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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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圣上下旨,今年科举,全国女子无论嫡庶贵贱皆可参加。婉然,你要不要也去试试?”说话的,是位身著的俊秀男子,年约及冠,举止高贵优雅,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被他称作“婉然”的少女,斜座在美人靠上,仪态慵懒风流;一身绘粉荷白绸缀纱儒裙,俏脸略施粉黛,菱唇隐隐含笑,一双水做的杏核眼儿斜睇著男子波光流转,道:

    “科举?我可不去。一堆八股文言文,想著就头疼。”少女的声音甜脆悦耳,让人听了不由得身心舒畅。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在少女对面落座,笑盈盈地直视少女水眸,此间情意不言而喻。

    “也是,以你的才华,答那些东西可糟蹋了!”男子说著,毫不避讳地将少女耳边落下的一缕秀发勾进指间。

    少女闻言,长睫微垂,暗暗吐了吐舌头,心中很是心虚。

    男子却未察觉她短暂的情绪起伏,又说:“後日宴,你会来吧?”

    少女狡黠一笑,抽回自己的秀发,对男子娇声道:“你猜?”

    男子被少女这天真又妩媚的笑容勾得心魂荡漾,不禁迷离了眼眸,薄唇方启,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二人见暧昧的气氛。

    “我说怎麽遍寻不到三皇子和婉婉,原来在这里藏著呢!”话音未落,一道天蓝色倾长的身影跃进亭来,对身後那人道“子元,贵府花厅何时改在了这湖心亭啊?”

    少女娇嗔地瞪一眼来人,打趣道:“这日头还高挂中天,小侯爷怎麽就舍得从美人怀里钻出来了?”说著,娇笑著向来人身後走去,“大哥,你可回来了!”

    来人闻言,又是爽朗一笑,展开一双长臂,虚虚拦住少女去路:“我说婉婉,虽然咱天悦民风开放,可你好歹是丞相千金,咱这言辞能不能稍微含蓄点啊?”

    少女又嗔瞪他一眼,挥起小手好不犹豫地将他一只大手拍开,道:“做的都不用含蓄了,我这说的,还有那个必要吗?”说著,再次扬起可人的笑容扑进自家大哥怀里。

    “啧啧,”小侯爷看佳人燕投怀般远去,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对厅内素白锦衣的三皇子道:“三哥,这俩感情好成这样,你看著刺不刺眼……”他话音未落,少女一季眼刀飞来,他头皮一麻,急忙住了嘴。

    三皇子凌岳好气又好笑地拿扇子在自家堂弟头上敲了一下,说:“少惹婉婉!”话落,与环抱少女的绯衣男子点头打招呼:“子元,这一趟可还顺利?”

    被称作子元的男人面容不比两位皇子出挑,仅可算得上清秀。不过,难得生了一双形状极是完美的凤眸,看人时温润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有三皇子的印信为凭,怎有不顺之理?”子元笑答,语气淡然,举止不卑不亢,将言辞里的奉承之意隐藏的天衣无缝,却又让对方身心舒畅,好感飙升。

    果然,三皇子朗声一笑,说:“好!子元办事,本放心!”顿了顿,又说:“听闻国子监准备指定几本典籍供此次科考的学子们参阅,待我打听来告诉你。”

    子元表面云淡风轻,笑著回答:“多谢殿下提携。”心中却以开始盘算著让下面的书铺准备加印升价,趁著这功夫大赚一笔了!

    对於自家兄长每句话都“抠”点儿什麽的子最是了解的婉然好气又好笑,就知道他会在这次科考中掺一脚。

    几人正说笑著,打东边院门进来一位身穿儒裙的姑娘。那姑娘见院子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原路返回,却不想子元眼尖,凤眸中暗光流动,微微扬声,道:“浅浅!”

    那姑娘脚步顿,顿时咬牙切齿,待转身时,脸上却换了一副“完全状况外”迷糊表情。

    “兄长,叫我?”这浅浅目测芳龄二十出头,却一副待字闺中的打扮,让人一看便知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子元依旧笑容可掬,点头道:“兄长自是叫你。”说著,对她像招哈巴狗一样招了招手,“浅浅快来见过三皇子殿下与世子殿下。”

    谁稀罕见这两个“颠”下!浅浅心里腹诽著,不情不愿地挪过去,顶著一副“你把我卖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二呆表情,刻板规矩地给二位皇亲行李,机械平板地重复子元的话:“陶浅见过三皇子殿下与世子殿下。”

