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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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不离不弃

    确认那笔钱已成功汇入裴其清的账户中,林焰心头那块石却还是压得他沉甸甸的,甚至比之前更沉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早已坐上林氏的头把交椅,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即使之前那些连篇累牍的报道也没有让他失掉多少人心,身边的人都以为任何难题对他来说都如过眼云烟,挥挥衣袖便能一笑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谁能知道他深深的自卑和自责,不但让自己所爱的人遇险受伤,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无法保护,只能用庸俗的金钱弥补自己的无能。

    他真配得上林氏掌门人的身份吗?

    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笑容不知何时已经从他脸上退去。没有苏夜行陪在身边,每一天的工作都让他倍感压力,成日愁眉不展。身旁的助手总是担心地询问他是不是太累,然而只有林焰自己明白,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因为伤得不重,苏夜行并没有住院,这几日都请假在家休养。想到苏夜行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林焰便总觉得无颜面对他,他借口工作忙躲避了苏夜行许久,直到苏夜行差人几次三番催促他,他才在周末下班之后才扭扭捏捏地去了苏夜行的房间。

    然而临到了门前他又突然有些后悔,面对紧闭的房门不知怎么办才好。看到苏夜行他应该说什么呢?若无其事地和他开玩笑?还是郑重地道歉,或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像迷途的猫一般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灰溜溜地逃走,打算吃点东西平定一下心情。

    吃了晚饭,洗了个澡,又在家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阵子,林焰自我安慰地劝自己说时间已经晚了,明天再去看苏夜行也不迟。然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临近午夜时分苏夜行又差人来问他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去看看他。

    无法再逃避,林焰只能穿着睡衣忐忑不安地上楼,被佣人请进了苏夜行的房间。

    “你总算来啦,大忙人。”苏夜行正靠在床头看书,肩上披着一件外套,见林焰推门进来便笑了笑。

    “……”林焰只张了张嘴,就感觉自己的脸一阵滚烫,预先想好的说辞也不知道遗忘到大脑的那个角落里去了。

    倒是苏夜行自然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走到床边来。

    沉默地走过去,林焰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把搂住腰拖到床上。

    温柔的亲吻如细雨般落下,像是干渴的人看见了绿洲,苏夜行把他按在身下贪婪地拥吻着,久久不肯放开。甜蜜而热情的吻像是最炽热的阳光,渐渐消散了林焰心头的阴霾,不需要言语,也不用任何解释,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存在的亲密已经足够抚平一切伤痕,让林焰知道苏夜行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无能和不谨慎。

    “对不起……”他喘息着喃喃低语,双手紧拥住面前宽阔的背

    “笨蛋,道什么歉。”苏夜行笑着搂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如果我再聪明一点,你就不会受伤……”哽咽地反抱住苏夜行,林焰不知道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自己心中的愧疚——对所有因他而受伤的人,深深的愧疚。

    “要是你太聪明,那还要我干什么,”捏捏林焰的鼻子,苏夜行脱下外套拉着他钻进被子里,“我叫你来可不是想看你哭的。”

    “但是……”

    “时间不早了,今天一起睡吧。”

    “我……”

    “不许拒绝。”

    再次在林焰唇上落下一个吻,堵住他想说的话,苏夜行伸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两人相拥在一起,从苏夜行身上传来的体温让林焰感到无比的安心。前方的路危机四伏,但只要想到还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地伴随在身边,他就感到无比的勇气。

    温热的嘴唇落在他的耳际,带着些微的急促,黑暗中他感觉苏夜行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都快忘记你的味道了。”摩挲着啃咬林焰的脖子,苏夜行埋怨般地呢喃。

    “抱歉……唔……!”林焰说着,突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苏夜行的一只手伸进了他的睡衣下摆,抚摸上他的胸口。

    “今天陪我一整夜可以吗?”某个坚硬滚烫的东西,也顺势抵入了他的双腿之间。

    林焰想阻止苏夜行要他注意身体,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呢,这个时候他没有权力拒绝苏夜行的任何要求。如果可以让自己的愧疚感稍稍减轻,只是做这件事又如何。

