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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言跳下床,包好海螺就出来了。去他妈的,老子可没那麽贱,有的事人等著呢。施言愤愤不平地骑车打算去找最近频频电话〃骚扰〃他的一个女生。可是骑著骑著,他就拐到了另外一条路上。到了那一片平房,跳下车打算去敲门,一抬头,迎面那人走来。

    黑诺送自己的侄子回家返回来,他也感到惊讶在自己家门口遇见施言。

    〃你是来找我?〃

    〃废话。给!〃,施言粗鲁态度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黑诺。

    〃什麽东西?〃黑诺不接反问。

    〃海南带回来的。〃

    〃谢谢,我不要。〃

    真是正中施言预料,或者早知道这结果吧,施言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麽的肝火旺盛。无所谓地扯扯嘴角:〃随你,不喜欢就扔掉。〃把东西往黑诺怀里一塞,上车走人。

    黑诺不明白施言是怎麽了?怎麽会送东西给自己?!

    他也不清楚施言的家在何处,就把这个包装的东西放好,想著等开学的时候还给施言。

    周末,一大家的人轮流冲了淋浴,黑诺排在了最後洗,煤气罐空了,所以他一半洗了热水,一半洗了冷水澡。结果不到两小时他就在喷嚏连连中还要勤劳往返厕所……尿频、尿血的症状又出现了。在炎炎盛夏,黑诺眼泪、鼻涕一起肆虐,他居然感冒发烧。

    黑诺吃了家里的感冒发烧药,半夜还把施言以前给自己的云南白药和其他消炎的药也找出来吃了,总之就是把他认为可以发挥作用的药都吃了。他也知道药有三分毒,可是面对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折磨时,什麽都顾不上了,只要不尝试尿道里的痛苦,烧40度他都可以要求自己做到向革命先烈看齐。

    一夜煎熬过去,黑诺出了无数的冷汗,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还是总想跑厕所,但是尿出来的已经不再是红色的了,这样剧痛就会转为隐痛,对习惯忍耐的黑诺来说,也就不算什麽挑战。

    早上还是去接了小侄子,晚饭後带小侄子回家,才出门,就见到施言在。施言本来是想看看黑诺收了那个千层佛手螺是否喜欢。却看见脸色尚红,直打喷嚏的他,见他还要送小孩子回家,施言就把小孩子抱上车陪他去送。

    黑诺昨天一夜都几乎没有睡觉,今天又照顾这个小侄子,到现在是真的感到乏力,全身都软、腿也虚浮。所以他就是跟在一边,没有精力去陪小侄子。施言倒是和小家夥一路聊天,还经常逗得小东西咯咯地笑。黑诺在後面不时地惺鼻涕、打喷嚏。施言偶尔回头皱眉地看他。

    31

    回来的路上,看著黑诺擦得发红的鼻头,施言递上自己的手绢:〃你也够有本事的了,大夏天的感冒、发烧。〃

    黑诺接了手绢,却在鼻涕流下来的时候还是从兜里拿出折叠好的纸擦。

    〃用手绢!〃

    〃都是鼻涕。〃

    〃你给我洗干净不就得了,上次不也擦了你?对了,不说还便宜你这家夥了,上次还是我洗的。〃

    〃。。。。。。〃黑诺本来就因为发烧呈现淡粉的脸转为嫣红,说不出话。办公室那一日,他可不敢回想。连施言给的那条新裤头,他洗干净以後也叠好没有再穿,因为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上来,我驮你回去,看你慢吞吞走不动的样子。〃

    〃你吃药了吗?这是热伤风,和冬天的不一样。〃施言一边骑车,一边问坐在後面的他。

    〃吃了。已经没有事了。谢谢。〃

    〃吃什麽了?〃

    〃扑热息痛、感冒通和你给我的消炎药。〃

    〃笨!这些都什麽破药。〃

    黑诺不吱声了,根本没话接。

    到黑诺家门口:〃晚上早点睡,多喝热水。〃

    〃哦。谢谢。〃黑诺和他道了再见就回去了。因为他确实头昏沈沈地想睡觉。

    施言要骑车15分锺左右到家。炎炎夏日,一动就一身汗,到家就冲去淋浴,躺在床上舒服的吹风扇。突然想起黑诺是不是就是直接对著风扇吹,才吹出的热伤风啊。那个家夥那麽瘦,难怪这麽娇弱。跳到自己写字台前,拉出下面的抽屉,施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拿过2盒没有开封的扔床上,又出去客厅的抽屉里翻。

