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8 部分阅读(1/2)

    报。

    “听闻魔门之中的规矩,凡能光明正大单挑杀了前任魔主的就能做新魔主。可当真?”

    “的确如此。新一任魔主便是这样赢得魔主之位的。”萧错颔首,长眸微眯。“可惜我们安排的隐者目前还地位低下,根本见不到魔主的面。”

    “这倒无妨。慢慢来罢,只要那些人是魔门杀的,便迟早会有些线索。”清葵魅目转向成碧。“副门主的嫁妆可准备妥当了?”

    “已经好了。”宋成碧向她呈上一张清单。“请门主过目。”

    清葵粗粗浏览一遍,点了点头。“可以。”她把清单递给一旁板着脸的丹君,丹君却扭过头去不看。

    她轻笑一声,又递还给了宋成碧。

    “隐使,今年的武林大会,也快要开始了罢?”

    “正是。听说定在十二月十八了。”萧错回答道。

    “好。傅云,我要你的药部和隐部配合,替我找一样东西。”

    傅云和萧错对视了一眼,随即问道:“门主,是什么?”

    “天香雪芝。”

    三人微愕。

    “是那个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圣物药芝?”傅云忍不住问出口。

    清葵笑了一声。“什么活死人,生白骨,只是夸大罢了。不过事实上它的确存在,只是很稀少。虽然不能活死人,但无论是病是伤,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服下它,便能重得生机。”

    “门主要用它救人么?”傅云眨了眨眼。

    清葵笑而不语,反而是宋成碧开了口。

    “莫非门主是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不错。”清葵点了点头。

    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也是选出下一任盟主的武林盛事。武林大会并没有限定参与的门派,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个参加的门派均得送上一件宝物放在武林盟内,武林大会结束之后,这些宝物就成了各门派对新任武林盟主的献礼,最终送到武林盟主的手上。

    众人恍然大悟。

    “也是时候,该正面会会这个武林盟了。”清葵舒了舒筋骨,换了个姿势靠着。“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门主,目前弟子中陆续出现双修伴侣希望能结为夫妻的请求,请门主定夺。”

    清葵轻笑一声。“有何不可?然结为夫妻之后,便不可再与他人双修,以免惹出些是非。得立下这规矩。”

    “是。”

    “凡弟子中结为夫妻者,可拨些银两赏赐。”清葵想了想。“成碧,我们目前的弟子中,男女各为多少?”

    “共有男弟子二百二十名,女弟子三百三十一名。”

    “这么说,以后得多招收些男弟子,以免失了衡。”

    “属下明白。”成碧笑意晏晏。

    清葵的视线在三人脸上依次顿了顿。“我知道弟子中对你们三人倾慕的不在少数,只碍于你们的身份不敢表露。我门心法,原本就需要双修而行,你们身为天水使,自然不可例外。可在弟子中挑选些资质不错的,同享双修之乐。”

    此言一出,萧错沉眼,傅云尴尬,而宋成碧则拧紧了眉。

    “丹君。”清葵转过头去。“传令下去,替三位天水使征求双修伴侣。”

    “是。”丹君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瞟了面色不豫的三人一眼。

    这下子,倒霉的总不是她一个了罢?

    此令一出,天水门上下沸腾了。之前就对三使觊觎在心的女弟子们纷纷大胆示爱,但求一夕双修之娱。萧错索性躲了起来,傅云连药庐也不敢去,宋成碧倒是应付自如,在这些爱慕他的弟子中显得游刃有余。

    丹君对于此番热闹,围观得十分欢快。

    很快一月之期已到,郁沉莲和秦峰依诺上天水门提亲,跟清葵一同婚期定在了来年两月初。而丹君从头到尾也没露过面,让秦峰走得提心吊胆。

    清葵推开丹君房间的门,只见她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清葵亲自为她准备的一袭鲜红嫁衣。

    “他们已经走了。”

    她转身合上门,走到丹君身边,伸手抚着嫁衣上的芙蓉花。

    “喜欢么?”

    丹君忽然转过头来拉住她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清葵——我,我不放心你!”

    清葵一面好生地安慰她,一面伸手拍着她的肩膀。

    “别哭,别哭啊,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什么我应付不来的?”

    丹君哽咽着,泪眼婆娑。

    “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我…我真担心!”

