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很不对劲。
上天安排了怎样的剧目，让我在短短一个月内扮演两次郐子手，亲手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但是，我好像也没有犹豫。不为什么，也许当时的自己，还是有恨的。
从此，怕着那些小小的手小小的脸，为了自己这个死守的秘密。
毕业的时候，许久没见的沐溱文突然冒了出来。
让我搬进他的公寓，因为他有些习惯于我的肉体，而现阶段还不想换，还暂时没有厌倦。
我冷笑：怎么可能。
你不会想让你哥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让他亲爱的妹妹给亲手推向死神的吧。
男人自以为是的威胁。
我盯着眼前的男人，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他说，那个孩子是他的……
但是，我却不愿意他再去扰乱即将出国的我的秦华哥……就当作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为我居然妄图离间他和他的羽纤付出的代价吧……
而且，我这样的女人，也没了在做别人妻子的权力，那么，我们，
就真的凑合吧……
只是，那以后的我，开始间断地失眠，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梦中的自己总是很奇怪，明明躺在鲜花锦簇的花海中，尽情的徜徉，享受日光，转眼间，那一朵朵红艳艳的花朵怎么就变成血淋淋的海洋，把我包围，让我深深的窒息——挣扎也没用……只有在夜半醒来，静坐小会……
二十九 夜半
刚才的梦境，很朦胧，仿佛又很清晰，在窒息中惊醒，推开身边男人同样让我窒息的怀抱，摸索着走到厨房。角落里的阿宝都不停地发出呼噜声，奇怪猫不是都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么？不过阿宝是白天晚上都睡觉……
嗓子很干，下午的时候真的哭太久，如果不是沐溱文出现把我抱回来，估计真的要变国宝了。
一点也不诧异他找到我，本事大到估计连我在云南上了几次洗手间都知道人呐……
一路哭着回他的公寓，男人破天荒的没有嘲讽，估计也是被我的阵势吓到了。
被放进卧室的大床，我迅速地抓起被子，蒙头。
那时的自己，不想看到任何人。
感觉到沐溱文在床边矗立很久，才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旋即客厅里又传来秦蓝的质问——
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秦蓝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沐溱文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在身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抱得紧得做噩梦……
……不管怎样，哭过了，梦过了，生活还是照旧腐烂度过。只是，今晚的梦境，难道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
这男人的厨房干净得真的只有水喝，突然间觉得有些饿，才想起今天的一系列折腾，没吃晚饭。
反正估计也没再入睡的可能，决定到楼下的24小时超市晃晃。
选择自己最喜欢的泡面，在收银员满嘴呵欠声中付款回府。
夜半的宁静，让我觉到一种久违的安神，也许以后再失眠，可以考虑出来晃晃——
前提是我的小公寓能有沐溱文花园洋房的好治安。
已经多久没看过夜空了？自从来到这个大都市，很少能看见星辰，明明应该黑缎的夜空，被灯红染成了暗红色，所以，我们这里是不夜城……
记得小的时候，最喜欢拉着秦华一起等流星……虽然很老套，但也是夏日夜晚最开心的事，不是为了许愿，只是喜欢那一瞬间划过的感动与兴奋……
……
电梯打开，看到刚才故意虚掩的门居然大开，还亮了灯，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就这么点功夫就被人闯空门了吧？乖乖，沐溱文的那些奢侈品少了谁我都赔不起啊！
不过就算真的被偷了，也要咬定就怪大少爷不给我钥匙，逼得我出个门还要虚掩着……虽然是我不愿意要……互相交换钥匙是很奇怪的举措，就算之前的钥匙给他备份了一把，但上次的不欢而散我唯一的抗议举措就是换锁……
回想……刚才的刚才他要去我公寓的时候好像跟我要的钥匙？他怎么知道我换锁了？不会他后来还去了我那的……吧？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顿时将懒散剔开，冲进门，以当学生五十米短跑都没有的爆破力。
