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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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腹狐疑的走出房间,刚好碰到母亲抱着儿子过来。

    “早饭做好了,下去吃吧。”仙娥已和天禹熟络了,每天都把带孩子当成最大的乐趣,她和大姐哪里舍得让孙子回南京,巴不得福来母子永远住在沈家。

    “我得去叫大夫过来,福来胃不舒服。”他皱着眉,把儿子抱进怀中。

    天禹朝房间里张望,对脸色不好的“亲娘”说道:“爹,吃书快电子书了。”

    “爹不舒服,和奶奶,沈叔叔去吧。”他头很晕,就躺回了床上。

    “福来,你哪里不舒服?”她很担心。

    “伯母,我就是恶心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他低声答道,这才闭上了眸子。

    “恶心?”她是女人自然明白,那可能意味着什么,连忙把儿子拽到了一边。

    “福来是不是又有了?”

    沈钺之愣住了,他怎么没往那方面想呢,唉,他真是太笨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仙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一个月了,福来真是沈家的“救星”生了天禹,又要再生第二个娃娃了。

    当爹的人自然也很高兴,他摸摸儿子的脸蛋说道:“天禹,你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

    “太好了,有了弟弟妹妹就能陪我玩儿了。”小孩子并不懂男人其实是不能生娃的,只是不想再孤孤单单没有小伙伴陪着自己玩耍了。

    屋内的孕夫却愁得不得了,因为怀孕他就不能去参谋部任职了,这会让父亲发怒,他这便是不孝,还辜负了党国对自己的苦心栽培,他可是现役的军官,怎能窝在家中给沈钺之当“媳妇儿”生孩子?

    吃了早饭后,大夫来了,把脉之后就告诉站在一旁的两位夫人:“他确实有身孕了,要静养,不能受风寒,我给开些安胎补身的方子。”老人家行医数十载,也没见过福来这样的,不过既然生过一胎了,便有了经验,也就不会特别害怕紧张了。

    “好,我们按照您的方子去煎药。”沈夫人喜上眉梢。

    仙娥连忙吩咐厨子去准备滋补的**汤了,她打算每天都让福来喝一碗,还得买些羊肉和胖头鱼,哦,水果自然也不能少。

    沈钺之深情凝视坐在床上的福来,美的屁颠屁颠的,他柔声问:“想吃什么,用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去。”

    福来呆呆的瞅着窗外的枯树叉,小声答道:“我想看书。”除了书他可真想不到有啥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当初怀天禹的时候他就是靠看书来熬过那段时光的。

    “好,我下午就去书店。”家里虽然有些书,可福来应该都看过,他想再多买几本。

    沈夫人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就领着大夫和仙娥走出了卧室,关好了门。

    只是坐在床头玩耍的天禹一无所知,他大概还以为弟弟妹妹是天上掉下来的呢。

    “爹,我会有弟弟还是妹妹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孩子的脑海中,他百思不得其解。

    福来转过头看着儿子,淡淡的答道:“要生出来才知道。”

    “哦,什么时候生出来?”

    钺之笑着回答:“再过九个月,明年秋天就生了。”

    “还要等很久哦。”儿子有些失落。

    “你出生的时候也用了这么久,时间过得很快的,转眼就过去了。”佟福来颇有感慨的说着,这四年多的经历仿佛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孩子也见天的长,他和钺之的纠缠也应该有个结果了,他无法逃避,更没办法置身事外了,这一次他果然让孩子爹完全套牢了。

    天禹点点头,随后就爬上床躺在了福来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少校给孩子盖好被子,悄声说道:“你休息吧,我去书店了。”

    福来望着他迷人的眸子,忽然耳根发烫,莫非他真要在奉天生这个孩子?不过有这个人陪着,他肯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的孤独无助了,想到这儿他心底就荡起一股暖流,即便他要面临爹娘的责骂,他也不能退缩,眼下肚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必须等生完娃娃再说。

    “早些回来。”他微笑着,怀孕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他不能板着脸,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钺之吻了他的嘴一口,便开开心心的走出了房间,但他和福来却面临着又一次考验了。

