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睁开眼,见他眼睁睁地盯着蚊帐顶发愣,软语劝他说﹕
“安心的去吧,我们母子没什么要求。你只要一年半载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你真那么希望我走﹖”
“你不走岑惠怎么办?”
“我走了儿子又怎么办?”
“你真像个婆娘,我说过了,孩子用不着你操心。”
“可我是人,又不是畜牲,交配了就完了。”
“……我们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其它主意你千万别打。”
她说着,惩罚他似的搂过孩子去解开扣子喂奶。他侧向她抚摩着孩子的头,一种生离死别之情由然而生。他暗忖道﹕这一去恩恩怨怨,生生死死谁能料呵。他有些伤感,轻轻坐起来继续想道:这段经历再不能瞒岑惠了。向她坦白了她不谅解怎么办﹖环球公司里的间谍要探察出是谁出卖的刘运生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像两把高高举起的斧头,一把威胁着他和岑惠的情感,一把威胁着他的生命。
孩子吃了几口奶又睡去。她看着他猜度他不高兴了,把孩子往他怀里一送说﹕
“爱就好好搂着。”
“搂着墙。”
他想起她那夜的话说。她抿嘴笑起来。他见她笑了,心里仿佛拂过一股春风,调皮地说﹕“干脆把墙移到这边来。”他说着真把孩子放在外边。她“嗳”了一声,说﹕
“你可得守规矩。”
“怕打不赢了。”
她没敢答话。心跳如狂。感到要出事,身子直往里边移。
他仿佛受了侮辱似的,鼻腔里不自觉的哼了一声,把“墙”又搬回中间来。这声哼深深地刺痛了她,她恼怒地坐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他感到她的手在颤抖,涎皮赖脸地说﹕
“你真要打。”
“要打。”
“别打着‘墙’。”
她没管,手仍抓住他的衣领不放,泪水沽沽的流了下来。他知道那声冷笑伤害了她,但仍不服软地说﹕
“赖我呵。”
她哭出声来。“是你赖我还是我赖你,这是谁的家呀。”
“不用你提醒,我走就是。行了吧。”
他说着指指旁边,提示她别给那边的老人听见。她横了,音量反而放大了些。他急了,坐起来把孩子搂在怀里朝她身边移了移,伸手去替她擦泪。她推开了他的手。
“别温情错了对相,我有自知之明,我们哪像人家那样冰清玉洁呀。”
他知道,她心灵深处的那个伤巴是无法愈合的,更是碰不得,无论隔多远,它都经不起轻轻的一碰,她太容易受伤了。
此刻他心里的嫌恶也给她的泪水冲洗干净,他怜悯起她来,觉得有义务安慰她,她的那段历史原本就不是她的错,她是受害者。他思量着顾意装糊涂地嘟囔。
“我没说什么呵,就这么赖人。”
“……冷笑。你冷笑什么﹖”
“哦。为这。我还冷笑。”他又冷笑了一声。“我是说你们女人,都是鸭子下卤缸——嘴壳子硬。来真的就怕成那样。”
她没作声了,搂过孩子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停了停说﹕
“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还是走了吧,我受不了了。”
“……我真不想走。好像这一去就再回不来了。”
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问﹕
“你指的是岑惠不让你来,还是指……指生命。”
“……两者都有。所以,有的事我想跟你说说。管它是错也好对也罢,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你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就是给刘运生杀了,也有接香火的了。
“再就是那二百五十万都在韦蔚那里。明天早上,你给找支毛笔来,我给你写个东西。假如我有事,那些钱都投资在你这里买荒山栽树,韦蔚和岑惠两个各占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孩子,我相信她们两个都会帮着扶持的。
“你选的这个项目是个好项目,没什么风险,管理也简单,砍伐时水路旱路都通。关键是跟政府的合同要签好,最少要签三十年。我也相信十年后,投进去的将会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