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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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第41章 ...

    “保外就医”这件事兮蕾没想到办起来会这么很麻烦,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叔叔回来后,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了,后来钟景兰通过她的一个闺中密友联系了一家疗养山庄,那地方兮蕾去看了一次,环境很好,山明水秀,很适合叔叔居住。

    叔叔搬过去后,钟景兰自然也就跟着搬了过去,而弟弟小宇自从上次被学校停课后,叔叔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便不愿再去原来的学校上课了,兮蕾和钟景兰拿他都没办法,只能给他转了一所本市比较好的私立学校,平时都是住校,只有到了周末才回家,这样一来木家除了顾嫂便没人了,所以原本就空荡的木家变得更空旷寂寥了。

    兮蕾把努努接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景胜小区里有宠物托管所,平时她上课的时候就把努努放在那,下班了再接回去,她也说不清又住回景胜小区是一种什么心理,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真正的放下。

    很多次晚上她都梦见有人站在门外,也不敲门,仅只是站着,一直看着那扇门,她透过猫眼想看清楚那人的脸,却总是模糊一片,等她打开门后,门外什么也没有。

    和张益华接触的多了,她偶尔也会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字里行间她都能扑捉到他的身影,还有那次张益华接的一通电话,好像是对方可能要订婚了,原本她没想到是他打的,兮蕾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张益华也正在看她,她才意识到可能是他要和别人订婚了吧。

    之后她也没去求证,尽管她不得不承认她后来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兮蕾再次从夜里幽幽醒来,打开一盏壁灯,暖黄的灯光笼罩了她头顶上小小的一方空间,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伸出手在灯光的映衬下做出各种影子。

    这是她小时候爱玩的一种游戏,每次晚上睡觉前,她都会缠着妈妈教她做手影。

    墙上的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可是小兔子的妈妈却不在了,如今小兔子也迷路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路了。

    她正看着手影出神,一阵的突兀的敲门声传了过来,刚开始兮蕾还不确定是在敲她的门,等敲门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她才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是谁?孟兆勋?

    她的心咚咚地加快速度。

    努努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先一步跑到了玄关处,双脚趴着门猛叫一通。

    兮蕾穿上外套汲了拖鞋,摸索着来到客厅按下开关,打开门原来是对门的侯奶奶,她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侯***样子,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此时的侯奶奶早没了原本的笑眯眯的样子,满脸着急,眼里甚至还含着泪。

    兮蕾乍看之下被吓了一跳,不等她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侯奶奶就拉着她说,“我家老头子起来喝水的时候摔了一脚,现在动不了了。”

    “急救电话打了吗?”

    侯奶奶一拍大腿,说道:“我,我一着急就忘了,老头子还在地上躺着,我一个人也搬不动。”

    兮蕾进去的时候,侯大爷正躺在茶几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面色惨白痛苦,兮蕾立刻上去帮忙去扶,奈何侯大爷的腿根本动不了,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初春的晚上,兮蕾急的忙头大汗。

    正不知所措间,伴随着掷地有声的脚步声之后,身后一个有力的臂膀托起侯大爷的身体把他放在了挨着的沙发上,兮蕾顺着有力的手臂向上看,看到孟兆勋那张脸时,她真真是吓到了。

    “你……你……”兮蕾“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孟兆勋面不改色地吩咐她把侯大爷的外套拿过来,他要立马送侯大爷去医院。

    到了医院侯大爷被送去急诊室,兮蕾陪着侯奶奶去交了医药费,回来的时候孟兆勋还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直到此刻兮蕾才得空去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孟兆勋会三更半夜地出现在那里。

    很明显孟兆勋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们干坐了一会,一个女人从长廊的那头疾步奔跑过来,二十七八的样子,距离好远就开口叫了一声“奶奶”。

    侯***孙女过来后,侯奶奶就让兮蕾回去,还嘱托孟兆勋把她送回去,兮蕾嘴角抽搐地看着孟兆勋点了点头,这侯奶奶可真是!

    坐在车上,兮蕾觉得更不自在了,之前不管怎么样还有其他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更微妙了。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缄默,过了会还是兮蕾又先开口说:“你要说什么?”

