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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2/2)


    “嘿,我只是正好碰上他的热情而已。我不想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的,而且,坦率地说,我也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

    “那我可以告诉马克斯说你不感兴趣?”

    “埃莉,如果你希望这样,那没问题。”

    她现在才仔细打量着他。在她的目光审视下,他感觉自己在畏缩。

    “我的确希望如此。”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汤姆愣愣地站在那里,现在,他完全是一座在窑中烧干的石头雕像了,只等最后涂底料和面漆了。甚至连国会快车这个庞然大物和火车嗡-嘘,咝-轰的声音也不能让这个人从突然的绝望中走出来。他在想,如果他以避免活受罪为理由去退票,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圣诞快车》第九章

    汤姆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那张折叠床上。埃莉诺在这趟车上?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一起做这次自我发现之旅,可能正是由于她离开了他的生活,才让他想到做这次旅行的!但她的离开是谁的错呢?他从来就没有让她留下,不是吗?

    他坐起来,盯着黑乎乎的窗外。突然,他好像不是在开往芝加哥的列车上了。他在特拉维夫,他们之所以选择那个海滨城市,是因为它离班固利恩国际机场很近,埃莉诺和汤姆被派去报道的新闻的发生地离那个机场的飞行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两小时。在中东这样的地方,惟一可以预知的事就是一切都绝对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事情,谁也不知道那里的世界下一分钟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是走向何方。

    马克·吐温曾拜访过圣地,而且在《异乡奇遇》中有广泛的描述。那本书是一八六九年出版的,一年之后犹太人才在耶路撒冷重新定居,几乎九十年之后,以色列才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建立起来。马克·吐温发现巴勒斯坦很小,在书中写到他“无法想象那么小一个国家会有那么悠久的历史”。汤姆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开车几个小时竟然就可以走完那个全世界人心目中如此庞大的地方。第一次看到围着围墙的耶路撒冷时,汤姆觉得那就像一个漂亮的微缩景观。但是,那个地方所具有的力量,以及那个被人们称为家的地方,绝对无愧于它的声望,的确不失为地球上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之一。

    为了寻找报道题材,他们周游了那个国家。不过,埃莉诺也有很多个人体验,有一次甚至在约旦河里接受洗礼。马克·吐温也在约旦河里游过泳,那天他是从大马士革过来的,路途漫长,而且一路上尘土飞扬,但他去游泳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净身而不是为了净心。汤姆和埃莉诺都买了透明的瓶装约旦河水寄回家,瓶子的形状看上去就像耶稣,同时寄回去的还有一罐圣洁的空气,是在以色列的多个古教堂里收集到的。汤姆很清楚这两样东西都是最受美国游客欢迎的纪念品,他们会把空气和水带回家,供奉在家里顶礼膜拜。他猜,他们之所以那样做,是希望让自己在上帝眼里高大几分……所谓的两面下注以防损失。

    那几年,两人都住在以色列,有一年圣诞节也和一个旅行团一起去过伯利恒,因为埃莉诺想看看上帝之子被出生到这个罪恶世界的地方。虽然汤姆不信教,但真正到了那个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情的地方,他仍然觉得自己很卑微。

    在去伯利恒的途中,马克·吐温报道说,除了新教徒之外,基督教的所有宗派在圣墓教堂的屋顶下都有自己的小教堂。但是,他注意到,一个宗派不敢擅闯另一个宗派的地盘,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还注意到,甚至连救世主的墓也无法让不同信仰的人心平气和地膜拜。显然,从马克·吐温那么多年前到圣地朝圣以来,有些事情仍然没有改变。

    住在以色列的人中,这两个美国记者是极个别庆祝这个最神圣的基督教节日的人。汤姆和埃莉诺在他们的公寓里竖起一棵小圣诞树,烹制节日大餐,还拆开礼物。然后,他们望着黑乎乎的地中海,感受着沙漠气候的风光和气味,同时庆祝节日,而大多数美国人都将这个节日与雪、圣诞老人以及烟花联系起来。然后,他们互相搂着进入梦乡。在特拉维夫的那些圣诞节是汤姆一生中最美好的节日,但最后一次除外。