“碰！”夜深人静时的一声被扩大效果的撞击——我以迅雷之势撞上同样从房内猛冲出来本该在床上与周公下棋的——沐溱文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认定今天真的是我的衰日，天……我是个刚出院的病人呢！！！
被撞个满怀的男人哪能了解我心中的哀怨，恶狠狠地问道：
“你跑哪去了！”
眼神很是急切，我抬头，不免有些惊讶。
“去买点东西……”
这么着急地往外冲，我可以奢侈地认为是想去找我吗？
看见我手上拎的东西，好像觉得男人轻吐了口气：
“这么大半夜的还吃泡面，你还真是想得开！”
我收回刚才的奢侈——这哪像担心我的人应该说的话。
疲惫地越过靠在门框上的高大，径自走进厨房，先用冰块冷敷一下被男人铁石胸膛撞得隐隐生疼的额头——
准备煮泡面！
“女人，我也饿了。”
撕扯塑料包装的手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明显更用力了——
标准心口不一的男人……
……
努力漠视对面视线极其奇怪的男人——
又没失眠的习惯却大半夜的在客厅晃，吼着肚子饿面前的面却基本没动几根，然后就一脸深思地盯着本小姐进食，连阿宝都被他惊扰得在他脚边不停打圈……
拜托，就算我已经很努力地把头往面碗里埋了，但以你大少爷这种盯人法，怎么可能不影响人的食欲！
暗暗叫苦，认命地抬头：
“有什么问题吗？”鸵鸟般认为大少也许就是不喜欢泡面的油脂味罢了……
“你，下午……恩，”男人难得吞吐，很是气恼地耙一下散乱的黑发：
“XX的！你今天去见涂韬了？”男人飞快地喊出一句。
我甚是诧异他语塞半天居然就问这个：
“不是有人跟你说了吗？”瞄他一眼，决定还是继续我的泡面。
“那你哭什么！”
“怎么冰山没跟你报告原因？”嘴里塞满面条，恶毒地不想再和这男人讨论下午的突发事件。
“……这个怎么可能调查！”压根没发现在不打自招，沐溱文跳起来懊恼叫嚣。转眼发现我已经放下筷子直视他，顿时有些心虚地坐下：
“莫名其妙的女人，哭那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以为我欺负你了。”
其实相去不远。
猫抓老鼠么？那么干脆就趁现在摊牌，就当是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机会：
“溱文——为什么找人跟踪我。”
男人微愣，不解我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直觉矢口否认：“我没……”
“不要跟我说这么多次都是巧合，溱文，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现在到底想怎样，不妨说出来商讨商讨。”心中的火苗冉冉升起。
“哼，我想干什么你不是一向最清楚？我们……不是一向最默契……最协调的吗……”男人说着说着，就变了调调，靠过来。
我冷笑：“通常男人这么‘关心’一个女人……”偏头看向已经坐到身旁来的男人：
“沐溱文，你该不会是，在向我表达你的‘爱意’吧？”
男人眯起邪眸，有些震惊：
“你认为呢？”
我缓缓将脸向他靠近，唇离他的只剩一公分：
“怎么办……你给我这种错觉会让我很矛盾……”
男人的喉结滑动，我确信我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你还挺自信……你也知道，排队等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惜，这么迷人的脸庞，诱人的薄唇，却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那么……
靠上去吻住他，轻轻地加深……缠绵。
他有些诧异我的主动，但是很快也进入状态。想抢回主动权，手往毛衣里面滑去，抚摸我的腰……
我轻咬一下他的舌头，后退，结束这个难得温柔的亲吻，面对男人莫名地表情，低语：
“溱文……我们……散了吧……”
三十 摊牌
“我们，散伙。”
每一段关系，每一段感情，都是在迁就与被迁就中走下去的。
我和沐溱文，算不上感情，但我却每每不愿意用单纯的肉体关系去代指，虽然，这就是形容我们的最佳词语。
这几年，不是没想过散伙，但是却总是莫名地不愿意做那个先开口的人，想着想着，也许沐溱文会有厌倦的一天，厌倦这样变态的折磨……
但是看眼前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压根没想过，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我连分手这个词都不想用，那是对恋人的崇高的圣洁的专用，我不敢亵渎，只配用“散伙”。
不要问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勇气，也许是秦华的回国让我正视，也许是涂韬莫名的深情让我向往，也许是秦蓝的出现让我压抑，也许是回忆的窒息让我痛苦，也许……
