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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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周月一副郁闷便密样。不过,施言就是知道黑诺好象情绪不高。

    快午夜12点了,大家也该散场了,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找顺路的一起走。周月一直气黑诺的〃卫生球〃,所以在施言取了车过来的时候,马上就跳上他的车後座上,搂住了他的腰:〃言哥,我要坐你的车,你送我回家。〃她示威似的对站在一边等施言的黑诺下颌一扬。

    还没有等黑诺说什麽呢,後面於瑶的声音:〃黑诺,你来骑我的车带我吧。〃

    黑诺走向推车站立的於姚,因为这麽晚了,他家又比较远的,他不可能是选择走回去了。他本意驮著於瑶也是和施言一起走的,所以也没多说话,就接过车子先跨上去了。於瑶坐到後面,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了什麽,异常地伸手就环绕上黑诺的腰,黑诺就好象针扎一下,差点就控制不住要甩她手。

    抬头要蹬上车,街灯下施言脸色铁青,紧紧绷抿著唇,眼睛喷火一样明亮燃烧,黑诺竟然心里闷闷的,冷著声音:〃走吧。〃

    〃你下去!〃施言对自己车後的人说。

    〃言哥。〃拉长的声音既有撒娇祈求又有不满责怪,因为她与施言是在幼儿园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你下去!我的车以後只有黑诺可以坐。〃施言喊了另外一男生,要他驮周月。

    周月一脸忿忿不平,带著满腔的不愿,去了别人自行车上。

    黑诺因为施言〃我的车以後只有黑诺可以坐〃这一句,正在大脑罢工,一团乱的时候,就听见施言的声音:〃还不过来。〃黑诺与他已经相当熟悉、也了解施言的性格、脾气。这外人听来平淡的四个字後面压下了施言多少怒气、酝酿著山雨欲来,黑诺是完全可以接收到的。

    下了於瑶的车,才坐上施言後座,他就蹬车走人,也不管顺路的学生都是一起走的。清冷的冬夜,施言沿路灯一路骑下去,骑得飞快好象在与什麽人比赛,也好象在发泄。骑过一半路了,速度才慢下来。黑诺想不通他为什麽生气,但是自己心里好象也沈甸甸的并不轻松,所以在後面一直都是沈默没有说话的。

    〃我把背借你!〃

    〃?〃黑诺闹罢工的脑子接收了文字信号,却没有构成整体信息。呆傻状态中,施言单手扶车把,空出的手回身拉了黑诺的手环上自己的腰,又换为另一边,黑诺双手环绕著施言的腰,僵著身体。

    〃不是说把我的背借你了吗?靠上来!〃

    黑诺轻轻伏在了施言宽广的後背上,感觉脸下的肌肉一顿,然後一只手盖在了自己戴著手套的的两手上。

    50

    背上贴著了那麽一个人,施言狂乱的心就安宁平静了。他不和黑诺说话,怕他呼吸到冷空气,自己却大大地深呼吸几次,仿佛身体里的积郁之气就被吐出来了。

    脚下轻松,施言才开始想郁闷因何而来,自己看见黑诺骑在车上要带於瑶的时候,心头火一下就窜起来,问自己为什麽生气?因为於瑶?她是自己以前的女朋友,自己吃醋?这怎麽可能,他对於淘汰掉的前任,一贯都没有什麽所谓男人的独霸心里,他不要了,别人谁愿意要就要,和自己可没有关系,何况自己对於瑶可是半分留恋都没有的。这女人现在和黑诺坐同桌,更是宁愿从来没有和她有过关系。

    想来想去,答案还是在黑诺身上。就一个解释:这家夥身体那麽不好, 我那麽小心地给他调养、舍不得要他骑车劳累,他倒跑去给我做别人的车夫,我能不生气吗?

    施言如醍醐灌顶一样明白自己为什麽情绪失常了,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解释。对黑诺的气也消了,自己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他不可以辛苦、不可以劳累,连普通的感冒也要避免,难怪黑诺不知道注意,还打算驮於瑶呢。

    〃你不高兴?〃到了家门口的黑诺问。

    〃我凭什麽不生气?在我这里就是大少爷,跑别人那里做车夫,我他妈能平衡吗?〃

    〃不是已经有人坐了吗?〃黑诺说完就不太自然低头,恨不得自己没有说过。

    〃那你不会自己过来,我的车随便谁都可以坐吗?〃施言责问,又补上一句:〃以後不会有别人了,就你专车。〃

    黑诺抬起乌亮亮的眼,其中蕴藏著笑意。

    〃再有人要你骑车带,也不行!骑出汗吹了风还不是又发烧;再说了,迎风能不咳嗽吗?笨死,自己那麽娇气,还逞什麽能?〃顿了顿,施言正色道:〃我告诉你,冬天你就给我老实点,不可以受寒、不可以受累、不可以感冒发烧,咳嗽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方法。〃