    中午小侄子睡午觉了,黑诺去洗自己这两天因为不舒服而积攒下来的衣服,在往院子里绳子上晾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院门,是施言拿个袋子。从来没有同学来过自己的家,所以黑诺也没有意识要请他进来,就站在门口问:〃什麽事?〃

    〃操,你都不知道要让我进去吗?〃

    〃哦,〃黑诺不知所措地打开门:〃请进。〃

    施言好大方地走进院子,看了看晾到一半的衣服,又看看有两扇门,施言问:〃你住哪边?〃

    〃这边。〃黑诺指向右边。施言直接就走进去,黑诺愣一下,跟进去。除了前面的客厅,後面有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双胞胎弟弟的,他们去姥姥家玩了,一般会在那里度过一半的假期,所以黑诺把小侄子是放在弟弟的屋子里睡觉的。黑诺带施言进了自己小房间。

    施言打量著黑诺的小屋,说实话,他对黑诺很好奇,平日里只凭著穿戴也知道他家境不太好,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他的屋子里这麽简单。一床一桌一凳'1'一柜,看著都有年头的陈旧。这个时候施言良好的教养让他不会喜形於色,表现得很正常的环视一圈。

    黑诺出去给他倒了一杯冷开水,施言自己拖出了桌子下面的凳子坐著,黑诺就坐到了床上。这屋子里前後穿堂风,白天虽然也热,晚上应该会好一些,根本就没有见到有电风扇,也不知道这家夥怎麽伤风的。

    虽然是在黑诺自己家,他却没有施言那麽自在。他没有招待过同学、朋友,一时之间也无话说。施言先打破僵局:〃给你拿点东西,免得你那麽娇气,动不动就病。〃把袋子打开,拿出来:〃按时吃!我保证吃了以後你会有点肉。〃

    是两盒蜂王浆和两盒太阳神口服液。黑诺不知道是什麽,可是看包装也猜得出不是药。

    〃谢谢,我不要。〃黑诺想起来还有那个东西,去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把没有拆开的包裹递给施言:〃这个也是你的。〃

    施言看拆都没有拆动过,心头火腾地就窜起来,语音也低沈了许多:〃我不是告诉你,不想要就扔了吗?〃

    黑诺知道施言给自己东西都没有恶意的,但是他们之间这样单方面往来不适合,自己一直收他的东西,而且已经收了不少,什麽也没有给过他。所以也希望施言不要误解,自己对他拒绝是没有敌意的:〃我拿你太多东西了,花了那麽多钱,我不可以再拿了。〃

    〃花什麽钱?你告诉我谁花钱了?〃施言咄咄逼人,可是憋的气却少了,原来是这原因。

    黑诺指著那四个盒子:〃就算你从家里拿了,也是花钱买的啊。〃黑诺想到施言把家里东西拿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父母同意,会不会被责骂。

    〃说你笨,什麽都不懂。这些都是医院开的,报销的,我那里多著呢,都是一箱箱开回来的。〃

    〃?!〃黑诺当然不知道:〃这些是药?〃

    〃当然不是药,你见谁家开药论箱的,你打算吃死我啊。〃施言听他问的傻话忍不住笑:〃行了,总之就是对身体好的,而且不花钱,一分都不用花,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施言随手就撕开了一个盒子,拿出一只小瓶,又插入吸管给他:〃喝!〃

    黑诺拿过来看,施言说:〃甜的,还怕我拿苦的陷害你啊。〃

    黑诺小心吸一口,果然是甜的:〃还是要谢谢你。〃

    施言笑笑,不在意的挥挥手:〃你烦不烦啊,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这两字。你会不会说点别的?〃

    〃别的?〃黑诺还真想不出来:〃哦,这个是什麽?〃他把施言给自己的包裹拿过来。

    〃你自己看,一定喜欢。〃

    〃这个也不花钱?〃

    施言真是满头黑线,郁闷:〃不花钱,我拣的!〃

    本来施言这话是气的,偏黑诺就恰好打开看见那只海螺,双眼立即就被吸引:〃真漂亮,你哪里拣到的?〃

    32

    黑诺想拿起来又怕碰坏了,还是带著防震塑料泡小心垫在手里,仔细地观赏。黑诺除去下乡一年,没有离开过县城,当然连海也是没有见过的。看见如此精美的巧夺天工的海螺,忍不住心下惊叹,不知道海有多麽壮观漂亮呢。真是向往啊!

