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爷爷。」柳希雅放下手中的酥油面包点点头。杰克昨夜说了，它闯进卡莉夫人的房间，要求她为它洗澡。真丢脸啊，夫人正在沐浴，它就闯进去命令她为它清洗身子。

    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菲恩伯德公爵热切道：「要不要让杰克也和莱恩特王国签一份和你一样的契约呢？杰克可是真正无主的魔兽啊，消息一旦泄漏，就是圣阶强者们也要来争抢了。」是没有签订过魔宠契约的高级魔兽啊，谁都想来试试自己的运气。

    「他们没机会。」

    搁下餐刀，斐纳冷静道：「力量强悍的强者们大多已经将契约之神克里奥帕特赐予的三次签约机会用完了。就算是为了自己子孙抓杰克，他们也要考虑会不会出现我这样的例子。我想，我的事情再怎麽保密，那些人总能通过各种途径知道。」

    他的情况很多人都在密切关注中，大概没人想成为第二个他吧？

    他慢悠悠道：「杰克是八级魔兽金翅天雷雕的变异进化体，身後还有一只神级的天雷雕女王撑腰，妄想得到它魔兽晶核的人绝对会招来灭族的危机。」

    金翅天雷雕女王是圣阶还是神级他不知道，但说高一点比较好打消人类的贪婪心。

    神，神级？

    众人大骇，人类终於明确知道一只神级魔兽的种族性别了。

    咽下一块肉片，杰克昂首挺胸骄傲道：「我的父系血统来自於凤凰族的大长老，我将来一定会进阶成神兽。谁敢挖掉我的晶核，我爸爸妈妈绝对会灭掉那个人的王国！」它强行进化後失败还原成雏鸟，有凤凰涅盘重生的原因。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它用爪子挠挠自己脑袋上美丽的羽冠，屁股扭扭，炫耀自己尾巴上的三根金红色绚丽尾翎。这些，都是凤凰的特征。

    「哦……太不可思议了。」双手抚著自己的胸，卡莉夫人一脸的震惊。

    是不可思议。

    众人一脸呆滞。传说中天生就是神级的凤凰不仅真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一两只。凤凰族的大长老和雌性金翅天雷雕交合，居然还生下了一只拥有两者特征的混血後代。

    「杰克，难怪你会变异啊，原来你是杂种。」

    青葱手指拨弄著杰克小雕的漂亮尾翎，柳希雅笑嘻嘻道：「杂交优势很明显嘛，难怪你妈妈让你留在我身边呢，原来想要更加强大的孙子。」

    她是变异进化型魔蟒，它是变异进化型混血鸟类，要是能生下更加混血的後代，不知道会强大到什麽地步。

    「咳咳，咳咳。」大家突然都猛烈咳嗽起来，斐纳羞得一手掩住了额头和眼睛。这话也太劲爆了，也只有人形魔兽才会说得出口。

    「嗯嗯。」一直静静听著的汤姆森清清嗓子，淡定道：「据我所知，魔兽一旦进阶为圣兽就能跨越种族结合，生下力量强大的混血後代的几率也很高。天雷雕女王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不过，天敌之间嘛，很罕见。

    「我家的安布罗斯说过，圣阶魔兽神级魔兽始终还是太少了，他们很寂寞，如果发现有进化潜质的魔兽，只要不危及自己的利益，他们一般大力支持，增加同伴慰藉寂寞。」

    湛蓝如水晶般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黯淡，他继续道：「生命漫长的物种不喜欢和短命的种族来往，因为有了感情，他们在朋友死後会非常伤心。」是的，看著昔日的好友一个个衰老死亡，他们很伤心。

    「嗯，理解。虽然听说死亡之神达克拉斯会将生命体的灵魂带走，生命女神希斯塔娜会让灵魂转生，但灵魂转生後就和前生没有任何关系了。」老公爵一脸感概。已经去世的几位老友啊，他们是不是已经转生了，转生的他们会是好友，陌生人还是敌人？

    看过诸神的信仰这本书，柳希雅才知道黑暗之神死亡之神并没有被人类厌恶抛弃。这里的人类认为所有的神祗都有自己的责任，不存在明显的正义和邪恶，邪恶的只有滥用力量伤害生命的人。

    「说得没错。」晃著小脑袋，杰克小雕傲然道：「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我一直建议希雅把斐纳吃掉，以免对他的感情越深，在他死後越伤心。」

