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27 部分阅读(1/2)

    要阉割他们?佳欣垂头,看着那被称为留子的部位。

    小女孩时觉得它很丑。

    后来觉得它很漂亮。

    后来明白,它本身是无罪的,不淫秽,也不圣洁。不伟大,也不猥琐。

    它只是传承的意志本身。

    淫秽的,圣洁的,伟大的,猥琐的,是脑,不是下体。

    “不。”

    佳欣摇摇头,将刀递回去。

    “我没有权力这样做。也许你是神,你有权惩罚恶人,但是我没有。我也许会为了活下去而杀人,伤人,但是我不审判人,也不制裁人。你要割便自己去吧。”

    “那你放弃破阵了?”萨满神静静地问,并不去接回那刀。

    “嗯。”佳欣点头。

    萨满神伸手——一刹那佳欣动了,她用刀用力地刺向萨满神的手掌!

    破碎,虚空。

    一刀刺在掌心,却没有声音,没有手感,也没有血。

    就如同在空气中白白挥舞了一下刀具而已。

    萨满神根本没有实在的躯体——佳欣看地上的穷奇和鬼车,老虎和鸟的身体看起来栩栩如生,却正在慢慢变淡,像正在淡出的FLASH动画。

    手中刀忽然也消失不见,佳欣茫然地看着自己虚握的手掌。

    然后白雾忽然全都散去,脚下大地变成虚空,佳欣发现自己掉了下去。

    周遭景色忽变,耳旁传来风声。

    佳欣惊觉自己身上衣裳完好。

    又回头,看见影卫和骁骑向下焦急窥探的身影。

    然后稳稳落地。

    ——这才,从坡顶,跳到谷底。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下落过程中的一瞬间而已。

    她终于从这一瞬间当中解脱出来。

    谷底原来是一片平坦略微向下的平地。

    雾气均匀地散步在空中,不像刚才阵中的那样浓密。佳欣可以清晰地看到二十米的情景。再远,就有点模糊,要凭着声音辨别。

    ——不说远处传来的人声响动,就靠眼睛看,也知道要怎么走。

    因为面前统共只有一条路,一条向下的石梯。

    很简单。

    下去。

    看到门。

    推开。

    走进去。

    听见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朕没死,你们很失望吧?”

    佳欣揉了揉眼睛。

    没错。

    眼前一片大湖,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湖中一个同样巨大的平台。湖对岸是曲折的几条不同道路,黑洞洞,阴森森。

    说话的人,正是端坐在湖中的平台之上的,康熙。

    人全在这里。

    康熙端坐正中,他身后站着许佩,正将一把弯刀驾在康熙颈上。

    陈火方一脸得色,负手站在湖后的数条穴道面前,细细查探。

    福全与四位阿哥跪在康熙面前。

    金风竹面色苍白,手里扶着摇摇欲坠的胤祥。

    胤祥的心口,插着一把尖刀!

    佳欣惊呼出声。

    众人回头望她。

    “天,你怎么也进来了?”胤禩喃喃道。

    胤祥亦挣扎着看过来,看见佳欣,想要说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

    一片惊呼,金风竹运指如飞,连点胤祥身上数处大穴,胤祥终于失去意识,软倒在她怀中。

    “胤祥!”佳欣脱口惊呼,想要向前去看究竟,却不得不在湖水面前停下脚步。

    她不会武。

    她到不了湖中那个平台上。

    “胤祥……”她喃喃呓语,心中又惊又痛。

    “你来这里做什么?”冷沉地起身走到平台边缘对她说话的,是四阿哥胤禛。“快回去!”他语气恼怒。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担心十三阿哥,亦担心皇上!”佳欣狠狠地冲他。——就是不担心你,如何?凭什么对我呼喝?

    “纪素,不得无礼。”康熙幽幽开口。“老八,你带她过来。”

    胤禩点点头,起身轻点水面,跃到了佳欣身边,挟起佳欣腰肢,轻灵灵如大鹞一般落回平台之上。

    他一放手,佳欣便冲到了胤祥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金风竹放开手,任佳欣抱住胤祥身体,平放下来。

    紧闭的双眼,失色的唇,一身的血腥气。

    佳欣觉得灵台处酸楚难熬,喉咙里似有血块堵住。“金姨,他,……会不会死?”

    金风竹的脸从来不曾如此憔悴过。“我不知道。看天,看造化了。”

    “是谁?是谁伤他?”