    感觉这样的自己既无用又卑劣,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当然可以……”伸手揽住苏夜行的后颈,林焰温顺地放松了身体。

    “只要你希望的……什么都可以……”

    寂静的深夜里,四周不知为何,充满了淡淡的悲伤气息。

    隔天林焰睡到中午才醒,睡眼惺忪的时候,他依稀感觉到某种视线正在自己身上游移。

    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他抬头迎上了苏夜行温和的双眸。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带着莫名的忧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起身在对方的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早安吻。

    “昨天你看起来很疲倦,现在似乎好一些了,”苏夜行揉揉他的头发,“我不在身边,你一个人是不是压力很大?”

    “还好……”林焰回答地有些心虚,他很清楚任何谎言都逃不过苏夜行的眼睛。

    “其实最近我都在想一件事,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的对手不会轻易撤手,所以……我想安排人先送你离开这里一阵子。”

    “你开玩笑吧?!”林焰闻言一下子坐起身,“我怎么可能扔下你,扔下林家一个人逃走?!”

    “不是逃走,只是暂时避避风头。”

    “那也不行!之前你被绑架的时候,我已经把全部的实话都说了,我无愧于心,为什么要走?!”

    “但目前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如果只凭我们实在扛不过去,那可以报警处理啊,干脆……干脆我跟你一起去坐牢好了!!”林焰说到最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毕竟我们两个抛尸是真,我并不想逃避责任!”

    他万万没想到苏夜行居然在谋划这种事,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把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担下来,把他赶得远远的,像个废物似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面对林焰激烈的反抗,苏夜行露出苦笑。

    “其实对以前的事,我真的很后悔,就像冯宇豪说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绝不该承担任何责任。”

    “无关又怎样?我早就决定了,一切事情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毫不逃避地直视苏夜行的眼睛,林焰紧抿双唇,沉默着,最后勉强勾起唇角,向苏夜行伸出手。

    “不要把我一个人赶走,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

    事情一说开,似乎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林焰也忽然看开了,心中一片坦荡,再也不惧怕任何事。

    看到苏夜行兀自下了班,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出了办公室,林焰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后者睁着一双疑惑的眸子看他,“什么事?”

    林焰轻轻勾起唇角,“一起走吧。”

    苏夜行愣了愣神,似乎是迷茫于他的表现,“哎?今天这刮的是什么风?”

    “少废话了。”林焰笑意加深,拉起苏夜行就往外走。

    苏夜行有些讶异,“你不是很忌讳和我一起走的吗?”公开和他一同上下班这样的事,完全不像是林焰的作风。

    “人都是会变的嘛。”

    林焰走到车边,带着墨镜一身黑西装的保镖为他打开了车门,这令苏夜行更加诧异,要知道,之前林焰最抵触的就是身边时刻有保镖护航,无论他怎么解释,林焰都不能允许身边有保镖出现,最低限度也是视线范围内不能出现。而现在,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接受保镖的贴身保护,这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改变。

    更让苏夜行跌破眼镜的事还在后面。

    翌日,林焰走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即使几个保镖拼命阻拦,还是有几个话筒递到了林焰的面前。但他却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一看到媒体就盲目慌张,说话都结结巴巴,而是诚恳地注视着对方,带着自信的微笑一一回答媒体的问题。偶尔被问到一些尖酸刻薄的问题,他也能冷静地判断,然后微笑着辟谣。

    回到办公室,苏夜行一直跟随着林焰,良久,忽然说道,“你成熟多了。”

    林焰耸耸肩,轻松地说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还不成熟的话,那可真是完蛋了。”

    苏夜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尽是欣赏。

    原本大家以为林氏的八卦会愈演愈烈,可是娱乐杂志似乎后继无力,再也没有新料可以捅出来,看客也都渐渐失去了新鲜感,最后追逐林氏新闻的娱记也都一个个消失了。

    与此同时,苏夜行迅速出台了补救措施,以一些优惠措施将失去的客户一一拉回,在公益晚会上频频出席,并且通过一家独家媒体大力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这些措施不多时就起了作用,林氏股价逐步回升,愈发稳定。

