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的她唯一温暖的他,依旧是最深最无药可救的执念。
她望着她爱的人亲昵地搂着她最恨的人渐行渐远,不甘心,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林锦瑟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夺走她的一切!
林锦瑟没有再挣开唐流颜环在她肩上的手臂,缘由很简单:她冷。是真正的物理上的冷。夜里的风大,又一直在下雪,可她还穿着件几乎没有御寒功能的无袖露背礼服——
她需要温暖。
她知道林澜就在身后。
可潜意识告诉她,得快走,不要回头。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唐流颜似乎察觉到她不安的情绪,环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也已同样的速度跟上她。
可林澜的声音仍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声音不大,却恰恰让林锦瑟听到。
她说,“林锦瑟,我爸妈,明天会赶到意大利。”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6 慰藉品]
两人一上车,唐流颜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程嵋耸肩,很识趣地乖乖下车。她后脚才一落地呢,黑色奔驰就加大马力发动,转眼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唐流颜坐在驾驶座上,望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她太过平静。
连眼神都是淡漠的,仿若一滩死水。
他的眸色也随之一暗,此时车子已经行驶到了郊区,人烟稀少,唯有昏黄的路灯一路温暖着来往的车辆。他踩了刹车。很突然,事先也没说,林锦瑟本是在发呆的,就硬生生地随着惯性向前冲。
她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手护住按回到座位上。
“哼,胆小的女人。”紧接着,耳边是一声嗤笑,轻慢的,挑衅意味。
她闭了闭眼睛,疲累地偏过头去。她没力气理会他。
可唐流颜却没打算放过她。瞧着她的反应,他薄唇轻抿了下,眉间一蹙,隐约竟现出几分孩子气。
他伸出手将她的头转过来,没有半丝迟疑地吻了下去。
他亟需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存在感。
他吻得很轻,仅是在唇上细细辗转,甚至都没有深入,更没有试探,单纯的吻她而已。却不料到林锦瑟并未像以往条件反射般的挣扎,她仅怔了那么一下,忽然热情地回应。
她越过座位,跨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接吻。小巧灵活的舌头伸进他的口中,与他嬉戏交缠。
唐流颜靠在驾驶座上,任她回吻。他目光晦涩难明地望着她,幽黑的瞳子里隐约跳跃着火光。
她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专心吻着他,她的睫毛颤抖似风中凌乱的叶子。
“女人,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再出声时,嗓音已染上暗哑。
林锦瑟没回答他,睁开眼,一双眸在车内的灯光下忽闪着水光,晃荡不停。
唐流颜却拉开她的手,淡道,“说,你知道。”异常固执。
林锦瑟抵住他的额头,看着他,鼻尖对着鼻尖,她的眼神亮得惊人,红唇抿着,鼻尖像蒙着层雾气,那模样,可怜兮兮的——
她道,“我要你。”
唐流颜唇勾了勾,这女人,把他当做什么了?慰藉品?
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复杂而疼痛的热流,熨着心脏,一阵一阵的跳,一阵一阵的疼。
“不给我,我去找许舟。”
终是动了气,他唇齿一张,对着她的鼻尖一口就咬下去。
“坏女人!”他真真确确是咬牙切齿的。
林锦瑟这个坏女人,生来就是祸害他的。可偏偏就是他心尖上的那一块软骨头,得没理由的护着,别人碰不得,自个碰了,疼,那也是活该。
车厢内开足了暖气,先前也是考虑到了她怕冷,唐流颜吩咐了程嵋专程从德国奔驰总公司叫来了人装了个更好的暖气装置,所以此刻车厢温暖如春。
林锦瑟将黑色礼服一寸寸地扒下来,露出白皙滑腻的肌肤。从头至尾她的身体都是紧贴着他,慢慢磨蹭,啧啧,那刻意的诱惑,那妖精相——
愣是唐流颜,亦没那定力控制这汹涌而来的情&8226;欲。
林锦瑟本就是一少有的尤物,仗着他把她搁在心里头,加上又是故意而为之,怎么能不让人心猿意马?
