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楚江楼攻势越来越猛，轻描淡写就是一铺天盖地的灭杀式突击，老周等怪物心中大骇又大怒，凶性暴起，双眼遍染血幕，一个个竟然争先恐后张大嘴巴吞吃起天地阴气来。

    顿时，老周等怪物身体暴涨，如个气球一般越撑越大，打算轰地一声自爆，拖着楚江楼同归于尽。

    这时，楚江楼突然幽幽开口，朝着被暴虐心性掩盖了理智的老周等怪物，道：“不知周村长的大爷爷当初为何吓尿，是不是对着墓碑做了什么亵渎之事？否则，村长等人为何平白无故做了鬼奴？”

    “鬼奴”两字被楚江楼用了法力加持，从半空爆开，音波荡漾，飘进在场每一个活人与恶鬼的双耳中。

    同时，老周所讲过的一段关于鬼奴的描述，也不自觉跃入众人耳畔。

    “梦里，有个没脑袋的黑影告诉他们，这山是他故主身后葬居处，名蒙山，可不能随意亵渎，否则渠村子孙世世为鬼奴，代代不得轮回，且永远活在虚幻中。”

    一个人不知不觉变成恶鬼，是可叹，恶鬼以为自己是人，是可悲。

    “啊！！”

    纵使偶尔记忆短缺，偶尔行为失常，但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人的老周，带头大叫起来，眼里流下了血泪。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停下吞吃阴气自爆的行为，转而大哭嚎啕，血泪流尽，眼球变得灰白，膨胀而起犹如气球一样的身体也渐渐发瘪，恢复了骨瘦如柴的常态。

    如果忽略到这群村民身体表面不正常的颜色以及双手之上诡异的黑色倒刺，这些“人”完全就是一个个营养不良双目无神的可怜难民。

    谁说这群村民不是无端遭难呢？

    “前人种下的因，后人收获了果。如今自怨自艾，也是枉然。”

    楚江楼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挥手撤开了业火与长刀。面对一群完全丧失了生存意义的鬼奴，他根本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而接下来的发展，无非一种，要么这群鬼奴自己死，要么被他杀死，总归逃不过死这一字。

    不曾想，那老周却将楚江楼的话给听了进去，渐渐稳定了情绪，朝楚江楼一作揖，道：“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不知能否怜悯我等，让我等灰飞之后也能进入轮回，哪怕做牛做马，也是比做个鬼奴强的。”

    温黎亭同样望向面无表情的楚江楼，他是同情这些村民的。毕竟，做下孽障因果的，其实并不是他们本人。

    楚江楼虚手一抬，就将老周试图借势下拜的动作给阻挡了，道：“得贵人相助，我方才能侥幸看破谜障，看清周村长你等身份，如此，实在不算本事。不过照我推算，周村长你们之所以跳不出轮回世代被困为鬼奴，该是与当初那块墓碑有关，只要找到那块墓碑，破除了围绕蒙山的上古护法大阵，这事兴许便就有解了。”

    楚江楼并未讲话说满，毕竟，在没有确切见到大阵阵眼之前，他也不能妄加推测，他最多能肯定，那大阵的阵眼必是一切诡异事物的源头，而当初跟随泥石被冲出来昙花一现的墓碑，不是阵眼也是与阵眼息息相关相互感应的东西，所以能找到墓碑，自然能解决问题的大半。

    闻言，老周有些失望，枯瘦的灰色脸庞再次摆出痛苦的神色，可转眼却依旧真心实意地道谢。

    “先生大人大量，好叫老周惭愧！如今轮回虽然渺茫，但好在还有一丝希望，多谢先生！”

    楚江楼摇头，他也明白到了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果然，眼中已经泛出生无可恋气息的老周，徐徐朝四周招了招手，霎时，同样神色的渠村村民便就汇聚到了他的身旁。

    众村民一起向楚江楼等人点了点头，便就自拍天灵，抽魂断念，选择了了结残生。

    尽管因果孽缘限制，很有可能老周等人这一次依旧死不了，没多久就会重新从地上长出来，再度变成没知没觉永远活在自我幻想中的鬼奴，可至少最近几十年，他们能安安静静当一个死人，不用受一个不知名东西的控制。

    在身体临近飞灰消失前，老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灰白色的眼珠子乍然一亮，大喊道：“我不知先生所说阵法是不是我感觉的那个，只是近年那东西不知为何越来越弱，先生该有一力破除！且往村口石碑处，那石碑便是由当年我大爷爷他们发现的墓碑一角切割而成！先生您且试试……”

    老周最后的话飘散在了重放清明的空中，带给了楚江楼许多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