    当天晚上,沈慕函从吉林的亲戚家返回了奉天,当他得知福来和天禹被儿子“弄”回家的事情之后便勃然大怒,咆哮着把儿子叫到了书房内。

    “你凭什么把福来和天禹绑到奉天,你和佟家人商量了么,你征得佟孝成的同意了吗?”尽管两个老婆都在为儿子说好话,但他却不傻,佟老头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送儿子来奉天,给他们沈家当“媳妇”这买卖明显亏本了,一定是他的不孝子诱使福来和天禹的。

    沈钺之捏着膝盖,坐在父亲对面老实的答道:“是我自作主张的。”

    “混账!”沈慕函拍案而起,气得差点吐血,原以为钺之已是个成熟可靠的男儿汉了,却不成想还是如此的浪荡不羁,做事不顾后果,这让他该如何跟佟孝成解释,到时他的颜面何存?沈家的脸都让这混小子丢光了!

    沈少校不想服软,努力争辩:“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佟先生要让福来相亲,我怎能把交给别人,而且福来现在又有身孕了。”

    听到福来又怀孕的消息,沈慕函大为吃惊,他刚进家门,老婆们还没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这下事情难办了,根本不是他拉下老脸向佟孝成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了。但福来怀的可是沈家的骨肉,他这个做爷爷的能眼瞅着沈家的娃娃一直姓佟么?他心里就像结了个瞎疙瘩似的,怎么也捋不顺这乱麻,踌躇不堪的捏着太阳穴,不住的叹气。

    “爹,我一心一意的喜欢福来,我不想把他让给别人,他为我受了很多苦,又给沈家生了天禹,我怎么能放他走?”他激动的说着,肩膀微微颤抖,父亲也是爱过恨过的男人,一定能理解他当下的感受。

    沈慕函摇摇头:“别说了......让我好好琢磨琢磨,你出去吧,要精心的照顾福来和天禹。”果然还是要他来收拾残局,这便是为人父的责任,早晚有一天这个混蛋儿子也能体会到他的苦衷。

    93佟孝成怒骂沈钺之

    当晚,沈慕函就在书房里见到了福来和天禹,一筹莫展的老人心情马上就变好了,他先给小孙子包了个大红包,又关切的问福来:“东北冷,要是觉得晚上睡觉冻得慌,我就让人给你们做两床羊皮被,绝对暖和。”

    佟福来望着戎马一生,身体依然硬朗的沈先生,恭恭敬敬的答道:“屋里很暖和,烦劳您费心了。”他多少有点儿紧张,自己这么个“怪物”能被沈家接受,他真是受宠若惊!

    “我儿子做事糊涂,你要多提点他,至于你们的事我会和令尊谈的,你安心的在家里养身子,家里没有外人,想要什么和钺之讲,他会给你办妥的……等三月份他回来,我去北平替他,让钺之回奉天陪你。”沈慕函很怕“悲剧”重演,无论是天禹还是福来肚里的新生儿都不能再出差池了。

    沈老先生通情达理,并不像孩子爹形容的那么可怕,他温和的点点头:“您在家休养就好,我能照顾好自己。”

    坐在一旁抱着儿子的沈少校却插了一句:“就按父亲说的办吧,我得留在家里照顾你们,不然我可放心不下。”虽然父亲把事情讲得很严重,但为了沈家的香火,还是应允了他和福来的事,并且要亲自出面和佟家谈判了。说到底,还是他闯的祸,他若是躲在父亲后面不吱声,还算男人吗?

    “天禹,喜欢咱们家吗?”沈慕函问道,这孩子话说得很利索,小模样也够俊的。

    天禹皱皱眉:“喜欢,沈叔叔说家里有大狗,可我没看到,要是有大狗就更好了。”

    “过两天叔叔带你去集市买小狗。”钺之苦笑着,是他忽悠了孩子,这几天一忙就把狗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慕函望着三口人和和睦睦的样子,才算是放了心,福来是能拿得住儿子的人,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遮掩”福来的身份,让外人不起疑心,男人生孩子的谣言传出去,对沈家对福来都没有一点儿好处,或许还会招来祸患。

