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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1/2)

    江夫子闻言一讪,正欲开口,姚朔岂能让他顾左右而言他,抢先说道:“这扇子想必没在燕王殿下面前扇过罢,啧啧!”

    江夫子强笑道:“其实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养病还是在自个儿家里养才好得快,江某就不耽误姚太医回府的时辰了。”说罢还暗示下人扶着。

    姚朔终于松了口气,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踱向门口的方向。

    江夫子忽然笑道:“对了,江某听说京郊有一处温泉被圈了起来,建了馆子,姚太医何日有空闲与江某一起去见识一番?”

    姚朔忍不妨地趔趄了一下,一言不发,脚下却走得越发快了。

    江夫子见状笑得更加欢快,手中折扇也扇得快了些,正好瞥见扇面上的秀丽景色,不禁叹道:“好利的一双眼!”

    可惜太过年轻,双翼折断是意料之中的事。

    九月,秋高气爽,燕王殿下终于病愈上朝。

    左相大人瑰丽的双唇微启,刻薄的话便如珠子一样成串地往外冒:“燕王殿下终于来上朝了!臣听说殿下旧伤复发,本还有所担忧,今日看殿下容光焕发,气色甚好,终于把心放下了。想来殿下身娇体弱,这是寻了个由头避暑呢,果然是皇家贵胄,臣这样小门小户的自然不如殿下会享受!”

    百年书香门第云家,如今家主正是左相大人的父亲,文渊阁大学士云折柳,长媳乃郑亲王嫡女郑环郡主,嫡亲的侄女云思缈在先帝时入了宫,后贵为贵妃,便是如今的云太妃,长孙云谙高居礼部侍郎一职,娶云太妃之女三公主为妻。云大学士那些在朝为官的兄弟子侄暂且不论,如今幼子云泽又高居左相一职,位极人臣,可谓一门显贵。这种世家也是小门小户,想来大燕也没有高门大户了。

    众大臣低着头,尽力不引这二位贵人注意地加快了脚步。只要有左相大人在,他们的寒毛无时无刻不竖得挺拔,如今还有个冷若冰霜的燕王殿下在,他们顿觉今年的冬日来得太早了些。

    云泽略有些遗憾地说道:“殿下不在朝中,臣可是有些孤独呢。”

    满朝文武除了几个老的,都不敢直视于他,只有这位燕王殿下从来都是无畏地看着他,明明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他。如今朝中,三公几乎不问政事,老臣们老奸巨猾的,万不会在新帝立威的时候强出头,其他官员或是不敢或是别有心思,在这个关头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朝中他一人独大,实在无趣得紧。

    无双看着他,面上冷淡如昔,意味深长道:“左相原来如此思念本王么?”

    此话一出,路过的官员有几个定力不佳的立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了一声又连忙把嘴捂住,加快脚步,深怕被迁怒。

    就连云泽自己,都意外地面色凝了凝,都道燕王殿下任意妄为,视声名于无物,原来竟是如此厚颜么?

    他干笑一声,面上又堆满讽刺而魅惑的笑,“是挺思念的,思念得无法用食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殿下,想来是得了传说中的相思病了。”

    比脸皮厚,左相大人未必会输!

    路过的官员连忙默念“非礼勿听”,困扰多年的老寒腿顿时不治而愈,健步如飞,竭尽所能地离这两位破坏力气场极其强大的大人物远远儿的。

    这两位无视惊慌而过的众官员,依旧不快不慢地走向金銮殿。

    无双果然是个定力极佳的,面上丝毫波动也无,淡声问道:“左相思念本王什么?”

    云泽双目流转,轻笑:“自然是思念殿下那双沾满了鲜血的玉手!”

    此言却是暗指无双残暴嗜杀、手下冤魂无数了。

    无双丝毫不恼,颔首道:“左相果然好眼光,本王也觉得这双手极好,可以将自己所要的紧紧握住,可以将自己厌恶的彻底毁灭!”

    云泽冷笑道:“朝局诡谲,殿下就不怕天理循环报应到自己身上么?”

    无双丝毫不在意这已经是诅咒一般的言语,“无妨!大燕国只有一个燕王,只要本王还是燕王,本王这双手便能握住天下!”

