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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吴书十四(2/2)

妃叔父张休居近庙,

    邀和过所居。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

    见上寝疾,有喜色。权由是发怒,夫人忧死,而和宠稍损,惧於废黜。鲁王霸觊

    觎滋甚,陆逊、吾粲、顾谭等数陈適庶之义,理不可夺,全寄、杨竺为鲁王霸支

    党,谮愬日兴。粲遂下狱诛,谭徙交州。权沈吟者历年,后遂幽闭和。於

    是骠骑将军朱据、尚书仆射屈晃率诸将吏泥头自缚,连日诣阙请和。权登白爵观

    见,甚恶之,敕据、晃等无事忩々。权欲废和立亮,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

    象上书,称引晋献公杀申生,立奚齐,晋国扰乱,又据、晃固谏不止。权大怒,

    族诛正、象,据、晃牵入殿,杖一百,竟徙和於故鄣,群司坐谏诛放者十数。众咸冤之。

    太元二年正月,封和为南阳王,遣之长沙。四月,权薨,诸葛恪秉政。恪即和妃张之舅也。妃使黄门陈迁之建业上疏

    中宫,并致问於恪。临去,恪谓迁曰:“为我达妃,期当使胜他人。”此言颇泄。

    又恪有徙都意,使治武昌宫,民间或言欲迎和。及恪被诛,孙峻因此夺和玺绶,

    徙新都,又遣使者赐死。和与妃张辞别,张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活也。”

    亦自杀,举邦伤焉。

    孙休立,封和子皓为乌程侯,自新都之本国。休薨,皓即阼,其年追谥父和

    曰文皇帝,改葬明陵,置园邑二百家,令、丞奉守。后年正月,又分吴郡、丹杨

    九县为吴兴郡,治乌程,置太守,四时奉祠。有司奏言,宜立庙京邑。宝鼎二年

    七月,使守大匠薛珝营立寝堂,号曰清庙。十二月,遣守丞相孟仁、太常姚信等

    备官僚中军步骑二千人,以灵舆法驾,东迎神於明陵。皓引见仁,亲拜送於庭。

    日,皓悲喜涕泪,悉召公卿尚书诣阙门下受赐。】灵舆当至,使

    丞相陆凯奉三牲祭於近郊,皓於金城外露宿。明日,望拜於东门之外。其翌日,

    拜庙荐祭,歔欷悲感。比七日三祭,倡技昼夜娱乐。有司奏言“祭不欲数,数则

    黩,宜以礼断情”,然后止。

    孙霸字子威,和弟也。和为太子。霸为鲁王,宠爱崇特,与和无殊。

    顷之,和、霸不穆之声闻於权耳,权禁断往来,假以精学。督军使者羊衟上

    疏曰:“臣闻古之有天下者,皆先显别適庶,封建子弟,所以尊重祖宗,为国藩

    表也。二宫拜授,海内称宜,斯乃大吴兴隆之基。顷闻二宫并绝宾客,远近悚然,

    大小失望。窃从下风,听采众论,咸谓二宫智达英茂,自正名建号,於今三年,

    德行内著,美称外昭,西北二隅,久所服闻。谓陛下当副顺遐迩所以归德,勤命

    二宫宾延四远,使异国闻声,思为臣妾。今既未垂意於此,而发明诏,省夺备卫,

    抑绝宾客,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虽实陛下敦尚古义,欲令二宫专志於学,不

    复顾虑观听小宜,期於温故博物而已,然非臣下倾企喁喁之至愿也。或谓二宫不

    遵典式,此臣所以寝息不宁。就如所嫌,犹宜补察,密加斟酌,不使远近得容异

    言。臣惧积疑成谤,久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远,异同之语,易以闻达。

    闻达之日,声论当兴,将谓二宫有不顺之愆,不审陛下何以解之?若无以解异国,

    则亦无以释境内。境内守疑,异国兴谤,非所以育巍巍,镇社稷也。愿陛下早发

    优诏,使二宫周旋礼命如初,则天清地晏,万国幸甚矣。”

