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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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唯一能缓解他的痛的,就只有梁馨的陪伴。

    窗边,夏日的太阳,斜斜地射入玻璃窗,点缀在梁馨乌黑亮丽的秀发上,闪烁着亮光。半边光滑嫩白的脸颊,被阳光照得干净透明,譬如蛋清一样清透细腻。一张一翕的嘴唇,柔软粉嫩,轻柔缓慢的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各航运公司陆续公布业绩预亏的同时,大笔银行贷款的风险,也逐渐显露出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

    钟宁清用微弱的声音打断她,“明天,你准备好了吗?”

    哗啦啦几声抖动报纸的响声,梁馨将报纸折好,放到一边,偏头问:“准备什么?”

    “穿的衣服,还有礼物。”

    蹲到钟宁清的床边,两手肘撑在床上,仔细端详着钟宁清的脸颊,整个眼眶已经凹陷进去,就像电影里的某些外星人,已经没了人形。

    梁馨伸出手指,在他的嘴角处点了点:“笑一个?”

    钟宁清扯了扯嘴角,笑了,可笑得却很难看。嘴边尽是松弛的皮肤,层层褶皱,似是一个即将老去的老人,再没了最初时的文雅和斯文。

    梁馨喃喃道:“明天,说好的,要等我回来。”

    钟宁清抬起骨瘦如柴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拍了拍,“说好的,等你回来。”

    当天晚上,十点多,一直很虚弱的钟宁清,突然来了精神,给梁馨打了个电话,叫她来医院陪他说说话,他说他忽然很想和她说说话。

    梁馨当时已经睡下了,接到钟宁清的电话时,还处在半睡半醒间,晕晕乎乎的,但一听到钟宁清说的话,立刻清醒了,起身穿好衣服,在黑夜间驱车疾驰去医院找他。

    就是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高承爵。

    高承爵刚和大客户吃完饭要回去,就看到梁馨的小车一闪而过。

    高承爵知道钟宁清最近的状况,见梁馨的车开的那么快,便让司机掉头,追了上去。

    截住梁馨的车,高承爵下车,拍了拍她的车窗,“下来,我送你一起去。”

    高承爵应酬时,总要喝些酒的,梁馨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又看到他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衬衫两颗扣已经解开,似是很疲惫的样子,便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陪他说说话就回去。”

    “怀孕了还到处跑,我能放心吗?”高承爵神色不愉,既然钟宁清没出事,至于大晚上匆匆赶往医院吗,还开那么快的车,对司机摆手道,“下车,你开她车回去。梁馨,我送你去。”

    车里,高承爵将领带衬衫都整理好了,偏头问她,“他还有几天时间?”

    “三四天吧。”

    高承爵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儿,“我不过问你照看他的事,但不代表我默许你可以没日没夜的照看他,你为了照料他,自己瘦了多少你知道吧,真当我没看见不在意或是不心疼?”

    梁馨握着他的手背,讨好的亲了一下,笑道:“再给我几天时间吧?几天就够了。”

    “这算是撒娇吗?”高承爵的嘴角立刻露出了一丝笑意,“下不为例,别想我再给你机会去照顾其他男人了。”

    钟宁清快要不行了。

    这是梁馨这几天一直知道的事。

    钟宁清有时会犯痴呆,常常会望着一处的事物,不说话,甚至不眨眼,一望便是很久很久,直到她不厌其烦的叫他很多次时,才会慢半拍的抬起头,迷茫的发出一声“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梁馨的心都跟被人抓紧了一样,疼。

    医生也给他做了检查,各项指标也都在阐述着这个事实。

    钟宁清,这个曾经风趣温柔的男人,即将离去。

    梁馨是悄悄摸摸潜进病房的,黑暗中,钟宁清的眼睛,尤为明亮,见到梁馨跟个小偷似的闪进病房,轻笑了一声。

    其实高承爵早就和这个传染病医院院长打好招呼了,让给钟宁清特别的关照,只是梁馨不想麻烦值班的护士了,就偷摸的潜进来,没想到还让钟宁清露出了笑。

    但最后还是麻烦了护士,把钟宁清扶到轮椅上,出了医院,去看夜色。

    钟宁清提出想去江边,梁馨就推着他在江边散步。

    高承爵就站在车边,远远的看着他们俩。

    江边的夜色,总是美到令人窒息。月光洒在江上,一道又一道长长光粼,星光闪烁,夜美如斯。

    ☆、084章 征兆

    “小昕最近胖了吗?”钟宁清说完这句话,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梁馨习惯性的轻敲着他的背,顺着他的气儿。

    背部只剩皮包骨,每一个触感都是根根分明的骨节。

    望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阵难过。

    梁馨佯装轻松的道:“没胖,不过又长个了。想他了吗?明天早上我带他来看看你?”

