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10 部分阅读(2/2)

的脸道:“怎么就哭了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流泪呀!”说着抬起手,那上面果然有一滴晶莹泪泡珠,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掉下泪来。

    他把带着泪珠的手举到唇边,缓慢而优雅地吸吮,那样子让我联想到暗夜中的吸血鬼。我慌乱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扑上来吸食我的鲜血。

    但他只是轻笑着放下那只被吸吮的手,道:“如果你真那么不喜欢喀尔喀的话,就学会忍耐吧!十年,十年后我会去接你,绝不食言。”说着迈步离去,不再有一丝迟疑。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疲乏地坐到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心凄楚地发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同时又总是断断续续地跳着,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离开这里吧!只要离开,那些皇子的是是非非就和你没关系了,只要能离开,就算是嫁到蒙古去也值得。”

    可另一个声音又严厉地警告我:“你为什么要按他的要求做,他凭什么支配你的生活?他为了他的皇位要把你嫁到蒙古去,你应该恨他,报复他。”

    我就这样在草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似乎整个身子都结冰般的寒冷,然后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一步步地向营地走去。那温暖渐渐把我从冰冻中解救出来,我出神地看着抱着我的人——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巴尔珠尔,他沉默地抱着我走回营帐。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既漫长又短暂。

    回帐后我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胤禵说康熙很难驳台吉策凌的面子,胤禛是如何说动他来娶我。漫漫黑夜就如我看不到未来的人生,就算这次躲过,那下回呢?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不能再颓废,因为战斗开始了。

    喜福从帐外走进来,不知道她昨天有没有被胤禛的手下为难,看她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事,我实在没精神去关心她,只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服侍我梳洗时,她几次欲言又止,我只装作不知。有些事我现在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更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喜福,如果我要远嫁喀尔喀,你会不会跟随?”我边揽镜自照边随意地问着。

    没想到喜福被我一问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说:“格格对奴婢一直恩宠有加,不论格格去哪里,奴婢都会跟随,誓死侍奉主子。”

    我轻笑着放下镜子:“别说得这么严重,什么生呀死呀!你主子我还没落魄到那分上,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总要拉几个垫背的,还轮不到你来吃苦,起来吧!”

    喜福诧异地抬头看我,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我身边的她这会儿似乎连手脚都不知要放哪。我见她如此拘谨,不禁摇头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拘束?平日也没见你这样,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不是……不是的。”喜福犹豫着道,“总觉得今天的格格和往日有些不一样,所以才……”

    正在她不知该怎么表达时,帐外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格格起来了吗?奴才李德全求见。”

    我心想果然来了,便道:“瑶华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公请进!”

    这位康熙身边离不开的总管太监进了帐几步走到我面前,打了个千道:“格格,万岁说好几日也没和格格聚聚,想趁着今早有空和格格一起用早膳,所以特让奴才来请,不知格格还要不要再准备一下?”

    我点头道:“瑶华准备好了,公公请带路。” 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他很不牢靠,但我还是要试着抓一抓才甘心,就算这根草最后也舍弃了我,起码我没有留下遗憾。

    我到康熙的营帐时,他正伏在案上看书,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向我招手道:“瑶丫头,朕等你好一段时间了,快过来吧!”

    我恭恭敬敬地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后被康熙拉着在他身边坐下。康熙望着我叹道:“到底是大姑娘了,懂得进退礼数。”然后对跟着我进来的李德全道:“传膳吧!”

    “喳。”李德全领命下去吩咐。帐篷里只剩下我和康熙。

    我本以为康熙会在此时提起昨天台吉策凌求亲的事,可没想到他却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闲话家常。直到李德全去而复回地侍候着我和康熙用完膳,他一句关于婚事的话也没提。

    我缓慢地咽下最后一口汤,同时把苦涩咽入肚中,望着康熙清亮的眼,我只明白了一件事:一切已成定局,而我——无力回天。

    从康熙那出来时,我心情出奇地平静,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将和紫禁城彻底隔绝,不能言说的轻松便蔓延全身,可心底深处又有着不甘,不愿以失败者的方式退出舞台,难道命运真的无法反抗?因为胤禛是以后的雍正皇帝,所以我注定被他摆布?

    一整个白天,我一切如旧,让喜福替我挡去所有人。完全平静地生活,直到胤禩闯入。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这么放弃了?”

    “不然还能怎样?”我轻笑道,“本以为我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上会征求我的意见。可我错了,没人想知道我愿不愿意,就算我再怎么表示不满也没用。你还要我怎么做?剪了发去当尼姑还是趁现在逃跑?”越说我越觉得整件事可笑至极,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蓦地,我被拥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胤禩轻拍着我的背道:“你放心,不会有事,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人的,绝对不会。”

    我像看傻子般的看着他,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你又能怎么样?你也只是个泥菩萨罢了,还期望能帮我?我告诉你,我也好、你也好、胤禟他们也好,都躲不过一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命运!谁都躲不过,今天是我,以后就轮到你们,谁也躲不过。”

    他抱我更紧了,似乎要把我糅到身体里,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人定胜天,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没有事是做不成的。我就算是泥菩萨,也照样能把你拖上岸。”说着他一把拉起我的手,边拖着我向外走边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见皇阿玛。”

    我使劲挣扎,但他的力气却大得吓人,我不禁脸上变色道:“八贝勒,你疯了吗?现在去见皇上又能如何?”