    孟兆勋瞥了她一眼,兮蕾很没出息又心跳加速,这也不能怨她,大半夜的谁能想到他真的能出现。

    “住的还习惯吧。”

    “不习惯。”兮蕾绷着脸很不客气回道,然后她又问,“你怎么三更半夜出现在那。”

    “路过。”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怎么绕兮蕾也想不出是路过,她只当是他是无聊。

    到了小区,兮蕾下车后,孟兆勋也跟着下车,兮蕾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还不回去?”

    “这么晚部队回不去,家里也锁了大门,没地方去。”

    他说的理所当然,兮蕾可不觉得她要买账。

    她故意冷着脸说:“这世上有一种地方叫旅馆。”

    说完兮蕾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蹬蹬的脚步声将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盏震亮,掏钥匙,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等她坐在沙发上时,脑子里却开始想他是不是真的走了,最然兮蕾没发现孟兆勋有什么洁癖,但是他却是不喜欢住旅馆这一点兮蕾还是知道的,他不会就在车里将就一夜吧。

    想到这,她立刻窜到窗户边向下望,就着不远处的路灯,楼下早已空荡荡的一片了,别说车了,就连车影子都没有。

    兮蕾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解脱,她回到玄关处换了拖鞋后,背靠着门,想象自己可真傻,他都快要订婚,自己还期待什么呢,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省的自己还不清醒。

    离开门前她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总做的那个梦,她朝着门外的猫眼看过去,可惜楼道里的灯早已灭掉,什么也看不见,难怪梦里什么也看不清,原来梦里是晚上啊!

    她索性学着梦里一样把门打开,门一打开,兮蕾顿时花容失色(好恶俗的形容),差点尖叫出来,她看着孟兆勋右手举着,似是正要敲门的动作,显然孟兆勋也被突然打开的门给整楞了。

    “你怎么还没走?”

    孟兆勋反问:“这么晚还出去?”

    兮蕾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进了门,手里还提着购物袋,然后进了洗手间,再然后出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

    难道刚才他是去买了身上此刻正穿着的休闲运动衣?

    她顿时火大,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也顾不上他的头发还在滴水,直接下逐客令,“既然你已经把这套房子给我了,那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我不欢迎你来这。”

    “我们最起码还是朋友吧。”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吹风机在哪?”

    兮蕾发现这人又恢复了原本的无耻面孔,她无心给他找吹风机,任他东翻西找,在他终于放弃的时候兮蕾讽刺无比地说:“花溪的房子你买了?”

    “花溪?”孟兆勋似是迷茫了一会,然后说:“那里很久没人打扫了。”

    “……”

    “快给我找一下吹风机。”

    兮蕾最终很无语从卧室里拿出吹风机给他,然后直接回房。

    隔壁客房里的床铺是现成的,自从做了记者就昼夜不分的媛媛偶尔会过来住一晚,所以兮蕾并不担心他会有任何问题。

    躺在床上兮蕾开始数小兔子,最后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总算睡了过去。

    早上兮蕾耳边听到一阵阵叮咚叮咚的噪音,没睡好的她此刻正困的厉害,她还没忘记今天是周末,周末她是不定表的,过了一会,噪音还在,最后她烦躁地睁开眼,坐起来时才意识到那噪音是外面的门铃。

    她眯着眼找了拖鞋穿上,卧室还没出去,就听到一声独属于邱媛那高分贝的杀猪般的声音,这一叫顿时把兮蕾所有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她打了个激灵,不明白这大清早谁又惹到这脾气不定的大小姐了。

    “你,你……你们……”邱媛的手指不停地晃悠,一会指着兮蕾,一会指着孟兆勋,眼睛的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兮蕾这才反应过来,孟兆勋还在这里,尤其是那家伙目前正裸着上身,而她也只着了一件宽松的睡裙。

    怎么看都是一幅不纯洁的画面。

    兮蕾心里暗骂“倒霉”!

    42、第42章 ...

    “我去刷牙。”孟兆勋在一个惊得下巴脱臼,一个羞的满脸无措的情况下很淡定地往洗手间走去。

    “收起你的手别指了。”孟兆勋一消失在门后,兮蕾就压低声音恼怒地威胁邱媛。

    邱媛丝毫不为所迫,“这是个怎么情况?你们和好了?”