    以燕王的性子,本是绝不会说出这等狂妄之言的。可偏偏是这狂妄之言成功地将云泽噎住了,令他直到进了金銮殿也未说出话来。

    新帝登基不过半年,叛乱的皇亲国戚去年被燕王一网打尽,祸乱两朝的宁家因宁王病逝而树倒猢狲散,早已埋下的后患如今还未显形,有些势头的几股势力在前些日子燕王殿下“旧伤复发”之时被新帝揪着错处杀鸡儆猴,如今安分了许多,秋闱方歇,朝中的确没有什么大事。

    但无事不代表无人启奏,正因为无大事,众臣才奏得越发勤快,无非是围绕着选秀、皇嗣这两个合二为一的永恒主题。当然,也有一些热血的或是曾经被宁家压迫过的官员还是不肯放过宁王的孙女,如今宫中的那位颜嫔,多次奏请皇帝,希望皇帝不要为美色所惑,斩草除根。

    今日也不例外,在皇帝燕瑞驳回废掉颜嫔的奏请后,众臣的重点便是大选。燕瑞做太子之时便极为自制,妃嫔并不多,因而显得后宫势力寒酸了些。若是燕瑞还是太子,众臣或可赞曰“勤勉自持”,可如今他是皇帝,是整个大燕国的主宰,后宫绝对不能如此寒酸,更何况这位已经而立之年的陛下竟无一子半女。

    在众臣的围攻下,燕瑞无可奈何地宣布:“依众卿之见,为扬天子之威,为皇嗣传承,举办大选,擢贤良女子充盈后宫!”

    众臣见陛下松了口,齐齐地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讨论大选的规格。因是新帝的第一次大选,隆重是必须的。动乱了近两年,如今大燕国有不少地方还未缓过气来,急需一场重大的国事来鼓舞人心,且新旧交替,也该处处新气象了,因此此次大选意义非凡。

    要简单极难,要隆重却很容易,文武百官激烈争执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规格与大致程序定了下来。规格比照文帝十五年的大选,且只能更为隆重,程序还是老一套,十月起各郡县开始选,选中之人仔细□,再次筛选,明年二月将最终确定的人选送至京城,由宫中的教习嬷嬷教导一月后,方能参加大选,通过五道程序后,最后由皇帝及后宫嫔妃挑选,最后留下的便是采女了。

    规格与程序定下之后便是商讨此次大选的总负责人,不过争辩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定下。原因无他,想要谋得此职的官员甚多。虽然只是个临时的差事,但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既可为自家亲戚开后门,也可收取适当费用为别人开后门,人选得多些,既是造福皇上,也是造福那些姑娘,是好事。

    燕瑞揉了揉额角,最终拍板:“此次大选由燕王全权负责!”

    那哪成啊!燕王是女子,办此事不太合适,且女子看女子的眼光必然与男子不一样,要是她选的都是跟她一样冷得能冻死人的,皇上还怎么亲近,怎么生皇子?

    云泽冷眼看着众臣争得面红耳赤,不禁看了那始终摆着一张冷脸的燕王一眼,她的确定力极佳,想必是个心志极坚之人,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抬头看一眼面露疲色、不时揉着额角却双目清明的天子,心中冷哼一声,这些人争得丑态毕露,不但也争不到他们想要的,还让陛下暗中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果然,燕瑞定声说道:“吏部侍郎李晏辅佐。”

    众臣还欲反对,燕王冷冷地扫上一眼,握剑的手紧了紧,众臣自然住了嘴,更何况还要顾忌李太师,只得作罢。也有少部分心态调整得极好的官员此时已经在猜想皇上这个决定是否另有深意,是不是暗示燕王殿下与李小公子即将喜结连理?

    众臣精疲力竭地散朝,陛下有令,燕王留下。

    御书房里,燕瑞体贴地命人为无双上一碗燕窝,兄妹俩静静地吃着。

    待万吉将碗收下去,燕瑞才道:“无双儿可有疑惑?”

    无双摇头,她派出去的查探宁王爪牙的龙卫都回来了,暗线藏得更深,暂时挖不到,明线却是查到不少,但这些人却不能直接杀掉。新帝登基不过半年,突然不明不白地死掉这么多官员会引起恐慌,只能光明正大地安个罪名处死。她主管选秀,必然要到民间走一趟,处理这些事儿便容易些。

    燕瑞叹道:“我已是无人可用了,此事交予你,我才能安心。”

    无双颔首道:“皇兄请放心,臣妹必定竭尽所能。”

    “我也的确需要人去民间走一趟,你最是明白其中缘由。那些祸根还是亲自去探一探的好,在京城听到的消息怕都是要大打折扣的。”燕瑞有些不舍地看着为江山社稷操劳的妹妹。

    无双颔首。

    燕瑞欣慰地笑了笑,又道:“今日我让你留下来还有一事。容国是你打下来的,如今虽然变成了我大燕的容州,可若无人治理怕是祸乱又起,我想派人过去镇守。”

    “皇兄属意谁?”

