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开门的绸缎铺门前，石阶冰凉刺骨，伴随着清早湿冷的空气，皮影孙不由的缩了缩肩膀。

    “皮影孙！快点接着！烫的很啊……”老叫花子从胡同的拐角里快步行来，他的手上捧着两个用荷叶包好的烤红薯，将其中一个递到皮影孙的手里。

    “你从哪弄来的？”皮影孙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去看老叫花子的脸，一双眼睛直盯着面前的红薯，又怕烫又急嘴的模样，看的一旁的老叫花子呵呵直笑。“冲邻街卖红薯的龅牙张要的。”

    “他一向很抠门，连红薯皮都要拿回家里喂猪，怎么舍得白给你两个红薯？”皮影孙露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老叫花子用粗糙的手指剥开红薯皮，露出冒着热气的金黄色果肉，他用嘴吹了几下吃上一口，香甜香甜的，转头对皮影孙道：“这你就是有所不知了！那龅牙张虽然抠是抠了点，不过却是个武痴啊！我答应教他醉八仙的杯手式，他呢！就每天给我两个红薯吃，这叫公平交易啊！”

    “老叫花子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还要当乞丐啊？”皮影孙舔了舔黏糊糊的手指，若无其事的说道。

    “老叫花子我从前不是乞丐，而是一个潇洒威风的大侠哦！”老叫花子也舔着手指，对皮影孙又是点头又是眨眼，“可惜这当年的风光都已经不在了，任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只要一入了这江湖中啊！那便成了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永远也到不了岸喽！”

    皮影孙自然听不懂老叫花子话里的深意，他用荷叶擦了擦手道：“什么是江湖啊？”

    老叫花子不言语，他的视线早已经转移，投向了街角处，皮影孙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街角的矮墙下，斜倚着一位怪人。之所以称他为怪人，而不是乞丐！那并非因为他的衣着打扮比老叫花子好到哪去。而是因为，此人生得丑陋至极，蓬头垢面不说，竟然还是个瞎了一只眼，少了一只耳，断了一条手臂的残疾人。他蹲在墙角纹丝不动，目光呆滞的像是个痴傻。他不像其他乞丐那样在身前摆着讨要铜钱的瓷碗，也不向路边的馒头摊讨要乞食，活像是个泥做的雕像。

    “他是谁啊？”皮影孙凑到老叫花子的旁边问道。

    “他是半个月之前刚来到白城的乞丐，话都说不清楚，人还呆傻呆傻的，连自己饿还是不饿都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傻缺。”老叫花子表情淡漠的说着，期间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傻缺的身上。

    清水阁后有一个不大的小庭院，庭院的中间有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树下建了一座小凉亭，厅外还有养着鲤鱼的池子。

    清水坐在凉亭的石桌前欣赏风景，正午的阳光将鱼池里的水照得金灿灿的，合欢树的枝头开出粉红色的小花，就像动物身上柔软的茸毛一样随风左右摇摆，凉亭外铺设的鹅卵石上，还残留着清晨雾气留下的少许露珠，阳光一闪，好似一粒粒黄金被谁遗落在那里。

    “清水姑娘！”丫鬟小菊的声音在凉亭外响起，便见她领着一位七八岁大小的女童走了过来，那女童皮肤白皙但算不上漂亮，身上穿着有补丁的衣裤，面上毫无表情，只低着头跟在小菊身后。

    小菊来到清水面前，行了一礼道：“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姑娘，开价要十两黄金。”

    清水美眸微皱，视线从凉亭外的池水移动到面前的女童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凤。”女童回答的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存在一个被卖到青楼里的女孩该有的惊慌失措，反而冷静淡定的像是个成年人。她稚气未脱的小脸上神情淡漠，冷的像是一块冰。

    “是谁把你送来的？”清水又问。

    “我爹。”

    “你爹怎会把你送来这里？”清水颇感惊讶。

    “我爹好赌，家里的东西赌光了，就把我和大姐二姐都卖了换钱。”

    “你娘呢？”

    “我娘藏着家里的钱不给我爹，被我爹打死了。”女童说这些的时候完全不带丝毫的感情，她或许早已习惯，也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清水很难想象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态，不过她从面前这个女童的脸上就能联想到那究竟是怎样一幅场景。她温柔的笑着，想要用自己温暖的笑面融化女童面上坚硬的冰霜，但女童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清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

    “不知道。不过俺爹告诉我，这里能让我吃饱穿暖，他说比跟着他要强好多。”

    清水一时哑然，她赫然发现，面前的女童是如此的坚强，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