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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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

    “小薰,我快死了。”

    “芷,你是在楼上吧。你等我,芷,我这就过去。没事了,我这就过去。”一种莫名的恐惧盘聚在我的内心,我摔下电话,一路奔上了二楼,低叫着:“我来了,芷,你在哪里?”

    芷没有回答我,最终我在卧房里找到了她。

    她静静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当我打开房间里的灯,看到了她眨着的眼睛和瞬间从眼眶中流出的眼泪才确信,她没有死去。

    “帮我拿药。”她的喉头艰难地嚅动,终于让我听清了她的话。我在她的床下发现了一只倾倒的药瓶,于是帮她拿了药,喂她服下。不知她得的是什么病,一次竟要吃几十枚药片。

    过了几分钟,想是药片起了作用,芷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我这才想起我该坐下,就拉了一边的椅子坐。

    “谢谢你,小薰,”芷对我虚弱地笑着,“没有你,今天我一定死掉了。”

    “你现在可以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想我可能真的要住院了。小薰,你可以帮我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你这是什么病,看起来蛮恐怖的。”

    她的笑容慢慢地隐去了:“是心脏病,一种叫做什么遗传性突发心律失常的病。”什么?我听了她的话如被一只巨大的钟击中,全身发出一种痉挛般的震颤。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怜悯地说:“对,小薰,和你的母亲是一样的病,随时都会死去的病。”

    芷的手温柔而冰冷,可她的手就像一根浮木,让我有了靠岸的勇气。

    “你,知道我的妈妈?”我忍不住问。

    她点了点头:“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了和你的妈妈有相同的病我才会来到这里,租下她住过的房子。”

    是吗?我把身体缩回椅子深处,想抽回我的手,可是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放。

    “19岁以前,我不知道我身上有这种病,那时候我真开心,我喜欢艺术,就真的考上了大学的艺术系。我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非常优秀,是拉小提琴的。他拉得好极了,我最喜欢看他拉琴,看他一弦弦地拉出奇妙的声音。小薰,你知道吗,别的乐器只听就够了,可是小提琴不一样,要一边听一边看,才能感受到完美。

    “我和他常常缩在他们学校的一间简陋,但是很寂静的琴房里,他为我拉琴,一拉就是四个小时,我像只猫一样,蜷在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他疯子一样地拉,我就傻子一样地听。累得实在不行了,我们就去海洋馆看鱼,他对我说,芷,你看到吗,每条鱼都有自己要游的路线,就像每首小提琴曲子都有一首乐谱一样。于是,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盯着海底世界的鱼为我们演奏乐曲。

    Chapter 2水和鱼的爱恋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可是第二年,他出国留学去了,我也终于知道,我得了这种病。我一个人跑去海洋馆,我问那里的鱼,我的这首曲,为什么要这么短?它们不回答,它们有自己的乐曲要演奏。

    “我知道我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了,长痛不如短痛,就发电邮给他,对他说,我有另外喜欢的人了,所以要和他分手。他是个很高傲的人,我以为他会对我不屑一顾,可是没想到他和我一样,也是个傻瓜,他抛下了那边的所有,一刻不停地回来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芷,我要为你拉琴。那一刻我差一点要晕倒,可是我还是撑住了,我说,已经有人为我拉琴了。

    “虽然一时瞒住了他,可是这个傻瓜还是每天晚上都来到我的窗下为我拉琴。小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爱的人。如果你经历过爱情,一定可以体会到我的痛苦。其实,有一句话是真实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不想我爱的人和我一样经历这种痛苦,于是我找来了一个人,一个很善良的人,他当着我男朋友的面为我拉了一次琴,然后骗我的男朋友说他是我现在的爱人。

    “小薰,你一定猜不到我找来的为我拉琴的人就是你的爸爸。他一直是我很崇拜的演奏家,我男朋友出国以后,一次,他来郁金开演奏会,那一次,我竟然晕倒在观众席上,我就是这样和他相识的。慢慢地,也知道了他和你母亲的故事,当我知道你的母亲为了你和你的爸爸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发觉我的爱,真是微不足道的。这更坚定了我离开我男朋友的勇气。我一定要把可以给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记得我去求你爸爸帮忙的那一天,心里本来是不报太大的希望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听了我的话以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盯着你母亲的画像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就点头了。我想,他是为了你的妈妈才答应帮我的。”