    三皇子萧麟与南王世子萧靖见这位传说中丞相府最不得宠的唯一嫡女陶浅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木讷呆蠢,心里感叹老奸巨猾腹黑险的陶丞相上辈子是做了什麽孽才生出这麽一个残次货简直是白瞎了他陶老狐狸的名声啊!面上却依旧端方地回应:“免。”

    陶浅如蒙大赦,准备继续贯彻她“木讷呆蠢、不知好歹”的一贯作风转身要走,却不想一年里也见不上几次面的“好妹妹”婉然突然热情地扑过来,一把勾住她的手臂,甜著嗓子说:“大姐,我们正说要去大哥的聚丰楼吃卤味呢,跟我一起去吧!”说著不要钱似得可劲儿摇陶浅的手臂,“去吧去吧,就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好意思啊!”

    更不好意思的事儿你都干了,还差这一顿饭啊!陶浅继续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依旧二呆二呆的,刚准备开口斩钉截铁地说:“不去。”

    就听她传闻中机敏多智完全继承丞相爹优良基因的“大哥”陶子元道:“浅浅自然是要去的。”说著亲切地抬手了陶浅圆不隆冬的脑袋瓜,又对“浅浅妹妹”和蔼一笑,凤眸中闪过只有两人才知晓的邪恶。

    陶浅一个机灵,呆萌地点头:“自然要去的。”。

    陶婉然夸张地欢呼,陶子元满意地点头,二位殿下目光紧抓陶婉然娇媚的小脸,也跟著傻笑。

    笑你皇爹爹个第三条腿儿!

    陶浅吐槽,心中。

    ☆、02

    陶浅估著,老天爷也有开眼救苦救难的时候。

    他们还没走出丞相府,就跟散值回来的陶丞相打个照面。

    陶丞相面色冷寒,跟三皇子悄声嘀咕几句,就领著三个青壮年去了书房。

    两位相府小姐倒是被丞相大人从头至尾忽视了个彻底。陶浅是没觉咋地,毕竟被无视习惯了。

    但向来被宠在心尖尖儿上的婉然小姐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跺了跺脚,也不对著陶浅装亲热了,扭头气嘟嘟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浅四下看了看,依旧二呆著表情,在心里把陶家祖宗十八代感谢了个遍,然後木愣愣地出了丞相府。

    转眼,夕阳西沈,华灯初上。

    失踪一天无人问津的丞相府大小姐陶浅鬼鬼祟祟地从相府偏院墙头上露出半张脸,听见不远处传来婆子的说话声,她又“嗖”一下缩了回去。

    过了一小会儿,断定一切危机解除後,才笨手笨脚地翻墙头,边翻边对墙头外面某人说:“成了,你别管我了,快回吧!”

    外面那人小声说了什麽。

    陶浅连连点头:“放心把你,我回去就看。啊,成啊,你快走吧,当心回去晚了你爹又让你蹲马步!”两手一腿巴在墙头,剩下的那条腿伸直,小脚拼命地在墙面上够啊够的找能踩的点儿。

    哎?够到了!

    陶浅平日里看起来雾蒙蒙死沈沈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儿,里面水光潋滟,笑意涟涟。巴在墙头的另一条腿也拿了下来,准备一鼓作气跳下墙头。

    “我说浅浅,这大晚上的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儿啊?”阳怪气地男声突然自下方传来。

    陶浅一僵,本来有点儿微醺的酒意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她机械地低头看去。

    只见仅著一身月白长袍的陶子元披散著一头墨发,风度翩翩地站在墙下。一臂悠闲地背在身後,一臂微微前伸,五指修长的大手自鞋底堪堪将她穿著鹅黄绣鞋的小脚握住,轻轻松松地将她整个儿人托在半空……

    “兄、兄长大、大人……”陶浅双腿一软,直接向一边瘫倒。

    陶子元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横抱在怀里。

    陶子元眯眼俯视怀里的姑娘,从鼻子里缓慢悠长地哼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嗯……?”

    陶浅面皮一抖,那因啜了几口小酒而绯红的小脸瞬间被火一样的红霞爬满,水蒙蒙的桃花眼畏畏缩缩地左闪右躲,那模样看起来可怜的……让人心痒难耐。

    陶子元不自觉地收紧双臂,抱著她转身欲走。

    “别、别啊,放我下来啊兄长大人!”陶浅头皮发怵,赶忙挣扎著要逃离魔掌。

    陶子元脚步一顿,视线顺著她的双腿来到她的双脚,慢悠悠地说:“你确定?”

