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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万水千山结仇家(1/2)

    这回轮到钟灵睁开眼睛了,他抬起上半身,见月娟真个区着,便将她的身躯拉直,盖上厚厚的被。自个儿爬起床来,斟一杯茶喝了,走到窗下,推开窗看看天色,想道:“原来已到了三更,我若不是醒来听到她叹气,巧妙地点住睡穴,恐怕她到天亮还在叹气!真奇怪,难道古治真个不要她,另外娶个媳妇儿么?好小子……”他忽然变得气哼哼地继续想道:“好小子,简直存心害我,要非他是师祖女儿的儿子,我得取他性命,为月娟和自己出一口冤气!”

    攀然窗外远处传来一声轻叱,声音低沉而且很远,他吃一惊,左手抓起长衫角,右手推开窗门,飘身而出,反手将窗门闭好,脚下一用力,身形如一缕轻烟,已跃上屋顶。

    眼光到处,后宅那头有人影一闪即隐,虽在瞬息之间已让他辨出是太极名手杨旭的身形,更不迟疑,展开上乘轻功,抄近路追去。

    那个人影果然是杨旭,他阅历丰富,智虑周详,自来李府之后,听取所有的报告和细细查勘之后,断定是江湖人的把戏。其后还设法看见过月娟,立刻发觉月娟已非处子,心中已了了内情。这天人人喝个尽量,连三个护院也没例外,只有他并不曾多喝,预备晚上行事。

    只有一点他猜错了,便是他以为肯干这种下三滥把戏的江湖道,必定来历有限,凭他自己,已足可稳操胜券。却不知鬼差神使,当中夹著有大内二等侍卫领班紫旋风包季生,教他算盘打错了。

    那夜行人在后园荒僻之处,忽然停下身形,转过面来,面上一块黑布连头蒙住,仅露出炯炯双眼,细细打量杨旭。

    太极名手杨旭也站定身形,鼻中哼一声,问道:“尊驾受夜擅闯民家,而且蒙住真面目,杨某倒要请问其故!”

    那人于咳一声,并不回答,杨旭沉重地道:“尊驾再不回答,莫怪杨某无礼放肆!”

    沉寂片刻,杨旭怒嘿一声,冷消地道:“无知鼠辈,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分明非好即盗,杨某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吠,接招!”

    人随声动,身形猛扑,双掌一前一后,急拍蒙面人前胸。那蒙面人哼一声,塌腰错步,手掌作虎爪形急抓敌脱,杨旭身形半转,一式如封似问”,右掌已倏然沿臂急探,寻拿穴道。蒙面人似是料不到杨旭功力如是深厚,而且出手毒辣,猛力一仰,嘻嘻退后几步,败了一招。

    杨旭擦身而上,一式“高空探马”,探掌在敌人顶门一晃,跟着换步移位,化为“叶底偷机”,口中冷冷嘲道:“这个样子也来现世,怪不得不敢示人面目!”

    那蒙面人脚踏奇门,左手下封,右掌已急抓杨旭腰肋,变化极快而纯熟,使杨旭不得不身形旁撤,眼见蒙面人一式“林中刺虎”平掌直推,掌风飒然,似乎不太脓包,连忙使出“手挥琵琶”之式,想搭住敌人手臂,齐肘拗断。蒙面人斜刺里一窜,惜身而过,修然翻身回头,身形一转之时,一腿已向后横扫,活像只老虎转身时,那条钢尾一剪。杨旭使出太极门中的奇门十三掌,一连三招,堪堪迫住蒙面人,心中不禁忖估道:“这贼功力虽未见如何高明,但已非下三门贼人可比,今晚莫要放过他,而且他使的这套虎形掌法,不知是何家何派?也要寻个清楚!”

