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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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夫不敢了,好东儿,饶了我吧。”唐明睿求饶,手却搂着小东的身子不松。

    “看你以后还敢。”东方故意狠狠道。

    “不敢了,不敢了。”

    两人闹了会儿,唐明睿身子不僵硬了,寻思着问道:“小东,是不是五岳剑派攻崖了?那向大年、鲁大海也算对我们有恩的,其他人且不说,这两人还是不要伤了为好。”

    东方面上一僵,从唐明睿的身上下来,有些冷然道:“若是他们死了,你当如何?”

    唐明睿怀中一空,顿觉不爽,又听小东这样一说,张了张口,沉吟了一下才道:“小东,有仇自然要报,别人欺负上门自然是要反击,这本没什么不对,但是,杀人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哼,你这是要教训我?难道他们要杀我,我还等着让他们杀不成?”东方背对着唐明睿,面色难看。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杀他们,毕竟他们对我们有过帮助。”唐明睿暗暗皱眉,不理解小东这是怎么了,小东虽然对人冷漠,心性孤僻,看似高傲不近人情,心地却是不坏的,如今这是怎么了,好像吃了火药一般。

    “他们或许已经死了,你要替你的恩人报仇吗?”东方声音更冷,唐明睿听着实在不舒服。

    暗暗叹口气,唐明睿上前将小东拉进怀里,小东也任他拉,只是僵住不动。

    “说什么傻话,若有人要与你为难,那便是与我为难,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若有人要杀你,那边是杀我,有人恨你,那便是恨我,我们是一体的。”

    东方身子霎时便软化了,手臂环上唐明睿的腰,想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低的道:“等下我派人去寻,若是他们没死,以后也不杀就是了。”

    唐明睿勾了勾嘴角,餍足的喟叹一声,“东儿,娘子,你真好。”

    这次东方没有反对,只是耳根有可疑的红晕,头埋在唐明睿胸口不肯起来。

    过了一会,陆金派人来送早饭,东方打发他们出去了,这几天一直由唐朝这个贴身大夫在旁伺候,陆金也清楚,因此便领着前来伺候的侍女出去了。

    东方跟唐明睿一起,挑食就别想了,每次都被逼着饭前一碗汤,最讨厌的胡萝卜、鸡蛋一天三顿总有一次要有,幸好他不讨厌吃鱼,牛羊肉虽然吃不多,但是没胡萝卜那么讨厌。

    被逼着多吃了半碗饭,东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处理,本来唐明睿都不跟着的,这次说什么也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去。

    结果,两人现在就站在崖顶,生擒岳不群、莫大先生的地方。

    天已经大亮,大火早已熄了,空气中的烧焦味却还没有散尽。

    唐明睿站在厮杀的崖口,地上的血迹尚没有清理,血水渗进石头缝里,发红发黑。

    身子微微的发颤,紧捏着拳头,昨夜小东点了他的穴道,将他锁在屋内,结果一夜过后,厮杀虽停,但那可怖的场面却仿佛就在眼前。

    崖壁的石头都染黑了,手一摸,在这样大冷的冬天,竟然还有些温热。可见,昨夜火势之大。

    “你怕了吗?”

    唐明睿顿了顿,摩挲下手中的鲜血,有些发疼道:“是,我怕了。”

    东方脸色一白,狠狠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片平静,“武林就是如此,我不杀他就是他杀了我,你就是怕了,也只能陪着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走。”

    东方想要转身离开,脚上却像被钉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我怕你也这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杀了,身上流着血,就这样……”唐明睿说不下去,他不是江湖人,没有江湖心,生生死死或许这些人不在意,但是他没办法完全接受,就算明知道人家找上门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五岳剑派里面还是有很多可以称为朋友的人,这些人一夕之间便没了,唐明睿接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小东何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是不是做了这教主之位,手中就要染上无数的鲜血?什么时候小东若是跟人拼命,万一,万一,他不敢想。

    “我知道,江湖恩怨,必有无数刀下亡魂……”

    “不做这个教主好吗?”唐明睿有些喃喃道。

    “这就是我,唐明睿,这才是我。”东方终于转身走了。

    唐明睿没动,独自一个人有些茫茫然的站在崖顶,口鼻中满是刺激的血腥味道,前一刻他还觉得那般幸福甜蜜,这一刻,心中却空荡荡的,很不是个滋味。

    一直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就要互相理解、包容,所以小东虽然不说为什么做了这神教教主,为什么要和白道为敌,为什么有那般高的武功,但总有一天他会说的,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宁愿为难自己,也会包容他偶尔的任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也有,所以他不会逼他。