    陶浅打个激灵,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她的绣鞋不知在何时丢了一只。她嫌热,未穿罗袜,这会儿她白嫩的玉足正凉爽地在夜风中招摇过市。

    “呵、呵呵。定是在玉带河玩耍时丢掉了。”陶浅僵硬地解释。

    陶子元毫无笑意地笑笑,缓缓道:“夜归,醉酒,现下还贪玩丢了绣鞋。浅浅,你的规矩是不是一并跟你那只绣鞋丢进了玉带河里呢?”

    陶浅咬了咬牙,这人的嘴能不能别这麽毒啊?!

    前方人影闪动,想是夜间巡逻的相府侍卫。

    陶子元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勾,抱著反应慢柱香的陶浅躲到了偏院废弃的柴房里。

    一进门,陶子元便将陶浅放在了地上,抵在墙上。

    “你……”陶浅刚一张嘴,便被陶子元一手指压住了唇瓣。

    陶浅盯著那手指眼珠子成了斗**眼儿,心里嘀咕:这不是刚刚握我脚的那一只吧?

    陶子元则紧盯指腹下柔软粉嫩的两瓣唇,心猿意马。

    “哎,兄弟等一下,我方便方便!”

    “那你快点!”

    柴房外传来巡逻侍卫的说话声。

    陶浅禁言。赤著的那只脚不敢踩在又脏又凉的地上,只好保持金****的姿势,但碍於陶子元与她紧贴,也只能稍稍抬离地面。

    陶子元无声笑笑,将大脚伸到她赤足下,让她踩著。

    陶浅毫不客气,陶子元的靴子都是青怡坊专供的,料子是最好的织锦缎,踩上去又滑又软,可比地面舒服一万倍。

    此时,柴房外有稀拉拉的男子撒尿声。陶浅强装淡定地扭头。

    陶子元此时却俯下身来,用下巴蹭过陶浅额头,逼迫她扭回头来,随即吻上她的唇。

    陶子元的吻如同他的人,表面看来温柔浅淡,实则深入得很霸气。

    “嗯~”陶浅一个不注意,被对方的舌钻了空子。

    一双温热地大手捧住她的脸不容她闪躲,另一只大手顺著她的腰臀、大腿到她腿弯,然後往上一提。

    陶浅不得不顺势一跳,两腿像藤蔓一样缠住对方狼腰。

    陶子元趁机往她柔软的身体上压,两人隐秘处隔著衣服嵌合的严丝合缝。

    许久,陶子元缓缓结束这个吻,有一下没一下地浅啄她红肿的唇瓣,缓解胯下之急。

    陶浅娇喘连连,扭头闪躲,嘴里弱弱地回答:“你、你别这样……”

    陶子元闷笑,凝神往柴房外听了听,确已无人,就著此时地姿势,将陶浅抱回她的闺房。

    回到房中,陶子元将陶浅置於榻上,转身亲自去给陶浅端来洗脚水。

    这陶浅所住的陶心院里都是他安排的人,此时都老老实实地躲回自己的房里不敢出来。

    陶子元细心地替陶浅玩起绣裤、除去剩下的绣鞋,小心翼翼地将那双莹白小脚捧在手心,缓缓放进水里。

    温热地水流缓解了陶浅一路行来的紧张感,舒服地浑身舒畅,人也跟著放松下来。

    “这次还考?”陶子元一边为陶浅揉脚,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陶浅慵懒地斜靠在榻上,淡淡地应一声:“那是自然。”

    陶子元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眸若秋水,妩媚风流,眉宇间灵秀逼人。心叹若是有人见到了她此时的模样,定然会惊掉下巴。

    “若再不中呢?”陶子元从肩上拿下布巾,替她拭干两只小脚,放下布巾,起身将水盆踢到一旁,旋身在榻上坐下,顺势将陶浅捞进怀里。

    闻言,陶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若再不中,我就卖了你的聚丰楼,拿了钱去闯荡江湖!”

    陶子元轻笑,手抚著她後背说:“卖去吧,反正那也是你的钱。”

    陶浅撇撇嘴,推了推他肩膀:“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陶子元不语,抱起陶浅来到床边,带著两人一起倒进柔软的被褥里。

    “你做什麽?!当心被人看见!”陶浅急忙道。

    陶子元笑言:“怕什麽,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的!”

    陶浅瞪他一眼:“兄长大人,您莫不是疯了?!”