    〃谢谢,你、对我这麽好,我没什麽给你的。〃

    施言瞪大了眼:〃我对你好要你给我什麽?你猪啊,这麽想,你是我铁子'1'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快进去吧。〃

    黑诺点点头,走到门前拿钥匙。

    〃哎!〃施言又叫,走过来从包里拿出2个小瓶:〃明天记得喝。〃因为明天是元旦,学校休息一天,所以把蜂王浆和太阳神口服液给他。

    〃谢谢。〃

    施言看看表,已经过了12点了:〃已经新年了,祝这位少爷新年快乐,平安健康,以後长命如乌龟一样。〃

    本来黑诺认真听前面,也感动的,可是一听最後一句,立即斥笑打了他一拳:〃你才象乌龟呢,快走吧你,太晚了。〃

    〃你还没有送我祝愿呢。〃施言拉住已经打开门的黑诺:〃快说,祝我什麽?〃

    黑诺想了一下:〃三拳两脚,不是别人已经送了吗。〃这是嘲讽施言和那俩个女生的打闹。

    〃嗤,你送我什麽?〃施言追问。

    〃祝你早日娶到猪八戒他二姨。〃黑诺一闪就进了门,快速关上,站在里面哈哈低笑,施言在门外恨恨的声音传来:〃我的猪八戒二姨,一定绝代风华!〃

    黑诺听著施言离开,开了门出来轻喊:〃骑车小心。〃

    施言车上回头挥手要他进去。

    这一夜玩得太兴奋还是什麽,反正黑诺到了床上以後脑子处於混乱状态,一点睡意也没有,眼前都是今天晚上的场景,吃饭为自己拨虾壳、吃苹果、回来靠在那温厚的背上;就是不去想施言和女生在床上的那段,他依稀记得开门周月靠著、或者说往施言怀里挤著的,而施言的一只手是在周月的腰上。自己先是慌乱以後好象就是讨厌这一幕,不过施言对自己还是与她们的态度悬殊的,真庆幸自己和施言是〃铁子〃,难怪於瑶说施言对朋友比对女朋友好。黑诺还是安慰的,施言还是对自己最好。

    到了家的施言呢,也是心绪极佳,没什麽特别理由就是开心愉快。枕著自己的手臂,想那个家夥今天这麽一折腾,还不累得已经死猪一样睡去,想到他呼呼沈睡嘴角就禁不住上翘。黑暗中突然又传来叹息,施言想到了那束手无策的咳嗽,为了这个施言不知道换了多少种药,也请教了好多人,却一直都找不出根本的原因;为此,黑诺只有大部分时间都关在屋子里。

    施言站起了身到了窗户边,楼房的取暖非常好,他家又是铝合金的窗户,所以不需要糊窗户缝隙不说,施言还经常把小气窗打开换气。现在他就拉了窗帘推了气窗,一股清新冷气扑面,呼吸起来就象净化肺腑一样舒服。穿透一幕黑夜,施言遥对黑诺家的方向 :什麽时候黑诺也可以体会这些呢?

    这二人互相不知道的是,黑诺没有体会清润空气洗涤周身,却是与施言同看一幕夜色。睡不著的黑诺坐在窗前,手里正捧著那只千层佛手螺,没有月光他只是在黑暗中手指在螺身上滑动,同样遥视著施言家的方向。

    51

    元旦以後高三年级不是象其他年级一样开始了期末考试和寒假,他们有考试却取消了寒假,只有到春节的时候才会有两个星期休息。'1'

    不过学生就是学生,无论多麽沈重压力下,期末考试过去了,春节迈著脚步而来,学习的气氛还是不如正式上课时严谨。老师们除了上课,晚上的自习一般不会来占用了,学生们自己安排面对没完没了的复习试卷。

    黑诺这边不管怎麽说,都相对比施言的课业轻松点,因为他的优势……一个超乎寻常的记忆力,施言不明白、黑诺也一样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记忆力会那麽突出,他在考试中回答政治的一道论述题的时候,长达两页的答案居然与书本中连一个标点的差异也没有,这不能不震惊整个高三,因为文、理科都是有政治的。黑诺的政治老师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想亲自过一把瘾,所以要黑诺把答案在黑板上再回答一次,黑诺足足写下了一黑板的字,同学们目瞪口呆中也由衷地佩服和羡慕。