    时全寄、吴安、孙奇、杨竺等阴共附霸,图危太子。谮毁既行,太子以败,

    霸亦赐死。流竺尸于江,兄穆以数谏戒竺,得免大辟,犹徙南州。霸赐死后,又

    诛寄、安、奇等,咸以党霸构和故也。

    霸二子,基、壹。五凤中,封基为吴侯,壹宛陵侯。基侍孙亮在内,太平二

    年,盗乘御马,收付狱。亮问侍中刁玄曰:“盗乘御马罪云何?”玄对曰:“科

    应死。然鲁王早终,惟陛下哀原之。”亮曰:“法者,天下所共,何得阿以亲亲

    故邪?当思惟可以释此者,奈何以情相迫乎?”玄曰:“旧赦有大小,或天下,

    亦有千里、五百里赦,随意所及。”亮曰:“解人不当尔邪!”乃赦宫中,基以

    得免。孙皓即位,追和、霸旧隙,削基、壹爵土,与祖母谢姬俱徙会稽乌伤县。

    孙奋字子扬,霸弟也,母曰仲姬。太元二年,立为齐王,居武昌。权薨,太

    傅诸葛恪不欲诸王处江滨兵马之地,徙奋於豫章。奋怒,不从命,又数越法度。

    恪上笺谏曰:“帝王之尊,与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内,皆为臣

    妾。仇雠有善,不得不举,亲戚有恶,不得不诛,所以承天理物,先国后身,盖

    圣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汉初兴,多王子弟,至於太强,辄为不轨,上则

    几危社稷,下则骨肉相残,其后惩戒,以为大讳。自光武以来,诸王有制,惟得

    自娱於宫内,不得临民,干与政事,其与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

    此则前世得失之验也。近袁绍、刘表各有国土,土地非狭,人众非弱,以適庶不

    分,遂灭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共嗟痛。大行皇帝览古戒今,防芽遏萌,虑

    於千载。是以寝疾之日,分遣诸王,各早就国,诏策殷勤,科禁严峻,其所戒敕,

    无所不至,诚欲上安宗庙,下全诸王,使百世相承,无凶国害家之悔也。大王宜

    上惟太伯顺父之志,中念河间献王、东海王强恭敬之节,下当裁抑骄恣荒乱以为

    警戒。而闻顷至武昌以来,多违诏敕,不拘制度,擅发诸将兵治护宫室。又左右

    常从有罪过者,当以表闻,公付有司,而擅私杀,事不明白。大司马吕岱亲受先

    帝诏敕,辅导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令怀忧怖。华锜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

    陈道,当纳用之,而闻怒锜,有收缚之语。又中书杨融,亲受诏敕,所当恭肃,

    云‘正自不听禁,当如我何’?闻此之日,大小惊怪,莫不寒心。里语曰:‘明

    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鲁王为戒,改易其行,战战兢兢,尽

    敬朝廷,如此则无求不得。若弃忘先帝法教,怀轻慢之心,臣下宁负大王,不敢

    负先帝遗诏,宁为大王所怨疾,岂敢忘尊主之威,而令诏敕不行於藩臣邪?此古

    今正义,大王所照知也。夫福来有由,祸来有渐,渐生不忧,将不可悔。向使鲁

    王早纳忠直之言,怀惊惧之虑,享祚无穷,岂有灭亡之祸哉?夫良药苦口,惟疾

    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达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为大王除危殆於萌芽,广

    福庆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愿蒙三思。”

    奋得笺惧,遂移南昌,游猎弥甚,官属不堪命。及恪诛,奋下住芜湖,欲至

    建业观变。傅相谢慈等谏奋,奋杀之。坐废为庶人,徙章安县。太平三年,封为章安侯。

    建衡二年,孙皓左夫人王氏卒。皓哀念过甚,朝夕哭临,数月不出,由是民

    间或谓皓死,讹言奋与上虞侯奉当有立者。奋母仲姬墓在豫章,豫章太守张俊疑

    其或然,扫除坟茔。皓闻之,车裂俊,夷三族,诛奋及其五子,国除。

    评曰:孙登居心所存,足为茂美之德。虑、和并有好善之姿,规自砥砺,或

    短命早终,或不得其死,哀哉!霸以庶干適,奋不遵轨度,固取危亡之道也。然

    奋之诛夷,横遇飞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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