    陶子元渐渐敛了笑容,一双形状完美的凤眸黑漆漆地盯著陶浅。

    陶浅被他盯得後背发毛,赶紧拉过杯子蒙住头,装睡。许是她今天玩儿的太疯,著实累了,没一会儿功夫就真睡著了。

    听闻那渐渐平缓的呼吸声,陶子元眸光转暖,却仍旧给人深不可测之感。

    许久,他轻轻起身,端了洗脚水关门离去。

    作家的话:

    伪兄妹哈。

    ☆、03

    不知是不是陶子元那句“总有一日他们会知道”的缘故,陶浅今夜睡得极为不安,半夜甚至被噩梦惊醒。

    梦里,一会儿是已经仙逝的阿娘悲伤的对她说自己很失望,一会儿是丞相陶大人怒发冲冠地骂她不知廉耻,一会儿又是陶子元奸笑著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夜半,窗外突然夏雷轰鸣,不一会儿功夫便降下倾盆大雨。

    陶浅急忙起身去关门关窗,院子里守夜的婢女小西赶忙跑过来接替陶浅,说:“大小姐,您快进去吧,当心让湿气沾了身子!”

    陶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小西关好门窗进来时,见陶浅正抱著双膝靠著床头发呆知她定然又做了噩梦。

    “小姐,要不我给您拿本画册来?”小西小心翼翼地说。

    陶浅摇了摇头,如过去每次噩梦惊醒後一样对她说:“你去睡吧,莫告诉旁人。”

    小西抿了抿唇,“噗通”一声给陶浅跪下,哽咽著说:“主子,咱逃吧!”

    陶浅一怔,迟疑地看向小西。

    “主子,小西从小跟您一起长大,您所受的苦小西都看在眼里!奈何小西是奴才,说什麽做什麽都无济於事!但是……主子,您要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牢笼,小西就算是死也要护著您的!”说著,“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麽,快起来!”陶浅急忙下床欲将她扶起。

    小西却怎麽也不愿意,反而抱著陶浅的大腿,低声哭诉:“主、主子……就算他对您再好,也是、也是……您会、会……”情感真切,不似作假。

    “死无葬身之地。”陶浅语气平淡地替她说出不敢说出口的话。

    小西闻言,痛不欲生,紧紧抱著陶浅的腿,浑身颤抖。

    自母亲去世後,她在这偌大的丞相府便失了倚仗,父亲自来就不喜她,後来的董姨娘因那事更恨不得她死,更别提後来陶子元得势将她周围都换成了他的人……只有这小西,是她八岁时死皮赖脸问陶子元从柴房里要来的。平时,小西不声不响,对她也没多亲近,但却时常防著其他几个探听她的言行,还经常替私自出府的她掩护。以陶子元的子,是不会留这样的小西在她身边的,但一直以来,小西都平安无事,她甚至都坏心的想,这小西也许才是陶子元安排在她身边最大的奸细……却不想,原来竟这麽向著她。

    陶浅心里不是滋味,有种孜然一身的悲苦和对小西的感动。

    “你先起来。”陶浅将小西扶起身,心里想了想问:“小西……这话你想了很久了吧?”

    小西点头,又说:“小姐,前日我去账房领咱们院子的月钱时,听账房陈先生跟夥计说,大人准备将二小姐嫁给三皇子做侧妃。小姐,二小姐今年才十五就给配了良人……可小姐,您都二十三了……再拖下去,您这辈子就毁了啊!”

    陶浅一个激灵,是啊,再拖下去,她就毁了!

    一旦她跟陶子元的事被揭露,不管事实如何,她的名声铁定是没了,就算她入仕,有这污点在,官途也注定多舛!

    她不能再耗下去了,这次科考,她必须成功!

    陶浅粉拳一紧,眼中光大盛。

    小西抬头一看,心中晓得她家主子已下了决心,顿时欣慰不已。

    不过,陶浅下一句却让小西刚升起的欣慰瞬间碎成渣渣。

    “小西,从明天起,你主子我要闭关修炼,谢绝任何人打扰!”说著意味深长的重复,“记住,是任、何、人!”

    翌日清晨,陶子元的小厮清书来替主子传话,就被守在陶浅闺房门口一本正经的小西给挡在了外面,不由得纳闷道:“这是咋地了,大公子让我来传话!”

    小西坚定地纹丝不动,说:“主子要闭关修炼,谢绝任、何、人打扰!”她虽对主子不愿离去的决定有些失望,但是主子的命令就是她的命,就算死她也会坚决执行!