    钟宁清咳了好一会儿,声声都重的似是要把肺部咳出来般,咳了好一会儿,才吁着气摇头,“明天不是要去给高承爵他妈祝寿吗?”

    “下午才去。”

    “那也不要带来看我了,我现在这样子,会吓到小昕的。”

    梁馨不善说谎,说不出“怎么会,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话,只是转着话题说,“他也说想你了。”

    钟宁清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容里溢满了苦涩的愉悦。

    夜色很美,一丝晚风都没有,平静的江面,未起半点波澜。

    钟宁清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高承爵,那个男人,西装革履,气质非凡。手指间夹着烟,半倚在车头,身体一直朝向他们,一动不动地望着。沉默深沉,如是在望着他的所有物,占有欲强大得如王者。

    “高承爵,会对你好一辈子吗?”

    梁馨笑道:“一辈子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呢。”

    “我希望他能对你好一辈子,那样我就放心了。”钟宁清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江面,眼底尽是温柔,一丝一缕的柔光,能融了冰川,“你这个女人,总是坚强独立的让人想抓狂,执拗的让人无可奈何,又脆弱的让人心疼……其实如果我站在高承爵的位置上,一定不会让你天天去照顾一个艾滋病病人。但他却出乎我想象的支持你,这让我很意外。”

    梁馨转头去看了眼高承爵,明明中间还有些距离,却似乎看到他挑起嘴角,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幼稚又霸道。

    梁馨乐了,“我也是刚知道,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有点孩子气。

    “刀子嘴豆腐心,应该说只对你一个人是豆腐心。”钟宁清想起苗颖的死,陈家母女的入狱,不能苟同的摇了摇头,“我以前时常会想,你什么时候能够和其他女人一样,学会依赖男人,让男人去照顾你,心疼你,那样你一定会比现在更快乐。可现在我发觉,如果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对你来说或许真的是最好的人选。他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即使他的脾气大得离谱,你的性格又常常让人有距离感,他也一定会陪你走很远很远……我希望他能对你好一辈子,也希望你的后半生,能够平安幸福。”

    “宁清哥,”梁馨心下登时漏了一拍,感到一丝丝的凉气从脚底升起,缩了缩肩膀,不安地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说他了,你冷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钟宁清的声音依旧平和温柔,“再聊一会儿吧,我不想回去。”

    “聊什么?”

    “聊聊……小时候?”钟宁清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小的时候明明是个很活泼的家伙,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清冷呢?记得你以前总是欺软怕硬,见我比你大就乖乖跟在我屁股后,耀武扬威,见其他比你小的小孩,就总是想方设法的欺负他们。”

    “小时候不懂事嘛。”

    “呵呵,小时候可真好……很高兴能做你的邻居哥哥。”钟宁清渐渐收回了笑意,望向江边尽头处的弯月,“也多么庆幸,长大后能和你重逢。”

    尾音似乎飘到了远处,绵延入江,在梁馨的心口处挑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这句话,是今晚钟宁清对梁馨说的最后一句话。梁馨和高承爵送他回到医院,再一起离开后,钟宁清再未开过口。只是沉默地凝望着她,似是要深深地记住她的容颜,每一寸每一厘,将她刻在心底。

    第二天,梁馨起床后,就觉着一阵心悸,晕晕乎乎地差点没把洗面奶挤到牙刷上。

    洗漱完立刻给医院去了电话,问钟宁清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医生回电话过来,说钟宁清情况尚好,一切正常。梁馨又赶紧说,如果钟宁清出现什么情况,请一定要立刻通知她。医生答应道可以。

    梁馨这才松了口气,可没过多久,心又提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沉不下来,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事要发生,以至于和高承爵一起去买礼物的时候,都不住地走神。

    高承爵看着梁馨目光涣散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冷,一股又一股的寒气,由内向外开始释放。

    看了几样礼物,最后不是摔在柜台上,就是在柜员拿东西的时候,话也不说一句就转身离开。

    几次之后,梁馨终于后知后觉高承爵有情绪了。

    再经过一个柜台的时候,梁馨认真的看着一块腕表,然后拉过高承爵的手,把他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把新的给他戴上试了试,软绵绵的说:“要不要换块表?”

