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音引得小青又笑了。
「不,叫小~青,是中文的嘛!算了,你就用英文叫我金柏莉好了。」
「好吧,金柏莉┅┅太太吗?」男医师又问。
「嗯,金柏莉.张┅┅太太。对了,你的女朋友不是中国人吗?我还以为
你会懂一点中文发音哩!」小青好奇地反问他,因为上回男医师找小青帮
忙对照她身材的时候,就讲过他是为女友简妮买性感内衣的。
「可惜,简妮.陈已经不是我女友了,她抱怨我在工作上太忙,陪她的时
间太少,所以就离开我了。其实我才开业不久,当然工作上要积极一点呀
,你说对吗?」男医师解释着。
「女人,总是希望所爱的人能多陪伴她些,这也是人之常请呀!不过,我
看┅┅你也不是很忙吧,否则怎会又有空逛那┅┅性感衣服店呢?」
不知怎的,小青想到这身为妇科医师的男人,爱人才跑了,却又去买女人
的亵衣,一方面觉得纳闷而好奇,另一方面却也感到自己的身子里,莫名
其妙泛起了怪异的、好像肚子底下有一种酸酸的味道。便不由自主在椅子
里挪了挪屁股。然後滚着一双大眼睛,瞧着男人,等他回答。
男医师被问倒了,也有点不安似的挪了下身子,但很快又挂回笑容说∶
「哦,那是因为在诊所轮到我今天休息,不必上班;而我又孤家寡人,独
自挂单了,才出来逛逛,乘机作点研究┅┅」
「研究女人内衣?嘻嘻,好奇怪喔!」小青忍不住笑,也更好奇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呀!,那也是与工作有关的嘛!好啦,不谈这个,说说
你自己吧,金┅┅张太太┅┅」
小青的心里觉得怪怪的,咬了一下唇才说∶「要怎麽讲呢?你是个妇科医
师,我┅┅我跟你说什麽有关自己的事,不都会有点像┅┅太┅┅太私密
了吗?」
「不会呀,妇科医师也是个人,你又何必一定朝那边想呢!?这样好了让
我猜猜你,你是个高雅、有气质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有一个十分美
满的家,和大概两个小孩吧?┅┅可是,你也很注意身体,所以,在外形
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小青忍不住既高兴、也带着一丝腼腆打断男的话∶「哎哟~!你┅┅」但
她的心里却满惊讶於男医师一眼还是看透了自己的「状态」,觉得如果再
跟他聊下去,自己真正的秘密就会无可遁形被他识穿。於是立刻住了嘴,
提起手臂看看腕表。
「我是说真的,张太太,你今天的容光焕发,和所具的吸引力,真是令我
印象深刻极了哩!」男医师见小青看手表,就取出了皮夹子,招呼服务员
来把咖啡钱付了,又再递了一张名片给小青,和她同时起身时说∶「真高
兴又和你见面谈到话,那我们┅┅後会有期吧!」
走到停车场自己的车旁,小青有点轻飘飘的。坐进车子里,小青又拿出杰
克给她的名片瞧了瞧;心里浮起对费里曼医师的一种幻想。
这天晚上,小青的先生没有再找她「敦伦」。但当他睡着後,小青还是进
了浴厕间,在抽水马桶上吸菸、**,想着徐立彬,也想着杰克。
┅┅┅┅┅┅
(3)
在家开宴会的这天中午,杨小青做完头发、化了装,开车回到家,检视一
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才进屋里休息。这时凌海伦打电话来,说她一个人
会提前到达,徐立彬和她丈夫因为还要先去别处,三点以後才会到。
凌海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了,跟着要换衣服的小青进了她家卧室,叽叽
咕咕地讲个没完,当然说的也不外乎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些闲话,就是
忘了提小青大学同学徐立彬。小青觉得自己被吊足了胃口,想问凌海伦,
但又像心里有鬼而开不了口,满憋的;便有一声没一声地「嗯┅┅」着。
倒是凌海伦见到只有胸罩和三角裤的小青正穿上裤袜时,突然冒出一句∶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最近换了个妇科医师,他好棒喔!手指头特别
轻柔,人也很亲切和蔼,真的不错耶!┅┅你要不要也换,到他那儿?」
小青吃惊地心想着∶“该不会是┅┅他吧?”於是她假作正经八百地问∶
「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些的?医师嘛,还是要有经验点的好吧!」
「┅┅是年轻的,当然不是小伙子啦!大概三十五、四十不到,长得又高
又俊的。小杨~!你少假正经了,想想看,我们脱光了,在检查台上,腿
子打得开开的,谁又不希望手指头摸到里面的,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呢?