    埃莉诺离开公寓去做节前的最后一次食品采购,大约四十分钟后,她回来了,说她已经厌倦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报道危险的事情,说她想回家,说当时正是时候。汤姆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但后来发现她显然是当真的。实际上,他站在那里时,她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然后,她打电话给以色列航空公司订回家的机票。她想给汤姆也订一张,但汤姆说不用,他不走。一个小时前,一切都还那么美妙。现在,他穿着内衣站在他们的小公寓中间,他的生活刚才已经全部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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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快车》第九章

    他问她在过去的四十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为他们俩做出了这个重大的、改变生活的决定,而且根本没有事先征求他的意见。她做出的惟一回答是回家的时候到了。他们开始时还好好商量,但商量迅速升级成争吵,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她把行李收拾好时,他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汤姆已经完全糊涂了,心神狂乱,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到今天为止,至少有一半他不知道。

    她打车去机场,汤姆也上了车,两人在车上继续争吵。最后,乘电动扶梯上机场大巴的时候到了。这时,埃莉诺用平静的声音再次问他是否和她一起走。他记得自己含泪站在那里,只感觉到被愤怒激起的极端顽固。他告诉她说不,他不走。

    他看着她登上电动扶梯,她回头看了一次,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痛苦,那么悲伤。他几乎要冲她喊出来,叫她等等,说他来了,但那些话就是没从嘴里冒出来。就像那次从科隆回法兰克福的列车上一样,他本该向这个他爱的女人求婚的,但他却没有。这次也一样,他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她,就像她离开他一样。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埃莉诺。直到五分钟之前,在这辆途经托莱多ledo)和匹兹堡开往芝加哥的摇摇晃晃的列车上,他才再次见到她。他仍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离开了他,而且至今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走。

    列车一晃,汤姆又被美国国铁的铁路带回到西弗吉尼亚了。他躺在长沙发上,这有温暖的房间,以及车轮发出的嗡-嘘,咝-轰声,他紧张过度的大脑,还有车窗外的黑暗让他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它一定都是冲着汤姆这节卧铺车厢来的。那个声音非常大,就像炸弹在旁边爆炸了一般,让他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他看看表,六点三十分,列车正在飞快地减速。然后,国会快车完全停了下来。汤姆往窗外看去,发现他们并没有到达城镇、车站之类的地方。他闻到了什么东西燃烧的气味,他虽然不是经验丰富的铁路工人,但那也不是你想让自己乘坐的火车上发生的事。

    他看到外面黑暗的夜色中有亮光,大概是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在检查是怎么回事,看看那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对列车造成了什么伤害。他走到过道上,看到凯利神父。

    “你听到了吗?”那个神父说,“听上去像是枪声。”

    “我觉得是我们撞上什么了,”汤姆回答说,“也许铁轨上有什么东西被我们碾过去了。”

    “听起来像是那个东西撞上我们的车厢了,而我们车厢在列车中部。”

    嗯,这倒是真的,汤姆想。“我也不知道,但愿能够很快发车。”

    雷吉娜满面焦虑地从旁边走过去了,她正拿着一捆卷起来的报纸。

    汤姆说:“嘿,雷吉娜,怎么啦?列车怎么不走了呢?是国铁的信用卡被银行退回来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们肯定撞上什么东西了。他们正在检查,应该很快就能发车。”

    他看着她拿着的东西。“我猜,你一定非常喜欢看报纸。”

    “有人把这些报纸塞到垃圾桶里了。我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这列火车上只有《托莱多刀锋报》ledo Blade),但我们明天一大早才能拿到。”

    她走开了。汤姆开始觉得自己真有先见之明,为旅程预计了多余的时间。看来他还真需要这些时间了。马克·吐温在世时,从密苏里州的圣约瑟市到加利福尼亚有一千九百英里,乘那种严重超载的公共马车大约要走二十天。汤姆现在要走的路程比马克·吐温当年走的路大约要远一千多英里,只不过是被一种比马更强有力的东西拖着走。但是,看起来,马克·吐温当年的行程好像还不会受到真正的威胁,而汤姆却不得不开始考虑,万一他不能准时出现在莱莉娅面前,恐怕只能找个小岛躲起来了。遗憾的是,可以选择的小岛很有限。