    众人狂汗，这魔兽说的话也太直白了，简直让听到的人要抓狂。

    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蜜水红桃砸向它的脑袋，柳希雅气呼呼道：「混蛋，这是人说的话吗？我爱斐纳，绝不吃掉他。你要是不想让我伤心就贡献你的力量帮他增强实力，否则你就给我闭嘴。」

    用爪子拨弄掉脑袋上的水果残渣，杰克小雕不高兴起来了，「希雅，我本来就不是人，你也不是，为什麽你总是帮人类说话？」又是为了斐纳和它吵架，它非要狠狠折磨他不可。

    无奈地垂下俏丽粉嫩的小脸，柳希雅心中默默道：我的灵魂是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和人类接近，虽然知道人类心思很可怕，但还是想加入人类。杰克，对不起，我给你带来太多的困惑了。

    轻轻叹口气，斐纳强笑道：「杰克，虽然我不介意被希雅吃掉，但我同样也不希望看到希雅伤心，所以，请你帮我。」有八级的魔兽做训练对象，他现在的力量比刚回来时又增加了。

    五十九　斐纳在魔化

    「咳咳。」见他们之间陡然充斥起沈闷悲伤的气氛，汤姆森又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道：「看你们为斐纳的事很头疼，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一个早已佚失的秘密。」

    早已佚失的秘密？

    顿时，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好奇心会杀死九命猫，没有任何危险的秘密，他们岂能不竖起耳朵听？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请无关的人离开。」他慎重道，眼睛扫扫周围的人。

    咦，有这麽神秘吗？

    他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菲恩伯德公爵手一摆，原本站在众人身後伺候的四位女侍虽然满脸失望但立刻训练有素地退出了餐厅，还顺手将大门关上。

    双肘搁在桌上，十指优雅地交叉著，汤姆森一脸严肃道：「据我观察，斐纳很可能会成为神级魔法师，因为他身上已经出现了某些异常情况。」

    呀？

    斐纳会成为神级魔法师吗？他凭什麽这样断定？

    众人立刻凝神倾听他的解说。

    「经过无数次的战火，智慧种族的历史记录大多出现了断层，所以，人类不知道曾经有龙仆这个职业存在过。」

    他缓缓道：「我家的安布罗斯曾经告诉我，很久以前，嗯，大概是十三四万年前吧，那时统治亚法特尔空间三个大陆的是几近永生的神龙族。创造了神龙文明的神龙们虽然数量很少但统治了所有的智慧种族。它们的生命是无止尽的，可是伺候它们的智慧种族总是衰老死亡，於是它们中的一位智者创造了一个新的魔法契约──龙仆契约。神龙们把自身的力量转移一部分到自己喜爱的仆人身上，使他们的身体和力量都得到加强，从而轻易跨越种族的生命限制获得和主人一样漫长的生命。」

    「斐纳和希雅之间的魔兽血契变异了，经过这阵子的观察，我确定这个契约越来越和龙仆契约相似了。」

    看众人全是一脸疑惑，他反问道：「魔法师常年冥想，体质羸弱得出了名，斐纳现在还羸弱吗？他的体质不下於一名普通战士，身体动作敏捷，魔法释放速度超过同等级的魔法师，即使有希雅和杰克锻炼他，他的整体实力增长得也太不可思议了。你们认为这正常吗？」

    斐纳现在的确比以前健康壮实多了，但这一定是契约的关系吗？他真的会因为柳希雅成为神级魔法师吗？

    菲恩伯德公爵、伊西多卡莉夫妻眼睛热切地凝望斐纳。

    缓了缓，不等菲恩伯德家的人完全接受自己的解释，汤姆森铁口断言道：「斐纳的体质逐渐魔兽化了。」

    魔兽化？人类会变成魔兽吗？

    餐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

    事不关己的杰克小雕雀跃道：「神龙去哪里了，为什麽现在看不到了？神龙和巨龙有关系吗？斐纳会变成魔兽吗？他真的可以和希雅永远在一起吗？」

    这也是众人的疑问，他们等待汤姆森的回答。

    淡定地笑笑，汤姆森一一回答道：「大概是在十万年前的时候吧，传说创世神认为神龙的数量和力量都已经超出了亚法特尔空间的极限，再允许它们待下去，这个空间就会崩溃，於是将神龙一族全体迁走了。至於迁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神龙和巨龙之间的差别就像有智慧的人类和低智商的魔兽，力量差不多是九级强者和普通武夫之间的差距。巨龙是神龙遗弃的下位者，亚法特尔空间已知最强的巨龙其实也就是从前下级神龙族的实力。」某只怪物除外。