┅┅再说,这费里曼医师还特别懂得我们东方人的身体,他┅┅」
“啊!果然是他!”小青心中暗叫。但她还是只「哦,是吗?」了一声。
「对呀!他第一次看我,就知道用那个尺码比较小的鸭嘴钳为我内诊,而
且手指头触得都好轻好轻的,还好礼貌似的问会太重吗?┅┅」
凌海伦一面说,一面帮小青拉上洋装礼服的拉炼。然後,由皮包里掏出一
张名片,递给小青说∶「诺,这是他的名片,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去诊所约
他,不用讲是我介绍的。不过,如果你真的给他看过了,一定要告诉我,
哦!?」
小青接下名片,心想∶“真有意思,没想到我不是他的「病人」,却竟然
有他的三张名片了,听凌海伦这样讲得令人心痒痒的┅┅或许┅┅也真该
找他作我的妇科医师吧!┅┅但她交代还我要告诉她,又是何用意呢?”
笑开了的小青便调侃着凌海伦说∶「凭什麽我还要对你交代呀!?┅┅难
道你是他的什麽人不成?┅┅我看你呀~,八成和这费里曼的,有不可告
人的事吧!?┅┅招出来!你招了吧!」
「去你的,只有你才会有这种心思呢!一听徐立彬会来,就心花怒放,看
来,你就算以前没跟他有过,以後却难保证不会跟他┅┅外┅┅遇唷!」
凌海伦也不饶小青,反唇相讥着。於是两个闺中密友便互相打趣,笑成了
一堆┅┅到最後,小青嘘声说∶「我先生在书房里打电脑,别闹太大声了
让他听到,就不妙了!」
凌海伦这才细声下来,对小青讲关於徐立彬的事。说他这些年在美国的成
就满高的,很有点声望,也常常回台湾;不管是公家、学界、大企业、和
财团都十分看重他,找他指导、讲学、作顾问、给他研究案子;就差没任
用他在政府当官了。
不过,对小青而言,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她想知道的,是徐立彬的婚姻生
活快乐吗?他对自己的看法如何?为什麽过了这麽多年,他还会对凌海伦
提到对自己「一直」有好印象?但她还是问不出口来;只在心中盘算着∶
“看来,一切都得在与他见面後才能知道了!┅┅”
┅┅┅┅┅┅
三点钟以後,加州的阳光开始西斜,参加「张府」宴会的宾客陆续来到,
不多时,她家的大院子里,都聚满了穿着得光鲜、体面的男男女女;个个
手执酒杯,捧着点心碟,有礼地、或开怀地交谈、连谊。当然,少不了的
是∶男士们讨论着天下大事、跨国生意、或世界的财富流动┅┅而淑女们
则在互相比较之馀,切切私语着时尚、流行、或是某某闻人的花边┅┅
杨小青身着襄了亮片的薄丝质的露肩礼服,配带着珍珠项炼、白金耳环、
手镯和胸针,散发出一种抚媚中仍具高雅的气质。她穿梭、周旋在宾客之
间;仅管心里殷切地盼望徐立彬和凌海伦的先生同时出现,却仍然保持着
挂在脸上的微笑,与来宾礼貌、寒暄。
终於她见到凌海伦的先生和另一位男士漫步而来,走到酒吧台边。凌海伦
冲了过去,将手搭在两个男人的臂弯里,腕着她们朝小青这儿打招呼。
小青这才和徐立彬打了多年未见的照面。瞧见他宽松的薄西装下,未打领
带的一套全身麻质的衫裤,透露出来的不拘小节却显得轻松自在的模样。
凌海伦的热络,与小青稍稍有点不自在的对比,幸好在两位男士相识已久
的怡然的对谈中,很快就融合消失了。但在和徐立彬交谈时,小青仍可感
觉到隐藏在含蓄中的、微微的不安;以致於当她礼貌着说还需要招呼其他
客人时,徐立彬也只礼貌地点头,未跟上来伴同她。
下来的一大段时间里,小青在携攘的人群中,一面与其他宾应酬,一面仍
不时张望着徐立彬;见到他除了和凌海伦的先生像讨论着什麽之外,并没
有与太多人交谈,倒是偶然会取出一个袖珍型的摄影机,对着人群、和风
景拍摄些什麽似的。小青心里满好奇的,想去问他,可惜一直没机会。