    可是现在,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感觉两个人离的好遥远,明明他就在不远处,还是觉得够不着,一时间,心痛不能自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上了。

    50

    四十九章

    两个人的心路还有些距离啊。

    唐明睿独自一人在风口待了很久,直到味蕾习惯了那刺鼻的气味,眼睛适应了那黑紫的血污,仰头看看天际,蓝天白云依旧,阳光洒在脊背上如常温暖。

    回去吧。

    于是照样回去准备一日三餐,除非错过了时间,现在小东的一日三餐都是唐明睿亲自动手,厨艺虽说不精,但旁边有大厨指点,做出来的东西吃相卖相都还不差。

    用皂角水洗了手,仔细闻闻没有血腥味了,这才将一应食材洗切好放进盘子里,四菜一汤,红烧排骨、糖醋鱼、醋溜白菜,外加一碗嫩嫩的蒸鸡蛋。北方少鱼,黑木崖又地处深郊,这鱼还是一次买上二十来条,拿大水盆养了,要吃的时候现捞现杀,唐明睿拿手术刀的手杀起鱼来一点不含糊,让经验丰富的大厨都十分佩服。

    小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练功不缀,教务繁忙,每次却只吃一碗饭,唐明睿接手之后就格外的上心,变着花样要让小东多吃些,碰上他爱吃的菜牢牢记住了,对他的挑食却一点不妥协。

    晚上摘了面具,眼见的脸上开始有点血色,只是双颊仍然消瘦非常,弄的唐明睿恨不得天天大鱼大肉的给他补,什么时候才能圆圆润润,不会一摸满身都是骨头,那就圆满了。

    唐明睿端了饭菜回两个人的院子,打开门,铺满羊毛毯子的屋子却有点冷冷清清,小东不在。

    一寻思,不是在成德殿就是在书房,拿空盘子将饭菜盖好,换了件衣服,唐明睿直接出去找人了。

    先去了成德殿,守门的都认识他,也没拦着,只说教主先头来过,跟堂主们议了事就散了,打听了去处,他们也不知的。

    脚下不停,一路又去了书房。到了门口,见上书‘文成楼’,此时房门紧闭,门口站了两个相貌清秀的少年,见了他,手一拦,言说神教重地,没有教主令不得擅入。

    唐明睿顿住脚,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不甚舒服,他倒是没来过这里,平时都是下面侍卫小厮来叫人,他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那烦劳通传教主一声,就说唐朝求见。”唐明睿被示意站在一旁,等着一位少年推门进去问话。

    不一会人出来了,门又严丝合缝的关上,当真是连个背影都没见着。

    “教主说了,教务繁忙,请唐先生先自行回去。”那书童模样的小厮态度恭敬,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削,他虽才伺候新教主没几天,却是个眼明脑活的主,人又张的不差,平时也爱在教主面前多晃几回。这唐朝他是知道的,据说是教主的贴身大夫,还跟教主住一个院子,此时见了,明明相貌平平,也不见什么特别之处,怎的就得教主青眼,难免心中忿忿。

    唐明睿微微一愣,心下竟然有点酸,不过也就是那么一闪,何必跟一个赌气的孩子计较这些,想想也就罢了。

    “那麻烦提醒教主一声,记住一定要吃午饭。”见他书童应了,唐明睿才回身走了。

    东方在书房内,自然将外面的一切听在耳中,那人竟然同情别人,自己这方明明是自保,将人打退了又没有赶尽杀绝,还是想着他知道了会难受,如今却来怪自己。心里不痛快,有心要避而不见,等让人走了,那股子郁闷难受没有消减,反而更甚了。

    压抑中多了份委屈,委屈中有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他定是做了好吃的来叫自己,偏偏又拉不下面子追出去。正烦闷难当,刚才传话的书童巴巴的进来,勾了一双丹凤眼,身子伏低,声音绵软关切,道:“教主,晌午了,您劳累了半天,身体重要,小的让人传了饭,教主可要在这里用?不如小的先给您捏捏肩。”微抬头,眉梢含春,面目含情。