深夜,西西里街头,昏黄的路灯处变不惊的照射着道路,偶尔有一两辆车子呼啸而过,带过阵阵寒风,转眼就在道路的尽头看不见踪影。
没有人会知晓,这辆停在路边,低调而奢华的黑色奔驰内正在上演怎样香艳的一幕。
林锦瑟全身已是光裸,她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咬着唇,一寸寸将他纳入体内。
她疼。疼得开始掉眼泪,还是老样子,哭的时候不发出声音,死死地憋着,就只见眼泪珠子簌簌的像珍珠似的掉下来。
她一哭,唐流颜心就缩成一团,再大的欲望也抵不过这个了。可想退出来吧,她又用那双光滑腻人的长腿钳住他,无声的冲他摇头。
唐流颜从喉咙里发出声自嘲的轻笑,有些飘忽,像叹息。
他明白,她就是要让自己痛。自个儿找罪受就算了罢,还偏偏拉上他——
……哼,任性,折腾人的小东西。
黑色奔驰的车窗玻璃被呼出的热气氤氲得模糊,周遭似乎变得异常安静,车内车外,因着车窗这一罪恶而安全的存在,成了两个世界。
那天晚上,林锦瑟没有跟着唐流颜回到他的公寓。
她去了史密斯教授家里。史密斯夫人,这个来自中国江南水乡的温婉女人,从脸上的微笑再到心地,都是温柔妥帖的。她并未询问为何这么晚了,林锦瑟一个女孩子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更没对她穿着件男式西装表现出任何疑惑。
她仅是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不远处沉默停着的黑色轿车,便一脸微笑的将她迎进开着暖气的客厅,让她换上毛绒绒的拖鞋,再递给她一杯刚冲泡好的热可可。
然后,半夜三更的,可怜的老头子被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和林锦瑟来了场彻夜长谈。
第二天早上,一晚没睡的史密斯打着哈欠在教室里宣布,收林锦瑟为他的关门弟子。
……
上帝总是在关上一扇门时,为你打开一扇窗。
林锦瑟在学习方面总是要比常人出色许多,她不年轻,可是她沉稳,阅历丰富——这便是她的优势。在巴勒莫大学金融系,没人会嫉妒她能得到本校乃至整个金融界最杰出学者之一托尼&8226;史密斯先生的垂青——
这个东方洋娃娃,读书真是刻苦到令人敬仰的地步。
先撇开起早贪黑这点不说吧,图书馆的阅览室靠窗的最角落的那张桌子,只要没课,总是能见着她的身影,简直就是把书当饭吃,那个废寝忘食哟——
本就是很瘦了,现今更是清瘦,显出脸更是小巧,眼睛衬得大大的,肤色被这地中海冬日常年见不着阳光的气候罩得苍白,不说,倒真有了古代林黛玉式的若柳扶风之态。
于是,便有人不高兴了。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7 聪明的小女孩]
其实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面了,可再次见到唐流颜时,林锦瑟并未有太大的讶异。
即便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极不合时宜。
一身严谨雅致的黑色西装,英俊得不可思议的东方男人,就这样出现在巴勒莫大学金融系108号教室的门口,对正口沫横飞激情四射讲课的史密斯笑得温雅礼貌,“打扰一下,我找Ann·Lin。”
史密斯老头儿扶了扶跌至鼻尖的眼镜,意味深长地瞄了底下他坐得端端正正,正泰然自若地做笔记的得意门生,又瞅了瞅教室门口让全班女生集体吸气的某妖孽。
然后,眯着小眼睛扬声道,“Ann,我准许你和你的追随者聊一聊,请出来吧。”
某妖孽因某个关键字眼也眯了眯眼。
林锦瑟抬起头,表情平静的看过来。戴着黑框平光眼镜,头发盘得很高,仅留了些许刘海在额前,她就这样不施粉黛的坐在满屋子金发褐眼中,年龄竟仿佛真的少了许多。
小小的脸,尖尖的下巴,微翘的鼻头。
红黑格子衬衫,深蓝V领针织衫,胸前还别着一枚巴勒莫大学的金色校徽。
简直就像个中学生。
唐流颜倚着教室门框,很没节操地撩起唇角,惹得全体雌性生物和若干雄性动物春心大动。哦,当然,除了林锦瑟以外。
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她朝史密斯点了点头,站起来收拾了下桌子,将几本书放进书包,就迈步走了出来。
瞧瞧她——
皱着眉头,一开口便是,“走吧。”很是自然的语气,又很不耐烦。
唐流颜不恼,从善如流,搂过她的腰就走,边走边俯下身子咬她耳朵,“追随者,嗯?”语调亦要是微微上挑的,似笑非笑。
“哦,教授开开玩笑罢了。”她侧开脸,淡道。她心里自然是明白,想象丰富的史密斯定是以为他便是那个害她隆冬深夜无家可归,只能寄宿他家的罪魁祸首了——在给她出气呢。既然老头子那么够义气,她自然不会让他成为某人谈笑间的炮灰。
“是么?”哼笑一声,他的语气陡然转为诡异的妖媚,“长进了——怎么,把我吃光抹净了,小身板儿一硬起来,就不卖我的帐了?”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带点绕音,勾人,夺魂,略带鼻音显得慵懒,仿佛是刻意的,又像本就是如此。
“……”林锦瑟纵然脸皮厚,也禁不起他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脸皮抽了抽,终是挺不住他的“厚颜无耻”,“……你不要这样。”
吃光抹净……
她的耳根热了热,他非要说得这样直接么?