    然后对梁馨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高承爵,立马扬眉笑了。

    就是当梁馨回身问了腕表多少钱,又得到店员小姐的明确答复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尴尬地低下头,把试表从高承爵手腕上退了下来,嘟嘟囔囔的说:“果然不能跟你逛街,身价差别太明显了。”

    高承爵心情特好,手指在梁馨的嘴唇间一抹,“脸红了。”

    “脸红了你摸我嘴干什么!”梁馨难得的有些抓狂。

    高承爵心情就更好了,“我替你付款,你天天为我戴表,这表就还算是你送我的,如何?”

    梁馨肯定的评价道:“虚荣。”

    而事实证明,高承爵的虚荣心可不只这么点儿,当他带着梁馨到了高家老宅,见到为老太太祝寿的各路亲朋好友时,立刻把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了精壮的小臂,以及手腕上闪亮的陀飞轮金表。

    有识货的见着高承爵换表了,立刻来谄媚了两句,然后站在一边的梁馨,就看到高承爵不动声色又幸福万分的说这是我未婚妻送我的。

    有之前被高承爵骚扰过很多次被问怀孕的女人该怎么照顾的已婚少爷,看见梁馨后,屁颠颠的撞着高承爵的肩膀眯眼问,她就是你那小妞啊?

    高承爵的寒光立刻射了过去,不悦地纠正道,她是我儿子的妈,我未婚妻,我老婆。

    好么,原来高承爵的特殊爱好是忒么的晒恩爱。

    梁馨今天穿的衣服,是高承爵为她选的,是她自己付的款。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真是到处都容易发生摩擦,梁馨习惯自己花钱,高承爵自然是习惯为女人花钱。两个人争执了好一番后,最后还是高承爵妥协了,顺便给她选了套价位低一些的衣服。

    两件套的裙装,裙子是淡黄色的,质地轻柔,上装是宽松一些的白色蕾丝衬衫,将稍微突起的肚子恰适的遮挡了起来,下面穿的是一双很不搭的运动鞋。

    梁馨以前也跟高承爵出席过不少场合,眼光和品味都还不错,所以就觉着今天这身打扮,大方是有了,可却明显的失了高雅,而且脚下踩得还是运动鞋,是不是有点不尊重老太太啊?

    所以高承爵给她选这套衣服是寒碜她的吧?

    但人高承爵斜着眼睛说了,“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妈?”

    用事实说话,高承爵的确十分了解他妈。

    老太太看见梁馨来了之后,都别提多高兴了,眼里就她一人了,旁的人立刻成了装饰品,又是拉她坐下,又是问她累不累饿不饿,又是问她要不要上楼休息的。

    当看见梁馨脚底穿的是运动鞋的时候,就更高兴了,喜滋滋的说:“这就对了,小馨啊,以后别跟那些女的学,又穿高跟鞋又化浓妆的,那对孩子都不好。还有啊,以后也不用跟承爵出席什么场合的,我最烦那里面那些女人明面假装高雅私下攀比的劲儿了,太假了!”

    梁馨眯着眼睛笑了,乖乖地点头,“好。”

    旁边的高承爵懒洋洋的给她抛了个飞吻,看,听我的没错吧?

    以后都听爷的。

    好日子在后头呢。

    旁的人看到老太太跟个衣着挺朴素的姑娘献殷勤,那姑娘虽然漂亮,可穿得也太不够档次了,就都窃窃私语说这小姑娘挺有野心啊,别是奉子上位吧,看着挺纯的,玩的道还挺深啊,渐渐地,目露鄙夷。

    幸好他们的话没被高承爵梁馨他们听了去,不然今天肯定得出个小乱子,人高承爵耳里能容得下这话?

