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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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要凭运气。这里常常下雪,不下雪的时候楚辰和程晓瑜会出去散步,挪威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很美,他们住的小木屋附近就有间很漂亮的十九世纪建造的大教堂,再走的远一些就到了海岸边,能看到飞的低低的海鸟;下雪天他们就依偎在壁炉前看电视或者读书,壁炉里的木柴烧的哢嚓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木香气。严羽曾说过会带她去欧洲玩,他们可以在烧的火热的壁炉前做爱,那终究成了空话,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做梦一般,就连那一晚恐怖的地狱般的情景,在这遥远的白雪覆盖的国度里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那天天气不错,他们爬到了 Preikestolen山崖上眺望lysefjord海峡,极目远望山崖间云雾缭绕,崖下深蓝的湖水如一块在岁月中静默沈淀的瑰丽宝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人力远不能及,站在这种壮阔的景观面前,人的心胸也很容易变得开阔。楚辰和程晓瑜站在悬崖前谁都没说话,程晓瑜看着眼前层峦叠嶂延伸到暮霭深处的群山,心中瞬间有所顿悟,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麽渺小,那些你以为强烈到恨不得为之生为之死的情情爱爱,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看可能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人世间每天上演多少悲欢离合,可这世界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改变?是她执念太深,总觉得上天对她不公平,她不扭着干就表达不出她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其实人不过是微尘般的存在,一阵风过来吹到哪里可能就要去到哪里,她何必这样苦人又自苦。

    程晓瑜突然有些顽皮的朝楚辰笑了笑,“You jump; I jump。”

    楚辰看着程晓瑜,在山顶晴朗的阳光下她的笑容纯净可爱一如往昔,楚辰的心瞬间就迷惑了,他喃喃的说,“如果你真跳了,我当然也会跳。”

    其实程晓瑜和楚辰刚分手的时候她真想过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和他一起殉情,强过於这样痛苦的活着。程晓瑜笑了笑,“还是活着吧,虽然很辛苦很累有时候很想放弃,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还是要活着啊。”

    ?

    他们在奥斯陆待了一个星期,又去北角待了几天可一直没看到极光,他们原定的回国时间已经快到了,楚辰说要不再等一个星期吧,程晓瑜知道他每天工作挺忙的,这样跟自己跑出来两个星期已经是强抽出的时间了。程晓瑜就说还是按时回去吧,哪能事事完美,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临行前一晚到底叫他们等到了极光,两人穿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冰天雪地间抬头仰望天空,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绿光,然後那光在几分锺之内变得越来越醒目,接着瞬间就像瀑布般倾泻下来。那情景太壮观,无法用言语形容,投影仪的光影更不足以比拟其万一。那道光像条无穷无尽的巨型丝带绕满了整片天空,时若翩然蛟龙时若静海深流,那颜色也不是单纯的绿,混着些浅粉淡紫和深蓝,美的仿佛一场触手可及的色彩盛宴。楚辰和程晓瑜抬头看着天幕上美轮美奂的极光,都被这大自然的奇妙造化深深震撼。

    好一会儿楚辰才说,“这里和我心目中的‘天之涯’一模一样。”

    小兔和幽冥手拉手的站在天之涯的顶端,程晓瑜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和楚辰一起看到了极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光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她终於可以不再那样深深地遗憾了。

    ?

    从挪威回来以後程晓瑜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不爱出门但情绪已经不像先前那麽差了,楚辰也多少放心了些。那天楚辰下班回来的时候程晓瑜居然在厨房炒菜,楚辰再想不到,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然後笑说,“程晓瑜,你现在连饭都会做了?这麽贤惠。”

    程晓瑜皓白的手腕翻着菜铲,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程晓瑜只做了两道很简单的菜,一道香菇青菜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楚辰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光了。吃完饭他们一起看了部轻松的电影,洗完澡以後才九点多两人就躺下了。程晓瑜今天心情不错,关了灯还一直说话,楚辰就陪她聊天,两人聊到很晚,谈天说地畅所欲言,最後什麽时候睡着的他们都不记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他们爱着对方愿意为对方做一切却永远隔着一道禁忌,他们超越了人世间所有可以言说的关系,他们是彼此心底最深处的一个伤一朵花一滴泪,那是谁也比不了的最初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程晓瑜还在睡觉,楚辰穿好衣服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後轻声的关上门出去了。等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程晓瑜已经不在了,家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空荡荡的好像突然变成了沙漠。