    《圣诞快车》第九章

    阿格尼丝·乔过来了,她还穿着那件睡衣,只不过在外面罩了一件袍子。

    “我们撞上东西啦?”她说。

    “好像是。”汤姆回答说,并试图从她身边挤过去。但是,他发现阿格尼丝·乔迎面站在他跟前,她的身体已经把过道完全堵死了。为了装下日益变宽的美国人,美国国铁的确应该把火车造大一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在袍子上擦擦,然后开始大声咀嚼起来。“我记得三年,不对,是四年前,我们有一次大约也是刚走到这里,嘣,火车突然停了。”

    “真的吗,发生什么事了?”汤姆问。

    “你干吗不到我房间里来,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讲。”

    凯利神父和汤姆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神父撇下记者,急忙溜进自己安全的兔子洞里去了。汤姆想,关键时刻千万别指望得到教会的帮助。

    “嗯,我倒是很乐意,不过,我准备去吃饭了。我预定的是七点。”

    “我的也是。”

    从她脸上的表情看,汤姆开始认为她还真的对他感起兴趣来了。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对她笑笑,好不容易才从她身边挤过去,回到自己安全的房间里了。他锁上门,拉上门帘,如果不是由于床被固定在墙上了,他甚至会把床推过去抵在门后。

    他为晚餐做好准备……也就是往脸上溅点水,把头发梳几下,并换了件衬衫。他先偷偷往门外看了看,看看阿格尼丝·乔是否还在过道上漫游。当看到四下没有人时,他才飞快地向餐车跑去。虽然很遗憾他不是世界级的赛跑选手,但此时他还是比国会快车跑得快。

    《圣诞快车》第十章

    汤姆纵观餐车时,思绪又飞回到他对铁路之旅的检验标准来。在《西北偏北》这部电影里,加利·格兰特是一个躲避审判的可怜逃犯,他没有车票,为了逃避警方和列车长,他来到设施一流的餐车上。那个穿着华丽服装的餐厅领班带他从那些衣着入时的用餐者旁边走过,来到极其迷人,性感十足的伊娃·玛丽所在的餐桌边。原来她事先给那个服务生塞了小费,故意让加利和她坐在一桌的。漂亮女人总是那样对待可怜的加利·格兰特。他们点菜、喝酒,欢笑,而且还在桌子边上演了一种复杂的口头前戏,汤姆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比较含蓄的色情电影场景之一。现在,伊娃·玛丽的角色他只能想像成埃莉诺了。而且,这还不够可怜吗,他告诉自己说……因为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在国铁列车上,用餐客人的座位安排都是本着鼓励交谈和建立友谊的原则,不管是多么短暂。按照这个传统,汤姆被安排坐在另外两个人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不幸的是,这个女人看上去一点不像埃莉诺,就更不像伊娃·玛丽了。那个男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史蒂夫和朱莉坐在过道那边,和他们那张桌子相对。他们在喝红酒,手牵着手,低声说着话,看上去仍然非常紧张。汤姆得出结论,没有比年轻时的爱情更好或者更坏的事了。当然,也许那种古老的爱情应该排除在外,也就是不求回报的单恋。实际上,见到埃莉诺之后,他更坚信这一点了。

    从其他用餐旅客的交谈中,他可以听出列车抛锚的事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至少有一个好处,列车停得越久,他和埃莉诺共同呆在车上的时间就越长。但汤姆又自问,那究竟又有什么用呢,因为她的感情已经一目了然了。他曾经暗自奢望,无论他们是怎么结束的,她都仍然爱着他。这么些年来,他把那个想法珍藏在衣袋里,和他一路走过了一些艰难时期。现在,那个衣袋空了,实际上是被强行从他衣服上扯掉了。

    “这是我本周乘坐的第二趟出事的列车了。”汤姆对面的女人说。她自我介绍说叫休·邦特,是威斯康星州人。她五十开外,穿着职业装,个子偏高,身材偏胖,头发剪得很短。穿西装的男人虽然坐在她身边,但汤姆知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因为那个男人只在汤姆前边一步,当时休已经一个人坐在那张桌子边了。