    “没有。”

    尽管邱媛始终一副不说实话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看着兮蕾,兮蕾还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洗不清了,先不管他们有没有和好,就“孟兆勋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一项她自己都没法解释,更别提给媛媛解释了。

    孟兆勋开门走的时候正好遇见对门侯奶奶提着刚炖的排骨汤出来,她熟络热情地和孟兆勋打招呼,孟兆勋却面色讪讪不怎么自在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看的兮蕾莫名其妙。

    “唉,兮蕾我发现你最近变得很不乖。”邱媛巴拉着门伸长脖子直到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回身,脸上意犹未尽,“算了,你不愿意说我还不愿意浪费时间呢,一点料都没有。”

    “想听有料的?”兮蕾古怪的笑了,却比哭还难看,邱媛一怔,便听兮蕾接着说:“孟兆勋这个十八号订婚,今天十二号了。”

    邱媛原本一副八卦的脸顿时萎靡下去,她无声地撇了撇嘴,“哦,那我去睡觉,对了——”邱媛转过来问,“那家伙睡的客房?”

    “恩。”

    “那我去你房间睡,不到吃中午饭不许叫我起来,还有客房的被罩、床单记得放洗衣机消消毒。”

    兮蕾这才发现邱媛的黑眼圈堪比时下正流行的烟熏妆,她“啧”了一声,“你还算女人吗?”

    邱媛难得没有反驳,兮蕾还以为她熬夜熬得没有多余的精力打理她,正打算去洗漱,耳边传来一阵吼叫,“靠!孟兆勋这混蛋,兮蕾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接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呃……”

    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吧?

    中午兮蕾做好饭的时候,邱媛还在床上窝着,兮蕾推开卧室的门,“刷“的一下把厚重的窗帘一拉到底,温暖的阳光便毫无独挡地照射进来,在室内晃出一圈圈光晕。

    “起床吃饭了。”兮蕾拍了拍邱媛的翘臀。

    邱媛只是嘤咛了两声,接着又睡了过去,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第一遍兮蕾没听清,她凑近想去揪她的耳朵时,邱媛又咕哝了一遍,这次兮蕾听清了。

    “我不要结婚。”

    兮蕾这才发现,邱媛的眼角好像湿湿的,她家里人又逼她了吧,看来做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不如意的事。

    放弃叫醒邱媛,兮蕾转身自己一个人来到饭厅,对着一桌子菜,却没有一点胃口,勉强吃了一些,其余全放进了冰箱里。

    收拾好碗筷兮蕾给邱媛在桌子上留了纸条,告诉她饭菜全在冰箱里,热一热就行。

    做好一起后,她就一刻不停地去了学校。

    周末学校里除了保安就只剩下几个值班老师,去教务处的路上遇见几个熟人,又是那种目光,兮蕾一笑而之,原本学校里的老师都不知道兮蕾和木常春的关系,结果她叔叔一出事,不知道怎么大家就都知道了,时不时的怜悯或是同情的目光总会萦绕在她身上,弄的她慢慢地都觉得真的犹如白毛女一样可怜了。

    就快到教务处时,胡智仁迎面走了过来,躲闪不及兮蕾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临近的时候兮蕾勉强一笑算是打招呼,胡智仁却却像是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

    “怎么星期天还来学校?上次给你说的事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兮蕾不着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原本酒吧那件事后,胡智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找过她的麻烦,也不再把她当免费的劳工使用了,可是自从年前她叔叔出事后,这胡智仁好像又恢复了原本的本性,甚至比以往更甚。

    上上个星期胡智仁找到她说,他有些朋友想找一些家庭教师,星期天授课,待遇优厚,问她愿不愿意,她心里当时就想啐他一口唾沫,他以为她傻啊,名义上打着家庭教师的旗号,背地干什么勾当,兮蕾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兮蕾望了望天,压着脾气说,“这么好的事您还不如让嫂子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去看胡智仁什么表情,掉头就走。

    “装什么装!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胡智仁在身后一脸不屑的模样,想起前一段时间他从乔旭阳那偶然得知的消息,眼里的精光更加显现。

    到了教务处,正好王主任在,兮蕾直接说明想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怎么突然要请假?”