也许只是不愿意再和男人纠缠下去，既然以前的已经以前了，那么以后的我需要想想怎么以后。
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我的那棵树……
他要掀起多大的波澜，是我可以阻止的吗？既然不是，我又何苦将自己再次卷进去，那么，就趁早，先抽身也好，现在的种种提醒我，不能在重蹈当年的覆辙……至少，不要再充当这个男人的道具……
那么，就散伙吧……
“为什么。”
男人的表情已经变幻莫测，不过我倒是没料到他会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可笑，居然问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累了，不想凑合了。”我冷冷回答，全没了刚才接吻的激情。
“呵呵，秦晏桑……”男人突然笑着低头，“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我们的关系是你说完就完得了的吗？”抓着我手臂的掌渐渐锁紧。
“随便你，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挣开他的束缚，我起身准备离开：“你和秦华的事情我不想管，不过沐溱文……”我转身俯视：“我劝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这样何尝不是折磨了你？”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呵，说得很好听……折磨我？听着像担心我，但是怎么办，我就喜欢这种千丝万缕的纠缠，怎么，他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要重回他怀抱了？”他站起身慢慢逼近：“你可别忘了，如果这个男人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真的不难猜出他千篇一律的威胁，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花样……
“我累了，先回家了。”
多么可笑又可悲的男人，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般握住我的命脉，其实，你又何曾清醒……不再理会，只是觉得宣言做了，大家需要的就只是时间罢了——秦华，我会主动找他谈的，现在连这不算借口的借口都已经不是理由了，我还需要什么勇气来结束？
男人拉住我向门口移动的身体：
“女人，我还没同意分手！”男人转到我面前，紧抓住肩膀吼着：
“我不会让你踏出这扇门的！”狠狠地撂下话，已经开始泛血丝的眼球用力地突兀。
我定定看他，激动的表情，这就是为什么纠缠这么久的原因吗？当我以为你其实有些爱我的时候，你却总是毫不留情的将我推入地狱；当我真的认真考虑自己的退路的时候，你却又那么强烈地让我觉得，其实你是有一些些在乎的……
“为什么？”轮到我问这个问题了：“为什么不放我走。”
“沐溱文，我们之间，已经变态到病态，你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不否认，虚荣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仍然有希冀的，抬眼望他。
男人凝视我半天，吼道：“晏桑……我们的纠缠，本就是注定了的，你逃不开的……”
不错，总算有个比较新意的答案，但却同样的让人心冷。
眼里慢慢泛起湿意：“我不觉得，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是你，把我带入这个漩涡，让我把女人最可贵的青春浪费在你那些所谓的仇恨上……”
他的脸上浮起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不是……”
“不是什么？”我打断他的辨白：“不是浪费吗？你觉得我怎样从20岁走到26岁的？很好笑，让我回忆起的话，居然全都是在和你的凑合中走过来的……”我的泪水开始滑落。
“溱文，好歹相识一场，你放过我吧……”
“真的，我已经厌倦了你们之间的这种争执……”“这些，本来就跟我不相关的……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我想用我后边的时间……去寻觅一个真正属于我的，适合我的人。”“这种幼稚的游戏，真的不适合我……我们好聚好散……”
我尽情地宣泄着。
泪流满面，透过朦胧，无法看清眼前男人的表情，只是觉得手臂上的力度滑落，让我觉得久违的放松……
侧身绕过他，按下电梯，进电梯，下楼，出小区……