    “怎么回事呢?”那个男人说。他没有做自我介绍。

    “我一般不坐火车,但飞机对我的巡回路线不是很方便。”她解释说。

    “你做什么工作?”汤姆问,他决定让谈话气氛活跃起来。

    “我是一家健康食品公司的销售代表。”她说着把厚厚的黄油往面包卷上涂。

    “节日快乐,”女服务员给他们端来几杯免费的蛋奶酒,并告诉他们说这是国会列车的节日传统。

    “节日快乐!”他们都回答说。然后,休又向女服务员打听列车的情况。

    “列车长说很快就可以发车了,只是碾到铁轨上的东西了。”她头上戴着一顶圣诞帽,汤姆注意到车窗上和餐桌上都挂着节日彩灯。

    菜单上的菜都很不错,他们点了各自的菜。实际上,汤姆能闻到楼下厨房里烹饪食物的味道,烹饪好的食物将用小升降机送进餐厅。他点了一份牛肋排,没有点沙拉,而是要了一杯伏特加橙汁鸡蛋酒作为开胃品。他刚把酒杯举到嘴边,就感觉到自己正被人往餐车边上推。他转头一看,阿格尼丝·乔已经挤在他身边坐下了,和他只隔着六英寸的距离……他将在这种状况下吃晚餐。

    “阿格尼丝·乔,你好。”那个男人和女人异口同声地说。

    汤姆露出不解的表情,这列火车上的人都认识这个女人吗?

    “甜心,你们好。”

    汤姆惊讶地看着她。阿格尼丝·乔现在穿着质地很好的黑色休闲裤,虽然纤维已经被绷得快要绽开了,但毋庸置疑,仍然是质地优良的休闲裤,上身是一件很雅致的毛线衫,头发也梳过了。她还化了点淡妆,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老了。变化竟然如此巨大,他都看傻眼了。

    《圣诞快车》第十章

    “你好。”他生硬地说。

    “阿格尼丝·乔,您好。”女服务员走过来说,“您还是按惯例?”

    “对,多加洋葱。”

    服务员走开时,汤姆说:“我猜,你经常乘这趟车吧?”

    “啊,我喜欢火车和车上的人。都是些好人。我有段时间也试过乘飞机,实际上,我还是持证的专用航空飞行员呢,但我更喜欢火车。”

    汤姆脑子里幻化出阿格尼丝·乔挤在两座小飞机驾驶舱里的情景……她胖乎乎的手指握着操纵杆,巨大的双脚踩在方向舵上。

    那个男人转身看着休。“你刚才说你在健康保健部门工作?”

    “是健康食品的销售代表。过去是法律书记员,但我再也不能忍受为律师工作了。”

    嗯,汤姆离婚期间也受够了这些美国吃人的法律工作者,更近一些就是刚才遭遇戈登·梅里韦瑟了。他心领神会地向休举起酒杯。

    “你对人参的了解如何?”那个男人问。

    那个人五十多岁,好像是个普通的商人,但他有一些相当奇怪的身体特征,让他和其他人有所不同。比如,他不停地把嘴张得很大,大口吞气,好像生怕别人把他那份空气抢走了似的。然后,他的眼睛就会鼓起来,害得汤姆老是以为他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在他面前的沙拉里去。他还喜欢舔嘴唇,而且动作如此猛烈,让你还以为他的舌头会抽筋或者是掉出来呢。最后,他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恼人习惯……他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说什么似的,嘴唇蠕动着,肉滚滚的脖子颤动着,眼睛快速眨动着,双手举向天空,一切迹象都表明他马上就要发表什么了不起的智慧之言,或者至少是要搬弄诽谤性的是非了。然后,一切戛然而止,他只是一点一点地啃着酒杯里的那颗橄榄。在他第四次表演完这个让人发疯的特技之后,汤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向桌子那边打过去。

    “人参?”休说,“你是指那种草药?”

    “对。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吧。”他像个阴谋家一样看了每个人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是亚洲女人,或者东方女人,或者网上的名字是其他什么女人,我一辈子也记不住这些东西。我猜,不会是‘亚洲佬’吧?”他还试图假装幽默,结果达到的效果极差。

    “不,不是,”阿格尼丝·乔说,“而且,请不用那么说。宽容和理解其他文化可以创造和谐世界。最重要的是,我的祖先中就有日本后裔。”

    汤姆看着这个大块头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