    树影后的钟灵看得清楚,知道这蒙面人敢情是古治,因为他分明使出蛀蝈白虎掌法,所以能够断定是他。他觉得有点失望,因为古治的掌法虽然纯熟,但尚未能充分发挥这套白虎掌法的威力,而且掌力不够刚劲,毫无猛虎出林的威风。

    同时他又留心四下搜索,看看有没有帮手在侧。他的眼睛夜间观物如同白昼,立刻发现那边树影后,躲着两个人,探头在树影隙间观战。

    工夫不大,杨旭的奇门十三掌威力陡盛,寻暇抵隙地进攻,古治小心地防守着,不敢和他对掌,原来方才已换了两掌,震得古治连连退后,手腕酸麻,逐渐退向同伴藏身之处。

    杨旭双目如铃,细寻蒙面敌人破绽,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四掌翻飞中,突然低叱一声,五指抓住古治手腕,化招为“落花待扫”,轻轻一引。古治身形猛地前倾,颈上掌风压下,杨旭的手掌已向下急拍,眼看快要拍在脑后“府风穴”上。心念一动,情知这一掌拍着了,蒙面敌人连声也哼不出,便立刻倒毙。因为府风穴乃六大要穴之一,绝无可救,在这顷刻之间,他的掌已拍向颈上,这样至多把他拍晕,尚可审问来历。

    说得迟,那时快,杨旭的掌快要拍在敌人颈子上时,忽然劲风飒然,直指腰上“游魂穴”,活似立刻要将他弄死似的,当下在手掌一沾蒙面人颈子之时,修将下击的掌力化为横拽,闪电般一闪,身形已横跃出丈许,觉得腰上衣服已让暗袭那人指尖沾到,大吃一惊。

    抬头看时,那边赫然多出一个蒙面人,他一手牵住向横倒下的古治,一面举目四顾,似乎找寻什么。

    钟灵在暗中微笑一下,原来他刚才见杨旭快要击毙古治之时,心中一急,随手摘下一片半枯树叶,正待用气功中飞花摘叶的绝顶武术,挡住古治一掌之厄。哪知同时瞥见树影后人影一闪,那紫旋风包季生已悄无声息地暗袭杨旭,正好将方向一歪,向紫旋风包季生面颊激射。

    他的气功尚未到家,至此无论如何,总不及真暗器的威力。包季生发觉破空风声,攀然伸手一抄,另外那只去戮杨旭的手那股劲力便消泄了,正好顺便翻腕将古治倾跌的身形抄住,另一只手中已把暗器接住,手指一握,发觉是片枯叶,不由得立刻大惊失色,四面张望。

    以紫旋风包季生为大内二级侍卫领班,离这种上乘气功的程度还差得远,故此他焉能不大惊失色,这个摘叶伤人的强敌一露面,他们三个人绝逃不了性命。他急急低啸半声,手一抖处,古治己急翻出去,拼命飞窜,树影后刷地一响,还伏着的郑胜记赶快溜走。包季生自家也不迟疑,双足顿处,向斜刺里使国,杨旭低叱一声,迎面扑来,全身力量都贯注在双臂上,打算硬碰一掌,以报方才一指之仇。

    包季生进无可避,抡掌一推,一式‘中F山运掌’,也是将拿力完全使足。

    只听嘛啪一响,两人各自坠下地上,杨旭险些儿栽倒地上,双腕酸软无力。那紫旋风包季生落地只摇摆两下,接着纵身又起,扑向暗影之中。

    杨旭暗自挥甩双手,错愕地瞪着紫旋风包季生迅即隐没的背影,十分诧异他们一共三人,何以急急逃窜?这后来出现那厮,单力上分明赢我一点,他想道:“倘若三个人一同上手,我今晚必定难逃此劫!