    而老爷子看见梁馨后,从梁馨的脑顶一直瞟到脚下,再从脚下瞟回了脑顶,最后连梁馨开口叫人的机会都没给,面无表情十分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擦过她肩膀,走了。

    老爷子严肃的时候,确实挺吓人的,老太太赶紧安慰梁馨说,“别怕,家里我说了算,你不用管他,他也就是爱闹脾气。”

    坐在一边的高承爵,展着双臂放在梁馨的沙发后,虚搂着她的肩膀,完全不把他老子放在眼里,噙着笑,听着他妈跟梁馨话家常,时不时地摸摸梁馨的小耳朵,看那样子,得意的不行。

    家里老太太的生日,作为她的大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高郡怎能不回来。

    没过多久,梁馨就看到衣冠楚楚的黎邵辰,扶着幸福满满的高郡走了进来,俩人跟脑袋上都有天使在撒花似的,每一步走得都如入婚礼殿堂。

    因为是老太太的生日,几个心里都明白事儿的人,倒是都没有露出任何不悦,见面的时候都浅笑着点了头。

    梁馨站起身笑着恭喜高郡当妈妈,高郡笑着说谢谢。

    黎邵辰跟梁馨点头致意后,便扶着老婆一起跟丈母娘祝寿。

    老太太合不拢嘴的问高郡现在身体怎么样啊,高郡都笑呵呵的答着,说身体不错。

    老爷子看见这个画面时,脸都快绿了,他是真心膈应这样的关系,在楼下没待多久,就去书房了。

    老太太怕老爷子还是会发火,安慰了梁馨几句,拉着女儿女婿,也起身上了楼。

    让黎邵辰先陪着高郡睡一会儿,之后去了书房。

    高承爵旁若无人的偏头亲了下梁馨的脸,轻笑道:“看见没,我妈对儿媳妇多好,没说把你藏起来,先把我姐他们藏起来了。”

    梁馨听高承爵说过高郡对他们俩的妥协和对她的接受,有点内疚,笑不出来,就捧着果汁垂头喝着。

    而今天的重头戏主角也很快来了,一袭拖地长裙,淡黄色的,画着精致淡妆,跟出席晚宴一样的鄂依依,挎着父亲的胳膊,捏着很小的裙边摇曳入门。

    梁馨下意识地去看高承爵,高承爵的冷眼眯了眯。

    这是在官司之后,梁馨第一次看到穿着非正装的鄂依依。

    官司后,鄂依依对梁馨表示了抱歉,梁馨也知道官司输了不怪她,就没有说什么,之后也没有再见过。

    可现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穿着淡黄色的裙子?

    梁馨又看了眼高承爵,高承爵已经泰然自若的收回了视线,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玩,望风景似的望着她半盘起的头发。

    梁馨推开他的手,捧着果汁,浅酌了一口,不动声色的说:“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然后高承爵头一次感觉到梁馨身上骤然出现了寒意。

    ☆、085章 祝寿

    还没等高承爵开口,两人头上便出现了一个阴影。

    梁馨没有抬头,忽然放下果汁,侧头看着高承爵,抬起手,在他的嘴边摩挲了几下,很轻地发出了一声威胁样的“嗯?”

    高承爵就感觉身体猛地一颤,立刻有了一种感觉,以后千万不能出轨有外遇养小三,梁馨她真不是软柿子,有能耐着呢,不然怎么她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他就头皮发麻了呢……

    鄂依依把梁馨和高承爵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想不到高承爵在梁馨面前,能把气势压得那么低,眼里闪过了抹异色。

    鄂依依站在两人面前,气场强大,垂头对坐在沙发上的梁馨扬声道,“梁小姐?你怎么也在这?”

    梁馨不喜欢鄂依依这种俯视,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梁馨突然的动作,吓了鄂依依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踩着自己的长裙摔倒了。

    梁馨瞥了眼鄂依依惊慌失措的模样,浅笑道:“我来为我未婚夫的母亲祝寿的,鄂律师呢?”

    哟,小猫要挠人了?高承爵好整以暇的望着梁馨的侧脸,没有起身,啧啧啧,其实这才是你吧?