    听着芷的讲述,我好像又嗅到了那种怪异的香薰的味道,从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渗出,充斥着我的鼻端。

    小提琴,海洋馆,鱼的乐谱,妈妈的画像,为什么这些会让我想到那让我迷乱的香薰的气味。那个人爱妈妈,所以想杀死我,用他的琴杀死我,是这样吧。

    芷拉着我的手,奇怪地问:“小薰,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镇定了一下,用力驱散脑中的幻觉,然后我说:“我没事,芷,我发现你是一个笨蛋。逃避能够称做伟大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病,让他可以来爱我,让他来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这是他因为爱你所以拥有的权利。”

    芷瞪大了她的双眼,这一次,她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一片苍白。

    一个同样苍白的笑容淡淡地出现在了她的嘴角:“小薰,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把芷送进了医院,考虑再三,终于给那个人打了电话让他可以赶过来。医生对我透露了一切,芷的心脏已经坏死,如果不尽早进行换心手术,她随时都会死去。

    “那么就给她做啊,她,算是我的小阿姨,我可以为她签手术证明。”

    那个眼镜医生瞪着我几秒钟,终于绅士地没有提出身份质疑:“没有合适的心脏就无法动手术,你的阿姨现在的心跳要靠仪器来维持,撑不了多久了,你还是先处理一下善后的事情吧。”

    望着医生面无表情地离去,我感觉他就像一个生死判官,一下子在芷的死亡判决书上盖了章。

    走回加护病房,我靠着玻璃窗看着芷软弱地躺在一堆仪器中,美丽的容颜被一种病态的苍白包裹着,就像一根白蜡,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油。

    我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我讨厌这种无可奈何的屈服,可是,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转身飞奔出医院的主楼,我深深地呼吸,抗拒着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不想晕倒。

    在医院角门旁的凉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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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水和鱼的爱恋

    于是想着,该做点事。

    那个人说要过来,可是他过来又怎样,握着芷的手,送她走,让她背着感恩离开?不是他,不该是他。应该是小提琴,是海洋馆的鱼。

    是那个绝美的提琴男孩。

    对不起,芷,我觉得还是应该让这个男孩知道一切,海洋馆里所有的鱼没有离开,都在演奏着最初的乐曲。你心爱的男孩一定会伤心,可是他不会再把手中小提琴摔掉,不会再纠缠着第四弦上不甘的琴音。

    芷,并不是你想的,你要的,你的伟大是全部。他有权知道,有权来爱你。

    骑着单车,我一路寻到了艺术系隐在重重柏树里的小琴房。

    就是在这里吗?有一个男孩子为他心爱的女孩拉琴,一拉就是四个小时。

    轻轻地推开已经开始生长斑驳锈色的房门,我缓步走了进去,眼前骤然一暗。没想到这里还蛮大的,看样子是一个空旷的阶梯教室,不过前面的讲台换做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窗子上挂着很厚的窗帘,舞台前打了晕黄的灯,一切都梦幻一般,很不真实。

    有两个男孩子立在舞台前,其中的一个握着小提琴立在聚光灯下,正是芷的男朋友;另一个面向着舞台,让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背脊挺拔。两个男孩好像正在聊天,听到门响,他们一起向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喔,老天,虽然距离他们还有十步远的距离,可是我还是可以辨认出那个转头看我的男孩竟然是薰国的二皇子高木桐,那个有着栀子花一般不可一世的容颜的男孩。

    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回是看到真人了,激动一下总是可以谅解的吧,在薰国对皇室的狂热崇拜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何况我还没狂热呢,只是小小地激动一下。咦,没想到他真人要比照片上还好看,今天的光线也很抬举人。

    强抑下心头那“小小”的激动,我一路快步走过去,弹珠一般蹦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哎呀,对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你,叫什么?”