    清书翻个白眼,不耐烦地说:“大公子那是任何人吗?去去去,要紧事呢!”

    小西用力摇头,张开双臂,一副誓死遵从主子命令的样子。

    清书见这丫头一筋,男女授受不亲,也不便与她多做纠缠,只好说道:“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那你跟大小姐说……”压低声音“就说大公子说了,最近里有大动静儿,恐生异变,让大小姐没事别出府!记住了?”

    小西一听这事儿确实挺紧要,赶紧点头。清书又嘱咐了几遍才走。小西紧跟著进了陶浅屋子传话。

    回到陶子元的悠然居,清书将陶浅令小西挡在门口的事儿说给他听。

    闻言,陶子元闷笑一声,说:“闭关修炼?呵,这丫头越来越玄乎。得,她爱做什麽就让她去做,只要别给自己惹麻烦就行。”顿了顿,又对清书说,“让人跟紧大人,里一有消息就传来。”

    清书面容一肃,“是。”

    “大动静儿?”听过小西的传话後,陶浅沈吟,莫非……

    “啪!”一颗桃核从窗外进来,落在了地上。

    陶浅另小西守住门口,转身来到窗前,往外一看。

    见屋後那颗老榕树上坐著一青衣女子。女子眉眼弯弯,笑容恬静温婉,只是却做一身男子打扮。

    “你怎来了?”陶浅说著,搬来小凳,踩著爬出窗去。

    那女子也同时自树上翩然跃下,站在树下等陶浅走进。

    “昨个儿老头儿半夜才回来,一到家就遣小四将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你猜是何时?”那女子声音低柔悦耳,偏偏语气措辞跳脱逗趣,让人很是忍俊不禁。

    陶浅笑著转了转眼珠,继而雀跃又期盼地望著女子:“她……回来了?”

    “哎?你怎知道?”女子瞪了瞪眼。

    ☆、04

    陶浅笑得自己猜对了,顿时心中欢喜,解释:“早先陶子元让人传话,说是最近里有大动静儿,恐生异变,让我不要出门。我想著,能让陶子元这般忌惮的,又能在皇城里掀起风浪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女子了鼻子,打趣道:“又不让你出门?这陶子元准备把你掬一辈子?”

    陶浅冷笑:“那他也得有那能耐。他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为了保他母、妹,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他就得提心吊胆一天。”

    女子也跟著冷笑:“也是。”

    陶浅话题一转:“她……自己回来的?”

    女子知道她话中深意,是问那人是自己擅自回京还是有……“皇帝派暗卫亲自送去的圣旨!”

    闻言,陶浅一怔,“圣上昏过来了?”

    女子嘴角一抽,叹道:“妹子,你能不能别用这麽恭敬的语气说这麽不恭敬的话成麽?”

    陶浅眨眨眼:“难不成,皇帝老儿又准备给她使绊子?”

    女子无奈地叹口气,说:“暂时不清楚。不过听老头儿说,最近三皇子动作频繁,似是惹恼了皇帝。”

    陶浅想到昨日三皇子、南王世子与陶家父子书房密谋的情形,想了想:“狐狸尾巴藏不住了,皇帝老儿想‘借刀’啊!”

    女子轻笑:“恐怕那‘刀’也是这麽想的。”

    话落,两人相视,顿时哈哈大笑!

    女子临行前,陶浅突然出声将她唤住,说:“锦飒,帮我安排个会武的身边人。”

    魏锦飒一怔,随即轻笑:“不装疯卖傻了?”

    陶浅答非所问:“这些年,也够还他了。”

    魏锦飒颔首:“最迟明日。”话落,一个纵身消失地无影无踪。

    晚膳後,陶子元来见陶浅。

    彼时,陶浅正斜靠著闺房二楼的美人靠面向窗外由著思绪在云雾里飘,小西就站在她身後,仔细地打理刚陶浅刚洗过的长发。

    听见脚步声,小西率先回过神来,先是一惊,随即就要行礼。

    陶子元见陶浅仍旧在发呆,遂对小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她手里梳子,同时挥手让她退下。

    陶浅感觉身後人气息变化,轻笑:“你总是对我这麽好,就不怕姨娘知道後心生怨恨?”