    但他们为何急急逃走?一似怕谁人追赶似的。”

    那边钟灵已悄悄返回暖红轩的洞房中,他一进了房间,双眉立刻深深锁住,不住地摇头叹息着,轻手轻脚地钻进床中,和月娟并头而睡。

    这个洞房花烛之夜,在同床异梦中度过。

    翌日,孙怀玉、金瑞和屈军告辞返京,他的婚姻只有个半月,至此不便久耽,钟灵一直送他们上路,直到短亭处才独自摇鞭返李府。

    他回返之时,忽见两骑如飞地直冲过来,那两匹铁骑甚是神骏,晃眼间便驰冲近了。钟灵见他们目中无人地急鞭骏马,想来路上已不知铁蹄踢翻了多少人,这刻又是迎面冲撞过来,不由得使目瞑张,但立刻又想到自家不能泄露形藏,勉强按下怒气,真力运贯全身,攀然拎组夹马,跨下的马嘶一声,不由自主地让他横刺里搬开,闪在路一旁。迎面两骑霎那间冲过,微闻其中一人好像惊异地“清’一声。

    他耳目聪敏,虽是蹄声雷鸣之中,也听到嚷声,知道两骑上人已发现他这一手内有古怪,便不敢回顾,径自策马缓缓归去。那两骑好像有什么疾事,绝尘而去,并没有停下来寻究。

    约模走了里许路,远远见一骑又急驰而来,他的眼力无远弗届,早看清楚是和前两骑的人装束相似,这回学乖了,先避在路旁,恰巧那儿有个草坪,便策马走到草坪上;背面向着大路。

    这一次的小心,无意中避开一个认识的魔头,这个人便是九指神魔请莫邪,此时他趁玄阴教封坛三年之便,已在大内效力官家,任特等侍卫之职。

    读者该还记得,当石轩中被鬼母阴姬打下无底深壑之后,碧螺岛主于叔初忽然重朱碧鸡山主坛,要见鬼母,但鬼母因勉强施用未练成的期门幽风廉功,元气大伤,需静练三年才能恢复,因此宣布封坛闭关。

    那时候玄阴教内外六堂香主,为了不让于叙初冲进主坛,联手夹攻碧螺岛主,终于使于叔初退走。之后陇外双度和雪山雕邓牧这三个外堂香主,忿忿地一同追踪寻究碧螺岛主于叙初何以回来生事。

    他们说走就走,联袂向东面群山疾奔,不大工夫,便将碧鸡山主坛抛在后面老远。

    那碧螺岛主于叔初比他们早走一步,这时已不见影踪。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模样,已翻越了两座山岭。展开在他们眼前的是群峦起伏,远接天边。

    九指神魔格莫邪忽然在一棵树前停下步,仔细观察那树身。另外两人便蜇过来,顺着九指神魔格莫邪的眼光瞧。

    请莫邪道:“你们看那树身的梅花形痕迹,分明是有人用大力鹰爪戳成的,据我想来,该是一种暗号!”

    雪山雕邓牧浓眉一皱,道:“你说是暗号,谅不会假!但我却想不起是哪一线的暗号,你们可知道么?”

    冷面魔僧车丕摇秃头,请莫邪道:“除T那两拨人,还会是谁到此地留下暗记?只不知是姓于的他们留下的还是乾坤子母圈诸葛人真他们留下?我们且再追查下去,便知分晓!”

    果然一直往前走,沿途都有这种梅花形的暗号,或在树上,或在山石上。

    到了一片树林边,前面有两条岔道,三人再也找不到暗记了。格莫邪一脚扫在林边一个破旧的竹篓上,竹篓随脚飞起,掉在地上时,骨碌碌跌出碗筷汤盅等物。他们禁不住一齐停步,诧异相顾,冷面魔憎车丕道:“这儿怎会有人吃饭?而且饭具又不带走?”

    九指神魔请莫邪走过去捡走碗筷等物,细察一遍,雪山雕邓牧则一掠数丈,飞人林中查勘。

    一会儿,邓牧持住一柄斧头冲出林来,叫道:“我们别白费工夫啦!那些东西大概是樵子留下的!”

    格莫邪大摇其头道:“你别忙,樵夫哪有连斧头食具都丢掉的?