早上六点多，已经有人开始晨练了，蹒跚地走到墙角，靠着，任泪水肆意——
这两天，真的好像把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的架势……
希望，这次真的……了结了。
三十一 丢弃
回到公寓，在任何角落都没发现旁人的影子，松口气，相信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词真的将沐溱文震撼，要搁以前，怎么都得再到这边大吵一架才能作罢。
有些愣愣地坐在床边，像一个刚飞完一万米的菜鸟，突然让我停下来静静地休息，既然有些无所适从。
暗骂自己，想法很多，想做的事无数，只是，现在还没有头绪罢了。
索性甩进被窝，连鞋都不脱，滚来滚去。
眼睛环视房内，没有了阿宝，甚是冷清——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了。
放眼看去，惊觉怎么到处乱成一团——衣柜门大打开，里边甚是凌乱；放日常生活必需品的抽屉七开八合的——简直就是泰克撞冰山的场景。
连忙起身看个究竟，想来是经过沐溱文的一阵摧残……
别的女人郁闷的时候大都喜欢购物、K歌什么的，我今天就收拾屋子聊表心意吧……
把属于那个男人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打包：
浴室里牙刷，毛巾，浴袍，剃须刀……
很奇怪，我们并没有同居，但这男人占据我的洗漱间不是一小小点位置。全部扔进垃圾桶，相信这些他也应该不会再想利用，看看镜子前，居然就剩几瓶洗发水、沐浴露和洗面奶，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空旷。
索性把XX茶爽牙膏也扔了，这款口味的牙膏刚出来的时候我就特别厌恶，涩涩的味道为什么要在一大清早就被放进嘴里？还要来回摩擦，自找罪受。
但是沐溱文却偏爱，而且在我们数独爆发关于挤牙膏的争执后，我最终决定给这个别扭的男人另外准备一只。原因在于最开始看爱情呼叫转移的时候，竟让我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沐溱文和里面第一次出现的女人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就是——总要求你挤牙膏必需从下往上挤。
看过这部电影后，本来对此全无反抗的我也学会拽拽地冒一句：我就喜欢从中间挤怎么了！！
……
转到客厅，把牛奶杯也扔进来，它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你能忍受倒牛奶的时候居然还有个人念叨：说了倒八分满八分！怎么又倒个九分……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后他故意找茬的抱怨，结果后来发现非也——
最大装的蒙牛，倒这个杯子每杯八分的话可以倒6杯，但是九分的话，最后一次就余太多，意思就是说在最后一次这男人就必须得多喝几大口……对他来说比较痛苦。
我说大少爷你既然不喜欢喝牛奶干嘛还非要我给你买给你的！
害得我每次真的十分痛苦……
……
厨房的黄豆、枸杞、核桃统统扔掉——天知道我生下来就不吃坚果，极度厌恶这些东西，但是某人硬说为了防止三高，要么早上起来喝一些杂粮豆浆有益健康……心想豆浆不是女人的极品饮料么……
不过大少爷总共没喝多少，全进了我的肚子，现在终于解脱……
……
卧室，床单换新的，多的枕头扔掉……统统扔掉……
视线接触到案头上的工艺娃娃，伸出的手不仅有些迟疑。
这个娃娃，在这里放了多少年了？
大二的时候吧？和沐溱文一起参加社团活动，爬山涉水，甚是开心。
经过一段浮桥的时候，有些掉队的我们还没到就听到前面一阵阵的女声的尖叫，我冲过去一看，原来一个学长见一群女生害怕地好不容易走到浮桥中间，恶作剧地不停在桥头猛晃绳子，吓得一群女生尖叫连连……
我一看，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一冲就上去了，准备狠狠从后面推他一把，结果冲劲太大了，居然一上浮桥就开始猛晃，结果确实把前面的学长给晃进水里的，不过我也不能幸免，几乎与他同时进水……
桥上一干人等，包括刚才的尖叫群体，也包括沐溱文，全都哈哈大笑——
总体说来，完全没我的事的事，我却成为了最终的受害者。
回到饭店，第一次和沐溱文赌气，因为他不留情面的嘲笑，真是够了。
他见我冷脸，居然都不安慰，转悠悠的又出去了。
就在我真的哀怨万分的时候，居然又转回来了，塞给我一个椰壳娃娃，圆圆的甚是可爱，让我顿时忘了正冷战，纳闷为什么想到送我这个，大少爷的回答是：傻傻的样子还挺像……
呵……年少轻狂的人，总是比较容易满足的，就这么点心意，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