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得满满的一窑砖日夜不停地烧了三七二十一天,田畈里堆积如山的柴垛烧得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茅草和刺树棍。柴尽后待上三天砖就可以出窑了,大家盼着忙完这事后一心过年。盛祖也盼着开窑,因为他和一帮细伢崽用泥巴捏了很多瓦罐盖、烤糍粑用的玩意正放在窑里烧制呢!
烧窑是个技术活,特别是前四天和后三天,前头烧急了砖会断裂,最后几天如果不注意火候砖会结焦成砣。队里只有驴毛子会烧窑,最后两个晚上驴毛子将原先几个轮流为他当下手的人打发回家了,自告奋勇一个人守在窑场。
盛祖与一帮细伢崽串东家走西家,疯够了,想起各自放在窑里烧制的那些玩意。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声,立即得到响应。
远远的看见对面山嘴处有团红红的圆点,那是窑口里吐出的火苗,小把戏以那亮点为目标,一窝蜂似的追逐着涌去。
几个大一点的、跑在前头的伢崽站在窑旁篾席搭的棚边,拼命地朝后面的小伢崽摆手,示意莫弄出声响来。
蹑手蹑脚的小把戏慢慢地靠近篾席棚子,棚子里有大动静,大动静停止的同时,他们里面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
“窑里热不热?”
“热呢,热得我两头流汗!”
“看你这么霸蛮不,我要把你湿树棍烧成炭棍!”
“我要顶穿你的窑!”
“好啊,好啊,我就想要你用劲拚命顶,顶断你的骚棍棍莫怪我!”
……
盛祖耳朵尖,听出那说话的女人是伯母香秀。
棚内的嬉笑引发了棚外的哄笑。
“是哪个娘卖X的?”等驴毛子赤膊短裤跑出棚子,这帮细伢崽早跑得没影了。他捡起一坨硬泥巴,朝细伢崽跑的方向狠狠地抛去。
第二天,细伢崽群里流传开了一段顺口溜:
“篾棚里,也烧窑,
湿棍进去冒白汗,
不烧砖,只烧炭,
树棍要把窑顶穿,
窑子要把棍烧断,
要问那是搞么哩?
原来是驴毛子正在打皮绊……”
这段顺口溜是那个背上挨了一泥巴坨的细伢崽编的。
开窑出砖后的第三天晚上,驴毛子摸黑起床上茅厕。刚走出大门,他婆娘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他婆娘急忙端着灯盏出来,看见驴毛子捂着后脑壳坐在地上,手指缝里渗出了鲜血,流红了后颈。
“么哩回事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