳膜,无情地扯出他那段有生之年不愿再想起的往事──杜靖宇断定那个男人就是吴时军!

    因为他看到那一抹熟悉得心悸的琥珀色!

    那个男人谈话时挥着手,大姆指戴着的那枚镶了琥珀色宝石的戒指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视线!

    宝石反出来的光像雷电般劈得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一下子进入时光隧道回到过去般,那段不堪的回忆,那些羞耻的画面又在脑中活跃起来。

    下一秒,杜靖宇就转身失魂落魄地跑了。

    等不及电梯降下来,他直接冲上楼梯,速度之快让人误以为後面有猛兽在追赶他,还差点在楼道拐弯处踩空摔倒,一进家里就迅速把门关紧,上了双层锁,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背倚着门整个身体滑落到地上,像一滩死水。

    过了一会,杜靖宇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地板。

    那个人是吴时军!

    杜靖宇痛苦地闭上眼睛,仍清晰地记得有人在舔他的额头,然後是眉毛,眼睛……

    “舌头像母亲温柔地手轻抚着你的额头,然後轻柔地抚着你的眉,你的眼,充满了爱意,你已深深感觉到母亲的爱……

    “史塔奇教授……你的眼前就有一具尸体……那是你的母亲……她才死去没多久……她的体温已微凉,你是多麽的爱她,你要用你那温热的舌头……

    “杜靖宇……你需要母亲的关爱,就让你化作一具死尸去感受吧……只要变成死尸,你就能感受温馨的母爱……

    仿佛就发生在前一秒,那种被羞辱的感觉从心脏向四肢拉扯,几乎要把他的心扯碎了!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看到那一抹琥珀色之後……吴时军利用了他!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起催眠时的事,那时他们都已毕业,吴时军出国工作去了。过了这麽多年,他竟又出现了!他们曾经是多麽友好的朋友,而吴时军竟跟他开了偌大的玩笑,他利用他和史塔奇教授的俄狄甫斯情节,让他们两人像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段彩的好莱坞恐怖片段!

    杜靖宇握紧拳头,眉头皱得太紧,几乎要把五官皱成一团,望着客厅桌上热腾腾的菜,他本想与辛念齐一起享受一顿愉快的晚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明祖这个烫手山芋还没丢远,又跑出一个吴时军!李明祖只是威胁到他与辛念齐稳定的感情,而吴时军则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那段羞辱的记忆几乎要剥去他所有理智,使他无力对付假想情敌。

    过了几分锺,杜靖宇像是恢复正常了,站起来走进厨房,盛出两碗米饭,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碗则放在旁边的座位前,然後温柔地笑着说:“吃饭了,念齐,”随即又发现没有筷子,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哎,你看我都忘了拿筷子给你,马上去拿,你等着哦,别偷吃。”

    杜靖宇对着空气吃,不断往另一个碗夹菜,甚至喂那堆空气吃饭。这顿晚餐,他吃得很愉快。

    ☆、20软硬兼施

    大设计师帮小助理去机场接访客的事一下子便在“依人”传开来,虽然陈小可的妈妈没有如愿康复,但多亏了辛念齐的帮助,她才得以见母亲最後一面,悲痛之余也对辛念齐万分感激。同事们对辛念齐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丁玲玲对此则不以为然。

    一天她在休息室碰见辛念齐,便说:“不管怎样,我现在可是大设计师啦,要有设计师的样子,我可不去做助理做的事呢!当年去机场去的够多啦,谁还高兴大热天跑去人口密集的地方?念齐啊,你就是耳子软,人家哀求两声你就答应了。”

    辛念齐只是一笑置之,同样是从底层奋斗到这个位置,她理解丁玲玲的任,更能体会助理的处境。

    “这并没有什麽坏处啊,何况我还有幸遇到吴时军呢,哦,他是我以前的同学,呵呵。”

    “以前的同学?”丁玲玲闻言马上警觉起来,“他跟你说了些什麽?”

    “都是以前的事,听起来毫无印象。可惜他呆了一个星期就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就可以从他口中听到更多关於我以前的事了,也许有帮助……也许没有,不过至少有希望……”辛念齐说着,无意间看到墙上的挂锺,便赶紧站起来说,“我在这儿呆太久了,得去把那些东西排版好。”

    看着辛念齐捧着咖啡杯匆匆离开,丁玲玲心神不宁,万一她什麽时候突然想起了顾铭择怎麽办?