    而且这些碗筷和这个杨盅,里面十分洁净,质地也不坏,樵夫决不会用这种瓷器。再说即使是樵夫所用,他也不会洗得一干二净后才弃置在这里呀!”

    邓牧思索一下,耸耸肩头,没有说话。车丕咕味道:“我们已有好远一程找不着梅花暗记,也许根本已经走错路,理会这些劳什子干吗?”

    九指神格莫邪研究了好一会,没什么头绪,便道:“这些蛛丝马迹,虽是可疑,却不一定有什么意义。现在前面两条岔道,我们该走哪一条呢?”

    冷面魔僧车丕答道:“走这边的路。”他指一指向东北那条路,“即使路上发现不到什么,但这里去穿过山西,直奔北京,好歹到那儿寻诸葛太真问个分晓!”

    其余两人都赞成这意见,便一直向这条路扑奔,走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暮,前路让一片树林挡住,三人穿人林中,走了数丈,猛然一齐发现旁边一颗大树横伸的枝上,垂着一条布索,随着微风左右飘荡。

    雪山雕邓牧脚顿住,身形如大雕般飞过去,在空中挤住布带,晃悠悠荡着。九指神魔格莫邪道:“有意思得很,居然有人要在这儿寻死,倒是清净不过……”

    邓牧在上面接口道:“不成,这带几载不起一个大人的重量,而且挂得这么高,普通人哪能跳上来吊颈?”

    车丕道:“算了吧!你们省点心思,到京里一问便知,猜它干什么!听,那边水声淙淙,我们去喝点水解解渴才是正理!”他说完话,当先便走,其余两人觉得这主意不错,跟踪而去。三人转过一座小丘,果见在丘拗四处,有个澄净的水潭,洞水从石上流过,注入潭中,发出不断的淙淙水声,甚是悦耳。

    水潭并不深,最多五尺左右,水清见底,潭底尽是石头。三人弯腰捧水喝时,水波荡漾中,潭底分明有个革囊,搁在一块石头上。

    车丕叫道:“好啊!也许走运要发点小时啦!规矩是见者有份,不过这革囊统共这小的一个,料也装不了多少银子,不如我们先抽签,看到底是谁的运气,你们以为怎样?”

    九指神魔请莫邪不管他开的玩笑,径自折一根树枝,探下潭底去挑那囊,一面道:“这个革囊大约可以解开谜团了!”

    水花激荡间,那革囊已被挑出水面,请莫邪接在手中,便诧异地道:“奇怪,革囊轻轻的,竟不透水,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那革囊体积不大,外面一层极薄的油布套住,十分精致,显然是失主珍爱之物。格莫邪将这囊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一块石上,原来是十几粒红蓝参半的九子,外面一层硬壳,另外有十余粒小如指尖的白色九子,还有一支四寸长的圆铁筒,末端有机关枢纽,甚似袖箭筒而小得多。

    三个人都见多识广,愣然一下,相顾诧讶。雪山雕邓牧首先道:“这谜儿有点意思了!这些东西分明是火药暗器,除了是火狐崔伟的东西外,还会是谁的?”

    九指神魔格莫邪道:“那么这些火器怎会沉在潭底?而且革囊丝毫无损,若是因为被人暗算了,而将他的革囊掷在潭中,也应有开过的痕迹呀?”

    车工耸肩道:“诸老大,你何必固执,这些东西定是让人解开来,却伯里面有毛病,干脆摔在水里,一时不曾察觉这囊有油布裹住邓牧大声同意道:“车香主此言不差,定是因此故而完整无损!”

    格莫邪也同意厂,当下小心翼翼地将一于火器摔回水潭中,以免不慎惹祸。他道:“这样推想来,火狐崔伟仗以纵横的利器一失,必定也是命丧荒山。我们倒是上京走一遭,料那于叙初一定恨债,往京中寻他们晦气,我们乐得看看热闹!”

    冷面宽僧车丕像是想起什么事,面色变得十分阴沉,诸莫邪道:“车老二,你别记着崔老儿的旧仇,他人都死啦,还想它干么?”