    〃你是游泳拣到海螺的吗?是不是沙滩上也有许多贝壳?你拣了好多吧?〃黑诺眼睛不舍离地问著施言。

    看著黑诺捧著千层佛手螺的喜爱之情,施言的心也一扫郁闷。知道自己为什麽一看见此螺就想到他了,出於深海的千层佛手螺和黑诺一样,二者都透著於世孤立地纯然、干净。

    那一次额外约他校墙外的见面,施言本就是带著两手准备去的。预计中,黑诺应该会申诉还没有到两个星期之约,会担心自己更改约定,那麽他会求自己维持原样。如果这样施言就打算放他一马,给了药就算终止约定,毕竟他可没有兴趣欺负残弱人群。如果他还是象以前一样无视自己,就〃教育〃他到认清自己。体育课上黑诺伤淤曝光後的态度,让施言愤怒,由衷地感觉他的不屈,所以施言就是要他屈服於自己。

    可是,当黑诺应约前来,他是那麽安静地放好书包,坐到一边去等待其他打手的到来。如果施言不是主宰的当事人,也不会认为黑诺是来当〃人肉沙包〃的。那个人就淡然幽静地坐看田野、和风,好象不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麽。把他呵斥过来,他的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猜想的藐视、挑衅、不屈,只有平平静静。

    这份平静到施言发现了他的舞弊穿著才被打破。要施言震颤的是:黑诺没有辩解、没有求恕,而是对他微不足道的自我保护表现了羞愧。他表达著他的歉意……除掉可怜的挨打防护服。施言要再三确认,黑诺眼中的是惭愧而不是惧怕。他没有想到什麽人、什麽事逼迫得他要这样做?就是想到自己没有贯彻执行这个霸权的约定吗?怎麽会有这样纯净的人、纯澈的心?

    回想起来,从最初定下〃约会〃开始,黑诺从来没有偷奸耍滑过。他不会求、也不会装,只是每两周就按时来。每次哥们动手,他倒地以後都是换下一位的,如果他够机灵的话,在适当的时候提前倒地,也不会被察觉或者被追究。那麽他不知道会少挨多少拳脚的招呼。然而,黑诺总是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才会被打倒,他偶然闷哼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出声,疼就多按压一会再站好。

    那一瞬间,施言突然就懂得了黑诺不是在挑衅、蔑视别人,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有的反应都来自於他真实的心。施言不再寻求屈服与否的答案,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想到自己看见的那副身子,就有不知名的东西心中翻涌。施言发现自己不可以忍受这具身体上再添伤痕,哥们们做的,他几乎决裂;黑诺的父母做的,导致了他无处发泄的狂怒追究了肇事者。

    就好象现在,刚刚施言还在气黑诺的愚蠢,告诉他那些补品是公费医疗报销的,他竟然无一丝怀疑;事实上,太阳神口服液的确来源於公费医疗,是有权有势的家庭才可以在医院的药单上以不同名义开来的,而蜂王浆是别人送的,家里也储藏丰沛,根本就吃不完。而拣到千层佛手螺这样明显的气恼讥讽,他也都信以为真。可是一看到他双眼的神采,看见他脸上的喜悦,施言就庆幸他的简单、他的无邪。

    黑诺还不知道这样的海螺是出现在深海的,而且还不是中国海域出产的,更加不知道沙滩上也不是随处可见、随处可拾贝壳的。他以为大海就是博大精深、孕育天地万物的。他是真的喜欢,爱不释手的喜欢。

    〃你还拣了许多?〃他带著期翼看著施言。

    看著黑诺的期盼,施言後悔没有多买点其他的种类,在海南的沙滩上游散的小贩还有各式各样的贝壳、海螺、海星和以这些做出来的工艺品。但是因为长途携带的不方便,他也就买了这麽一只配黑诺的。早知道他会这麽喜欢,自己不托运在行李里亲自携带多买几只海螺了。

    〃就拣了这麽一只,别那麽贪心。那麽热,谁有时间太阳低下拣。〃施言也坐到床边来继续骗他,其实心中满是遗憾:〃就说了你一定喜欢,打开看啊,这不是能打开的嘛。〃施言可还记得里面自己还放了东西的。

    〃真的漂亮。〃黑诺没有打开海螺,却是给他包起来了。

    施言疑惑地看著他的动作,在他包最外面一层的时候,施言心中预感升起压住了他的手,眼神危险盯著黑诺:〃什麽意思?!〃施言替黑诺祈祷不要逼自己在他家发作。

    〃还给你,谢谢。〃

    33

    狂暴的施言抓了海螺就要往地上摔下,黑诺情急地拉他手:〃别,别摔。〃

    施言冷眼看著他拽著自己胳膊上的手:〃放开!〃

    黑诺手指松了松,却没有放下手,目光有点不舍:〃那麽漂亮,你留著不好嘛?〃

    〃漂亮?〃施言冷笑:〃你不是不喜欢不要吗?〃

    〃我要了,你就没有了。〃黑诺低声说。

    〃。。。。。。〃施言的火气被这一句话彻彻底底地浇灭,自己怎麽还是不明白他呢,又误解了他的问话。当他在问〃你还拣了许多?〃的时候,自己以为他是还想要更多,真是,他怎麽会索要呢?