    施言并不知道上课已经写过了一次,还要黑诺背给他听,流利的背诵,要施言也折服。最後黑诺说自己小时候就看好多书,因为没有其他娱乐,经常都是重复多次的看,自然而然就记住了,根本就不需要特别费心地去背。尤其那个时候因为年纪小,遇到不认识的字、词、不明白的段落,都留心多注意著,以後有机会再看见了或者认识了,就印象特别深刻。

    黑诺是很认真的总结自己为什麽可以快速记忆、深层记忆的,因为他知道施言讨厌背东西,也毫无技巧,就是死记硬背的对政治和生物。他想把自己的方法或者技巧教给施言,他希望这两科不要在高考中拖施言的後退。但是没有取得成功,施言最後的无赖结论就是:黑诺心胸狭窄,什麽事情都可以记在心里,而自己是堂堂大男人,哪里记得住那些琐碎。

    眼看要放假休息的时候,皇天终於不负苦心人,有一个朋友的远朋家,据说有祖传的专门治疗干咳的秘方,施言高兴地拉了这哥们逃了晚自习,直接就去了远朋家。到了才知道人家也是以前有,最後一代懂配制这药的人已经在去年去世了,目前活著的人都不会,也就是说失传了。施言难掩失望、甚至还生气为什麽家传的医术都不继承下去。

    这家里的人也觉得这兴冲冲来的大男生,被泼了冷水般失望的眼神令他们内疚,所以在家里东找西寻的,真要他们找到了残存配制好的药。施言如获至宝的接下来,连声地道谢问报酬。他们阻止了他的谢意,因为这药据说要吃一个月才可以,一星期一包也就是四包,可是现在的药量只可以包出来一包,所以有没有作用、可不可以治好,谁都不知道呢。施言还是再次谢了他们,仔细听好服用的方法才告辞,不忘记又留言:如果发现家里还有配好的药,请一定通知他。

    次日到学校晚自习,施言告诉黑诺把书包和自习课要做的作业卷纸都拿下来,告诉他自己也收拾好就在楼下等他,他们不在学校上自习了。黑诺奇怪问为什麽,施言也没有给答案。

    去了施言爸爸的办公室,黑诺奇怪他怎麽想到来这里写作业。施言给他倒好了水,就要他自己看书写,说自己就在隔壁会议室,一会再回来。黑诺看书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也不多问就拿了作业出来。

    施言在隔壁的会议室,也轻手轻脚,拿出一个电热杯,出去接了水以後又拿出一个纸包放到天平上。然後把一张白纸放上去,倒出适量中药秤好,放进水杯里。施言拿著书就坐在电热杯旁边,不时打开看看加水。

    黑诺做完一张卷纸了,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施言还没有回来。他才站起来打算去看看施言做什麽呢,门就开了,一股药喂飘来。

    〃嗯,〃黑诺噤鼻子:〃什麽东西,这麽难闻。〃

    〃难闻?〃施言手拿著那只电热杯,贼笑著:〃难闻好啊,反正也不是我喝。〃

    黑诺一听就明白了,立即指著那杯:〃你!〃

    〃对啊,是你喝。〃施言把药倒进杯子:〃已经凉了一会了,快喝。〃

    黑诺端起来,看见墨绿色的液体,上面飘著泛白的泡沫。他为难地看施言:〃这能喝吗?〃

    〃这是祖传治你这样咳嗽的,中药没有什麽毒性,你就试试吧。於阳说他亲戚就是吃了这药,几年的干咳都去根了。〃施言当然不会死马当活马医,给黑诺乱用药,他每一次都是说的病症仔细,也查看药效在别人身上效果的。那天那人家也说了,这药治愈了不少这样无原因的干咳,而且以後都不会复发。

    黑诺闭住气、闭了眼喝,才一小口,他就睁来了眼,伸著舌头把旁边的清水拿过来灌了几口:〃苦死,苦死。〃他还呸呸地又抽气,脸上表情的确是苦不勘言。晃晃手里的杯子,里面看不清的好象就是草根和木头渣滓的东西。