    而最让林焰没想到的是那些平日里喜欢挑三拣四的股东们,在最近的一次股东大会上居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对公司的形势分外关心。

    苏夜行在台上发言,第一次得到了全场的应和声,在谈及公司严峻的形式和未来的展望时,史无前例地引起了众股东的积极响应,在提到资金链困难的时候甚至纷纷表示可以尽自己的力帮忙推进和监督,股东大会上的气氛一时达到了□。

    连苏夜行自己都表示,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这样的情况是在之前那个叱咤风云的林氏想都不敢想的境遇。

    大会结束后,人潮散尽,整个会议室只剩下苏夜行和林焰。

    负责倒茶的礼仪小姐张望了下,被林焰挥手示意了一下,立刻识趣地走开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苏夜行从会议室的最前端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揽住了那个削瘦而英俊的男人,“林焰……”

    “唔。”怀抱里的人发出了一声类似餍足又像是哀叹的声音,缓道,“是不是顺利得让人觉得无奈呢?”

    苏夜行轻笑,“是,但还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林焰昂起头看他,“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别的动作,你在不安吗?”

    “不安是最开始的,现在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

    “平静?”

    “是,就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世界末日前的安宁一样。”

    话说到这里,苏夜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可以称作悲哀的情绪。

    林焰伸手抚上他寂寞的脸颊,“呐,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会陪你一起的。”

    末日一般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脸上,如同定焦一般。

    78恐怖升级

    一大清早,在天色刚有些暖意的时候,林焰就被一阵猛烈的摇晃弄醒。他揉着眼睛,挣扎着想要醒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耳旁苏夜行略微急切的声音:“冯家出事了!”这一下,仿佛平地旱雷,将林焰震得魂飞魄散,睡意即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什么?”林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心中下意识地映射出冯宇豪的样子,仿佛牵动着整颗心,担忧的情绪猛烈蔓延开来,林焰忽然有些难以呼吸,他看向苏夜行,久久无语。

    最初的惊恐平息下来之后,林焰艰难起身,将眉头锁得紧紧,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苏夜行在一边,开始冷静地对林焰陈述。

    “冯宇豪的父亲昨天被捕了,媒体还爆出是因为贪污受贿的案子,整个家族都被牵连进去。事前一点点风声都没有。”苏夜行用手抵住下唇,慢慢分析着,“这次的事情,完全没有预兆,照理说,以冯家的根脚,对那边的打点绝对不会少花功夫。”

    苏夜行在“那边”特地加重了音,林焰亦有些激灵,“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一手操控的?”

    “很显然。”苏夜行道,“而且对方来头绝对不小,起码,对方的筹码重到那边,宁愿舍弃掉冯家,以换取更大的利益。我现在担心的是,以冯家与我们林氏的关系,这次的角力是否会波及到我们,甚至……”苏夜行没有说完,面色猛地难看。林焰显然也有了相似的推论,许多线索都被冯家风波给串联起来,林焰有些恐慌,他知道,这次,林氏将要面临的,是怎样凶猛的危机。

    恐惧,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扩散开来,林焰有些冷,忙将苏夜行的手握住,却发现苏夜行指尖亦是沁凉。林焰苦笑,将手握得更紧些,他知道,他太过依赖苏夜行了。然而,如今的他,却是再也离不开他,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在此刻体会的尤其深刻。

    轻拍林焰的冰冷的手背,苏夜行传去一些微薄的暖意。他考虑到的,远比林焰更深远。这次风波,冯家所揭发出来的罪证,大部分都与林氏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尽管被揪出的是台面上的冯家,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林氏在其中,定有与足轻重的地位。

    这种过于明显的目标,最是招惹猎手。

    若是猎手一开始便是冲着林氏来的呢?