    心神不宁的绝不止她一个人──杜靖宇的心在半空悬了一个星期之久,直到吴时军离开才松了口气。对付李明祖他有的是办法,但吴时军,他连面对他都没有勇气,那种永生难忘的羞耻足以让他打退堂鼓。他们原本很投入地对史塔奇教授进行催眠,吴时军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把他也催眠了。一个催眠者被催眠了并不是什麽可耻的事,可耻的是他竟乖乖地按照他的暗示把自己想象成一具死尸,然後当着他的面被一个心理变态的长胡子教授蹂躏!当他因脚底传来搔痒感才挣脱催眠状态已为时过晚,整个过程发生了多麽恶心、多麽变态的事他们三个都一清二楚,史塔奇教授也许会津津有味地回忆那个过程,吴时军也会因为自己当时的成功而洋洋自得,但杜靖宇从来不敢仔细回顾那些细节,他甚至可能因羞耻不堪而发疯!不过,现在他的种种疑虑已随着吴时军离开而烟消云散了。接下来他只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对付李明祖上就行了。

    站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杜靖宇知道李明祖就住在里面,要知道他住在哪个客房并不难,虽然酒店对客人的**保护得很好,但这种小事从来就难不倒杜靖宇。不消片刻,他便敲开了李明祖的门。後者一脸不善,没有打算让他进门。

    “怎麽?不欢迎我麽?”

    “怎麽?难道应该像白欢迎他们的总统一样迎接你麽?屁放完赶紧滚!”站在他面前的人用十恶不赦来形容都不够,李明祖怎会给一个破坏自家祖坟的人好脸色看?

    “别这样嘛,我想你对我有误会。你***事其实是个意外……”

    “你是来讨拳头的!”李明祖冲出来揪住他的衣襟,举起拳头想赏他满头星星,杜靖宇这回却耐心十足地说,“等等,你先听我说完,听我说……”见李明祖停顿了一下便赶紧解释道:“我找人查过,是当地一个无业游民因一时好奇……你也知道,你***墓碑比其他墓碑要简陋得多,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认为这种简陋的墓碑下也许埋蒇着稀世珍宝,所以……我是个心理正常的人,我怎麽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这样做能牵制你一时,牵制不了一世,你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我怎麽可能做这麽愚蠢的事?”

    “再编一个可信的故事吧!”李明祖松开他的衣服,对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之前他思前想後,以正常人的心理去揣测杜靖宇,他也许不至於那麽丧心病狂地去破坏别人的祖坟。但李明祖不知道,以正常人的心理去衡量一个不正常的人绝对是个错误!

    “我承认我找人在英国跟踪过你,但我完全是为念齐着想的。”

    “在我小腿上划一刀也是为她着想?”李明祖压住怒气,冷冷地瞪着他。

    “不不不,如果是之前我为了激怒你而说的话让你对我产生误会,而主观地把所有莫须有的罪名都叠加在我头上,那真是太遗憾了。”杜靖宇无辜地摇摇头,“为了她我可以去死,但去伤害别人,我做不到。”

    李明祖冷哼了一声,不予苟同。

    “你不会理解我所担心的,我爱她,我知道她失忆了,我知道她迫切希望恢复记忆,我知道她没有回忆很痛苦,我知道可以找个心理医生帮她恢复记忆……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她失忆前发生了什麽事!”

    李明祖专注地听着,却不知自己正慢慢步入他的圈套中。

    “她失恋了。噢,那是小事,你一定这麽想,你一定觉得我是在担心,如果她一旦恢复记忆,对过去的恋人旧情复燃就会离开我……不!你想象不到一个女人幸福地坠入爱河,怀着幸运之心走进婚礼的天堂,最後却一直等不到新郎的出现……”

    “那只是她的一个梦。”李明祖想起辛念齐曾跟他提起一个纠缠了她五年的恶梦。但杜靖宇解释道:“那是事实,我亲眼所见的事实。一个梦一直反复出现,难道不是潜意识在作怪吗?事後她平静得让人揪心,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经历了这些,竟能如此平静,平静得让人担心她会做出令人惊骇的事,甚至是……轻生!我不知道她为什麽会发生车祸,但她的失忆难道不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吗?那个负心的男人弃她而去,本不值得她回头。可是依你对她的了解,她的执着必定使她对这段感情难以释怀。与其为一段死去的爱情痛苦一生,不如忘了他,重新寻找幸福,不是吗?我默默地关注她这麽多年,看着她恋爱,看着她结婚,看着她失恋,看着她失忆……然後不断有男人走在她身边,又不断有人提出分手……我了解她,我爱她,为什麽不能让我给她幸福?为什麽一定要让她恢复那些痛苦的记忆?”说到激动处,杜靖宇竟流下了眼泪,李明祖盯着他的双眸,觉察不出任何做作,看来是他的真情流露。

    “抱歉,失态了。”杜靖宇转过身去擦干眼泪,又说,“我来只是想拜托你不要剥夺我给她幸福的权利,那段记忆会扼杀她所有的幸福!我的念齐……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了,只要她幸福地活着。”

    最後,杜靖宇离开时,李明祖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杜靖宇对辛念齐的感情不可置疑,但他自己呢?他是不是应该放下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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