    兮蕾抿了抿嘴唇,眸光黯淡,“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怕影响了学生的课堂质量。”

    王主任看她脸色苍白,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就没再多问直接批准了。

    从学校出来,兮蕾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芙茗山庄。

    她去的时候叔叔正在练毛笔字,阿姨则在画画,两个人住在这环境清幽的地方倒是怡然自得,兮蕾想这样也不错。

    远离了官场,就远离了是非,能这样每天修身养性地生活,对叔叔来说是一件好事。

    芙茗山庄在Z市也是排的上名的,先不论这里的设备齐全,环境独特,单凭在这里安度晚年的那些“达官贵人”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的疗养山庄。

    只是年费也贵的吓人,还好阿姨还有钟家的股份,不至于落魄到付不起费用。

    自己真是没用啊,好像什么事也做不成,什么忙也不帮不了。

    回去的时候兮蕾心不在焉地路过一间休息室,里面一群人正从里面出来,嘴里不断地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被恭喜的那女人穿着护士服,大概是山庄里的护士,此时正满脸笑容,甚是明媚动人,一边走一边回头说着客气话,不小心便和兮蕾撞个满怀。

    “对不起啊。”

    那女人率先开口,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兮蕾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墙,抬头看到女人正歉意无比地看着自己,她笑笑表示没事。

    出了山庄,兮蕾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再这么无精打采了。

    木兮蕾,想想十二岁时的何兮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家,看到冰箱上贴的那张画着猪头脸的纸条时,不用猜兮蕾就知道邱媛已经离开了。

    回到卧室,简单地收拾了些生活用品,又把努努送去宠物收养处。

    难得一夜好眠,兮蕾早早起床。

    清晨的露水还未干透,Z市此时还沉浸在第一缕朝霞的渲染中,橘红色的日光洒遍大街小巷,配合着那些环卫工人脚步一点点图染开来,远远地望去,就好像一副油墨画。

    踏上开往回家的列车,看着沿途的风景,车厢里飘荡着那首声音饱含沧桑的《故乡》,思绪也跟着飘飞起来。

    到达江平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夕阳正好,一寸寸地拂过那远处连绵的山头,再经过鳞节栉比的玻璃大厦反射,整个江平市都无比的祥和。

    一出火车站,兮蕾就看见了报亭旁边修身而立的祁昆,嘴里叼着烟,不时地吐出一团烟圈。

    她知道祁昆家矿上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此刻见到祁昆只觉得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冒出一圈参差不齐的胡渣,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与神气。

    祁昆看到兮蕾后立即把手中的烟掐掉,快速走向她,“回来了。”

    “等了很久?”

    “没有,也就一支烟的功夫,走吧,先去吃饭。”

    在火车上时兮蕾还不觉得饿,此时祁昆一提吃饭,兮蕾的肚子便应景的“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尴尬地看向原处,装作打量江平的变化。

    原本的江平只是一个县,因为地势优越,内涵丰富煤矿资源,前几年政策好的时候,着实大力开发,带动着相关行业都发展起来,经济蒸蒸日上,便成了今天的县级市。

    随便找了地方吃了饭,祁昆便带着她一路疾驰回了清河集。

    看见到外婆的那一刹那,兮蕾便红了眼眶。

    “外婆……”她哽咽地一遍遍叫着。

    何老太 太猛一见自己的外孙女,乍惊还喜之下也湿了眼眶。

    “回来好,回来好。”过了一会,何老太太收了泪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打个电话。”

    “恩,就是特别想你了。”兮蕾低低地回着。

    月是故乡明,晚上兮蕾躺回熟悉的床上,嗅着熟悉的乡间泥土气息,儿时的记忆便蜂拥而至,伴着犹如荒野里的蔓草一样疯长的回忆,兮蕾进入了梦乡。

    43、第43章 ...

    回到清河集的第二天,兮蕾就带着香油纸钱去看望了母亲,很小的一座坟头,上面长满了杂草,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生前母亲最爱干净,怎么能让她安息的地方如此荒芜呢,兮蕾将那些杂草一根根拔除,只留下了零零散散的小黄花。

    母亲的坟没有和其他逝去的人一样建在山腰上,而是建在了高高的山顶上,这是母亲生前特别嘱咐的,兮蕾知道母亲是想看的更远一点,她不知道她能看见谁,可是不管是谁,兮蕾心里觉得自己是恨那个人的,虽然她总劝自己不恨,因为没有意义,但是仇恨就像是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不论如何遏止,也抑制不了它的生长,血肉便是它的养料。

    烧完最后一把纸钱,兮蕾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她站起来向着母亲总看的那个方向远远眺望,除了一望无尽的麦田,还是麦田,可是母亲就是这样看了一辈子。

    回去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现在外婆和舅舅住在了一起,兮蕾也不得不去舅舅家吃饭。