    “琥珀。镇守容州的必须是可信之人!”

    无双稍作思索,赞同道:“镇守容州确实需要身份尊贵之人,琥珀是皇子,皇兄将他封王,派他前去,最合适不过。且他年纪渐长,应该出去历练一番。”

    燕瑞见她同意,心下稍安,问道:“无双儿,你说可否将容州赐作琥珀的封地?”

    想来燕瑞初登基时就已经有了打算,否则众兄弟中也不会独独琥珀未封王。

    “不必!他将来必须回到京城!”

    回到我的身边!

    应王燕然

    晚膳后,琥珀稍作踟蹰,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阿姐,我想与你一同离京!”

    他见无双面沉如水,心中不免揣揣,但转念一想,阿姐向来疼他,他哀求几次便可如愿,便稍稍放下心来,不料无双却道:“今日陛下召见本王便是商量此事,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接管容州,容州毕竟是异族,若无专人管理,恐生异心,战乱不断,让你过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琥珀惊诧,久久才回过神来,问道:“那阿姐的意思呢?”

    无双看着他,淡声道:“这于你是好事,本王自然是赞同的。”

    谁料一向乖巧的琥珀大声说道:“我不同意!”

    琥珀的反对在田园莺歌等人的意料之中。琥珀自懂事起便跟在无双身边,同寝同食,直至文帝二十七年梁国来犯,无双领兵去北关对敌,二人分别近一年,前岁庄亲王、礼亲王叛乱,琥珀则随无双一起出征,那是琥珀第一次离京,也是唯一的一次。如今却要让他孤身前去人生地不熟的容州,归期不定,他必然不同意。

    “阿姐,我跟你去选秀好不好?我知道你此番出京不仅是为了选秀之事,我想跟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琥珀软声求道。

    无双却不为所动:“本王有李侍郎相助,容州需要你!”

    琥珀恼怒,孩子脾气尽显:“那我跟着你,让李晏去容州!”

    “胡闹!”没有怒气,事实上无双极少动怒,但这冷冷的一句话却是让琥珀不敢再言,只委屈地唤了声:“阿姐!”

    “燕然!”无双这一句不但琥珀愣住,就是田园几人也是一惊。

    无双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别忘了你姓燕!李晏他再忠心却是姓李,容州事关重大,需要一个信任之人接管,由不得你胡闹!”

    这一番说得再清楚不过,皇上和燕王都还忌惮李家的势力,尽管李太师已经久不上朝。若是旁人,燕王绝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可对琥珀,她必须在他离京之前再教导他一次。

    琥珀沉着脸不语,田园几人也不敢多言,气氛一时有些僵紧。

    忽闻一人笑道:“殿下如此说,李小公子怕是要心碎了!”

    折扇轻摇,那故作风雅之人不是江夫子又是何人。

    江夫子走近几步,笑着对琥珀道:“八皇子,就凭李小公子一片赤忱之心比不过你与殿下的姐弟之情,你还是听殿下的话罢。”

    琥珀心中正恼,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冷哼几声便失礼地甩袖离去。

    江夫子见状笑得更欢,啧啧几声,道:“哟!还会耍脾气呢,大约也就只在殿下面前如此罢。”

    江夫子这一句却是暗示了,无双如何不知琥珀在外人面前极其沉稳,在她面前却总爱撒娇胡闹,可她不愿多言,只问:“江夫子是随琥珀去容州呢,还是随本王走?”

    江夫子面上顿时一苦,随即讨好道:“江某有要事在身,不过可以先随殿下去一趟蒲华!”

    他的心思如此明显,厅内其他几人岂会不知。蒲华可是大燕国最为风流之地,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江夫子这是想去赏“花”呢。

    门上轻叩两声,无双应道:“进来。”

    闻得那极轻的脚步声,无双知道是谁来了,连忙放下书,蹙眉道:“嬷嬷,身子不好就歇着罢,这里有莺歌和钩子伺候。”

    吴嬷嬷慈声道:“不碍事,总要活动活动。老奴今日精神极好,给公主做了一碗燕窝羹,公主趁热喝了罢。”

    无双不愿拂她好意,便应声喝了,待用罢才开口问道:“嬷嬷可是为了琥珀而来?”