    陶子元笑著,挽起陶浅一缕秀发在手,一下一下从头至尾细致轻柔地梳著,同时答非所问:“此次科考,国子监选了几本书。我已给你带来,就放在你的书案上,记得看。”

    陶浅点头不语。

    陶子元又问:“听说,今儿早上,你让小西拦了清书,说是要闭关修炼、禁止任何人打扰?”说到最後,语气里已带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陶浅头发被他梳的舒服,渐渐有了睡意,懒洋洋地说:“拦得住您?”她耳侧的鬓发被捋到一边,露出羊脂玉般白皙滑嫩的颈子,在柔和的烛光里显得莹润嫩滑。

    陶子元忍不住低头在那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惹来陶浅闪躲低呼:“呀!”

    陶子元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转身快步走进屋去。

    未出阁的小姐闺楼多是将卧房设在二楼,一楼则用作绣房或是书房。但陶浅一天中多半是呆在书房,索就将卧房安在一楼,而把采光好视野开阔又安静的二楼用作了书房。

    陶子元将陶浅压在了书案上,修长有力的双腿跻身陶浅两腿之间,一只大手用力按住陶浅一边翘臀,一手抚陶浅的身体,火热的薄唇在陶浅渐趋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一个湿热的痕迹。

    陶浅压抑著喘息,双眼朦胧,紧闭双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她感觉陶子元抵在自己幽处的凶器凶狠地碰撞,她难忍疼痛地低叫出声。

    陶子元一僵,脸埋在陶浅口,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

    剑拔弩张地气氛里,陶浅只听见他们两人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感觉似梦似醒。

    最终,陶子元松开了她,天青色的长衣已汗湿,紧贴著男人肌偾张的後背。

    自她及笄後,陶子元对她的行为越发变本加厉,却始终坚守最後一步。陶浅知道他是在给自己留後路,他日东窗事发他好借此脱身。

    想著,长久以来,陶浅压抑在心中的对这男人的愤怒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往外翻涌,在最後一刻被她咬住牙关又吞了回去。

    陶子元并不是一个沈迷色的荒诞之人,如他今年已二十有八,却始终孤身一人。

    丞相和董姨娘曾多次给他安排说亲,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了过去。闹得最大的一次,丞相还破天荒的对这个捧在手心里的爱子动了家法,但仍没能说动陶子元的立场。

    所幸,陶子元这几年混得越发风生水起,丞相也渐渐看清他这儿子是不受摆布的子,便也破罐子破摔由他去了。倒是董姨娘一直不死心,三天两头的往悠然居塞女人,但那些女人的下场……

    “想什麽呢?”

    陶浅豁然从心思里缓过神来,见陶子元已收拾停当,笑嘻嘻地看著她。

    说实话,陶子元长得不错,随没有三皇子那般模样致,却也俊秀斯文,颇为养眼。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形状完美的凤眼会眯成难以形容的好看弧度,眼里细碎碎的星光,勾得人心荡漾。

    狐狸。

    陶浅心里突然浮现这三个字。

    随即恍然。

    是啊,陶丞相是老狐狸,这家夥就是小狐狸,两只披著人皮的狐狸,可不就是狐狸吗?

    见陶浅一晃又发起呆来。

    陶子元微微蹩眉,不由得伸手盖住陶浅额头,担忧地问:“莫不是染了风寒吧?”

    看他这凝眉沈思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对她情深似海、关怀备至呢!

    可内里……哼。陶浅真的很想对这家夥说:得了吧,姑娘我早已不当少女很多年了,你那点把戏也该收上一收了!

    见依旧发呆不语,陶子元急忙扬声道:“来人,去请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传说是已故神医赛华佗的入室弟子。本是化外之人,却耐不住陶子元的能耐,被他从塞外请回中原,成了丞相府一名小小的家医。

    “不用。”陶浅出声制止他,淡淡地说:“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事请回吧。”说完,施施然下了楼。

    闻言,陶子元眉头皱得更紧,却也没再三追问。

    等回到院子,他叫来负责保护陶浅的暗卫,问道:“大小姐见过何人?”

    那暗卫静默片刻,深跪下去,道:“早些时候,属下在大小姐楼後曾有过瞬间记忆空白,原以为是晃神,现在想来……”

    “摄魂术。”陶子元沈声道,语气浅淡:“自去墨衣处领罚,让三号接替你的位置。”

    闻言那暗卫很大一个哆嗦,却不敢多为自己申辩,只听令退了下去。

    暗卫走後,陶子元坐在房中久久沈默。他已越来越不准陶浅的心思,在这样下去,一切恐怕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她到底怎麽想的呢……”一盏孤灯的房间里,陶子元悠悠地说道。

    作家的话:

    时间有限,直接上传的一稿,没经过修改,要是有错别字什麽的亲们留言哈!