    就在沈家和美团圆之际,听到儿子和外孙被沈某“绑”到奉天的消息的佟孝成可是气得直跳脚!这一年家里发生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女儿女婿离婚,大儿子媳妇不和,就连平时最孝顺的福来也跟沈钺之跑了,他伤心至极,无处倾诉,只能和妹妹发牢骚。

    佟春燕看到哥哥难过的样子,只得劝他想开点儿,催促他赶紧去东北把福来和天禹接回来,省得夜长梦多,如果最后沈家不放人,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趁着春节的假期佟老先生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东北,气势汹汹的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沈慕函亲自把他迎进门,客气的说道:“孝成兄,咱们有三十年没见了,快进屋吧。”说完就将他领进了客厅。

    “你儿子可真有本事!”无可奈何之下,佟参谋长只能不重不轻的抛出这么句话。他看到福来领着外孙站在沙发旁,心里的怒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沈慕函除了苦笑便讲不出啥来了,倒是身后的儿子钺之一直在冒冷汗。

    “爹,您来了。”福来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但再过一个多月他的肚子就要打起来了,总不能这个样子去参谋部报道吧?父亲的良苦用心就这么让他和钺之给搅合了,实在是很过分,他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爷爷!”关键时刻还是天禹有办法,他跑过去找老人撒娇,外公马上就把他抱了起来,高兴的说道:“天禹又长高了。”

    “我用不了多久就和爹一样高了。”小娃娃亲热的搂着外公说着,他的天真可爱让一路奔波的老人家顿时就没了一半儿的疲劳,对钺之和福来的埋怨也少了几分。

    沈慕函赶忙把他领到了二楼的书房,两位夫人便带着天禹招呼下人上茶,准备晚饭了,还特意叮嘱大家小声说话,莫要喧哗。

    书房内一边坐着佟孝成,福来,另一边则是沈慕函和钺之。

    沉默了良久,沈慕函才陪着笑脸说:“孝成,其实这次应该我先到南京拜访的,只是我随便走动怕会引来误解,所以只能烦劳你来奉天了,犬子的所做作为我向你赔不是,都怪我管教不严,太纵容他,才让他闯了这么大的祸。”该讲的话要点到了,对方也就说不出太刻薄的话来了。

    佟孝成可不会随便咽下这口气的,他板着脸说道:“我给福来的今后做了妥善的安排,你儿子就撤火,你让我怎么向别人交代,我佟孝成从军这么多年还没做过这么稀松的事儿呢……明天福来和天禹就要跟我回南京,我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沈钺之刚想搭话,就让父亲按住了,沈慕函笑呵呵的说:“孝成,虽说福来是你儿子,但也是我沈家的人啊,就算你不承认,天禹也是我沈家的亲孙子,所以你要带走福来我们是不答应的,更何况福来现在又怀了孩子,我们就更不能让你把他们带走了。”

    佟参谋长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表情严肃的说道:“这还不是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们沈家人到真是脸皮够厚……沈钺之,我之前明明和你讲清楚了,你和福来正当来往我不反对,你太让我失望了!”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只怪他和妹妹监管不严,也怪福来耳根太软,中了龌龊的“美男计”。

    沈少校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压低了声音说:“伯父……我真心实意的要和福来过一辈子,我不能让他成为其他人的丈夫,我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佟福来不吭声,现在他不能随便讲话,不然会让父亲更下不来台的。

    “我可以答应天禹回到沈家,但福来是我辛苦培养的继承人,你们自私自利也要有个限度,我儿子不能留在你家做媳妇!”他决不能服软,这个孩子福来不能生,若是生了孩子,他苦心的安排都会化为泡影。

    沈慕函皱着眉思忖了很久,就和颜悦色的劝道:“你的苦衷我明白,我们都是做父亲的人,都是为了儿女考虑,但你让福来回南京会动了胎气的,我看不如让他先生了孩子再做打算。”

    如坐针毡的钺之很想发言,可父亲还是不让自己讲话,他不能没有福来啊,只要儿子不要“媳妇”他绝不同意!

    佟孝成这下可火了,他面色铁青的咆哮:“你们沈家不要欺人太甚,福来生了天禹也就罢了,还想再让他给你们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不成,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家!”