    “滚!”东方只看他一眼,顺手拿了桌上的毛笔,斜刺的打了过去,瞬间将那书童打翻在地,过了片刻,书童的肩膀上才往外冒血,脸色煞白,却不敢呼痛,生生的忍了,脸上扭的难看。

    “别再让本座看到你,快滚!”东方一挥手,门吱嘎开了,那书童也被一阵劲风扫了出去。

    门外的另一个书童,见伙伴被扔了出来,只是斜眼看了看,仍纹丝不动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他痛的昏过去,过了一会有侍卫抬着出去,那站着的书童这才脚步微动,恭敬的站在门口,问教主午饭在哪里用。

    东方一手撑着下巴,眼睛闭着,拿手摩挲着脖子上的吊坠,碧绿通透的翡翠平安扣,仿佛是冥思了一会,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书童低着身子安静的站着,过了一会,门口出现一双黑色长靴,忙侧身站到一边,等教主出了门,他把门关好,重新站在一边,仿佛啥事都没发生。

    东方走的极慢,简直是一步一步的往回挪,仿佛散步一般,见的人莫不惊异,心道神教大败五岳剑派,估计是教主高兴。

    唐明睿默默的一个人回了小院,说不上什么滋味,以前老三说恋爱如何的美妙,能让人上一刻还在天上飘,下一刻就能直入阿鼻地狱,前一分钟是喜的,下一秒就能让你哭,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就算如此,还不是人人向往之。

    肚子虽饿,却没心情吃饭,于是将抽屉里面的药材拿出来,选了人参、当归、益母草,一部分研磨成粉末每次少量,加了红糖当茶喝;一部分切片用纱布包了,用来做食材熬汤。

    黑木崖上药材极多,唐明睿取用起来很方便,自从猜测小东身体有异之后,唐明睿就开始给他调理身子,通常都是拿药材熬汤,做冲服的次数很少,怕小东多心。

    包了十个小沙包,唐明睿起身将药材放进药箱里,眼看着饭菜都凉了,决定也不拿去热了,就这么吃吧,只是心里还担心那别扭的小孩会不会不吃午饭。

    掀开盖着的盘子,不经意的通过窗户向外望了一眼,门口杵着一大活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不就是他一直惦记着的别扭孩子吗?

    唐明睿偷偷乐了,无声的笑了会,走到门口,敛了笑容,猛的打开门,小东吓了一跳,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仔细看耳朵微微发红,人却像仿佛啥事没有的端步进屋,看见还没动的碗筷,眯了眯眼睛,装着平常的样子道:“又吃蛋,烦。”

    唐明睿这次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

    只见东方撇撇嘴,小小哼了一声,转身瞪了一眼唐明睿,当是眼波流转,含嗔带怨,风情无限,惹的唐明睿向前跨了一大步,将他扯到怀里,微笑着低了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东儿,真想现在就吃了你。”说罢在他红透的耳垂上小小咬了一口,让怀里的人明显的一颤,身子霎时软了。

    “才没那么便宜你!”东方一扭身从唐明睿怀里出来,恨恨的说了声:“吃饭!”

    “你先坐会,我去热了再吃。”唐明睿作势要端了饭吃去厨房重新热了。

    “放着,我来。”东方抬手阻止唐明睿,斜挑着看了他一眼,心中竟然小小得意一番。

    唐明睿不得阻止,就见他双手盖在盘子上,只那么一会,里面的饭菜竟然吱吱作响,开始冒了热气。

    “以后不可这般胡来!”唐明睿生气了,饭冷了,拿去热热就是了,何必浪费内力,“再不管自个的身子,这样枉费内力,小心以后每顿都吃胡萝卜!”

    “你,你敢!”东方正得意,被唐明睿泼了冷水,虽然是为他好,还是,哼,不爽!因此,梗着头,手指着唐明睿,脸都黑了。

    唐明睿把他手一拉,包在手掌心里,仔细的看了看,啥事都没有,就是这双手,白白细细,青葱玉指,竟然拿来当柴用!