    〃我有,我还有一个更大、更好看的,没有舍得给你看。怕你抢我喜欢的。〃

    〃我才不会抢别人东西!〃黑诺反驳他。

    〃这回可以要了吧?〃施言把海螺递给他:〃这可是我大老远的背回来的呢。别人要,我还不给呢。〃

    黑诺手握了握,神情好象就紧张了起来,看著海螺的眼中矛盾挣扎闪现。对上施言诚恳鼓励的笑容,他伸手接过了海螺,带著羞涩一笑:〃谢谢。〃

    看著黑诺那一笑,坐在窄小空间里的施言觉得自己比坐在海南夕阳下吹海风还舒坦。黑诺有些难为情地不知所措拿著海螺,施言不由自主地就放低了声音:〃里面还有东西呢,不看看?〃

    黑诺打开一半的包装,又一次把千层佛手螺捧在了手心。他是真的喜欢呢,看著这海螺,他都可以想象大海的无垠浩瀚。就是第一次拿别人的东西,他控制不住的脸红。 他记得以前和同学换鞋的事情,爸爸事後斥骂他〃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软〃,所以黑诺从来不会去看别人的东西。

    轻轻打开上面的一瓣,里面花花绿绿是一个个小小的包装。黑诺把海螺小心地放在床上,拣了那些糖果一一看著。然後抬起头认真地说:〃这些我可以不要吗?〃

    施言是真的无力感翻涌,这个死脑筋的家夥啊。

    〃这些都是当地特产,便宜著呢。〃不过还是拿轻松无谓的语气回答了他。

    隔壁房间突然响起动静,黑诺急忙站起来过去,施言也就跟进去了。小侄子睡醒了,黑诺给他穿上鞋子,抱下床:〃你坐一下,我带他去尿个尿。〃平房的厕所是在院子里的,施言点头借机看了这个房间。

    这里宽敞明亮,一张大写字台两边各有一把椅子,当然不可以和自己坐的皮转椅相比,不过可胜过黑诺的旧凳子不是一点点的。两张单人床各靠一边墙地对应著,都挂著蚊帐,床之间是一个书架,床头的小桌子上有一台弱挡转著的电风扇,难怪黑诺把小侄子放在这屋睡午觉。除了五斗橱,还有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前後都有窗户开著,是比黑诺小屋条件好多了。施言不清楚黑诺家情况,只凭感觉知道或者经济不好,但是看见两个档次的房间,还是不太高兴。

    黑诺带小侄子进来,把电风扇关了,看施言还站著:〃嗯,进我那屋吧。〃又恍然地说:〃哦、是不是太热了,我把电风扇给你抱过去吧。〃

    〃我拿。〃施言抢前一步,自己去抱了电扇到小房间。黑诺把自己台灯插销拔下来,换上风扇的,调好了风对著他和小侄子的方向。小家夥已经看见了床上的东西,早扑上去了,施言把糖果是拆了给他,海螺却放在床上只允许他摸看,不许拿起来。

    看到小侄子嘴里吃著施言的东西,黑诺尴尬地道对不起,轻声责备小家夥:〃你有没有谢谢叔叔,就吃了人家的糖?〃

    小家夥倒是干脆利索地大声:〃谢谢叔叔!〃,施言和黑诺都笑了。施言还感谢这个小东西吃下去了,否则黑诺还真会要他拿回去。所以他逗他:〃小东西,你可你比叔痛快多了,叔叔下次再给你。〃小家夥对吃的很感兴趣,吃得飞快手里还攥著两小包。黑诺揉揉他脑袋:〃没人和你抢,慢慢吃,吃不完六叔都给你带家去。〃

    施言一听可不愿意,一共就给黑诺拿了那麽几袋的椰子产品,他可不想黑诺什麽都没有吃到。他挑起一小包椰子丝打开:〃给。〃

    〃你吃。〃

    〃我吃够了,吃腻了,在海南天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