    福来看到父亲大发雷霆,连忙说:“爹,您别生气。”可除了这话,他却讲不出其他来了,父亲显然是想让他回南京把孩子拿掉,然后再让自己若无其事的去国防部任职,再和某个般配的女子成婚,走完他身为佟家继承人光彩的一生。但作为“母亲”他怎能不保护腹中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和父亲回南京,就像沈伯父讲的一样,所有的事情要等到孩子生了再做定夺,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慕函真的笑不出来了,他尴尬的解释:“孝成,咱们还是面对现实吧,孩子肯定要在奉天生的,我们沈家这几年家运不济,如果不是福来生了天禹,恐怕真的要断了香火了……我们不是仇人,也算是朋友一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沈家无人开枝散叶吧?”

    佟孝成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念叨:你家的事和我们有关系吗,少套近乎了!

    “你儿子可以再娶,福来也要和女子成婚的。”他强调,必须断了沈家让福来做“媳妇”的念想。

    这时候倒是沈钺之终于坐不住了,他据以力争:“伯父,我只要福来……您让福来和姑娘结婚是不合适的。”

    佟孝成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合适不合适用你和我说?”

    沈慕函连忙把话茬接了过来:“那就让福来决定吧,我们老家还是要尊重儿女的选择。”他不敢保证福来能下决心留在沈家,但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福来的脸上,他低着头考虑了很久,才抬起头果断的答道:“我要留在奉天把孩子生下来!”这话也是说给父亲听的,他必须申明立场,自己不会堕胎的。

    佟孝成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栽倒过去,他抓住椅子扶手,半天讲不出话来,现在他更恨的却是沈钺之,要不是这个混蛋小子,福来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生孩子么?

    听到情人的话,沈钺之感激的不得了,但他看得出福来并不开心,人家毕竟有男人的一半,不是完全的女子,让福来勉为其难的呆在家里做“妻子”很残忍,很自私!他爱福来,必须让孩子娘获得真正的幸福才行,但怎样才能既把福来拴住,又不剥夺人家的自由呢?

    “孝成兄,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一路鞍马劳顿早些休息吧,明天咱们再慢慢谈。”沈慕函不能让“谈判”陷入僵局,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福来也温和的说:“爹,您累了,洗个澡吃了饭,我再陪您说话。”他知道晚上免不了被说教,但不过这关,他就休想踏踏实实的呆在奉天生孩子。

    钺之赶忙过来献殷勤:“伯父,我娘和大妈准备了酒席要给您接风呢,专门用上等山参炖了野**汤,很滋补,您一定要尝尝。”

    佟孝成一言不发,他现在只想趁晚上和儿子好好谈谈,说服福来拿掉孩子回南京任职,过自己精心安排好的生活,现在他是越发指望不上荣飞了,老大胆小怕事,不敢担当恐怕不能成大器,他就寄希望于福来了,小儿子吃苦耐劳,能忍让,最重要的是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这都是很难得的品格。只要他多提点,福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94谈妥条件握手言和

    当晚吃过饭,佟孝成就把儿子单独叫到了房内,想好好的劝劝福来,让儿子乖乖的跟自己回南京去。

    可一进门,福来就坚决的表明了态度,他坐在椅子上握着拳正色的和父亲说道:“爹,我不会和您回南京的,我必须在奉天把孩子生下来。”

    佟参谋长闭着眼,好一会儿都没吭声,他靠在床头舒了口气:“你这是受了沈钺之的蛊惑,爹不怪你,你得好好的为将来打算啊,你的前途不能因为□之事给白白葬送,爹不是和你讲过么,我不反对你们来往,但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儿子身体特殊所以和男人睡觉是可以理解的,但弄出孩子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反正沈钺之才是罪魁祸首!