    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等着看梁馨会给他什么惊喜。

    鄂依依毕竟是律师,不是柔弱的人,嘴皮子也厉害,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宣战领土一样道:“那真巧了,我也是来为我未婚夫的母亲祝寿的呢。”

    “哦?我还以为鄂律师早就结婚了,没想到还没结婚?”梁馨不等鄂依依说话,就回身对高承爵勾了勾手指。

    高承爵得令,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长臂一伸,把梁馨搂到了怀里。

    意料之中的,梁馨看到鄂依依的脸色变了,暗讽了一声,行啊高承爵,敢情鄂依依还真是你前女友了?在法庭外时,怪不得你们俩不对劲儿。

    “鄂律师,这就是我未婚夫,你之前见过的吧。”梁馨依偎在高承爵怀里,浅笑着说,“那么,您的未婚夫是哪位呢?”

    梁馨现在扮演的都快是坏女配了,可扮演的还挺自如的挺爽的。

    而高承爵也挺喜欢梁馨这种宣示领土的霸道样儿的,配合道,“鄂小姐怎么会有未婚夫,小馨你别逗她玩了。”

    鄂依依的脸已经彻底垮了,没了血色。

    所以对待企图拆散别人幸福的小三,一定要坚定不移的做最有力的回击,不问缺德与否,那是她活该受着的。

    后来一起吃饭给老太太祝寿的时候,一大桌,十来个人,避免不了要互相给介绍面生的人,至于最面生的人,便是梁馨了。

    高承爵本是想委婉的先介绍说梁馨是他女朋友,可哪成想他妈先开口了,喜气洋洋的说:“啊,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漂亮的女孩啊,是梁馨,我儿媳妇,我孙子的妈,怀孕四个多月了,好看吧?”

    一颗导弹毫无预兆的发射了,于是引起的后果就不容小觑了。

    脸色最不好的就是高老爷子,鄂老爷子,鄂依依了。

    这仨个人的脸色都快赶成泥巴了,又臭,又黑,又僵硬。

    鄂老爷子不冷不热的反问:“哦?儿媳妇?我还不知道承爵什么时候结婚了呢?老高,你说呢?”

    高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老鄂,这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刚知道不久?你对你儿子的教育方式还真特别,你儿媳妇都怀孕四个月了,你家连他们的婚礼都没有准备过?而且似乎两个月前,你儿子还跟我女儿相亲呢?”

    高承爵手一顿,便去看梁馨,就看到梁馨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高承爵的小心肝一颤,下意识去抓梁馨放在桌上的手,却被她躲了开。

    鄂依依似是乖巧,又似是埋怨的叫了一声他爸,“爸,别说了。”

    鄂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高承爵,未再开口。

    这顿饭吃的,除了高承爵他妈是真正的怡然自得心情好,其他人都是心怀鬼胎心思不一。

    吃过饭后,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后水果的时候,鄂依依又来尿性了,当着众人的面,表现了淑女又大方的性格,对梁馨轻道,“梁小姐,你可以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解释一下相亲的事,希望你不要误会。”

    高承爵哪能让鄂依依跟梁馨单独相处啊,就不咸不淡的替梁馨回绝了。

    可梁馨却突然站了起来,对鄂依依淡笑了一声:“可以。”

    一直都做沉默不多话的高郡,这会儿突然很淡很淡的说了一句,“我可不想我弟弟好不容易成了的好婚姻,被任何人破坏了,希望有些人记住了。”

    鄂依依讪笑了一声,“郡姐说的哪里话。”

    高郡吃着坚果,哂笑了一声,“我说你了吗?还自觉的找好位置了?”

    老太太拉了拉高郡的胳膊,示意她说话注意点,鄂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高郡却仍旧旁若无人的说:“承爵,去楼上给我取个毯子来,冷了。”

    高承爵去楼上给他姐取毯子的时候,擦过梁馨的肩膀,坚定的说了一句,“信我。”

    梁馨回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浅笑。

    单独聊,梁馨又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当然知道鄂依依要和她说什么,肯定是说什么“高承爵是我的,高家人不会让你进他们家的门的,你现在有孩子也没什么用,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个二婚还带着拖油瓶的女人”的等等话呗。

    于是梁馨先发制人,进了休息室后,便倚着窗口淡道:“说吧,把你和承爵的所有事全告诉我,如果真让我难受了,我就和他分手。”

    鄂依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告诉你了,你就能离开他?”