    程晓瑜给他留了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楚辰,我回家了,我想我爸爸妈妈了。你不要难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兔。平安,勿念。晓瑜。”

    楚辰轻轻放下了那张纸条。她走了,屋子里还有她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弥漫在枕席之间,不过这味道也终将烟消云散。楚辰仰面躺倒在床上静静的呼吸,她说要去挪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程晓瑜走了他心里当然难受,但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是一种顿顿的疼痛感。一次次的看她离开,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爱她像一种最虔诚的信仰,他信奉了一个苦多於乐的宗教,自始至终都无法放弃。

    ?

    程晓瑜坐上了从青城开往柳城的火车,架子上摆着她黑白圆点的小皮箱,还有五个小时她就到家了。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无论走了多远最後都可以回去的地方,程晓瑜离开的越久就体会的越深。前几天楚辰的妈妈约她出来见面问她现在是不是住在楚辰的公寓里,程晓瑜说她过几天就走,席容嗯了一声,倒也没再多为难她。不过她离开并不是因为楚妈妈,她本来就打算和楚辰一起看完极光就离开。只是这次她实在伤的太重,难免贪恋楚辰的温柔,所以多留了些日子,不过她心里清楚总归要走的,跌跌撞撞的这三年过来,就算她再愚笨,那些用血和泪换回来的经验她总不会忘记。人生就是要做所有该做的事情,至於那些不该做的,不管多苦多痛多难多舍不得,都一定不能做。执意任性的人都还是个孩子,而所有孩子最终都会长大。

    火车上很热闹,吃东西的打牌的聊天的检票的还有走来走去卖东西的,程晓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男生问她在哪里下车还问她要不要打牌,程晓瑜笑着摇了摇头说累了,那三个人就打起了斗地主。程晓瑜把头靠在微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逝的风景,脑袋里没想什麽只觉出些沈沈的哀伤,她心里还算平静,但不知为什麽沈默的坐了一会儿眼泪还是自顾自的流了下来。程晓瑜闭上眼睛抹去那滴温暖而咸涩的泪珠,她觉得有些疲惫,或者她该睡一会儿。

    程晓瑜在热闹嘈杂的车厢里真的睡着了,还睡的很沈。她作了一个梦,她是小学二年级的程晓瑜,身体小小的瘦瘦的,紮着两个小辫子,时间是在最悠长的暑假,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的扇着,她爸妈都上班去了,整个家就她一个人为所欲为,程晓瑜把凉席铺在地上腿上搁着半个冰镇的大西瓜,拿根勺子一勺勺的舀着吃,冰甜多汁的西瓜吃起来不知多快活,电视上在放一部永远也演不完的连续剧,剧里的女主角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她有着永远流不完的眼泪,程晓瑜坐在电视前面看得津津有味,大人们的爱恨情仇在孩子的眼里精彩的就像游戏,程晓瑜一边看一边托着腮帮想她什麽时候才能长大,长大多好啊……突然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程晓瑜睁开眼睛,是对面那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男孩,他说,“你刚才不说在柳城下车吗?柳城到了。”

    程晓瑜道了谢拎着皮箱下车去了,车站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管是上车的还是下车的每个人都急匆匆的拎着、拉着、扛着自己的行李小跑着往前走。程晓瑜拎着皮箱站在人潮当中有些茫然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柳城车站,三年了,爸,妈,我回来了。

    作家的话:

    感谢大家送我的礼物:

    第二部总要是程晓瑜和楚辰的故事,所以就结束在这里了,下一张开始进入第三部。

    呃,第三部开头可能还多少有点虐,不过大方向已经是在朝好的方向走了。

    第159章  婚事

    程晓瑜现在在柳城一家商贸公司作人力资源,因为公司小,人事部和行政部是合二为一的、程晓瑜的工资虽然只有两千多块钱,但活是一点不少干。她的领头上司是个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人事部的其他两个同事没少在背後抱怨他,程晓瑜却什麽都不说,给她安排什麽工作她就干什麽,时间长了那两个同事就不太爱搭理她了。程晓瑜也无所谓,她现在不想和谁交朋友,哪天晚上如果有加班的话她也总是很痛快的自动请缨,省得回家被她妈唠叨的耳根不清净。

    这三年不见她父母想她想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她刚回来的时候她妈妈气得一边捶她一边哭道,“这都快三年了,每三个月你就在网上发过来那麽几句话,我们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这孩子怎麽这麽狠心!”