    众人都不回答、

    “是谁?!——”佳欣撕裂般地喊出来。

    “小妹妹,不要那样看着我。”陈火方从岩石之间收回眼光,笃悠悠地踱了几步。“伤你小情人的不是我,我也伤不了在座的任何一位爱新觉罗氏。这萨满神还颇有几分道行——伤他的,是他自己。”

    陈火方悠然踱到金风竹那里,伸手环住她腰肢。

    “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费尽心机将我引入此地,想要借萨满之手除我,这么大的筹码,又怎么能押在许佩一人身上?她为晋风会,为朝廷卧底在我身边二十年。二十年中,同她说话的是我,亲她爱她的是我,打她骂她的也是我。你呢?风风光光地做你的花魁,做你的老板,做你的掌门。今次你要动用到这终极棋子,若是动之以情晓知以理,说不定她还真可以为你舍了生死。谁料到你竟然传书下药,以慢性奇毒加以胁迫。我要是她的话,我也宁愿毒发而死,也不愿帮你。”

    听这个意思……许佩原本协同金风竹做戏,却竟是……反了?

    同胤禛门下的潇湘,又有什么分别。

    ……等等。“传书下药?”佳欣脸色一变。

    就是那块锦帕?金风竹给了自己,自己又给了猿啸月那块……那块有毒?

    金风竹撇了佳欣一眼。“功力越高才会中毒越深。你无内力,毒发缓慢,至少在二十年后了。”

    “那小月……”

    “大概半年。”金风竹毫无歉意。“你叫谁经手,便是谁的命了。”

    “哈哈哈哈!”陈火方大笑。“好一个竹本无心啊!金花魁,果然是真冷酷,真无情!可是你千算万算,牺牲多少人的首级性命,现在还是输了给我,心情如何啊?”

    金风竹惨笑。“谁输谁赢,还是未知之数。”

    “好好好。”陈火方一脸快意。“十三阿哥大仁大义,大慈大孝。现在该轮到谁了呢?先前从最小的开始,现在不如从最大的开始。”陈火方踢起地上一把长剑,向着胤眩扇ァ!按蟀⒏纾憧墒腔食ぷ樱趺囱绷四憷系憔褪腔实邸!薄?br/>

    长剑准准插入胤眩媲暗耐林小X费|哆嗦着,伸手去碰剑柄,又缩了回去,几乎要哭出声来。

    “快些哦,若是不杀你老爹,我便叫许佩杀了你。反正你老爹有那么多儿子,死了你一个算什么?有的是新君可以登基——怎么,你想要学你十三弟去偷袭许佩呢,还是要学他反手自残?”

    ——佳欣仿佛看见胤祥接了匕首,假意朝着康熙走去,然后忽然偷袭,被陈火方阻止,随后宁愿反手自裁,也不愿弑父。

    好一个胤祥。

    佳欣咬牙。

    好聪明。

    低头看看他胸口的伤处,血已经凝结,不再汩汩而流。

    若是真被陈火方出手,必保不住性命。

    自己动手,又岂会正准要害。

    无论如何,不杀人,也不能让自己被杀。

    但是,究竟为什么会被逼入如此境地?

    佳欣愤怒地看向金风竹。

    “为什么你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她眸子里似有火猎猎倾烧。“你为何不去与陈火方同归于尽?或者至少去杀了许佩?”

    “在这个地方我杀不了陈火方,也杀不了许佩。你不了解这个地方……”金风竹苦笑。“一步走错,就会被萨满所灭,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做。”

    “我不明白……”

    “这里以爱新觉罗为尊,皇上,和阿哥们一样,皇上可以杀阿哥,阿哥也能杀皇上。其次,就是和爱新觉罗欢好过的女子。许佩从前曾同皇上有过肌肤之欢,所以她能杀阿哥,亦能伤皇上。陈火方曾与许佩交欢,所以他能伤阿哥,不能伤皇上;能杀许佩,许佩也能杀他。我只同陈火方有过过去,所以我最多只能伤他,却杀不了他。”

    佳欣听得茫然。

    “简单说起来,便是萨满神只司职护佑爱新觉罗的精血。爱新觉罗氏的人可以算是第一等级,其中皇上又略高半级。同爱新觉罗有欢爱关系之人沾染了爱新觉罗的气息,是第二等级,许佩同皇上有过,则比二等的又高半级。陈火方同许佩欢爱,身上又沾了从许佩那里带来的些微精气,则是第三等级。所有人向上可越半级杀人,越一级伤人,向下则无禁忌。”

    还是一头雾水……好荒唐的游戏规则!