    那个男孩惊异地望着我,搞不清我想干什么。

    “喂,你忘了吗?昨天,我的车子挡了你的路。”

    他扫了我一眼,惊异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严酷,不再理睬我,自顾自地收起了他的琴。那个桐也很夸张,双手袖在口袋里,笔直地越过了我,几乎把我当成了空气。

    不会吧,他们脑袋里在想什么东东呢?以为我是那些校园里的狂蜂浪蝶吗?

    “昨天,公布栏前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想你认错人了。”

    “什么认错人,明明是你在对我讲,对不起,你的车子挡了我的路,你想赖账吗?”我急得不知该怎样向他解释才好,又怕他跑了,就一下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真是不知道,现在薰国的女人是怎么了,她们难道不知道等待男人来追求是一种女性最起码的礼貌吗?就算是再喜欢,也该保持点儿矜持才对。”一个款款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声音很低沉好听,可是那冷漠和嘲笑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扭头一看,只见高木桐袖着手儿,正用一种极端鄙夷的目光望着我。老天,他有没有搞错,就算是对他哥哥高木堇我都是一直保持自我矜持的心态,从来没有盲目崇拜。他们要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啊。

    “喂,谁给你权力不了解情况就贬低别人,因为你是皇子吗?你,马上给我道歉!”我忍不住心头火向上冲,高声叫着,不由自主地向他挥动起了我的手臂。

    没想到这一挥竟闯了祸。数十条黑影也不知是从哪里飞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按倒在了地上。我趴在地上,一点儿动弹不得,悲哀地想,自己一定是被皇家侍卫队给拿下了。

    “喂,那个谁,你听好,我不是来追求你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芷生病了。”无奈之下,我对着地板大叫。

    这句话起了作用,我被放开了。很快,我的右臂被一只手用力抓住了,提琴男孩的气息袭击着我:“我是景,你刚讲到芷,她发生什么事了?”

    Chapter 2水和鱼的爱恋

    我抬头望着他那双专注的眼眸,心中泛起一丝心痛:“你要有心理准备。答应我,你能勇敢地面对一切。”

    景望着我,我看到他那墨色的瞳仁里有自己那张表情痛苦的脸:“你的意思是,她得病了,她还是得了那种病?她说的那种杀死了她父亲的病?”

    我记得我当时点了头,然后就看到了景的绝望的奔跑,小提琴轰然坠地,他狂奔出琴房,一地的枯叶在他的奔跑中起舞,而我,被他的手臂拉扯,也卷入了这场狂奔,天眩地转而又令人窒息地奔跑。

    突然,一溜儿数辆黑色的皇家车出现在了我们身边,当先的一辆“吱”一声停下,阻住了我们的去路,桐从驾驶窗探出了头,简短地说:“上车。”

    当我们乘坐的皇子专用车在皇室侍卫队的护卫下,一路畅通地赶到医院的时候,芷已经停止了呼吸。

    那是我所经历的最冰冷的一个秋天,我亲眼看到生命的枯萎,看着医生把所有的仪器从芷的身上卸下,脑中竟会浮现出她从淡黄的秋色中走来,一笑而倾城。

    景在我身边像一只野兽一样用他高贵的双手击打着他能击打到的一切。桐想制止他,他就打桐,于是两人打到一处,然后,他被桐禁锢了双手压在墙壁上,这期间,四五个被吓倒的医务人员走过来,对我说着节哀顺变。

    芷,可恶的芷,可恨的芷。为什么不等他来,哪怕看一眼也好,就这样死去有多不值得?要有一个拥抱,分隔两地的人才有勇气继续演奏下一段乐章啊。

    景终于平静了下来,桐小心地放开他的手臂,他不动,对着墙呆了好一会才转回身,淡淡地说:“让我陪她出去走走。”医院雪白的墙映着他苍白的脸,又让我想起了那个天神变成水仙的故事,我想我知道他想去哪里了。转头望病床上的芷,她闭着双眼,神态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

    海洋馆今天轮休,桐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大门为我们打开了,我从车前镜看着景小心翼翼地把芷抱出车门,心中又是一阵的抽痛,赶紧把视线移开。桐推开车门也下了车,然后探头问我:“你不下来吗?”