    程建平和周冬梅觉得女儿回来以後变了很多,比以前懂事了但也不爱说话了,看到她手腕上那个颜色深重的疤痕,他们两个心酸的跟什麽似的。周冬梅试探性的问过几次程晓瑜这几年去哪儿了干什麽了,程晓瑜只说妈你别问了,我不想说。程晓瑜现在每天下了班就按时回家,吃过晚饭就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再不出来,她不交新朋友,周末也不出去逛街看电影,死气沈沈的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程建平和周冬梅难免忧心,可也无可奈何。周冬梅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手上弄个这麽吓人的疤,以後怎麽嫁人,坚持带她去作了祛疤手术。手术作完那道疤虽然浅了些可还是很明显,周冬梅握着程晓瑜的手腕叹了口气,程晓瑜默默地把手抽回来,把碎钻手链戴了回去。

    程晓瑜回家半年以後周冬梅就开始为她谋划相亲对象,程晓瑜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意见,周冬梅说你以为自己还小呢,都二十七了,再没对象你就成剩女了。程晓瑜无语,她经历了这麽多事对待感情的态度自然和一般女孩不太一样,剩女不剩女的她没想过,可现在就叫她去和一个陌生男人谈恋爱,她肯定做不到。周冬梅劝她她也不理,介绍的人她也不去见,几次下来周冬梅气得好几天睡不好觉高血压又快犯了,程晓瑜才不敢再强,老老实实的相亲去了。

    谁知道这一开头就没完了,从此以後的每个周末程晓瑜差不多都要出去和陌生男人吃饭。其实柳城这麽一个三线的小城市,出众的男人本来就不多,周冬梅再这麽大流量的替程晓瑜寻觅对象,这些男人的普遍水准看在程晓瑜眼里自然就很不怎麽样。

    程晓瑜如今已洗尽铅华不施脂粉,因为她的化妆品都留在严羽的小公寓里没带走,她用惯的那几个牌子的化妆品凑一套就要几万块钱,她自然是不好意思拿爸妈的钱买的。程晓瑜不化妆也很好看,眉目雅致,气质冷艳,不少男人还真挺中意她这一套。周冬梅只要听人家说有意愿见第二面一定推着程晓瑜出去见,程晓瑜去是去了,只是摆出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谁也不是傻子,一般在她那里碰了几次灰多半也就算了。

    程晓瑜的相亲之旅从盛夏走入深冬,见过的男人也有小二十个了,她认为其中比较极品的是一位初中政治老师,算是程爸爸的同事。说实话,程晓瑜很难想象有什麽比在初中教政治更无趣的工作了,可这位马千里先生明显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常常以准国家公务员自居,长着张小职员的脸却喜欢作一副倨傲的神态。程晓瑜正眼都懒得瞧他,就坐在麦当劳橘红色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喝奶茶。马先生跟她说他之所以三十岁还没结婚是因为他这个人一向不肯将就,现在的很多女孩虚荣又随便,他才不敢娶回家当老婆,不像程晓瑜,穿的衣服朴朴素素人又文静,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他对她印象很好。程晓瑜只默默的喝橙汁,她实在没话说,要是让这位马先生见到她以前在夜店里抽烟喝酒的样子,不知道他要作什麽表情。

    那顿饭程晓瑜只吃了二十分锺就借故走了,马先生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下周末还邀她出来吃饭,周冬梅撵着她去,程晓瑜念在这位马老师是她爸爸同事的份上不好说什麽,只带搭不理的又和他吃了顿饭,可马先生还是沈浸在自我的虚幻世界里完全听不懂别人的话。第三次又约程晓瑜去逛公园,逛公园就逛公园,他逛着逛着还把他的爪子搭到了程晓瑜肩膀上,程晓瑜怒,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干什麽?”