    “好了,乖,听话。”

    东方泄气了,把手拉出来,坐下吃饭。

    心中暗暗嘀咕,该死的胡萝卜,该死的采买,该死的……唐明睿。

    “这个多吃点。”唐明睿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小东面前的碟子里。

    这还差不多,东方夹起鱼直接扔嘴里,里面的刺早被挑出来了,入口软滑,酸酸甜甜,又带点咸香,微眯着眼,心道他家唐明睿厨艺大涨啊。

    “唔,不错。”

    唐明睿看小东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把早上的血雨腥风放置一边,只看着他带着些陶然有趣的模样,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心中就只剩下温软疼惜了。

    “呐,蛋羹一定要吃完。”把一盅蒸蛋放在小东跟前,看他小脸一下苦下来,唐明睿却暗暗乐了。

    苦着嘴角,瞧瞧对面的人,声音放软,分明是撒娇的模样,“一半,一半好吧?”

    “不行!”对面的人,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商量的余地。

    该死的鸡,该死的采买,该死的……唐明睿。

    “要为夫喂你吗?”悠闲的吃着碗里的饭,脸色带笑,声音冷冷,就知道这别扭孩子,每次都讨价还价,不给点厉害不行了。

    喂?咳咳,怎么喂?看对面的人分明不怀好意,东方飞快的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塞蛋羹,吃了一口,似乎味道不同往日,再吃一口,确实不同,再再吃一口,貌似没那么难吃,最后不知不觉吃完了。

    看着面前的空碗,东方微扬了扬下巴,有什么能难得住本座吗?

    “把米饭吃完。”

    “汤要喝一碗。”

    “排骨多吃点。”

    …………

    东方后悔了,干嘛要觉得难受啊,心疼个什么劲啊,巴巴的跑来吃饭,不是找罪受吗?可是,似乎,也没那么难受,还有点幸福的感觉。

    总之,心里有丝儿甜。

    揉着饱饱的肚子,决定原谅某人早上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了,不论是小东还是东方不败,从来都不曾改变,他是必须要接受的。

    只是,除了点甜,还有那么点苦,这苦又不知从何而来,萦萦绕绕不得散去。

    下午,东方又去处理教务,虽大败五岳剑派,这事情看似完了,后续却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处理,探子已经放了出去,某些人是该清剿了。现在,还是去牢里看看岳不群那个伪君子吧,倒是莫大先生,东方皱皱眉头,唐明睿若知道了,定是要劝自己莫伤了他的,若是他肯合作,不伤他也无不可,只恐怕要难如唐明睿的愿了。

    岳不群和莫大先生分开关在两间石室之内,吃了软骨散,手脚无力,机关重重,门外又有侍卫把手,想要逃跑千难万难。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了,露出一道带着铁钉的木门,火把的红光泄了进去,示意侍卫开了锁,东方独自一人进去。

    岳不群盘腿坐在地上的草堆上,旁边放了一碗米饭,一碗水,只水喝了半碗,米饭动也没动。

    东方嗤笑一声,想要表现君子品节,不是嗟来之食?那便水也不要喝,活活渴死饿死才好。

    岳不群头发有些散乱,身上还穿着那日的血衣,脸上的灰倒是擦了,面皮白净,五柳髯须,这么端坐着,倒是不见任何俘虏的慌乱,还是那副铮铮君子剑的模样,若不是身上染血,真是轻裘缓带,儒雅高洁了。

    东方心中冷笑,‘君子剑’,假君子,真小人。

    周围气压陡然升高,泛着冷冷的杀气,逼得岳不群不得不睁开眼睛,瞳孔微缩,对面只有一瘦弱少年,身穿白狐大氅,神色平淡,偏偏往这里一站,周身便压力陡增。

    岳不群心中微惊,不知这少年是何人,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魔教何时有了这等人物。

    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岳不群深谙此道,这少年人既然来了,必然是有所打算,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因此自岿然不动,心里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东方此来确实有目的,不过这目的显然和岳不群所料不同。少年只是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嘲讽般的哼了一声,看着岳不群面前的半碗水,转身出去了。

    岳不群暗暗恼怒,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连续几天,这少年每次都来,来了如同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他面前的米饭水碗。头一天,只少了半碗水,第二天什么都没少,第三天,一碗水都没了,第四天,开始吃米饭,第五天,米饭已经见底了。

    到第六天,东方来的时候,岳不群已经十分的按捺不住。不过,这每天才一碗饭,他一个大男人毕竟是少了,因此脸色比初时要苍白的多。

    “你意欲何为?”岳不群依然盘腿坐着,闭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令狐冲果真得了辟邪剑谱。”东方只说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岳不群瞬间扭曲了一张脸,暗自咬牙。

    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