    “那你……你同皇上……还有同裕王爷……难道都……”

    金风竹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天下的女子,其实却同自己心爱之人冰清玉洁,不越雷池。

    “那我,我岂非可以杀许佩,杀陈火方?”佳欣眼睛一亮。

    金风竹摇头苦笑。“你杀不了你不能杀的人,至于你能不能杀得了你能杀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你同许佩是同级,你可以杀她,她更可以杀你。陈火方不能杀你,但却可以伤你,砍去你一手一足,又待如何?”

    “……但是,但是许佩不是中了你的毒么?”

    “七日之后才会发作。她不要命,我又能如何?”

    是了,一切的关键是许佩。

    许佩可以杀掉陈火方的,亦可以解救众人。

    许佩倒了过去,则一败涂地。

    “可是皇上为何要临幸许佩呢?”佳欣实在想不通。

    “是我安排的。”金风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自作孽,真的不可活。

    “皇阿玛……”说话间,胤眩丫崞鸾#蹲抛叩搅丝滴醺啊!?br/>

    康熙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

    胤眩肷硎呛梗恢痪趿翘橐擦髁讼吕矗坪跛媸本鸵览R话恪!盎省省⒙辍彼俳#赶蛄丝滴酢!?br/>

    佳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陡然发现金风竹的脚步稍动了一步。

    ——她杀不了其他人,却并不会放弃对康熙的职责。

    佳欣相信,若是胤眩庖唤4滔氯ィ倘氲模喟牖崾墙鸱缰竦男靥拧!?br/>

    然而胤眩挥小!?br/>

    他陡然昏了过去。

    陈火方皱了皱眉头。

    许佩看了面前四仰八叉毫无皇家尊严的胤眩谎邸!?br/>

    “太过激动,急火攻心。”

    陈火方有些不耐烦了。“下一个!”他扫了一眼,胤祉,胤禛,胤禩,还有福全。场中还有四个爱新觉罗氏的男子。

    “别看我,”胤禩吼出声来。“他是我的阿玛,阿玛呀!我宁愿死,亦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福全赞赏地看了胤禩一眼。“好,好孩子,好男儿!”

    陈火方鄙夷地看着两人,然后盯住胤祉和胤禛。

    胤祉身上传出一阵骚臭味道。

    ——他裤子湿了一片,在巨大的压力下,失禁了。

    没得什么更好的选择。

    “四阿哥。”陈火方眯眼微笑。“你倒是个人才,不卑不亢,不愠不怒。想继位吗?不瞒你说,丰台水灾便是天地会上师所咒,现今方德明已死,再无人能保太子,你先杀玄烨,再杀你两位兄长,回京之后,帝位便稳稳当当的了,多好!不过咱们要同你划江而治,北清南明,相安无事,如何?”

    胤禛没有理他。

    却站了起来。

    他看着康熙。

    康熙看着他。

    “这里……可以随便离开么?”佳欣站起来,贴在金风竹身后,悄悄耳语。

    “能,但是你爬不上去。”

    “那你为何不去搬救兵??”

    “爱新觉罗氏内,并无可以胜过许佩的高手。”金风竹淡淡回答。

    “那便……那便放任如此么?”

    “救兵有,我在等而已——依稀是来了。”

    佳欣皱眉。

    她什么也未听到。

    片刻之后,金风竹却准准转头。

    佳欣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又有人推开了石门,闯了入来。

    “阿佩!”

    许佩恍然失神。“……阿茹?”

    葛茹。来的竟是葛茹。

    “阿茹,你来这里作什么?”陈火方紧张地踱了出来,“谁叫你来的?!”

    “自然是我。”金风竹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

    “阿茹,我没事,你不要听她蛊惑,你不要在这里,先回去!”许佩焦灼地呐喊。

    “阿佩……”葛茹置若罔闻地轻轻平飞而起,飘然落在平台之中。

    ——比起胤禩点水才能渡来的功夫,实在是不知道高了几许。

    “阿茹,我没有中毒,你不要听那贱人胡说,我没事的……”许佩几乎放下了手中弯刀,想去迎挡葛茹。

    “师妹,”金风竹不冷不热地嘲讽。“不用此地无银了。中了黑汞毒与否,以葛大娘的本领,会断不出脉来么?”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许佩向着金风竹厉喝了一声,神色狰狞。

    “杀了我,黑汞的解药,就永远消逝在人间,七日之后,黄泉再会,也算不错。”金风竹气定神闲。

    陈火方嘶吼一声,弹剑向着金风竹刺来。

    金风竹不闪不避——葛茹却抬手弹出一块小时,荡开了陈火方长剑。“解药在哪里?在哪里,说!”