    清葵只觉得心中一酸,眼眶也开始发热。

    “不是还有云儿?云儿会帮我的。”

    丹君猛力地摇头。“你跟云儿都不会武功,一定会被人欺负……呜……没人照顾你,我实在…实在不放心……”

    清葵抹了泪,俯下身看她。“丹君,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懂得要如何自保。要不然,我早就死了好多回了……”

    说着,她也忧郁了。“嫁过去以后,你也可以时不时回来看看啊!记得让秦峰陪着,你一个人会迷路!”

    两人在月氏便从小相伴,至今已经十余年,终于面临分离,两人互相看着,又抱头哭了一回。哭完之后,丹君总算勉强接受了自己即将出嫁的事实。

    清葵将丹君安抚完毕,再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语气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地之后,才确定她不会逃婚,放心出得了门。

    她舒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在月下回廊慢步徜徉。

    丹君的归宿圆满解决,也算了了她心中的一桩心事。

    清葵拍了拍脑袋。难道自己果然就是个劳碌操心命么?

    “大人……”

    女子娇柔的声音,让她微讶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正是一袭玄色劲装的宋成碧。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淡黄纱衣的女子,容色妍丽,看上去有些眼熟。

    清葵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术部的某一位术者,宋成碧的手下之一。

    那女子满面娇羞。“术使大人,真的可以么?”

    宋成碧唇角微挑,带了一丝邪气,揽住了她的腰,丹唇落到她耳侧,不知是在亲吻,还是在低语。

    清葵怔怔地望着他们,眼前的光线一暗,却叫她看见了另一幅场景。

    也许是埋在她心底,那场从不曾抹去的记忆,像刀锋凌迟一般的记忆。

    紫衣的少年,眉目如画。他唇角微挑,揽住他面前那位同样身着紫衣的少女纤细的腰身,在她耳旁低语,浅笑中带了些随意的气度。

    那时她怔愣在原地,手中热乎乎的栗子掉落下来,滚得满地都是。

    她蹲下身想捡,却看见圆滚滚的栗子上沾满了泥。少年站在她面前,神情甚至没有一丝歉疚,只是冷淡,也许还有嫌恶。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直到她自己先没骨气地落荒而逃。

    “门主?!”

    一声惊讶的呼声让她清醒过来。

    宋成碧的脸色掩在昏暗中,看不清晰。这惊呼声却是从他揽住的那名术者口中发出的。

    清葵朝他们笑了笑。“不必在意,继续。”

    她转过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回廊。

    第二十三章 阴错阳差的遇见

    清葵低着头,走得很慢。

    脚下的鹅卵石,沾了泥巴,就像那时的栗子。

    一个人把一大堆栗子剥了壳,剥得双手磨破了皮也毫不在意。那栗子浸了新酿的桂花蜜,香甜诱人。她欢喜地捧着这些栗子,想象着他见到她时的神情,心里轻飘飘地像已经飞上了天。

    下一刻,却已从天上狠狠地摔落。这样的疼痛,只要一次就足以粉身碎骨。

    “郁沉莲……”

    她叫着他的名字,抱紧了双臂,咬紧牙关瑟瑟发抖,不知今夕何夕。

    体内一阵热浪袭来,随即又是一阵冰寒,伴随着疼痛。她低咽一声,身体一软,便要往下倒。

    一双手臂接住她。“清葵!”这声音染上了焦灼。

    她意识混乱,犹记得狠狠推拒。

    “我恨你!离我远点儿!”

    她狠狠地推打着环住她的手臂和胸膛,已是满脸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我的心?”

    抱着她的人惊慌失措,反而收紧了手臂。“对不起,清葵,是我不好。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在不在乎我,我不想伤你……”

    泪眼朦胧之间,她看见他的脸,眉目如精雕而出,带了几分狂热的瑞凤眼。

    不是他。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愣了愣,意识终于渐渐回笼。

    原来这伤痛过去了那么久,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疯狂。早已不是当年的越凤山,这是自己的天水宫,眼前这个是她的术使,宋成碧。

    宋成碧的眉宇之间,满满的全是心疼,还有些隐隐的欢喜。

    他的双臂一收,不由分说已经吻上她的唇。

    她惊惶地闪躲,他却撑着她的脖颈,不让她有退路。

    湿热的唇舌贴紧她的唇,辗转来去,勾起体内那一重热浪。她喘息着,身体已在渴望,心却还在抗拒。

    他的唇微挪开些许,看着微微狼狈的她,温柔得像要融了一切。

    “我再不会抱别的女人。清葵,你需要我的,是不是?”