    谢谢亲们的礼物!

    ☆、05

    夏夜多雨,六月尤甚。

    雨水落在屋顶,劈劈啪啪,像鞭。

    夜深,陶浅仍难入眠。她独自坐於二楼的书案後,随手翻阅陶子元送来的书。

    “毫无新意。”三年一次科考,每次国子监都会指定用书,但千篇一律,不是儒家经史,就是道家典籍。答题也要严格按照格式来,内容更是要在皇威允许的范围内……

    从十五到二十三,九年,她参加了三次科考,次次落榜。不是她自负。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看过往年高中学子的文章……如果不是阅卷官员脑子有问题,就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至於是谁,哼。

    原本紧闭的窗突然北风吹开,窗户打在窗棂上发出“!”一声巨响。

    陶浅一惊,起身顶著吹进来的暴雨去关窗,不想却脚踩异物,险些滑到。

    一枚蜡丸。

    陶浅眉梢一挑,捡起蜡丸,迅速关上窗户,回到书案前,用烛火将硬实的蜡衣烧融,取出其中的纸条。

    是许久未见的熟悉字迹。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陶浅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兵符。

    自始祖皇帝起义推翻前朝庸政,建立大唐帝国以来,便吸取前朝教训,将兵权一分为三,分别为皇帝、镇国将军、国师三人执掌。

    但当今圣上即位後,为讨好宠妃独孤氏,不顾朝臣反对,将本应属於镇国将军和国师的兵权悉数交给独孤氏所生三皇子萧麟。如今,导致三皇子一派独大,渐成皇帝心中最大的忧患。

    好似心中放下了什麽,烧掉纸条,陶浅勾著浅笑,吹熄了灯火,步下楼去。

    一楼卧房里,一盏孤灯如豆,守夜的小西独自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隐约传来低泣声。

    “怎麽了?”陶浅问。

    小西吓了一跳,抬起的小脸上双眼红肿,满面泪痕。

    “小姐!”小西低唤一声,再次泣不成声。

    陶浅有些头疼,以前她可没发现这小丫头感情如此丰沛,眼泪跟不要钱似得,说来就来。

    只好等小西这一波哭够了,才细声慢语的询问。

    原来,明日宴,正六品以上朝廷命官皆可携两名家眷同往。过去每年国宴,因董姨娘的妾室身份不配参加,庶女陶婉然未及笄不能擦家,嫡长女陶浅格驽钝不便参加,所以陶丞相向来是独自前往的。

    但半年前,陶婉然已行过及笄之礼,此次宴,陶丞相自然毫无折扣地要带爱女出席。

    小西自然是为陶浅心里不平,想她正宗丞相嫡女还不如一个姨娘生得小庶女!

    陶浅闻言,心里好笑,但其中缘由不便跟她解释,只好安慰道:“各有各的缘法。”

    小西一脸茫然。

    陶浅笑著摇摇头,吩咐她早些休息,便进了内室。

    翌日,官员休沐。

    平日里日理万机的陶丞相终於得空跟家人坐在一张桌前用早餐,当然,这里的“家人”并不包括陶浅。

    “爹,您尝尝这个,今天厨房做得蟹黄包特别好吃!”陶婉然紧靠在陶丞相身边,撒娇卖乖。

    “好好好,我们婉婉说好吃就一定好吃!”陶丞相一脸慈爱,笑容满面。

    董姨娘坐在陶丞相另一侧,举止温婉端庄,笑看父慈女孝,温柔地替自己夫君和爱女布粥夹菜。

    陶子元静静地坐在陶丞相对面,举止优雅地享用早餐。眼前却止不住地浮现陶浅偶尔露出的冷笑,再看眼前的温馨天伦,顿时觉得口中食物索然无味。

    正吃著,管家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快步走到陶丞相旁边,对他悄声说了几句。

    陶丞相面色一整,忙道:“备茶,将我的冻顶乌龙拿来!”说著,急忙出去引贵客前往花厅。

    管家虽是悄声说,但围著一张不大的圆桌,其余三人还是听到了大概:大内总管胡四海胡公公来了。

    “是什麽风将您老给吹了来啊!”陶丞相相容满面地将胡四海引到上座。

    婢女也适时端上沏好的茶水。

    “可不就是陶大人您这里的茶风嘛!”胡四海生得白白胖胖,富态可掬,笑起来更是喜庆,让人好感顿生,跟陶丞相言辞举止也热络非常。不过,他们都是人。

    “就知道你早看上我柜子里的那几两茶了!”陶丞相详嗔道,“得,我就让管家给你包上,你啊,拿了去,就莫要点击我那点老底了!”