    “你杀了陈火方,再按照我的指示制住许佩,释放皇上与众人,我便将解药给你。”金风竹眸如狡狐。

    “莫听她的!”许佩气得亦提剑刺了过来。“早该杀了你这贱人!”

    “师妹真是视死如归。不过师妹若是死了,恐怕葛大娘也活不下去。葛大娘不能好好地活下去,那陈总舵主坐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葛茹再一次为金风竹挡开许佩毫无章法的攻击。

    ——原来葛茹自从被康熙狠狠伤害之后,便性情大变,恋上了同为女子的许佩。

    葛大许九,竟是一对同性恋人。

    而陈火方,却又对自己的养女葛茹情有独钟。

    佳欣相信,这是金风竹留得最后一手牌了。

    也是一副难以撼动的底牌。

    一副不惜牺牲了送信者性命的,最后的王牌。

    “金风竹。”格开了陈火方与许佩两轮攻击的葛茹,死死盯住金风竹的眼睛,凌厉地走了过来。

    在场众人,从功夫上来说,陈火方第一,葛茹与金风竹次之,许佩又逊一筹,余下人等,俱不足一提。

    但在萨满神那里的座次,葛茹与许佩都曾是康熙的女人,站在一样的位置。

    现今,关键已经从许佩,变成了葛茹。

    而位于生物链底层的金风竹,却一跃成为了控制关键的关键。

    葛茹从陈火方手中轻轻地取过长剑。

    轻柔得,就像母亲触抚婴儿。

    然后,用长剑狠狠地划上了金风竹的脸颊。

    凶狠地,就像母兽撕裂猎物。

    金风竹反手捂住脸颊,眼神却仍然凛冽。

    葛茹反手又一剑。

    却是直直刺向她的左眼。

    金风竹疾退。

    葛茹发出一声怪叫,追击上去。

    金风竹身形飘逸,退到无路可退之时,拧腰翩然游开的姿态,犹如画中仙女。

    葛茹追击的身形不美丽,却实用。

    金风竹退到陈火方附近,却被陈火方一把扳住了肩头——陈火方指爪如铁,深深嵌入她的肌肤之中。

    葛茹逼上来。

    金风竹受制,葛茹长剑刺入她眼眶。

    福全惊叫了一声,冲了过来。

    许佩劲气一吐,将他撞出两三米开外。

    “废了一目的花魁,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男人喜欢?”葛茹狞笑着,剑尖上挑着一枚眼球,随手掷到了湖水之中。

    金风竹面上两处伤痕,鲜血流下来,滴落在她的灰衣之上。

    “葛茹。”她缓缓道,“你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无论结果如何,今日,我并未存了可以走出这里的心思。”她侧首看看那汪湖水。“龙泉之中,难道不是埋骨的最好所在么?”

    她语气中的决绝之意,遍布室内。

    连凝神端坐的康熙也不禁动容。

    “阿竹……”

    “是,我知道你不怕死。”葛茹狞笑着再度持着剑逼近。“给你两个选择,说出解药所在,给你一个痛快。不说的话,便尝尝寸磔零割的滋味罢!”葛茹一剑下去,刺入金风竹左肩,旋转剑身,而后带着一丛血水拔出。

    金风竹低低呻吟了一声。

    “解药在哪里?”葛茹问。

    金风竹轻笑。“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不过莫要忘记,我是金风竹。”她将自己名字念得缓慢沉重,不知为何,众人都感觉到了那一份并未流露出来的骄傲。

    佳欣不禁问自己,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报出“赵佳欣”三个字的时候,拥有这样的骄傲和气势么?

    ……

    葛茹又一剑下。

    此剑刺向金风竹右肩。

    剑尖力大,贯穿而出——佳欣忽然比所有人都更早惊呼出声!

    金风竹的后面,便是以右手,控住了她右肩的陈火方!

    葛茹重剑而出,虽然贯穿了金风竹的身体,却也同时刺伤了陈火方的手腕!

    葛茹劲气狂吐,陈火方惨叫一声。

    葛茹收剑,金风竹顺势移动身形,避到一侧。而陈火方的右手,齐腕而断,落了下地!

    葛茹趁机递剑,刺向陈火方胸口。

    陈火方另一只手抓住了剑身。

    “……为什么?”他吃力地问出来。

    变故起得如此突兀。

    没有人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