    吴嬷嬷最是懂她心思,笑道:“公主的意思老奴明白,八皇子大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老奴只想说一句,八皇子是自小在公主跟前长大的,几乎没离开过殿下,心中难受也是难免的,公主别往心里去。”

    无双心中稍暖,和声道:“本王知道。”

    吴嬷嬷点点头,又问:“公主此次离京还是要钩子跟着伺候么?莺歌不会武功,钩子伺候要妥当些。”

    无双稍加思索,道:“不必了,让柳月跟着伺候罢。”

    “可李小公子……”吴嬷嬷有些迟疑,李小公子对公主有意,这京城无人不知李小公子与燕王殿下关系匪浅,公主此次是与他一起出行,若是光明正大地将男宠带着,他心里不好过是一回事,在外人看来公主可是将他的面子里子一起剥掉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无双,便知自家公主心里打着别的心思,遂不在此事上多言。

    “老奴今日来是有一事需请示公主。”

    “说罢。”

    “老奴年纪大了,府里伺候公主的人也已过中年,是时候培养接班人了。田园那边手下培养着几个,只是丫鬟人选未定,钩子道上次潜进薄府为公主办事的暗卫金钩资质不错,公主意下如何?”

    吴嬷嬷是无双的外祖母靖安公主身边的人,后跟着靖安公主嫁到到孟将军府上,由靖安公主做主嫁与孟将军手下的一位副将为妻,生有一女,便是莺歌。不料丈夫战死沙场,吴嬷嬷便一心一意服侍靖安公主之女,便是先皇后孝贤皇后,后孝贤皇后入宫,吴嬷嬷与莺歌便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孝贤皇后病逝之后,无双被幽禁在淑兰殿,伺候皇后的老人便守着淑兰殿,伺候无双,直到无双出宫建府到现在。

    如今燕王府中的老人都是当年淑兰殿中伺候皇后的老人,吴嬷嬷年事已高,近来行动多有不便,莺歌、钩子、田园三人也近天命之年,而无双不过十九,他们是难以伺候无双到老的,培养新人也是应该的。早些年宫中不定,他们惟恐给人可趁之机,不敢添加新人,可现在大势已定,培养新人之事不可再拖。

    无双记得吴嬷嬷所说的那个丫头,当年为了搜集薄寒的罪证以及查探杨明珠的下落,曾派她潜伏在薄寒义女薄仪身边。长相大约是极讨喜的,挺圆润的一个丫头,与她的身份极为不符,那时候她还年轻,尚未出师,心里还存着三分善意。

    她顿了顿,道:“那孩子,还是跟在琥珀身边伺候罢,让她随琥珀去容州。本王这里重新挑选罢。”

    “是。”

    吴嬷嬷前脚刚走,琥珀后脚就到了。他与无双亲密惯了,私下里没那么多礼数,解了外袍便带着微微的凉意上了榻,自发地将脑袋枕在无双膝上。

    无双被他扰了,蹙眉道:“琥珀!”

    琥珀吸吸鼻子,委屈道:“阿姐,此次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你就顺了我的意罢。”

    无双微微叹了口气,道:“琥珀,你已经十八了,也该注意男女之防了。”

    琥珀立即反驳:“阿姐心中从来没有男女之别,何时有这等想法了?阿姐说过,我与阿姐是至亲,血缘关系是任何关系都比不上的,为何要拘泥于世俗?”

    无双不与他争辩,只抚了抚他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琥珀闷闷地说道:“阿姐是为我好,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离开阿姐。”说罢,他把头转过来,面向无双。

    无双看着少年琥珀色的双眸在宫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难得地柔声说道:“守成比夺得江山更为艰难,更何况还有梁国与东易国虎视眈眈,无论天下是否分久必合,我大燕都要拥有防御外敌的力量。琥珀,你要变得强大起来,待你足够强大了,再回到阿姐的身边,我们一起助皇兄为大燕国创造盛世!”

    琥珀闻言鼻子一酸,压下心中的苦闷,乖巧道:“琥珀明白,琥珀定不会让阿姐失望!”

    翌日,八皇子燕然被封为“应王”,接管容州。众臣的疑惑大约有两点,一是这“应王”的名号源自何处,二是八皇子封了王,陛下却只让他接管容州,丝毫未提封地之事,不知是何意。

    后来有熟知宫中之事的老臣道八皇子的生母便是姓“应”,只是应贵嫔当年去时名声不好,虽与宁家脱不了干系,但陛下并未为她平反,想来封八皇子为“应王”便是带了补偿之意。

    第一点算是解了惑,可第二点众人议论许久却无定论。有猜测是八皇子年纪渐长,陛下忌惮八皇子;有猜测是八皇子身后的燕王权势滔天,陛下忌惮的实乃燕王;也有猜测这是燕王的意思,姐弟情深,八皇子大约还是要回京城的;更有甚者道燕王与八皇子关系暧昧,前段时日燕王宠爱一个男宠,此次又要与李小公子一齐去民间,据说燕王还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