    〃能不能不喝?〃黑诺可怜兮兮地问。

    〃不能。〃施言回答得超级干脆、简洁。

    〃我现在咳嗽不厉害了,就快好了。〃还不死心地垂死挣扎呢

    。

    〃不厉害是因为把你关屋子里了,好什麽好?出去还不是照样死咳,没商量的余地、喝!〃

    〃这简直不是人喝的东西嘛。你看还飘著这东西,又恶心又恐怖,我吃药还不行吗?〃

    施言拿过杯子,看了看上面那一层象煮海鲜出来的沫子,他手里没有东西,所以刚才也没有办法捞出去。低下头,施言喝了一大口,咽下去。黑诺呆怔住,施言柔声:〃我都喝了,你还怕什麽恶心恐怖,又不是给你吃毒药。〃

    黑诺傻傻地接过杯子,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施言要他喝他就喝了,待咽下那一口,再看著墨绿的液体,他还是一下就喷吐出来。

    施言把他漱口的杯子拿下来,再递上药杯,黑诺求饶地看著他:〃我真的喝不下去。〃

    施言严肃著面孔,对视数秒後,一笑:〃我可以喂你喝!〃

    52

    黑诺以为施言又象高一新年逼他吃糖一样要硬灌他喝呢,就看见施言把杯子端在唇边,眼底带著狡黠的笑就要喝,黑诺被雷劈中了一样反应出他话中含义,跳过来抢了杯子:〃我喝,我自己喝。〃

    施言得意:〃别剩啊。〃

    黑诺捏住鼻子,不敢喘气地把这药灌进去。喝完嘴张著,舌头都不敢碰口腔,到处都是苦苦的:〃是不是里面有黄连啊。〃

    看著黑诺那样子,施言不觉就哄他:〃良药苦口利於病,这麽苦一定有效。你先多漱漱口,习惯习惯明天就不会觉得这麽苦了。〃

    黑诺惨叫一声:〃明天还喝!〃

    施言点头:〃喝两个星期。〃

    〃我宁愿去死。〃黑诺随便抱怨一句。

    就听见施言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音吓了黑诺一跳,施言怒目而视:〃你宁愿去死?你他妈的知道老子为你身体费多少心!为你这破病找多少关系!〃

    黑诺好象被吓傻了似的,站著没有话说,施言摔门出去。黑诺看著杯子里挂壁的药渣滓,眼睛就湿润起来。他不是爱哭的人,甚至说黑诺的记忆中就没有自己掉眼泪的时候。自小他就没有遇事哭的习惯,真有几次难受,也是忍著;可是现在不是难受,他内疚惭愧。

    他在自责,好象已经习惯了施言的好,这些日子以来,施言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著自己,而自己接受的同时却没有想到施言付出了多少。如果不是施言发火说出找了多少关系,自己还不知道添了这麽多麻烦呢。在黑诺简单的世界里,施言好象就是无所不能,黑诺内疚自己忽略了施言花费的精力和金钱……现在他才想到药不是医院开的,当然没有公费了。

    施言也没有走远,就是在隔壁的会议室呢,他一开始还是气得想大骂,可是冷静下来以後,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太冲动了,也不知道把那笨蛋吓著没?施言知道黑诺的肾跑不出是那两种肾炎之一,已经不可以根治的,只有小心翼翼地为他调养、尽可能控制住病情不发展。所以小小的咳嗽也是施言心头患, 因为王风妈妈曾经说过,任何小病都会由於抵抗力下降引起肾炎复发,从而加重病情。

    这两个多月,黑诺声声咳嗽都是咳在了施言的心头,他不知道多盼望有一种药可以把这顽固的咳嗽根治掉,就怕黑诺会再次尿血,因为他找王风妈妈带自己去见过那些肾病患者,那尿毒症的病人肿得如大象的脚,皮肤都被撑得有小裂口,而且还布满了皮屑,走动都有掉落。大夫如常的口气告诉他,这样的病人也就再有三、两月可活,根本没有必要再住院。

    尿毒症的死亡一直让施言很敏感,才会被黑诺一句无意识的几乎是玩笑的话刺激到。现在想来,黑诺当然不是轻视生命,那就是一句对自己亲密的抱怨罢了。实际上,那家夥也就在自己面前可以这样任性自在,看过他在家里是多麽谨慎拘束的。

    想到这里,施言反而欣慰他可以在自己面前的真性子。拉开门,他正站在门外。黑诺已经在这里站了几分锺了,他知道施言在里面,可是觉得自己没有脸敲门。

    〃对不起。我、〃

    〃说什麽呢?〃施言一把搂上他肩:〃我发疯,你也疯啊,回去写作业。〃

    面对著书本的黑诺,怎麽都抑制不住眼底的水气,他起来站到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