    商清葵瞪着他,心中却翻腾着说不出的苦。难道要告诉他,之前她根本是把他当做了别人才会如此?

    “清葵。”宋成碧动情地抚着她的脸庞。“让我助你解开功法遗留的疼痛症可好?我不想看你再那样痛苦。”

    他说得含蓄,清葵却是一凛。

    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去。“不是说了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宋成碧皱着眉。“清葵,为何你还在躲避?刚才——你明明有感觉的,你明明也想要,不是么?”

    “别说了。”她再回转过身,脸上已不见泪痕。“成碧,你逾越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双目冰冷。

    “否则,别怪我动用门法。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噬心之痛的滋味。”

    宋成碧神情痛苦,被她的忽冷忽热折磨得身心俱疲。

    “清葵……”

    她别开眼,告诫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这一次他敢强吻她,下一次就能做出更离谱的事。

    掌控人心之术,须得有张有弛,有甜有苦,须得让他知道,一切得按她的规矩来。

    她心中默念着这些要诀,却不免一阵悲悯,甚至动摇。

    宋成碧爱她,才能被她掌控。她利用着他的爱,却也渐渐力不从心。

    人心不是石头,她越是伤他,就越是想到当初自己也曾被伤得体无完肤,也就越不忍。然而不忍,正是媚术的大忌。

    她可以对傅云不忍,甚至可以对萧错不忍,却不能对宋成碧不忍。他不是普通人,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宋成碧望着她,叹息了一声。

    “我会等。”

    他转过身去,缓缓离开。

    清葵知道他会等。然而总有一天,他的耐性会到了极限。

    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商清葵浑浑噩噩,宋成碧失魂落魄。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方天地中,还有另一个人,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郁沉莲静静地看着,方圆数尺的蔷薇花被连根拔起,在地上倒了一片,很是凄凉。

    所谓辣手摧花,也不过如此。

    秦峰在客栈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开门欲寻些吃食,却见郁沉莲一脸寒霜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他揉揉眼。公子这般神情可是许多年未见了。

    “公子!”他终于反应过来,唤了一声。

    郁沉莲停住脚,斜睨了他一眼,让他打了个哆嗦。

    然而秦峰是个胆儿大的。他试探地问道:“公子也睡不着?”

    郁沉莲转过头去。“出去走了走。”

    瞧这满身寒气的,他是去冰窟里走了一遭么?秦峰满腹疑问,却也不好再问。“那公子早些歇下罢,我去寻些吃的。”

    他正要转身,却瞥见他白衣上染了点点红。“公子,你受伤了?”

    “没有。”

    郁沉莲没有看他,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了门。

    秦峰摸了摸鼻尖,刚要走,却听得身后门又被打开。“阿峰。”

    “呃?”

    “进来坐坐。”

    秦峰很窘迫。深更半夜,两大男人对坐不语,实在是很诡异。

    他抬眼,瞟了瞟端了一杯茶沉吟的郁沉莲一眼。

    喝茶是没有错,但能不能不要端在半空一动不动啊——他心中哀嚎着,再配上正在往下滴血的手指,实在是渗得慌……

    “那个,公子。”秦峰咳了咳。“你的手——”

    “无妨。”

    郁沉莲终于又恢复了一派从容。可秦峰非常不淡定。

    “可是——”

    “没有大碍。”

    秦峰泪流满面,他只是想说,那血好像滴进了茶壶的壶嘴里……

    郁沉莲的茶终于送入了口。他放下茶杯,看着秦峰,墨瞳里含意隽永。

    秦峰又打了个哆嗦。公子究竟是怎么了……

    郁沉莲提了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秦峰看着这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阿峰,你跟丹君聊天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她?”

    秦峰有些疑惑。“谁?”

    郁沉莲顿了顿,墨瞳泛出微蓝。

    秦峰随即反应了过来。“清葵?”他习惯性地去抓胡子,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剃了胡子,随即尴尬地放了手。“她是提过,好像说清葵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你怎么不早点说?”郁沉莲眉头微蹙。

    秦峰很委屈。“那天祭拜的时候我本来想说来着,不是被公子打断了么……”后来自然也就没再提了。丹君说得很含糊,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我想她管理这么大个门派,劳心劳力也是自然的……”

    郁沉莲手中的茶杯一放。

    秦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难道清葵出什么事了?”