“不要怎样?”
她翻白眼,甩脱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径自走人,头也不回,“唐大少爷这次又打算带我去什么‘好玩’地方?”她已厌倦和他玩这样的暧昧游戏,无聊,恶俗,浪费时间。
自那天过后,她一直在等,等他再来找她。缘由很简单,她不相信他上次带她至林澜的婚礼现场仅仅是为了捣乱——
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她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他的棋局里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无非是一粒小棋子罢。
“聪明的小女孩。”身后一声轻笑让林锦瑟差点呕血,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的穿着——可说到底还是要怪他。
那天晚上,她站在史密斯先生家门口时,仅穿着件单薄暴露的礼服,和一件暧昧不明的黑色西装……和史密斯聊了一宿后,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史密斯夫人就捧来好几套学生味十足的套装,说是她的女儿前些年在巴勒莫大学留学时穿的——
史密斯老头儿怪就怪在这里,见着她穿着宝贝女儿的衣服,默默瞅了她好半天突然拍手,哈哈笑起来,脸上的肉抖啊抖的说道,“Ann,这才适合你!如果你能在我的课上经常穿的话,这次漏宿就不算数了哟~”还坏笑,那副奸诈的小样儿。
可林锦瑟心里是明白的,老头儿是想女儿了。虽是同在意大利,可女儿毕竟已经成家,自然没有和史密斯夫妇住在一块——他一定很寂寞。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怅惘,却依旧是欣然且羡慕的。史密斯夫妇的女儿,真幸福。曾经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只是后来,都成了记忆中的岁月蹉跎。
或许是私心作怪,至少是假装,她希望史密斯夫妇对女儿的爱与思念,能多少的转移到她的身上。所以她下意识的开始改变着装风格——很卑微,可她就是乐意。
由不得他唐大少爷嘲笑。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她就一肚子的气,还没地方发泄。怎么发泄?
——双眼一瞪朝大少爷嚷嚷“我才不是小女孩!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8 心都是你的]
林锦瑟瞅着他半晌,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是一股子悲喜难定的感觉。
怎么可以永远那么笑得风淡云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不过是她一人在演独角戏穷闹心罢了。他可知道,他这样勾一勾唇,粉碎了她多少骄傲?
“在想什么?”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那里停着辆骚包的迈巴赫,流线型的优雅车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想你在想什么。”她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嫌绕口。
唐流颜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笑道,“傻女人,还用想么?心都是你的。”
林锦瑟呼吸窒了窒,这话什么意思?心?谁的心?
她的?还是他的?
这时迈巴赫的门突然打了开来,一身英伦骑士风的程嵋从驾驶座钻出,轻笑道,“大庭广众的,颜公子做什么呢?小心啊……”故意停顿了下,不说了。
唐流颜松开了环着林锦瑟肩膀的手,亦微笑,“阿May,你总是管得太多。”
程嵋听完又挑起了英气的眉毛,“姓唐的,你别不识好歹。如果不是我,您老人家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哦?”