    福来低着头答道:“是我们不小心......可事已至此也唯有这样了,我不能拿掉孩子。”他不能退让,这是做“母亲”的本能,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佟孝成“你”了半天,气得青筋直跳,他只得耐着性子的对儿子说:“你自小就是被当成男子养育的,在人前就是不折不扣的男子,不要太天真的以为沈家能娶个男人进门。”这事传扬出去必会沦为众人笑柄,沈慕函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会让沈家冒这么大风险的。

    福来苍白的笑了一下,低声答道:“我从没想过,但钺之是孩子的父亲,是给了孩子生命的男人,所以我不能不顾他的反对不要这个孩子,即便我们日后会分开也无所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便算是他为心爱的人送出的珍贵礼物了,除此之外他却啥都做不了,因为他身上还担着佟家二男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沈钺之就抛下父母,去做沈家的“媳妇儿”。

    “你糊涂!他们有天禹还不满足吗,我说了会让天禹认祖归宗的。”佟老头很激动,全身抖个不停,他很伤心,最得意的儿子竟然也会背叛他,他戎马一生,做到上校参谋长,进入国防部任要职,复兴了佟家,而子女却一个个不听话,他这辈子到底是为啥活的?

    “我不能杀掉自己的孩子......更不能找任何理由逃避做母亲责任,这是为人的根本!”他铿锵有力的说着,父亲没有权利责备自己,因为当年正是父亲的逃避才让他和母亲流离失所,受尽苦难和贫寒的。

    佟老头呆住了,他从没见过福来发火,看来儿子已经铁了心,他若是硬要带福来走,沈家也不会答应的,最后闹到翻脸更是得不偿失,怪就怪他没算到福来又怀孕,都是他考虑不周。

    当娘的人咬着嘴唇又说道:“爹,我并不怨你当初把我和娘丢下,但请你答应我的请求吧,我这辈子或许没办法和钺之生活在一起,但能为他生两个孩子,我便心满意足,没有遗憾了,当年在北平拉洋车的时候,是钺之给了我不曾有过的关爱,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快乐,我生就这个样子,能有人爱我,需要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所以我想让钺之幸福,要是我拿掉孩子,他会为此伤心难过,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这么多年,他未曾对任何人讲过如此掏心的话,但若是不向父亲坦白,他又如何能踏踏实实的呆在奉天待产呢?

    佟孝成望着目光闪动的儿子,一时间羞愧难当,他怎会忘了当年抛下福来和妹妹的往事?五年前寻回福来,春燕也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怪他机关算尽太聪明。看看现在的佟家,老大荣飞,女儿晓鸾,哪个不是他一手安排规划的婚姻和前途,现在倒好,荣飞和小薇感情不和,女儿离婚,他并没有考虑到儿女们的意见,而是一味的在用自己的价值观诠释孩子们的将来,他这么做到底是错是对,他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爹明白了,让我好好斟酌一下,你回去休息吧。”他靠在床头,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佟福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日渐苍老的父亲,是不是他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但不这么说又不能保住腹中的胎儿,他索性咬咬牙推门走了出去。

    回到卧室的福来,看到钺之正抱着儿子在床上念小人书,脸上立刻映出了笑容。

    “爹,沈叔叔给我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呢。”天禹打着哈欠说,虽然他很想睡觉,但更想把故事听完。

    “别睡太晚了,明天不是要带你去买小狗么?”福来温和的说,也坐到了床头,靠在儿子身旁,看着孩子爹拿的小人书,里面的插图画得生动活泼,充满趣味,正适合哄孩子。

    “哦,我听完故事再睡么。”天禹已经着了迷,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人书里的画面,幻想着神话故事中的情景。

    沈钺之见他脸色不大好,便问:“伯父和你讲什么了?”

    他笑着摇头:“就是想让我回南京,我拒绝了。”

    “哦......明天我爹会和伯父再谈谈的,千万别胡思乱想,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沈少校完全没考虑到“社会舆论”这种问题,他依然我行我素,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殊不知吐沫星子淹死人这个浅浅的道理,万一哪天福来身子的事儿传扬出去,受伤害最深的可是宝贝儿子天禹。

    “沈叔叔,接着讲故事么。”儿子不耐烦的拉着他的胳膊,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好,咱们接着讲故事......孙悟空用火眼晶晶端看这位农妇,对方便显出了原形,原来正是那白骨精......。”他给孩子念小人书的同时,心里却在琢磨他们的未来,要是因为他让福来和伯父闹僵,他的罪过就大了,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佟先生答应福来和天禹留在奉天,希望爹能帮他们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麻烦事。