    梁馨不置可否的点头,“当然。”

    梁馨说完后,好家伙,鄂依依的血液都上升了,鄂依依就心想梁馨这女人居然这么好对付?

    于是嘴皮子利索的鄂依依就开始口若悬河的跟梁馨讲了一遍她和高承爵的爱恨情仇,当然她把她和李药那点破事儿省了,说的都是高承爵曾经对她怎么痴情怎么痴迷怎么发誓一辈子对她好的,说高承爵到现在都只是生气她出国时没告诉他而已,因为他一直都在等她。

    梁馨面无表情的听着,听鄂依依说着高承爵那些黑历史,什么他曾经昭告整个新港她只是他一个的,什么他曾经一掷千金为博得美人笑的,什么高承爵曾为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是在中心广场当着千人的面跪地对她表白。

    鄂依依说的时候,面上还配着对那些回忆的幸福和依恋。

    不仅如此,鄂依依还给梁馨听了一段录音,就是她和高承爵谈条件要他和她结婚的那段。

    不过鄂依依经过的专业的剪辑,到最后时,梁馨听到的完整录音是:“我要和你结婚,记得判决书下来后,拿户口本身份证来找我。”

    录音里的声音完全不失真,清晰分明,那独特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只属于高承爵。

    但听了录音之后,梁馨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她,笑着反问,“所以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鄂依依现在面对梁馨,就跟面对着一个法官一样,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的意思是,承爵只是和你玩玩而已,我才是最适合他的。”

    梁馨重复了一遍:“意思是说你才是最好的,我比不上你?”

    鄂依依点头。

    梁馨又道:“但是,你不觉着既然现在站在承爵旁边的是我,就说明我比你更好吗?”

    鄂依依缓缓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看,你又反问我了。你说的这一席话,真让我觉着,你是个没长脑子的姑娘,我都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能当上律师的。”

    “你!”鄂依依咬牙切齿地说:“我把我和承爵的事都和你说了,你该履行承诺,去和他说分手了!”

    梁馨弄了弄前额的头发,掖在耳后,讽刺的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还真信了?你别是真以为你说完你和高承爵的破事儿,我就会和他分手吧?你还真天真,这么幼稚的话你也能相信?”梁馨挺久没这么鄙夷的跟一个人说话了,没想到说了之后真是浑身舒畅,“还有,这些就是你和他的所有回忆?相信我,我会让你知道他为我做的将比为你做的更多。”

    不愿和鄂依依多说一句话,梁馨举着胜利的小旗转身走了。

    等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问身后已经被她击败的鄂依依,“当时在法庭上,原告方提出的证据,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又或者,是高老先生告诉他们的?”

    鄂依依的身体摇摇欲坠,还没从刚才的怔忡中反应过来,梁馨已经轻轻地关上了门。

    答案已经非常清楚,梁馨又不傻,从鄂家父女和高老先生的态度中,便可猜到是高承爵的父亲从中做了手脚,让她的官司输了,让她差点失去了儿子,但幸好,最后时钟宁清威胁住了黎邵辰他妈,不然……

    然而现在的梁馨,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她似乎对任何人都能抱以宽容和理解,她能理解高老先生的爱子心切,也能理解鄂依依对爱情的向往,可就是对高承爵无法抱以宽容的态度。

    出了休息室,脚步便渐停了下来,她一想起鄂依依刚刚说的,以前她生病的时候高承爵曾不离床不合眼的陪她两天两夜的事,她就有那么点气不打一出来。

    梁馨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一种小家子气的吃醋行为,于是再面对高承爵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对他不冷不热的。

    高承爵拉着她的胳膊皱眉问她:“刚刚鄂依依都和你说什么了?”

    梁馨嗤笑着反问,“你怕她和我说什么?”现在的梁馨,哪里还有往时的冷静和温和,一张嘴就是满嘴的醋味。

    高承爵的双眼逐渐眯了起来,松开梁馨,“你先去陪妈说话吧。”之后大步离开,去找了鄂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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