“哦个毛啊,装傻……”
他们之间的对话,透着外人无法插…入的亲密。而她终是局外人一个,听不懂。林锦瑟撇了撇嘴,按捺下心中不断冒出的细小不舒服的泡泡——她将这种感觉理解为被蒙在鼓里的不悦。
待走进车子时,林锦瑟才发现原来车里还有其他人。
那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眼角的笑纹轻轻敛了敛,温润如水。
她很快想起来,是那日在诊断室,唐流颜做手术那天她遇见的男人。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可一旦再次见着了,却不会有任何突兀感。
她依旧记得那时他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个人,那样柔和的,耐心的看着年幼的她。
是一个温柔的,低调却极有存在感的男子。
林锦瑟在心中下了评语。
那人摇下车窗,冲她微笑道,“林小姐,又见面了,我是程寐,夜不能寐的寐。”
林锦瑟直觉开口道,“你是程嵋的……”
“哥哥。”男子含笑接口。
“哦……”正欲说些什么,肩膀再次被一只魔爪搭上,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际,“无足轻重的人,做什么要了解?”一边说一边打开后车门,就这样搂着她钻进去。
他非要这么说话么?
抿了抿唇,他的口吻,她觉得不舒服。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嘲讽的或是讥诮的口气,可她就是厌恶他这样,玩笑般,却又让人头皮发麻的说话方式。
让她无法猜透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程嵋也坐回到了驾驶座上,斜眼睨了睨某正隐隐散发酸气的妖狐狸,转向林锦瑟时目光又变成善意的调笑道,“我哥是他的私人医生,手心里可握着堂堂颜公子的身家性命呢——怎么样,不错的工作对么?”
林锦瑟大为快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唐流颜懒懒靠在座位上,微不可闻地,轻哼了声。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程寐不在意地笑笑,很有兄长的宽容风范地开口说道,“颜是很少生病的,需要我的时候并不多。”
程嵋很快的接口,“可他每次都只需要你。”
……
林锦瑟被这句话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近些年,有个很流行的词汇,叫BL……
果然,唐流颜闻言,凤眸一眯,眼神马上就飘了过去,凉凉的,慢悠悠的道了句,“程寐,该管管你妹妹的嘴了。”
程寐温和的,略带无奈的接过话,“颜,不单是我,她也是你的妹妹。”
林锦瑟这下是彻底地愣住了。
某些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旁观者对此纠结郁闷着,可当事人没却一点也没当回事,轻描淡写的,随意地便说了出来。
于是旁观者之前的心情就成了难以启齿的笑话。
她将脸转向窗外,不想让人看见她阴晴不定的神色。
耳边是唐流颜的淡笑,“是表妹。”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9 悲喜的理由]
耳边是唐流颜的淡笑,“是表妹。”
程嵋不满道,“什么表妹——十万八千里的血缘关系——管我?”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转过身趴着驾驶座的靠椅冲他得意他说,“你不敢管我。”
唐流颜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微皱了下眉头。
“阿May。”
程嵋当做没听到,扬起下巴,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无意瞧见林锦瑟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更是兴致勃勃,“来,锦瑟,我说给你听听,这事儿啊跟你有关系……”
“小嵋,够了。”这回出声的却不是唐流颜,而是——
程寐看着林锦瑟,微笑,可话却是对着程嵋说的,“有些事情,让当事人自己去悟透会比较好。”
林锦瑟微怔,又听见唐流颜轻然启音,“多管闲事的兄妹。”就囧了囧,心想你不是这“兄妹”里的一个么?……
程嵋经程寐这样一说,虽有些不甘心,但仍是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了,踩下油门,一心一意开车。
一路上,唐流颜与程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大多是有关唐盟的一些机密事务——他们倒是放心,她一个外人在,也敢这样说出来。
不怕她泄密么?
心里正这么想着,唐流颜突然侧过脸对她眯眼一笑,眼角微挑流光溢彩,他看着她道,“女人,你怕死,所以你不敢。”说罢,也没待她回应,就又侧过脸去了,一脸谈笑自若的样子。
林锦瑟顿时毛骨悚然,他会读心术吗?
唐流颜勾唇一笑,待转过脸时,视线在后视镜里恰与程寐的撞了个正着。后者的眼中满是促狭了然的笑意,他轻哼,不语,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微瞥向身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