    第二天一大早,沈钺之和福来就带着天禹去市场挑选小狗去了,趁着这个工夫,沈慕函便把佟孝成请到了书房内,先吩咐仆人上了好茶,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才开口谈正经事。

    “昨天孩子们都在,所以我们不方便谈其他的话题,孝成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沈慕函想试试其他的方法,因为他知道佟某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有好处让人家割爱是不可能的。

    佟参谋长喝了口红茶,扶着眼镜说道:“这是你儿子惹的祸,要让他来收拾残局。”

    沈老头笑呵呵的答道:“那是,那是,犬子一再的表示会负责到底的,他说除了福来不会再要别人,天禹和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是我沈家的血脉,将来必定是要继承沈家家业的。”

    但佟孝成却不当一回事,他就是看不起这伙“土匪”出身的军阀,说实在,若是福来真是闺女,他还真不乐意把孩子嫁给这种家庭呢,一定得给福来找个权贵世家子弟,反正那个沈钺之除了长得好看,会勾搭还有啥“优点”?而且这小子开始还混迹梨园励志当戏子,还好现在做了正经人不扮女人唱戏了,不然他死都不乐意让福来跟沈钺之相好。反正他现在很不高兴,他辛苦培养的儿子就这么着便宜了沈家,他实在是不甘心!

    “福来愿意留在奉天待产,我没有意见,只是你们要为他多考虑些,即便他能生养可在外人来看也是个男子,你们怎能娶个男人进门?”这是他最大的顾虑,他怕儿子的付出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空。

    沈慕函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这几天他都在和两位夫人商量,怎么才能给福来最为妥善的安排,因为儿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娶了,就是要和福来长相厮守的过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答道:“我和夫人们商量了很久,初步是这么考虑的,我认福来为义子,钺之就是福来的义兄,天禹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孙子了,所以福来留在奉天便是理所应当的,无可厚非的,福来念过军校,有文化,等生完孩子,养好了身体,我想让他帮着钺之在管理**团,孝成兄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佟孝成的表情凝固了,他万没想到沈慕函比他还会算计,他要是同意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可不能干这种蠢事,此时此刻他又把儿子的幸福抛在脑后,开始反复算计自己的得失了,而他的理由也很正当,这都是为了佟家,身为佟家的儿子就应当付出,应当牺牲,当年他不也是牺牲了婚姻才把佟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么,所以儿女情长是最次要的,现实的利益才是首位。

    “我今后是要让福来继承我事业,留在南京任职的。”他再次强调,莫非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能比呆在民国首都有发展?这群东北的土鳖以为蒋司令把他们捧上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真是愚不可及!

    听到佟孝成这么说,沈老头的眉头立刻就锁上了,他知道此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奉军”出身的东北爷们,但事到如今必须委曲求全,虽然佟孝成惹人讨厌,但却生了个懂事温柔的福来,还给沈家生了孙子,所以他更应当做个为“儿媳”设身处地着想的好“公公”。

    “我们全家都会好好待福来和天禹的,若是没有福来,犬子恐怕到现在还忘不掉丧子丧妻之痛,如果犬子做了对不起令公子的事,我定然不会饶恕姑息。”沈慕函掏心掏肝的说道,他希望佟某人被自己的一片真诚所打动。

    佟孝成摘下眼镜,冷冷的笑了笑,随后便盯着他的脸说道:“现在让我们谈点儿实际的吧!”既然别无选择,他要抬高加码才是,谁会做亏本买卖?

    95四口之家温馨和睦

    中午吃过饭,沈钺之和福来便带着儿子从市场回来了,精挑细选之后,他们选中了一只出生两个多月的德国黑背,为了将来能延续后代特别要了只母狗,因为沈家也需要几只强壮的看门犬,有时候卫兵也不那么牢靠,尤其是现在这年月,搞不好啥时候就会闹出个“兵变”之类的事件,所以特殊时期狗比人要可靠多了。

    看着天禹和小狗玩儿得高兴,福来近日烦恼不安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他转头对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钺之问:“怎么没见我爹和伯父?”