    苏夜行给自己的推论写下肯定的注脚。冯家倒得太过突然,那道致命伤口的痕迹全都和扯上了关系,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是谁都不信的。

    而冯家现今树倒猢孙散,冯宇豪亦不知所终。余波危机之下,林氏只有尽力保全自己,这些都需要他去坐镇指挥,必要将之前与冯家的所有牵连迅速斩断。不管对方掌握到什么,只要死无对证,最多割舍一些,林氏根本不动,以林氏本身的积累,一夜倾毁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难免大伤元气了。

    现下双方所要比拼的,就是时间。

    苏夜行将林焰叫到一边,在卧室衣橱的一个角落开启一个暗格,摸出一把手枪来,交付到林焰手中。

    林焰被手中沉甸甸的质感吓到,手一抖,差点将枪丢了下去。他赶忙救起,用双手捧着手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惊到怕了。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冷汗,三番两次下来,林焰的面色惨白得吓人,他觉得,他是再也不能被这么惊吓了。

    “这是什么?”林焰颤颤巍巍地问出这句,声音却支离破碎地像是挤出来。苏夜行没有说话,只是麻利地从暗格里又摸出另一只枪来,娴熟地摆弄。看着这幅画面,林焰的思维已经有些停顿,他用着自己都难以辨别的声音说:“为什么你会有这些,这些是犯法的,我们快丢了它们!快呀。”语调呆滞,却泛着哭腔。

    苏夜行这才正视起林焰,他叹了口气,从林焰手里将“危机”接过,良久,才对着林焰问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连这个暗格,都是你与我亲手造就出来。你忘了?”

    林焰猛然反应过来,这些,竟然是过去的“林焰”所有!

    林焰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林焰对过去的“自己”感到惧怕。手中残留的重量被放大无数倍压在心头,这种触碰法律,逾越界限的恐慌感,和自身与林氏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让林焰觉得,今日的清晨,是多么的煎熬,更会在以后的日子给自己印下何种惊恐交织的痕迹。

    苏夜行并没有发现林焰的异常,他默默地收拾着东西,末了,才将手枪重新交给林焰。

    “从现在起,你要随身带着它,学会使用它,现在也只有它,才能保障你的安全!”一句话,让林焰如坠冰窖。

    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对冯宇豪的担忧以及对枪械的操控越发熟稔之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日,林焰接到了一通意外电话。

    电话是打到了林焰私人手机上的,显示出来的号码让林焰感到陌生,然而号码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林焰知道,这通电话,来自本市。

    犹豫了一下,林焰还是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林焰顿时安心下来。

    是老裴。

    那个笑的很温和的老裴。

    只是现在的老裴,语气很是气愤。

    “林先生,我不知道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和苏先生会那么强硬粗暴地赶我走。更莫名其妙地往我账户里打了那么多钱?!”连招呼寒暄都省了,老裴此时,显得非常的生气。

    林焰听了,顿时苦笑,连解释的力气都无,放任老裴在那边发泄怒火。

    他没有办法回答,对于这位司机,林焰还是有很深的好感的,不愿让他牵扯进来,林焰只好默默听完这些抱怨,然后轻飘飘地安慰几句,忙挂上电话。那头,犹自传来老裴愤怒的声音,然后戛然而止。林焰可以感觉的出来,老裴心中的不忿以及不解,然而,他却无力做些什么。

    林焰拿着手机,作出射击的姿势。他对着窗外,一脸茫然。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床单是冷的。窗外隐约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声,带着质感的阳光也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敲打着他还未睁开的眼皮了。

    昨夜他们难得地没有做,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情人平稳的心跳。床铺虽然是冷的,但苏夜行环抱着他的后背所留下的温度依然还在。林焰突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满足,随即又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惴惴不安。

    揉了揉眼,林焰终于坐起身来。墙上古典式石英钟的指针指向九点,一向爱早起的苏夜行只怕早就用完早餐了。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林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漱了口,洗了脸,刚换了件衬衫准备去吃早饭,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液显屏上跳动的名字让林焰皱了皱眉,切断来电,扔回床上。

    正要离开,短信息进入的铃声又响了起来。本来想不理,但林焰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查看键。进来的是一条彩信,看到彩信的内容时,林焰的脸色突地一变,立刻将已经拉开半扇的门合了回去。

    画面上,裴其清被胶带封着口,双手反绑着,双目紧闭,头发凌乱,衬衫的前襟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污渍,看起来十分狼狈。林焰咬了咬牙,按下了回拨键。手机屏上“老裴”两个字跳动了两下,手机立刻通了。

    “林焰!”