    「杰克，魔兽化不是说斐纳会变成魔兽，只是他身体隐性拥有魔兽的部分特性而已。斐纳，龙仆即使像神龙一样拥有强大的龙威也依然还是原来的智慧种族，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魔蟒。努力啊，你只要继续这样努力修炼，成为神级魔法师指日可待。希雅，作为主人的你实力越强，斐纳从你这里得到的帮助就越多。」

    冲著柳希雅、斐纳挤挤眼，他暧昧地笑道，「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两者的身体会进入同化状态哦。」

    啊？

    众人顿时又是高兴又是尴尬。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说白点就是交合。

    「到底是有一只永生的神兽守护的家族啊，你知道的真多，和你爷爷当年一样通今博古。」

    回想起老友当年神采飞扬高谈阔论，菲恩伯德公爵不由得唏嘘起来。转眼望著自己的孙子斐纳，他坚定道：「斐纳，加油，以後不要忘记生你养你的菲恩伯德家族。」

    有汤姆森的这一番话，他开始幻想自己的家族也有一位永生的神级魔法师和永生的神兽庇护了。

    呃？

    斐纳顿时尴尬地垂下了头，圆润的耳朵一片通红，就像煮熟了一样。这一切只是汤姆森的猜想，爷爷居然当真了，言下之意还鼓励他和希雅结合。

    握紧小拳头，不觉得男女欢爱有什麽难为情的柳希雅仰首挺胸意志坚定道：「为了斐纳早点成为神级魔法师，我会刻苦修炼的。」斐纳是她的初恋兼最爱，为了他她会不择手段增强实力努力进化。

    「有能长久陪伴的同伴才是幸福了。」年青阳刚的俊脸上飘过一丝惆怅，汤姆森感慨起来，好像他曾经历经无数沧桑一样。

    「是的。」

    杰克小雕也叹气起来，「我妈妈说过，最近几千年来森林里都没有出现有进化成圣阶魔兽潜质的魔兽，她一直担心我将来会很寂寞。所以看到希雅就当作了宝，常常隐身观察。她说希雅好，很聪明很理智，意志也异常坚定，虽然种族和我不般配但有年龄相近的同伴总比没有好，只要我和她都能克制本性不吃掉彼此，可以作为固定的交配对象。」

    「呀，杰克，原来你妈妈一直把我当做能帮你打发寂寞的玩伴啊。真讨厌，我拒绝服从你妈妈的决定。」

    粉嫩的小嘴一撅，柳希雅愤慨道，「我说呢，金翅天雷雕群常常在我生活的领地上空盘旋，但从来没有一只主动来吃我，除了你三不五时地来攻击我。」成年大雕要吃她，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餐桌下，斐纳用脚踢踢柳希雅的尾巴，一脸庆幸地提醒道：「希雅，看来你要感谢杰克和它的母亲雕女王殿下。如果不是它们母子对你有兴趣，幼蟒时期的你真能逃脱食蛇魔兽的捕食？」

    为了儿子有伴，天雷雕女王说不定还在暗中保护了希雅，否则只吃素导致发育迟缓的她怎麽可能逃脱其他魔兽的捕杀？魔兽森林生存有多艰难他最有体会了，那是弱肉强食、稍有不慎就丧命的地方。

    呆了呆，柳希雅开始仔细回想自己从遇到杰克後发生的绝境逃生时的事情，自己确实有好多次明明被其他魔兽捕杀到遍体鳞伤快要被吃掉，最後居然还能奇迹般地生还。

    难道真的是杰克的妈妈在暗中保护自己？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原来杰克的妈妈看到自己真的逃不过死亡就在暗中出手相助呀。

    伸手抚摸杰克美丽蓬松的羽毛，柳希雅一脸感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什麽也没有，只能以身相许了。杰克，等你发情的时候我们来交配。」

    「啪──」

    「啊……」

    「噗──」

    有人手中的餐具掉到了餐桌上，有人目光呆滞面容扭曲，有人喷出了口里刚刚喝下的红酒。

    双手撑著餐桌「腾」地站起身来，卡莉夫人气急败坏道：「希雅，注意矜持自重，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当众说这样的话。」

    几个月的用心教育白费了，她根本没能把魔兽训练成谈吐高雅的淑女。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句话不知道文学修养不高的她怎麽会想得到的，这明明是非常高尚的思想情操，但和发情交配连在一起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六十　汤姆森的目的