    他抬起眼皮,低声答道:“我爹应该是带你爹去军营参观了。”他们父子两人私下里商量过了,佟孝成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只要条件协商好,福来就能安稳的留在奉天,看样子两位长辈已经谈妥了。

    “哦......我都没有去过你们的军营呢。”福来很怀念军营里的生活,更想念在中央军校一起读书的战友们,也差不多是该给瑞祥他们写信的时候了,可他要如何讲述自己的近况呢?

    “等孩子生了,你出了月子,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们东北军的装备可是数一数二的,有坦克,飞机,舰艇,可不比你们中央军差。”沈少校自豪的说,年前若不是少帅站在了蒋介石一边,中央军又怎会轻易的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

    佟福来笑了:“我爹常说东北人豪爽,而且历来能征善战,我们旗人也是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和你们其实还是老乡呢。”满人发迹实在东北,大清的龙脉也源自抚顺,所以东北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陌生的地方,它在满人的历史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沈钺之凝视他的眸子,压低了声音问:“晚上和我一起洗澡吧?”

    福来看周围没有其他闲人,就尴尬的答道:“让仆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我母亲和大妈晚上都不让仆人上楼,没人看到,放心好了,我想让你帮我搓背。”他虽然现在就想和福来回卧房去亲热,但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他得去写公函,所以只能留到晚上再说了。

    正当他要毛手毛脚的捏福来屁股的时候,母亲就从门外采购回来了,看到可爱的小孙子和小两口就笑盈盈的说道:“福来,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她买的都是宽松的款式,为的就是显怀的时候也能穿。

    佟福来赶忙起身说道:“好,我这就去试。”虽然他不喜欢每天倒持得油头粉面,但伯母的心意一定要领,他走过去接过给自己买的东西,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妈,福来的东西我给他买就是了,大冷天的您就别往外跑了。”钺之心疼母亲,立刻放下手里的报纸,来到她身边帮母亲脱下了裘皮大衣,挂到了衣架上。

    “没关系,我坐车出去,不冷......天禹,可算是有小狗陪你玩儿了。”她看着小孙子和小狗高兴的在客厅里跑着玩儿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不在意小狗满处拉撒,一会儿让仆人给收拾了就好,只要天禹高兴,这点儿麻烦算啥?

    “小狗拉粑粑好臭!”小男孩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说,他好奇望着小狗蹲在地板上大号,为啥狗不会去茅房解决,只会满处大小便呢?

    这时仆人老黄就拿着撒把和拖把过来打扫了,他乐呵呵的说:“小少爷,你得教小狗在一个地方拉尿,不然以后它就认准了这个地方了。”

    “哦,那我要带它出去拉粑粑。”他说完就要牵着小狗要往外跑,可却让奶奶给拦住了。

    “外面下雪了,等奶奶给你拿件皮袄穿上再出去,钺之,你带孩子去花园里逛逛吧,总憋在家里也不好。”她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活泼好动,最不喜欢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了。

    孩子爹满口答应:“等孩子换了衣服,我就带他出去。”他下月要回北平呆到三月底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都见不到福来和儿子,肯定会很思念的。所以,趁着现在还在家中,就多照顾天禹一些,尽尽做父亲的职责。

    福来把衣服统统试穿一遍之后,赶忙下了楼,但却不见儿子和钺之,连忙问“婆婆”:“伯母,天禹呢?”

    “钺之带他去花园里了,衣服都合身么?”她坐在沙发上喝茶,心情难得的好,而且怎么看福来怎么顺眼,根本就不纠结眼前的人是不是“阴阳人”了,因为这毫无意义,沈家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健康活泼的孙子天禹。福来就是沈家的第一功臣,他们更不能挑三拣四。

    “都很合身,宽松些日后还能继续穿,我出去看看,您歇着。”他披上黑色皮大衣戴好狐皮帽走出了门,来到了花园里。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儿子带着小狗在没过脚面的积雪中慢慢的跑着,沈钺之则跟在后面,仔细的守护着。

    他来到情人的身边,柔声说:“衣服也不扣好。”随手就帮钺之扣上了大衣的扣子,围好了围巾。

    沈钺之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深情款款的说着:“我不冷,你别冻着,回屋呆着吧,我陪儿子在外面玩会儿,呆会儿就进去。”