    车丕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说什么。雪山雕邓牧微笑一下,道:“我去一去就来,两位香主且等我一下!”说完话,身形微动,一掠数丈,转眼扑入林中,似是要寻地解手模样。

    九指神魔请莫邪笑一下,轻轻道:“邓香主知趣得很,车老二有什么话快说吧!”

    车丕道:“你我一别多年,这番因教主之事,重聚一起,但我的心事还没空细说,现在不得不说个清楚,好定去留之策……”他歇一下,面色仍然十分阴沉,仿佛突然间在心上多了块巨石,又像回忆起一件凄惨而可怖的旧事。

    “自从我们一同在移山手扶夏辰处受挫而归之后,你我便各自分手,你还记得么?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九指神魔请莫邪点点头,他继续道:“自那时起,我心中便念念不忘报一箭之仇的心愿,于是我更用心锻炼独门寒云爪,可是每想到即使我略有精进,那铁老几何尝不会进步,而且他还有西凉派的老辈指点,无论如何,不会落在我之下,所以有时觉得很灰心。

    “直到十年前,有一天,我在孟津附近,发现一艘官船,姓什么都忘啦,反正是告老归休的大史,当晚我便去光顾这@船,那些船夫当然都医伏不敢动弹,几个家人也让我手下捆起来,之后发现除了一个老头儿,便是退休的老头儿,还有一对年轻夫妇,乃是老儿的儿子和媳妇。我见这小媳妇长得很好,便拉她人舱中,她的丈夫冲进舱来,跟我拼命,我不想先杀死他,以致那小媳妇全没兴头,使点了他钦麻穴,由得他瘫倒舱中,瞪着眼睛。结果我把那官儿全家杀个精光,还有一个小孩子,也让我宰掉,半个话口都不曾留下,之后便回到老巢。”他叹口气,寻思片刻,格莫邪对这种斩草除根的杀人法子,早就惯常;面上神色丝毫没变。

    他又道:“回到老巢不久,天快要亮了。我正想安歇,回到房中,忽见我的床上有谁在睡卧,用被蒙住头脸,僵卧不动。我十分奇怪,是谁敢擅闯进我的房间?走近床边看时,一只手露出被外,手指尖细纤长,肤白如玉,十分美丽,立刻可以断定是只女人的手。这只手已经这么美丽,那人可想而知,当下化怒为喜,掀被一看。

    “我想那时我一定目瞪口呆得像只木鸡一般,你猜那女人是谁情莫邪阴森森地哼一声,冲口道:“那还用说,定是让你奸杀了的小媳妇!”

    冷面魔僧车丕咬牙道:“猜得好,正是那小媳妇,她已被我用重手法,一袖碰破脑袋,连面目也血肉模糊,抛下黄河去,水流湍急,即使大白天要追捞回尸体也无可能!但此刻怎么会回到我床上来卧着?而且掀起被之后,她微微发出声息,似乎要坐起来!当下我本能地嘿然吐气开声,使出寒气抽中穿山裂石的重手法,双袖笔直向这小媳妇上中两盘全力敲击!我想这一下连床也准要打塌,哪知双袖堪堪到时,倏觉一股力量,在分寸毫厘之间,吞吐拒弓卜下,双袖那么大的力量都化解掉,使我更加吃惊,倒纵开丈许,凝神待变。

    “风声飒然微动,眼前花处,我面前已站住一个人,那份轻快迅疾,简直便和鬼魅无异,我哪暇细看,听风辨位,袖爪齐施,急攻扑来人影……”

    “你这下糟透了广九指神魔请莫邪禁不住嚷出来:“那分明是星宿海两老怪擅长大阴至柔之力,你怎会当时还不醒悟?”