    我摇摇头:“景一定想和芷单独呆着。”桐也放弃了跟随他们,倚着车子不动。海洋馆的门前,很快就聚拢了闻风而来的记者们。

    好乱。可是,我没有心思去理睬那些高木桐引出来的骚乱。

    我只是看到一天淡淡的秋色就从天边缓缓地袭了过来,在人们不动静思的时候,怡然地舞动着自然的美丽。

    只有我一个人。

    秋里的一个人,刚眼见生死,现在读不懂自己。我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也走进了海洋馆。

    在海洋世界里,我仰头看着一条一条的鱼,想听懂它们谱出的乐章,可是耳边是一片的寂静。然后,我看到奇异的一幕,我看到景拖着芷,像两条美丽的鱼,在我的眼前缓缓地游过,穿过鱼群,越过礁石,他们轻轻地相拥。终于,我听到了,那是帕格尼尼的《随想曲》,一遍一遍地演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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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薰衣草的王子

    三年前,我和苏苏作为留学生走入了薰国国立大学,苏苏荣升系花,我荣升系花的跟班,在她有幸遇到帅哥的时候第一时间送去她的战衣,一只两千多块的化妆盒。

    很多人曾高深莫测地描述我和她有种两生花般的神秘关系,可是我自己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苏苏就是苏苏,用自己的美丽追求俯首即是的幸福;小薰永远是小薰,冷静地看着别人幸福,然后转身走开。

    苏苏迷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我提到我见到了这个自负的二皇子,还有幸乘坐了他的皇室专车的时候,她几乎所有的美丽细胞都在增生,我用脚趾都能猜出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小薰,你一定要帮我和桐创造机会,我一生的幸福全靠你了。”

    “苏苏,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想那个人,他和你从前那些男朋友不一样,你可能抓不住他,会受到伤害的。”

    苏苏听了我的话,不以为然:“可以和桐在一起,受伤害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啊,我有些晕:“那个桐有什么好,当他的女友又会有什么好?”

    “你是笨蛋吗?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到学校里随便找一个女生问一下,她一定可以给你讲出一千个理由来。”

    “喂,夸张了吧,我的数理逻辑中不存在你这种荒谬的假设。你不要和我讲那些个帅啊、酷啊的肤浅理由,也不要说与皇室攀上亲戚那种势利眼才会有的想法。”

    我以为这句话可以成功地把她封堵住,可是没想到她微微地笑了,嘴角弯起一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弧度。

    “小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只讲给你一个人听喔。你还记得我那辆老爷车吗,半年前春假的时候我一个人开着它去春游,可是半路上它坏掉了,我在路上截车,可是没人肯帮我,我快要急死了。你猜最后是谁帮的我?你快猜。”

    一直在讲那个高木桐,难道我会猜是威廉王子?“是桐吗?”

    “猜对了,就是桐,你真聪明。他帮我修车,喂,小薰,是桐啊,高木桐帮我修车。那时候他距离我好近,我都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桅子花的香味,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漫画里的那种白痴女猪,整个人都飘浮在满是桅子花瓣的空气里。我看到机油溅到了他的脸上、墨镜上,他摘下了墨镜,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漂亮,像小孩子的眼睛,我知道,有这种眼睛的人一定心地善良,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听了她的话,我微张了嘴,怔怔地无法合拢。我从未想过,在苏苏那狂热的迷桐思想中,竟然也会有这种深刻的东东在里面。

    下午没课,景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到琴房听他拉琴。

    景现在正在为他的校园演奏会做准备,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是要为芷开一场演奏会。即使台下人如潮,可是聚光灯照射下的他只为空气中的芷而拉琴,是这样吧。

    抱了一堆零食来到琴房。小提琴的声音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感受,可是我还是无法拒绝电话那头景的声音,或者说我其实很期待,期待看到那个优雅的身影,微侧的头和狭长的眼,眼上长长的睫毛,期待着看到这个不说话的时候也像说尽了世间最美丽的语言的男孩子。即使我被薰香的气味重重包裹,只要看着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一拉就是三个小时,拉舒曼、肖邦、帕格尼尼。我傻傻地望着他,嘴不停地嚅动着以缓解耳膜带来的心灵的震颤。这期间阳光从西边窗子的第一格移到了第三格,从明媚到昏黄。一种光线暗淡带来的孤独包裹着我,我垂下了头。

    是因为孤独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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