    胤禩只是一言不发的拖着我走,我就这样被一路拖到康熙营帐前。通报后见了康熙,胤禩扑跪在地上,磕头道:“皇阿玛,儿臣自知不赦,特来向您请罪,如何惩罚儿臣都没意见,只求您能够成全。”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和胤禩,我竟被他看的心里跳的厉害,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你犯了什么罪?说来听听。”康熙漫不经心的问着。  “儿臣昨日听闻喀尔喀郡王之子台吉策凌向您请求把瑶妹妹下嫁,您老人家也有玉成之意。儿臣本不应该再来,但奈何儿臣与瑶妹妹早已情投意合、两心相悦,断然无法分离,只能来求您老人家成全我们。”胤禩边说边磕着头,我却感觉天旋地转般的难受。

    他都在胡说些什么?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哦,竟有这事?”康熙的眼中闪过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光彩,盯着我问道:“瑶丫头,是这样吗?”

    “我……”我张嘴想反驳,可却感觉手上猛然间疼痛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胤禩抓着我的那只手竟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我使劲的抽了抽手,却是毫无效果反而被他攥的更紧,紧的似要捏断我的手般。我僵硬的抬头看他,他神色平静的回望我,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外似乎一切无异。可他的眼神却狂乱的让人害怕,那里面仿佛掩藏了无穷尽的东西,似企求、似希冀、似满怀幻想,但当我犹疑不定的看着他时,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混合成一种名为绝望的哀痛。

    “瑶丫头,你和胤禩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康熙的声音于此时响起,我心里却还震撼于胤禩眼中的哀痛,想说出口的反驳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只能茫然的抬头看着康熙,张了张嘴,却已失声。

    康熙见我如此,只是轻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说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

    胤禩又磕了头,道:“望皇阿玛成全,儿臣告退。”

    康熙点点头,挥手道:“都下去吧!朕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都下去吧!”

    我就这样被胤禩又拉出了康熙的营帐,陪我们一起退出来的还有一众服侍康熙的宫女、太监。

    隔天,康熙即宣布摆驾回鸾,来时欢快的队伍回去时已完全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包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回到紫禁城后这种压抑的气氛也没有消失,反而日趋紧张。迎接我的是铁青着脸的胤禟和胤礻我,不过他们怨恨的目光却是透过我射向我身后送我回绛雪轩的胤禩,而胤禩只是淡淡的对他们道:“如果你们是我,在那种情况下难道不会做和我一样的事吗?”

    胤禟、胤礻我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却说不出一句反驳胤禩的话。胤禩从容牵起我的手从他们身边走过,道:“如果我是你们,绝对不会在现在唱反调。”说着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斜瞅了眼想抽回手的我,不容质疑的把我拉进了屋子。

    从那以后,胤禩、胤禟、胤礻我和胤禵更加的形影不离,他们总是在窃窃私语,见了我的面又欲言又止,就连姑姑宜妃召见了我几次也是如此。我看着他们为了我的事忙乱成一团,自己这个当事人却总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其实我就算不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不紧紧是赐婚这么简单,它更关系着朝堂上的党争,已经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当那天康熙问我话而我什么都没有说时,一切就已经注定,我明知道自己在政治这片领域里站错了队,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从站一次了。

    然后,当有一天我去给宜妃请安时,她看着我叹息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我的儿子没有这个福分。”

    我听后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琢磨着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

    那一天,康熙的圣旨颁下:六公主晋封固伦纯悫公主,下嫁喀尔喀台吉策凌。郭络罗·瑶华指婚八贝勒胤禩,另择吉日完婚。

    我接了旨后,只觉更加心灰意懒,原来历史真的无法改变。

    那一天,胤禟来见我时,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平时他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处变不惊。可那次他却抱着我流下了泪。他紧紧的抱着我,紧到我能感觉到他心里面的恐惧,仿佛只要他松手我就会消失般的恐惧。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你只接受一夫一妻,我也可以给你,我自信不会比八哥做的差,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却告诉了八哥。”他指控的看着我,诉说着他的不甘:“如果你早告诉我,也许我们现在已经……”说到着他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从他那凝滞的眼睛里像泉水般的流溢出来,如此清澈的泪水把他的睫毛都润湿了。那泪顺着他的面颊一直达到略微苍白的唇边,在阳光中闪耀着,衬得他那如玉般的容颜越发妖艳。

    “表哥,我……”我痛苦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却惊恐的捂住我的嘴低喝道:“别说,求你什么都别说,求你别亲手打破我最后的幻想,求你。”他边说边痛苦的抽动着唇角,浓密的睫毛下重又流出眼泪来,停留在面颊上,闪闪发光。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却忽然欣慰的笑了,轻柔的抱着我像在呵护他最心爱的东西般,闭着眼叹道:“你知道吗?我想有一天能这样拥抱着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像现在这样,似乎只要我一伸手幸福就会随之来到。我觉得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看着这样的他,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他似有感应般的伸出手接住那泪,满足的叹道:“够了,表妹,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你为我而流的这滴泪陪伴,我已心满意足。虽然我后悔和八哥的妥协,但我更不愿意看见你被嫁到喀尔喀去受苦。”

    第十二章 远嫁公主

    胤禟走后我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想哭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胤禟的痛苦还可以在我这里得到发泄,可我心里的痛又该到哪里去发泄?