    “唉!这叫做当局者迷,而且那面目间血肉模糊的小媳妇也把我吓着啦。当时我施展出独门寒云鬼爪,连攻三招。在一瞥之间,察觉那人身量颀长,颔下一副山羊胡子,全都白了。他虽是迁徐舒缓地闪避,但实际上恰到好处,不论时间或部位,总是使我有动辄招式便会用老的危险,于是我使个败式,腾身退出房门。

    “他没有追出来,在房内静悄悄地不知干什么!我在房外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那人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椅上,神态悠闲地向我笑一下,招手叫我进房,他的笑容可不好看,反而在他那瘦削严刻的面上,多添出十分冷意。此刻我才发觉他竟是没有一边臂膀,甚至脖子也有点儿歪,加上他用的身法和力量,于是想起此人来历,我很快便联想到让我劫杀的那艘官船,也许是跟他有什么瓜葛,心中禁不住忐忑起来!不是车老二长他人志气,减自己威风,凭他刚才露了几手,便加上指老大你也最多和人家缠个平手,但人家还有一个未出面哩!”

    请莫邪不停地哼一声,接口道:“车老二,你的胆子给吓破啦!

    以你的寒云爪和我的白骨掌,不须这么胆怯,即使天残地缺两个老怪一齐上来,我们最多落个无功而退,还能跑不了么?玄阴教游势力甚大,教中能手甚多,加之教主的武功,真个天下无双,又不可相提并论……”

    车丕道:“正是这样,我才动了托庇玄阴教的念头,谅星宿海两老怪不敢惹本教,咳!你听我说下去,那老家伙正是天残老怪,当时我忖想此事终须知个水落石出,究竟他为何捉弄我,方能够想办法对付。于是只好走进房间去,却听到身后有竹杖点地之声,回眸一看,原来又是个长着灰白山羊胡子的瘦老头,跟着我走进房间,他双手俱全,只是少却一足,手中拄着一支五尺许长的青竹,便像另外的一条腿般,十分从容地走进房来。这时我明知他必是名为地缺那老怪,便注意地盯着他的下盘,抬头忽然发觉他的神色显出十分暴怒,心中暗吃一惊,大概是触犯了他的忌讳,幸好天残已开声说出一番话,才避过这个茬儿。可是那番话,使我在十年后的今日,竟不知如何措置,只好托庇碧鸡山玄阴教中……”

    精莫邪道:“究竟他们要你怎样?你倒是赶快说呀?”

    车丕道:“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在十年后,用我独特的房中秘术,将一个指定的女人,弄得真阴摇脱,自行坠下胎儿,然后把紫河车捎给他们……”

    “那有什么难的?”九指神魔请莫邪有点责备地道:“这种事在你还不是易如反掌?我却为了你自甘受制于人,觉得十分去脸,不过既然你认为不敌,那即使替他们办这件事,也不会为难呀?”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车丕懊恼地摸摸秃头,继续道:“我并非这么容易便乖乖听他们命令,实在是为了另一个更重要的缘故,那便是他们答应传授天下至柔的太阴零力,以作酬报。这种单力,正是移山手扶老儿的克星,我岂有不愿之理?便快活地答允了。哪知——唉!不但使我的心碎了,而且还要觅地托庇余生,真是孽报!”

    他歇了一下,还想说下去,却见雪山雕邓牧从林中走出来,便咽住了,只说:“待晚上有空再告诉你……”

    九指神魔治莫邪脸上浮起诧异的神色,一个劲儿在思量着冷面应增车丕所说的话,尤其是“心碎了”那句话,因为他们这一对俄外双鹿合作横行多年,从来就未曾有过感情上的负累,通俗一点的说法,便是他们简直没有心肝。格莫邪嗜食人肉,以杀人为乐,而车丕也以先奸后杀为无上乐趣,这一对穷凶极恶的庞头,哪儿会有心碎之事发生?此所以九指神魔格莫邪大为惊讶。

    格莫邪念头一转,低声道:“车老二你不必着急,大不了这三年托身于大内,谅天残地峡两老任也不敢与官家为敌,详细办法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