    远远的就看见小胜在门口站着,等她走进,小家伙羞涩的展颜一笑,兮蕾牵了他的手,揉着他的脑袋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何老太太正用竹棍敲打铁绳上的被褥,发出“砰砰”的闷响,外孙女回来的急,被褥什么的都没来得及晒,放了一冬天的尽是潮气。

    “外婆,我来。”

    兮蕾接过外婆手中的竹棍,何老太太慈爱地说:“已经差不多了,赶紧去洗手吃饭吧,小胜在门口等了你好一会了。”

    “我看这孩子倒是不似之前那么腼腆了。”兮蕾记得以前她回来的时候小胜总是躲在大人的身后,从不会主动和谁接触,更别提在门口等她了。

    “除了还不开口说话,其他的倒是都好好的,再说了每次寄东西都少不了他的,小胜这孩子虽不会说,但他心里可记得谁的好呢。”

    何老太太对于孙子没法开口说话虽然遗憾居多,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别的她也不求了。

    小胜的妈妈后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过了,小胜还这么小,外婆年纪又也这么大了,家里根本离不开舅舅,可是家里除了舅舅干活赚钱,就再没有其他经济收入了,如今因为矿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舅舅也只能闲赋在家。

    兮蕾把一张卡塞到舅舅手里,舅舅说什么也不要,最后兮蕾放在了舅妈的床头边,虽然自小舅妈待她就很冷淡,但是她不能忘了舅舅的好,他们是一家人,兮蕾自然希望他们过得好点。

    晚上的时候兮蕾又把一些现金偷偷塞到了外婆枕头下的荷包里,又小又旧的荷包里原本只是一些散票,兮蕾的钱一放进去,荷包便鼓了起来。

    兮蕾看着荷包突然笑了,鼻子却格外发酸,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想吃街头卖的炸年糕时,不敢跟妈妈要钱,就会缠着外婆装可怜,每次外婆就掏出她那藏得严实的荷包,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票子给她,她吃的时候也不敢让妈妈看到,不然妈妈又要跟她讲一大堆道理,然后还要罚她写字。

    那时候吃上一块炸年糕就觉得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到了如今,不缺钱花了,反而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或者幸福就像是天上的明星,想要,却够不着。

    被子里有了阳光的味道,兮蕾睡得特别安心,仿佛是一个从没有烦恼的孩子,而在清河集这几天她也的确没有什么烦恼,白天她帮着外婆晒谷子,晚上就翻看那些陈年旧物。

    以至于廖芸佳打电话来的时候,兮蕾愣了很久,心里无端生出一股闷气,她客气而疏离地问廖小姐有什么事。

    廖芸佳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知道他这周六订婚吗?”

    不用提名字,兮蕾也知道廖芸佳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兮蕾皱眉,嘴角轻轻勾起,眼里却全是不耐烦,“廖小姐是在炫耀吗?,如果是,那就对不起了,他只是过去式,现在我对他的事我没兴趣。”

    那头好像苦笑了一下,兮蕾不太确定,她正想说没什么事挂了吧,廖芸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以为和他订婚的人是我?可惜不是……”

    廖芸佳还在那头自怨自艾地说着什么,兮蕾却全然听不见似的,脑袋只是回响着廖芸佳刚才说不是她,不是她那是谁?

    “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他,当初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甘心,我那时……那时还能说服自己他只是想换个口味罢了,可是现在他居然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订婚,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廖芸佳似乎哭了,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兮蕾更加不耐烦起来,她冷声打断她,“很抱歉,廖小姐,你接不接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现在人也不再z市,所以请不要再浪费电话费了,长途很贵的。”

    廖芸佳的声线突然拔高,“这一点你们倒是很相似,拿得起放得下,从不留恋,他的事情在你眼里连这点电话费都不值是吧。”廖芸佳在那头冷笑,“就当我没有打过电话吧,再见!”

    “嘟嘟”的忙音传入兮蕾的耳朵,她望着电话发怔。

    拿得起放得下?她嘴角弯起,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比谁都清楚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拿不起,一旦拿起又多么放不下的人。

    她不想知道,只是不想逼迫自己去回忆,有些事就放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就好。

    周六的晚上,Z市最大的酒店此时灯壁辉煌,外面停着一排排私家名车,璀璨星光的一楼大厅里男士皆是一身正装,女士则尽其所能起将自己打扮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