    “你是谁?”

    “我是谁,你心中没数吗?林大少爷!”电话中那略带沙哑满含怨毒的声音让林焰心凉了半截。

    “老裴怎么了?为什么你会拿着他的手机?”

    “老裴?”对方呵呵笑了起来,“你叫得还真亲切。怎么,对自己的司机也下过手吗?林少爷你可真是博爱呐!”

    “少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焰低低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他是不相干的人,已经离开了林家,你就算抓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用?”冷笑一声,他说,“没用你会立刻打电话过来?听着,小子,想要他活命的话,带着苏夜行一起过来,就你们两个!”

    林焰心中一颤,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做,我等了这么久,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了,当然是……了断!中午12点前,如果你不出现,你就等着给你家的司机收尸吧!”快速地报出一个地址,没等林焰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无论再怎么拨回去,手机中传来的永远都是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可恶!”低声咒骂着,林焰捏着手机,坐在了床上。

    79一网打尽

    这件事不能让苏夜行知道……但也不能眼看着裴其清无辜牵扯在内。林焰,你还真是个麻烦的惹祸精!林焰苦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他占用了林焰的身份,那么,这个身份所欠下的孽债当然也应该由自己来还。

    “我也有,自己想守护的对象啊!”换好衣服,拉开抽屉找到自己想要拿的东西,贴身放好,林焰喃喃自语着,拉开了房门。

    从咖啡馆后门溜出来的时候,林焰的手心里已全是汗了。拉着苏夜行出来喝咖啡也是没办法,他把自己盯得死紧,若是不带着他一起,林焰根本没办法走出林家的大门。

    借尿遁只能顶一点点时间,趁着保镖在前门守着,林焰快速从后面的小巷子绕到马路上,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拜托你,千万别追过来!”在心中默默祝祷着,林焰绷直了身子,抓住了膝盖上的裤子,因为太过紧张,而忽视了紧跟在自己所乘TEXI之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另一辆车。

    这里离市区已经有段距离,疏密有致的人工林,绿茵茵的草皮和空旷幽静的空间,是市里最着名的山间别墅区。挑这里见面,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也必定不会惊动到相隔甚远的邻居吧!林焰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腿边,然后神情紧张地走了进去。

    装修奢华的大厅里,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站在水晶灯下,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苏夜行呢?”

    “我来就够了,那件事本就与他无关。”林焰挺了挺胸,直视着对方,“老裴呢?请你放了他。”

    男人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急,什么好事也不能少了苏夜行的参与。林少爷,看,他不是已经来了!”

    “什么?!”林焰一惊,果然听到身后门响,回头看时,苏夜行一头细汗,双颊微红出现在了门口。

    “夜行,你怎么会来这儿?”林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苏夜行的衣领,“你……”

    “你那么心事重重的,我又不是傻子!”苏夜行拉开林焰的手,苦笑了一声,“我一直跟着你。林焰,你答应过我什么,全都忘了吗?”

    “夜行,我没忘,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再为我冒险!”

    “你这个笨蛋!”苏夜行虽然在骂,脸上却是有些无奈的神情,将林焰拉入怀中,他看着面前冷笑不语的男人,“我们都在这儿了,说吧,你到底是谁!”

    男人轻笑了一声:“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林焰和苏夜行同时觉得后背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收起了电击器,用问询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主人。

    “抬进去,然后让他们全都给我离开!”低哑的声音带着得意和冷酷,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如此!”

