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幕幕的发展,宁白衣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因为他真的想离开了,因为小丫头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他相信此刻,李玉溪那个家伙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笑话,但他同样明白,那家伙不露面便是在告诉自己,闹出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他。
狮子本该不在意几只蝇虫在耳边聒噪,可真当忍无可忍的时候,它不介意伸出利爪,将它们活活拍死。
他连客套寒暄都觉得有些多余,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得清楚,这一切幕后的黑手是哪一个,打狗看主人,宁白衣自觉连打狗的必要都没有了,所以便直接找上了狗的主人。
徐殿阁望着面前的少年,倒不担心他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刚才听沈万三小声说过,这个少年似乎只是个书呆子罢了。
自己堂堂不惑境初阶的修为,怎么看都没必要把这只蝼蚁放在心上,然而,这却并不表示他愿意和这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抡起胳膊,厮打在一起,那样也太有失身份了。
不过,既然他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总得要给他点教训,新学会的心念攻击倒是可以拿他试试手。
到了这个地步,徐殿阁原本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但让这小子出丑求饶,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护主心切的沈万三就冲来过来。
“就凭你还不配和徐公子交手!”沈万三咆哮道,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宁白衣望着急于表现的沈万三,淡淡一笑:
“好狗!”
“哼!希望你一会被揍趴下的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沈万三一边阴狠地说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刀面上寒气隐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尤其在刀刃上还淬着一些蓝黑色的材料,识货的人都知道,那是赤练蓝,剧毒之物。
宁白衣无视沈万三吃人的目光,望向四周,说道:
“不知哪位可以借剑一用,多谢了!”
今晚来参加大会的,大多都是身着礼服,没有哪个人还穿着武者甲衣,更不会随身携带刀剑。到了他们这个身份,人前人后自会有扈从守候,哪里需要他们时刻带着兵器。
可很快,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任蝉儿的身上,因为她手里正好拿着一柄长剑。
她从武道院下课便赶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回府换装。此时,她心里更是暗暗后悔,干嘛没事还带着剑过来,现在如此尴尬。
迎着宁白衣投来的目光,她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接着羞愧地低下头来。
这也许仅仅是她一个趋利避害的本能,但这个小动作,却让宁白衣对她彻底的失望了。
此刻,宁白衣突然有一种庆幸的感觉,并未是为自己感到庆幸,而是为那个书生感到庆幸。
像任蝉儿这一类的天之骄女,在成长的道路上总会比普通人走得更远一些,这无关乎天赋,努力,财富,而是来自于从小在家族环境下形成的思维逻辑。
在这种精英阶层,趋利避害是一种本能,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自然会习惯性地去计算利害得失,这样子去考虑每一件事,成功率自然会高上许多,但有的时候也会显得残忍。
那些上百年的名门望族,为人处世,所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自保,前世的他看到过太多为求自保,弃车保帅的事情,甚至整个家族的分支被彻底屠杀,都不眨眼。
正是因为傻书生这样的性情中人太少,才显得可爱,此刻,宁白衣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到连任蝉儿都不肯出手相助,一旁众人更是故作张望,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笨拙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手里握着一把铁剑。
“宁大哥,给!”
任扶桑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这和之前在府里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他满脸的雨水,淋湿的衣服,看样子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望着这把再普通不过得铁剑,宁白衣知道,这小家伙应该是刚刚从隔壁的杂货店里买过来的。
他重重地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露着真挚的笑容,说道:
“谢了。”
他接过铁剑,转身走到了大厅中央。
望着他的背影,任蝉儿欲言又止,那一刻,她突然心中一紧,觉得有些东西已经从她手中溜走了,而且再也没办法找回来。
这一种感觉似曾相识,那次拿到休书时,似乎就有过这种感觉。
只是这一次……
任扶桑不动声色地走到她的旁边,一脸认真地说道:
“姐,你…配不上宁大哥。”
任蝉儿怅然若失地望着弟弟,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