    郁沉莲摆了摆手。“你先去睡吧。”

    “可是公子,你的手——”

    “我自己会处理。”

    秦峰如蒙大赦,赶紧出去,带上了门。

    郁沉莲摊开自己的右手,被蔷薇花刺划出的伤痕,还在不住地冒血。

    他忽然想到那个时候,看见她十指因为剥栗子壳而磨破了皮,明明心疼地想好好呵护,却还是忍耐着冷眼以对,一双手却背在身后攥紧了剑柄上的那条红色穗子。

    他又想到刚刚看到的情形。

    她泪流满面,抱紧了双臂痛苦难当,嘴里还唤着他的名字。

    她那样痛苦,在她身边软语安抚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他甚至丝毫不知原来这些年她过得这样辛苦。

    郁沉莲的手隔着衣裳,触到胸口处那条红穗。他闭上了眼,久久难平。

    襄阳城,武林盟。

    十二月,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

    大夏国的武林大会放在这等时候,也有送旧迎新,开创新业的意思。当然,这个意思,武林盟的盟主大人是绝不会喜欢的。

    袁傲行虽早已过不惑之年,面容保养得却如刚过而立之人一般红润光泽。他手里捏着一张散发着浅香的拜帖,却似看也不愿看。

    “盟主,越凤,少阳两派掌门已到。”一名武林盟弟子恭敬地禀告。

    “好。”袁傲行转身,将手中的拜帖放下。“请他们到书房商议。”

    “盟主,许久未见了。”越凤,少阳二派的掌门抱拳行礼。

    “二位掌门实在客气了。我们相交多年,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袁傲行挥了挥手。“请坐。”

    少阳派掌门褚炎生得虎目虬须,炯炯有神。他爽快地笑了笑,依言而坐。“袁掌门气色不错啊!掌门日理万机还能如此精神矍铄,实是我们武林之福。”

    “褚掌门过誉了。”袁傲行声音浑厚内蕴。“这一次请二位过来,正是为了此番的武林大会。”

    “这次大会,想必还是袁兄继续连任。”越凤派掌门李乐水道骨仙风,清癯飘逸。

    “这可未必。所谓青出于蓝,各派的青年弟子中杰出者层出不穷,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怕是得让位喽!”袁傲行自谦道。

    “这倒是。”褚炎大咧咧地一拍大腿。“我听闻越凤派有位沉莲公子,被说成是英姿天纵,少年出众。袁掌门,你这回可得小心啦!”

    李乐水摆摆手,呵呵一笑。“我那弟子的确是生了一副习武的绝佳根骨,不过毕竟年纪尚轻,哪儿及袁兄的深厚内力?”

    袁傲行摆了摆手。“我们年事已高,的确是时候让新的一辈崭露头角了。”说及此处,他的神情颇有些遗憾。“若我那成碧弟子还在,怕是也能同越凤的高徒较一高下,只可惜……”

    “袁兄不必遗憾。成碧公子既然选择了离开,也只能由得他去了。”李乐水拈须一叹。“在下倒是听闻昆吾和少阳这一辈弟子中亦有不少杰出者,真是让人期待啊。”

    “说到此事,”袁傲行将手中的拜帖往桌上一放。“前几日,袁某收到了这封拜帖。”

    褚炎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天水门?”

    “不错。”袁傲行皱了眉。“这是天水门那个女门主发来的拜帖,说是天水门也会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

    褚炎不屑:“那个妖女能带出些什么弟子?不会是用那等下三滥的招数吧?”他语带嘲弄。

    李乐水却沉吟一番。“难道——”

    袁傲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一定会带宋成碧来。”

    “这妖女到底是何用意?”褚炎不解。“难道是为了让我们难堪不成?”

    “没那么简单。”李乐水面色一肃。“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派了武林盟的弟子潜入天水门?难道是被她发觉,故意来示威不成?”

    袁傲行掌心一沉,落到红木桌面上,将桌面生生留了个印子。

    “不管她来做甚,我们小心应付就是。说不准,这也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