    二月初春，绿树发芽青草新嫩，懒洋洋的柳希雅终於活跃起来了。为了让斐纳早日进阶，为了他能和自己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她异常勤奋，修炼起来比自己在魔兽森林里还要刻苦。菲恩伯德公爵府自建府以来一直安然无事的练习场终於在某一天倒塌了，因为魔法练习场启动著的魔法防御阵也没能承受得住两只八级魔兽，一位八级魔法师，两位七级魔法师，一名魔武双修的七级剑士的轮番决斗时产生的能量冲击波。

    天天都在轰隆轰隆啊，菲恩伯德公爵家的魔法师越来越可怕了，幸好，他家府邸建立在月牙湖畔，和其他居民聚集地隔得很远，否则不知道哪一天他们魔法失控会殃及到我们。

    莱恩特王国首都塔夏的居民议论纷纷，知情者各怀心思，众人有羡慕有妒忌，不过大部分还是异常欣喜，因为本国的魔法师力量越强，国民就越有安全感。

    菲恩伯德公爵虽然世袭了七八代，但因为世代沈迷於修炼、研究魔法，金钱花得像流水一样，这次练习场倒塌了，公爵府的经济顿时紧张起来。幸好，因为柳希雅和整个莱恩特王国的契约关系，塔姆六世国王大笔一挥，找了个借口动用国库为公爵府建了一座更加坚固的魔法练习场，魔法师必须用到的魔法水晶魔兽晶核更是像不要钱似地源源不断往公爵府运。

    有了莱恩特王国赞助的物资，即使七八级魔法师进阶困难几乎很难看出魔法有显著增加，柳希雅、杰克和斐纳都感到自己的魔力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就连兼修火系魔法的汤姆森也自称沾了希雅的光，处於瓶颈状态的魔力有突破迹象。

    二月下旬，科迪亚魔武学院新的一学期开学了，名义上是柳希雅监护人的菲恩伯德公爵认为柳希雅进学院上学会影响修炼进程不赞同她去；斐纳的学业基本完成，试炼任务到时候去学院领就可以了。年轻人无论体力心力都处於上升阶段，既然在家里和几位强者切磋进步比较快就没必要去学院浪费时间。

    「不去学院吗？」公爵府的喷泉旁，无意识地剥著手指甲，柳希雅俏脸怅然。她好想重温一下学院浓烈的学习气氛啊。同学同桌，男生女生，老师学生，甚至课桌课椅黑板。

    「希雅，你很想去？」感应到她的心绪，斐纳体贴地问道。

    「嗯，想看看人类的学园是什麽样的。」低著眼眸，柳希雅回答道。

    「希雅，爷爷不想让你去除了怕你分心外还担心你被别人藐视。虽然丹尼斯老师一早就命令知情的师生不得乱说，但总有人会向自己的家族汇报，彼此暗地里传播。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人必定不少，他们不敢对你动手，但在言谈间一定会鄙视厌恶你，用行为表示对你的绝对排斥。」

    手指缠绕著她长到肩膀的黑绸丝发，斐纳无奈道：「你再怎麽藏拙，你的力量也比同龄的学生强好几倍，就是人类口中的天才。可是你偏偏又是一副蛇女外表，这注定你不会被善妒的人类接受。希雅，你与其去学院被别人排挤还不如在家里修炼。」

    天才是寂寞的，他不过比同龄魔法师强一点就被某些人明里暗里排挤。希雅要是去了，绝对会被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类当做怪物看。

    「嗯，我知道了。但是，你要是有时间可不可以带我去科迪亚魔武学院看看？我想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侧头望著他，柳希雅水灵的眼眸透著希翼。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主人，完全可以用重口气命令斐纳。

    「这麽想去学院看看？希雅，斐纳不带你去我带你去。不要忘了，我目前是科迪亚魔武学院的武技客座老师。」

    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他们面前的汤姆森突然说道，望著柳希雅浅浅的一笑。卡莉夫人派高级裁缝为他裁制的暗银蓝色简单便服裹著他颀长矫健的身躯无比合体，既符合了他平民剑士的身份也衬托出他的优雅俊朗。

    「汤姆森，你去学院报过到了？学校大吗，学生多吗？他们厉不厉害？我听说学生会欺负新老师，尤其是没有教学经验的年轻老师。」

    这是经验之谈啊，柳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