    这些日子空闲下来的我,终于找到了一直被我忽略,或者说刻意没有去注意的地方,那就是胤禩的嫡福晋是谁?清史稿中清楚明白的写着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其父为和硕额驸明尚,那不就是我吗?被这个结论震惊到无法言语的我,努力的拼凑着历史中有关郭络罗氏的生平,却只能想起她曾被康熙诉为妒妇,最后被雍正焚尸扬灰。

    想到胤禛于草原的夜晚对我说:“你是聪明人,别让我失望。”时那冰冷无情的表情,我的寒意便冒了上来,焚尸扬灰的结局到底预示着他对我的恨是如何的咬牙切齿呀?

    我苦笑着,原来我从来到这里、进入这个身体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站错了队,不管之后如何想矫正,也还是逃不出历史的洪流。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竟然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是怎么个死法都能预知的如此清楚,我现在倒宁愿自己以前从来没读过清史,从来不知道关于郭络罗氏这个女人的一切。

    我心烦意乱的到御花园中澄瑞亭闲坐,却不想连在这里小坐休息也会被人打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贵族打扮的女子闯入亭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已怀疑的口吻问:“你就是瑶华格格?”

    我冲天翻个白眼,心想这是哪家的格格在宫里乱跑,竟到这里来扰人清净?索性闭了眼,不去理她。

    少女见我如此无理,不禁怒道:“看你这么没教养的样子,想必就是她了。我还当瑶华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女子,竟能搅的天下大乱,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也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罢了。”

    我懒懒的瞥她一眼,回道:“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你……”少女被我一说更是怒上加怒,冷笑道:“说的好,我的确五十步笑百步,可起码我没做因为不想嫁到蒙古就找别人当替死鬼这么缺德的事。”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禁一个激灵的看向她。的确,我因为太震惊于自己在历史中的身份和以后的命运,倒反而把那个替我远嫁的公主忘到了脑后。想想一个花样少女要被嫁到喀尔喀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是带我受苦,我心里难受的更加厉害。

    忽然,我抬起眼仔细打量着纠缠我的少女,那是一个打扮很规矩的贵族女子,齐整的穿着、一丝不苟的发饰,全是循规蹈矩的表现。和她此时脸上咄咄逼人、分外嚣张的气焰格外的不协调。

    “你就是六公主吧?”我问着,心里已有几分确定。以前各种宴会上应该是见过的,可惜康熙的儿女太多,我也从没上过心,所以猛一见她还真没想起来。

    那少女被我一问,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一屁股坐在亭子里的长椅上,无力的道:“没错,我就是那个要去替嫁的倒霉鬼。”

    我歉疚的看着她,康熙的圣旨已下,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只能长叹道:“是我害了你,不过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咱俩都是苦命。”

    六公主不解的望着我道:“你有什么好苦的?能嫁给八哥那样的谦谦君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上……总之你以后的生活不知要比我好多少倍,少在那里无病呻吟。”她越说越是生气,脸颊都气的鼓胀起来。

    我听后只能苦笑,她未说出的话想必是以后没准还能当上皇后,可惜我没那个命,胤禩也没有当皇帝的命。我们俩以后落到雍正手里,只余待宰的份,这样的我又比六公主能好到哪去?起码她还可以眼不见心不烦,逃避这一切的事事非非,而我呢?

    “好啦!少摆张臭脸给我看,要远嫁的是我又不是你,反正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像你是的连皇阿玛都舍不得,要远嫁也没什么新鲜。”六公主挥挥手强打精神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想来看看让我替嫁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能让皇阿玛那么关心,把我那几个哥哥迷的晕头转向。”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吃吃的笑道:“你知道吗?其实咱俩要算见面也见过好几次了,每年过节的宴会上总有几次吧!可我楞是从来没瞧见过你的正脸,因为在那种地方我总是谨言慎行的低着头。我想你也没有注意过我吧!毕竟向我这样母妃只是个小小的通嫔的公主,连个奴才都不会正眼瞧,又何况是你这个大红大紫的格格。”

    “大红大紫又如何?”我苦涩的摸摸脸道:“六公主说要瞧瞧我,现在也看到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连自己的婚事都要任人摆布、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女人。”

    六公主古怪的看着我,道:“什么任人摆布?我们女人还不就是这样,在宫里有皇阿玛做住,出了宫嫁了人自然是丈夫做主,这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瑶华格格,我和你本不熟悉,不应该交浅言深,可怎么说我也算是替你代嫁,以后你的幸福里也要算我一份的,我看你在这里唉声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