    林焰和苏夜行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的。不过醒来也没用,手脚都被绑着,动也动不了。

    “老裴!”看到不远处同样被绑着的裴其清,林焰叫出声来,“老裴,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裴其清精神有些萎靡,封在嘴上的胶带却已经被拿掉了。看着二人,裴其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们何必为了我……”

    “冯宇豪?!”目光触及另一边同样被绑着的年轻男人,苏夜行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明明早就应该不在本市的冯宇豪看着他们,面容黯淡着没有说话。

    “好了,这下人都齐了!”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表情平淡的男人抬脚将烟碾熄,然后走到林焰的面前。

    “你别碰他!”苏夜行刚抬起身子,就被男人一脚踢在胸口踩了回去。

    “老实点!”男人拽着林焰的衣服,将他拖到房间的正中。扯了张椅子坐下,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烟,点着了,含在口中,半晌吐出一个个烟圈来。

    他们没人说话,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沉厚的气氛,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引爆一样,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挟烟的姿势十分优雅,五官也很端正,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些,但还是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不差的吸引力。吹开眼前的烟气,他眯着双眼盯着林焰看,不说话,但更让人觉得窒迫。

    林焰的头皮发毛,那人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蛇,正在盘算着如何将猎物好好地、完整地、不留丝毫地吞咽下去。

    “小黎如果没死,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他伸出食指,轻轻弹落烟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伤感。

    苏夜行不动声色地缓缓向林焰身边挪了挪身体。

    “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你们是怎么把他扔到荒郊野外去的……嗯?林少爷,可以一一说给我听吗?”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还很温柔,但是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林焰挺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了很久,将手中半截香烟在扶手上压熄:“小黎,是我曾经的……不,他是我这辈子的恋人。”

    苏夜行眼睛微眯,看着他问:“那元向集团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嘴角一挑:“元向集团?那是我的公司!不,确切点说,那是我老丈人的公司。不过,他老人家前年过世了,我老婆今年也死了,所以,现在的元向,就是我谭毅元一个人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忍到今天才向你们林氏动手吗?”

    这段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背后发寒,看着男人偏执狠厉的样子,众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件事,不能轻易完结。

    林焰试图跟男人沟通,“谭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个巨大的误会。”话没说完,谭毅元猛的挥手重重抽在林焰的脸上,巨大的打击力让林焰身体歪倒在地上。

    谭毅元重重的踩踏在林焰的身上,冷笑着用力,“误会?!你也配跟我说误会?我现在杀了你算不算误会?”猛地,谭毅元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顶在林焰的脑门上。

    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刺激到情绪激动的男人,引发惨剧。

    苏夜行小心翼翼的说,“既然为了追一个真相,就让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坦白说出来,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了这句话,谭毅元居然把枪从林焰的顶门拿起来,“唔,你这个建议不错。那么从谁开始呢?”他端着枪从大家的身上一一浏览过去。

    “好,我先说,”疯狂的男人居然平静地坐了下来,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语气平缓地开始叙述。

    “小黎,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我曾发誓要守护他。他并不是一个胆大的孩子,从小就是。”

    陷入回忆的谭某人,语气越发怅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安静的连话都没有。我和他父亲是老同学,毕业后多年不见,我去那个城市出差,就顺便拜访了他一次。在书房里,我看到这个用双手捧着书的孩子,那么单薄,那么纤弱,又那么安静。”

    “我微笑着跟他说话,他睁大眼睛听着,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眼神中却流露出好奇和期待。就在那几天里,我们熟悉了,总是我来说,他在听,他父母都笑他太依赖我,可我知道,其实是我依赖他。那个孩子如水般的透明心灵,解救了我干涸肮脏的灵魂。”

    “小黎有心脏病,从小就很少参与社会活动,放学后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好跟别的同学出去玩,所以他的性格显得内向。几天后跟他告别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眼神充满留恋的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就给他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从此长期跟他保持联络。我无法解释这种牵挂,这超出了同情和普通长辈的关怀,我也许是心虚……所以不自觉隐瞒着他的父母和我的家人。每次想到这个仿佛被真空隔绝的孩子,我都忍不住要去接近他。”

    “小黎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而已,其实他是一个简单又羞涩的孩子,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的开朗,我以为自己是打开了他封闭的心房,没想到,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