    “我想出来透透气,下雪了空气就很清新,东北的雪果然很大,马上就要没过脚腕了。”他抬眼望着鹅毛似的雪片发出感慨,所有的道路,树木都披上了银装,就连停在院子里的两辆黑色轿车都被大雪染成了银白色,但空气却很新鲜,犹如在没有车马喧嚣的郊外一般。

    “爹,沈叔叔,小狗撒尿了。”天禹喊道,他看到黑黄灰色的小狗叉开小短腿蹲在雪地里,屁股后面冒出一股热气,觉得很有趣,这可是在南京见不到的事物哦。

    “雪下大了,快进屋吧,小狗也会冻坏的。”福来叮嘱,他主要是怕孩子冻感冒。

    天禹“哦”了一声便带着小狗来到了父母身边,不解的问:“小狗也会生病么?”

    “会,小狗和小朋友一样,需要人来照顾,不好好照顾也会病的。”沈钺之耐心的给孩子解释,天禹认真的小模样像极了福来,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

    “我们进屋吧,小狗病了要吃药打针,打针很疼!”他不禁为小狗担忧起来,年前自己发烧的时候就被奶奶送到医院打针,他的屁股蛋子都要痛死了,在医院“哇哇”大哭,结果引来护士阿姨的强烈关注,他立马就忍着疼不敢乱喊了。

    吃过晚饭,佟孝成才和沈慕函从军营里归来,两人谈笑风生,完全不见了头一天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俨然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亲热。

    佟福来极为不适应,他惴惴不安的走进了卧室,便让沈钺之一把拽进了卫生间。

    “说好了晚上一起洗澡的,快脱衣服。”某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了,还色迷迷的盯着他。

    “我想去我爹房里坐一会儿。”他放心不下,想问问父亲究竟是怎么和沈伯父谈的,到底让不让自己留在奉天,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海中浮现。

    沈钺之拦住他,板着脸说:“你别捣乱了,他们有他们想谈的话题......让我帮你脱,来。”他知道父亲一定说服了佟先生,所以心情就更加放松了,手脚麻利的解开了福来的短褂,又去扒人家的裤子。

    福来慌忙捂住裤裆,皱着眉提醒:“咱们现在不能做!”如果一不留神容易会让胎儿流产的,这家伙每次都太“激烈”他可不能冒险。

    “我不碰那儿......但是,你得让我弄后面。”这是沈少校日思夜想无数次的“梦想”,之前因为福来对他忽冷忽热,所以他一直不敢提出来,现在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不能再忍耐。

    说完他就上前一步,抱住了佟上尉的细腰,在那柔软红润的嘴上啄了一口。

    福来傻了眼,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所谓的“后面”就是屁股吧?就算他没啥经验,也能猜出来,钺之原本就是男女皆宜雌雄不分的花花公子,和男人做的时候自然是要享用后面的,但他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又不是没有地方接纳此人,忍耐几个月就不行吗?

    他心一横,用手抵着钺之的胸口宣布:“我不能让你弄我屁股!”

    沈少校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眯着眼睛温柔的劝慰:“宝贝儿,这又不是特别难为情的事儿,乖,我会让你舒服的。”福来是他的人,每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他有权利要求后面。

    “不行......你再等三个月就好,忍忍吧,要不我用嘴让你出来。”福来涨红了脸说着,他知道沈钺之精力旺盛,要是硬让人家憋着确实有点儿过分。

    沈少校扶着他的肩膀,不高兴的说:“我就要弄你后面,难道你还想留着后面给别的男人不成?”

    佟福来哭笑不得,只得推开他别扭的答道:“你这么讲我会生气的,你明知道我只和你睡过。”

    “但我还是很不安,要是你哪天突然离开我,我不又是一个人了?”虽然福来给自己生了儿子,现在又呆在奉天,但他还是不踏实,总觉得福来说不定哪天就会不辞而别,消失不见。

    他望着深爱的男人,抚着对方的面庞,苦涩的笑了:“你是我最珍爱,最重视的人,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他确实无法做出保证,因为讲出不负责任的海誓山盟其实更残忍。

    沈钺之将他揽入怀中,哽咽的说道:“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他果然还是不忍心说狠话,有朝一日福来真的要离开,他又能保有几分理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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