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黑暗，死于光明。

    沙丘之上，两个人相对而立。

    “你也差不多该给我倒下了吧。”诺曼浑身是血，他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右手软绵绵地垂在身边。宙斯没有回应诺曼的话，他的状况并没有比诺曼好到哪去，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好几处都被炸得血肉模糊。他单手扶着膝盖，也在喘着粗气，只不过他的呼吸看起来更加地困难。

    “怎么，那个什么梅菲斯特真的值得你献出生命吗？”诺曼挑着眉说道，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点燃了一支烟。

    “那你呢？”宙斯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个梅林值得你这么做吗？据我所知你还不是因为裴雨的请求才加入这小队的。”

    “不不。”诺曼摇了摇手，“我可不会为了那种毛头小子卖命的。”

    “那你究竟是为何而战？”宙斯盯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不要告诉我是一时兴起。”

    “啊。那个倒是占了很大一部分。”诺曼仰着头嘿嘿地笑着。

    “你在耍我。”宙斯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他皱着眉头看着诺曼。

    “不过啊。”诺曼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看着‘帝国’覆灭啊。”

    “为什么？”宙斯觉得有些奇怪。“你原来不也是‘夜魔’出身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我要说是为了我的朋友和恩人，你信吗？”诺曼笑着，他的笑容之中竟带着一丝愤怒和惋惜。“其实我早有预感，这次来了，我肯定也回不去了。”

    “那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啊。”宙斯微微一笑，歪着头看向诺曼。

    “只是，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啊。”诺曼苦笑着，她的笑容竟是那样的忧伤。“我还有东西想亲眼看一看呢。”

    “是什么？”宙斯对眼前这个他视为一辈子的对手的男人充满了兴趣。

    “没什么。”诺曼慢慢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报恩。但要说是报恩也不太准确，还是说为朋友出口气比较准确。”

    “朋友？”宙斯重复了一遍。

    “恩，是一个躲藏于黑暗之中却又十分惧怕黑暗的傻瓜。”诺曼微微一笑。“我不想再让那家伙的人生这么下去了。”

    “你说的是乌鸦？”宙斯心里有了琢磨，可他并不知道那个冷血无情的乌鸦竟然还有朋友。

    “哦，你猜到了啊。”诺曼拍了下手，“可他似乎并不喜欢朋友这东西呢，估计也没怎么说过谢谢。”

    “你为何你还对他如此的执著？”宙斯越来越奇怪了，生来就被作为杀手训练的他根本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为何对一个不会感谢你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啊，他救过我的命啊。”诺曼的烟已经抽完了，他将烟头轻轻地撵灭。“在朋友之前，他首先是我的恩人啊。虽然他从不这样认为。”诺曼看着天上的星空就好像在回忆着从前。“在遇到他之前，我就想你一样，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想，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也不会。”诺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甚至觉得死了才比较好。可知道我就快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渴望活着。而任天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救下了我，因为他我才能去体验那些我以前之在想象之中体验的生活。他不只救了我，更给了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也许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也许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多。”宙斯不相信任天会有这么样的伟大。提到他，宙斯能感受到的只有断臂处那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痕。

    “不不，他根本就从未那样想过。”诺曼苦笑一声。“这确实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诺曼慢慢站起身，“不过哪怕只是一厢情愿也好，哪怕只有一点也好，我想让我的朋友和恩人从悲伤之中解放出来。”

    “虽然我并不明白你的感受，不过既然你愿意为之付出你的生命，那我就成全你。”宙斯也站起身来，他身上的雷光再一次暴起。诺曼又点燃一支香烟，他看着那将天空都映亮了的雷光微微一笑，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淡淡地白烟，随后身上红光也亮了起来。两种光芒对撞在一起，将沙漠照应得宛如白昼一般。

    “诺曼。”任天被一声巨响惊动，他迅速抬起头向远方的亮光处看去。

    “不用担心。”炼从篝火处走来，他也观望着那闪烁着的亮光。“他一定会回来的。”只不过他眼中看不到一丝迷茫，他坚信着诺曼一定会凯旋归来。

    ‘嘭’，随着剧烈的撞击两个人再一次弹开，两道深深的痕迹一直通向两个人的脚下。二人站在沙坑之中，双眼都死死盯着对方。那眼神，就像两只拼死相搏的野兽。诺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宙斯跑去，宙斯也不示弱，也快步迎了上去。这两个人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了连异能都用不出来的地步了，现在支撑他们的仅仅只是意志力而已。

    二人怒吼着，吼声响彻天地，回荡在空旷的沙漠之中。他们的拳头同时击中对方的脸庞，尽管五官已经被打的扭曲，可他们谁也没有倒下，甚至都没有后退。尽管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但他们谁也没有去擦拭，现在的他们靠的不是眼睛也不是耳朵，他们依靠的仅仅只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战斗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