    那厮居然嬉皮笑脸的让她不要害羞。

    程晓瑜冷下脸来,“马老师,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觉得咱俩根本不合适。”

    马千里说,“别生气啊,晓瑜。你不习惯咱们可以慢慢来,我这个人比较内秀,你多和我相处相处就知道了,我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呵呵。”

    这位内秀的马先生正和她夹缠不清,程晓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这身影这姿态程晓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严羽。他好像瘦了些,穿着件黑呢子风衣走到她面前,样子帅气却有几分冷漠。

    程晓瑜看着严羽不说话,严羽也看着她不说话。倒是马先生先开了腔,“程晓瑜,这男的是谁啊?”

    程晓瑜看看马千里再看看严羽,走过去伸手挽住严羽的胳膊,“他是我男朋友。”

    马千里一着急就有点结巴,“什麽、什麽,他是你、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还出来相亲!”

    程晓瑜一副没所谓的表情扭头去看公园里的风景,手却依然挽在严羽手臂上。严羽冷冷的瞥了马千里一眼,其实他的眼神里没什麽确切的含义,马千里却感觉到了一种被轻慢的侮辱,他气急败坏的瞪了程晓瑜一眼,“现在的女人……哼,我都懒得说,以後别再约我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晓瑜看马千里走远了,这才把手从严羽臂弯里抽出来,“借你挡一下,没关系吧?”

    严羽的表情冷冷的,“程晓瑜,我当你离开我是找到了什麽了不起的男人,原来就这种品味啊。”

    程晓瑜哼了一声,“你这话说的真没风度,论相亲我自然不能和你比。”

    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是面对面站着,过了一会儿程晓瑜说,“你来找我干什麽?”

    严羽说,“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个人就进了家小咖啡馆,严羽要了杯拿铁,程晓瑜要了杯摩卡,两人坐在暗绿色花纹的沙发上,程晓瑜低着头默默搅动咖啡杯里的银色小勺。

    严羽说,“你怎麽没和楚辰私奔,反倒回家相起亲来了?”

    程晓瑜闷闷的说,“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严羽沈默了一会儿,“程晓瑜,我要结婚了。”

    程晓瑜手中轻轻搅动着的银勺一停,心口瞬间好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她抬头看着严羽,想要说话,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什麽也没说出来。

    严羽看着她说,“和方菲,三个月以後。”

    程晓瑜想说恭喜你啊,还真和方医生假戏真做了。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颓然的靠在沙发上,皮质沙发在深冬靠在後背上有些微微的凉,程晓瑜觉得那凉意透过毛衣渗入她的皮肤瞬间传遍了全身,冷的她只想把自己抱紧一些。

    严羽的脸色严肃的好像在谈一项生意,“如果我真结婚了,我不会再想着你,我会忘了你。”

    程晓瑜还是不说话。

    严羽说,“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程晓瑜垂着头,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羽咬了咬牙,“程晓瑜,我最後问你一次,你希不希望我和方菲结婚?回答我,只要你说不想,”严羽停了一停,把脸扭到了一边去,“我就不结。”

    程晓瑜沈默的犹如一尊石像,冰冷坚硬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了一百年之久,严羽终於疲倦的叹了口气,“程晓瑜,这辈子我不会再来找你。”

    严羽走了,没说再见,连咖啡钱都忘了付。程晓瑜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杯摩卡,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到咖啡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她想说严羽你不能结婚,你娶了别人我怎麽办,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程晓瑜知道严羽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了,在这个时候她终於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爱这个男人,可是那一晚可怕的回忆让她没力气勇敢,那一整年的争吵猜忌让她什麽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这样沈默的犹如受到了诅咒。

    如果当年她不是为了忘记楚辰去酒吧随便找个男人一夜情她就不会和严羽纠缠在一起,如果她不是人和严羽在一起心里却还藏着别的事情她就不会一见到楚辰就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她不背着严羽和楚辰上床严羽就不会那麽恨她,如果严羽不是因为恨她就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不会去酒吧醉生梦生,如果她不去酒吧醉生梦死就不会碰到贝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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