    “哎,那老弟弟我可就不推辞了,呵呵呵。”胡四海说著,话题一转,“我这次来呢,主要就是给你通个气儿……”

    “哦?”陶丞相适时作出好奇状。

    胡四海先喝口茶,惬意地叹口气後,又说:“昨个儿夜里,陛下留长公主殿下用膳。”

    只这一句,陶丞相心里立马吊了起来,脸上却不露分毫。

    “殿下席间无意提及幼时玩伴,有镇国将军府上的二小姐,已故礼部尚书家的六小姐,以及贵府的大小姐。当时,陛下也露出些许动容,与长公主聊了许多旧事……”

    话说到这里,陶丞相已心中明了。皇帝为了讨好长公主,准备招这几位小姐进。而胡公公呢,则是送他个人情,通通气,别让他晚上的宴带错了人。毕竟,他不喜嫡女专宠庶女的名声已是朝野皆知。

    陶丞相後背冒出一身冷汗,顿时对胡四海感激非常,又命管家拿了一套翡翠茶具出来。

    两人又你来我往地相互恭维几句,胡四海便告辞离开,陶丞相直将人送出大门送上马车,目送其离开後才转身回府。

    不紧不慢往皇行驶的马车内,胡四海恭敬地跪在绒毯上,在他对面,一身黑色锦衣的女子双眼微闭,五官致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

    “殿下,奴才到时,陶家正在用早膳。”胡四海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女子语气慵懒地问,“可见著浅浅了?”

    胡四海说:“奴才远远得望了一眼,未见大小姐……”

    女子冷哼:“一家四口麽?”

    胡四海低声答:“是。”

    女子勾著冷笑,不再开口。

    胡四海心中有了数,开始乐滋滋地盘算著看人热闹。但一想起那两包冻顶乌龙和一套茶具,良心发作,便在心中小声为陶丞相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完了比之前还乐滋滋地盘算该在主子动手的时候他帮什麽“忙”……

    送走胡四海後,陶丞相让人叫了陶子元与书房议事。

    “元儿,你看此事该如何?”陶丞相端坐椅上,看似闭目养神。

    陶子元反问:“父亲认为?”

    陶丞相未答。

    陶子元想了想答:“现下大局未定,长公主那边也不好得罪。”

    许久,陶丞相点头:“你跟浅浅向来要好。好好跟她讲讲进的规矩,莫丢了丞相府的颜面。”

    陶子元垂首领命:“是。”少顷,又问“那婉婉……”

    陶丞相斩钉截铁地说:“一同去。”

    陶子元急不可见地蹩眉,但未多言,领命离去。

    再去陶心居的路上,陶子元思虑良多。费尽心机这些年,终究不能将她困住。此次她若得势,那他们……

    陶心居里,陶浅正在二楼的美人靠上晨读,远远地就看见陶子元独自向这边走来,依旧如往常那般风度翩翩。但熟悉如她,从男人比往常略显迟缓的脚步中,看出男人此刻定然心事重重。

    心情顿时大好。

    “小西,”陶浅轻唤,“替我将那雪玉簪拿来。”

    “哎!”小西脆生生地应著下了楼。

    此时,陶子元已走到院门口,隔著院墙,视线越过矮芙蓉,落在二楼美人靠上散发深衣的陶浅身上。

    陶浅恰好回头,脸上犹带浅笑,明眸皓齿,不可方物。

    陶子元瞬间恍惚。

    陶浅对他加深笑意,同时招了招手,广袖滑下,露出一截粉臂。

    陶子元眼神一暗,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穿过院门进了屋来。

    陶浅刚用雪玉簪挽好好头发,陶子元便上得二楼。

    陶浅再次绽放微笑,道:“兄长大人,怎地这般早啊?”

    陶子元也跟著露出浅笑,走到书案後坐下,随手翻开她批阅过的典籍,道:“早膳可用了?”

    陶浅答:“自是用了。”

    陶浅读书很是认真,每本她读过的书上都密密麻麻地写了批注。陶子元看著那些措辞诙谐辟的批注,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宴,父亲想要带你参加。”陶子元说著,抬眼去看她的表情。

    陶浅表情如常,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只淡淡地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