要到了宴会已经进入晚餐阶段,客人们吃的吃、喝的喝,在一旁的乐队演
奏着助兴的曲子,将宴会的气氛带入一种松懈、和些许浪漫时,小青才发
现∶在一头被围着拍马屁的人群中,自己的丈夫已经开始像喝醉了一样,
口齿不清地大放厥辞,而围着他的人却同声赞好┅┅小青的心里浮起了
莫名的厌恶,想到每次的家宴,所有的人都羡慕自己有的「美满」的婚姻
,总是要在丈夫喝到最後酊酩大醉,丢人现眼之下,让人看穿了当笑话。
┅┅┅┅┅┅
加州的斜阳落在树梢後,夜幕低垂下来,大院里闪烁着为宴会布置的彩色
饰灯,几对宾客在搭成舞池的平台上,跟着音乐节奏跳舞。杨小青被参加
宴会的洋人男士邀舞,不得推辞地下去,也跳了两只曲子。幸好除了应酬
式的几句话,她不必跟男士交谈;就在舞着的转身间,小青瞥见了在舞池
边瞧着自己的徐立彬┅┅
乐队奏起了下一只慢步舞曲,徐立彬礼貌地请小青跳。当她的手触着他的
时候,小青彷佛感觉到触电了似的;幸好他十分平稳的另一只手,揽着小
青的肩背,使她不致跛地跟随他的步伐。小青抬起头,看到了他脸上一
些细细小的绉纹,心里正觉得有点酸酸的,他正好就笑咪咪地对小青说∶
「我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舞会上的┅┅」
「嗯!」她轻声应着,说不出话,只凭他那一句,小青的心已经溶掉了。
好久,她才迸出∶「不要告诉我,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吧!」
「不同的是,今晚你比那时更漂亮、更美了!┅┅小青!」
小青真不知该怎麽回答他,她只能以闪烁着光茫的大眼睛瞧着他,脸上掩
不住那种微微的笑,像要说什麽却说不出口的笑。仅管她无法记得徐立彬
多年前的舞步,也感觉好像从来不曾与他的身体接触过;但此刻,小青却
产生了一种被无比熟悉的感觉所笼罩住的情绪。彷佛男人搭到自己腰际的
手掌,已经将一股热烘烘的暖流,透过她所穿的薄丝礼服,传递到身子里
似的┅┅
「这些年来,你都好吧?!」徐立彬见小青不语,找话问她。
「嗯!还好┅┅」“你要我怎麽说呢!?”是她心里的回答。「你呢?」
「也好┅┅」他简短地应着,却不再说下去。
男人的手掌心,紧贴着小青的腰,将她微微拉近了点。这时音乐的节奏又
稍稍慢了些;小青的身子靠近了男人,但仍然维持着属於礼貌性的矩离,
她搭在徐立彬臂上的手,触着他麻衬衫的质料,她的头不再抬起看他,眼
睛却在他胸膛上,几乎将麻衫的纤维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她感觉男人呼出
的热热的气息,扑扫在自己的额头边,她的心开始跳得很厉害┅┅。
小青和徐立彬并没能再讲什麽,两只慢舞曲就结束了。
他们的身体分开後,在离舞池不远的椅子上坐下来,相对之间,有了一些
矩离,才真正谈了些话。交换各自的近况,说起他们虽然人在美国多年,
却与台湾有着密切的关系∶小青的丈夫长驻台湾,她则每年至少回台两次
,看看自已娘家的人;而徐立彬也应台湾的邀聘,每年要由纽约飞台北两
、三次。
小青主动提到再过一礼拜,她也要到台北,为丈夫的母亲作寿,并且在那
儿耽三个星期,正巧与徐立彬返台讲座的时间重叠,说不定可以在台北和
他也见得到面哩!於是,徐立彬向小青要了她台北的电话,说他会很高兴
与她在台北碰面。
这天,晚宴结束後,小青的心中已经盼望着与徐立彬再度「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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