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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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微微笑了笑:“我心情不好,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

    ☆、初次对峙

    那男子微微笑了笑说:“我心情不好,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

    沈妮儿怔仲半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傻乎乎问:“什、什么?”

    男子宽悯地歪歪头,略有些发尖的耳朵从黑发里突出来,愈发不像人类,他冲沈妮儿眨眨眼,好心重复道:“我说,我可能会弄死你。”

    他说着,攥了攥素白的手,在沈妮儿眼前晃了晃。

    那手背蜿蜒着淡蓝色的纤细血管,隐没在泛着冷光的薄衫底下。

    沈妮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

    她害怕了。

    她长这么大,一直生活在家人的重重呵护之下。平日里耀武扬威,以为谁都会同君盼一样让着她。可一旦真遇到事儿,就彻底失去主见了。

    男子的眼神剔透认真,无半分玩笑的意思。

    沈妮儿向后缩了缩,十分没有出息地服软了,搓着手道:“你、你是问悬崖怎么走,是、是吗?”

    男子十分满意沈妮儿的识时务,点点头。

    一阵凉爽山风从林间吹过,男子的绸缎衣衫簌簌作响,如同树叶般轻盈,他的头发也飞起来,整个人显得飘渺虚幻。

    沈妮儿腿儿也软了,忙说:“我这就带你去!”

    男子嗯了一声,抬腿向前走了一步,吓得沈妮儿嗷的一声蹦开老远,前者却只是捡起扔在地上的狐狸毛披肩,重新裹在肩上,对沈妮儿说:“那就麻烦姑娘带路。”

    沈妮儿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脸红,讪讪干笑了一声,转身带路了。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

    男子的脸渐渐变得凝重,沈妮儿不断偷看他红肿的眼,暗自揣测着男子的身份。

    妖?疯子?还是……是个变态?

    “你、你刚刚是在哭吗?”沈妮儿还没学过’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

    男子看也不看沈妮儿一眼,面不改色道:“是我在哭,难道不行吗?”

    沈妮儿忙摆手:“啊……倒不是不行,只是……”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实在是很令人费解啊。

    后面的这句话,被她聪明地咽进肚子里去了。

    男子闭了嘴,一言不发。

    沈妮儿不敢再问,偷偷瞟他。

    这大热的天儿,沈妮儿只穿一身薄布衣还嫌热,他倒好,肩上披着狐狸皮还似乎愈发冷,裹得紧紧的。他大概有什么病吧?每走几步就喘息不已,脸色愈发差了,白纸一样瘆人。

    沈妮儿掂量着自己的手劲儿,被这样一个病病怏怏的人威胁,还真是不爽。要是自己突袭他,会不会成功呢?万一不成功,可就真的成仁了。

    沈妮儿有意带着男子绕圈子,消耗他的体力。

    果然,走了一会儿,男子终于挺不住,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问她:“如何还没到?你在骗我呢吧?”

    “哪有?!”沈妮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这断崖我只知道一个,确实是远了些,如果你不愿意我带,就找别人吧!”

    男子抬起素白的脸,静静看她。蓦地,藏在衣服底下的素白手指轻轻一动,一颗小小钱币嗖的飞窜过去,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不远处的一棵小树竟倏然而倒!

    沈妮儿猛地张大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不是人!他不是人!

    “不要骗我,真的。”男子平静说。

    沈妮儿张着合不上的嘴,一个劲儿地点头。

    断崖很快到了,沈妮儿唯唯诺诺缩在一颗老树后,生怕男子会突然弹出一颗什么东西来,将自己解决掉。

    她心惊胆战看着男子细瘦的背影,哆哆嗦嗦道:“已经到了,你、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一直静静立在断崖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小小的红玉,放在手心看了又看,了又,然后开始缓缓抽泣,开始还是隐忍的,后来渐渐哽咽地厉害,居然哭的稀里哗啦。

    再好看的男人,他也是男人,哭起来的模样,还真是奇怪。

    弄得沈妮儿走也不敢留也不是,猫在树后尴尬地瞧着。

    等到男子好容易有些平静了,才小声问:“喂……喂!那个……我真的可以走了吧?”

    男人伤心地点点头,又突然出声:“等下。”

    “啊?!”沈妮儿慢慢收回欲跑的腿,抱着树可怜兮兮道,“你说过不杀我的……英雄!”

    男子红肿着眼,慢慢走过去,将沈妮儿从树后生生拖出来,把红玉放在她手心,说:“反正我也要死了,这玉就送你了……”

    沈妮儿唯唯诺诺的点头,带男子已经站在悬崖边,才猛地回过神来:“什么?!你要死?!”

    生命这样美好而可贵,怎么会有人想死?!

    这对沈妮儿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她也忘了胆怯,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男子拉到安全的地方,扯着嗓子吼:“你傻呀?!好端端的去死?!有什么想不开的?!活着多好啊!”

    “活着有什么好?”男子冷冷反问她。

    沈妮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活着可以和亲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男子嘲讽一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沈妮儿想了想,眼前突然浮现起君盼的脸,微微红了面道:“活着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

    欺负他,关心他。

    “爱?”男子脸色更暗,摇头道,“没人爱我,也没人配被我爱。”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沈妮儿急得团团转,忽的将手里的红玉扯出来,在男子眼前晃着:“这红玉的主人,也不配被你爱吗?”

    男子缓缓顿住,盯着那血滴模样的玉,忽的摇摇头,对沈妮儿道:“我死与不死,与你无关,你走吧。”

    不可否认,沈妮儿是个刁蛮的丫头,却又同时是个正直善良的姑娘。

    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来了犟劲儿,拉着男子冷冰冰的手不放:“你不能死,因为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事,你从未见过,你从未享受过,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也许以后,你会遇到一个你爱的姑娘。也许以后,你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会生下一堆可爱的孩子,可如果你死了,这些都不会存在了……你真的不想看一看将来的自己吗?”

    男子静静看着她,晦涩的眉目渐渐有了些松动。

    沈妮儿再接再厉:“你不死好不好?十年后,当你拥有了一切后,如果你还一心求死,我绝不拦你。可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试着认真活一次。”

    沈妮儿睁着黝黑的杏眼,眸子里散着柔和圣洁的光,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

    男子静默片刻,忽的冷下脸,硬邦邦说:“奉劝你一句,少来多管闲事。”

    沈妮儿怔住,知道男子钻了死胡同,刚想再开口劝,忽听见耳边有人喊她:“妮儿?!”

    猛地回头,却见风尘仆仆的君盼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边走来,一见到她就微笑的脸竟是少有的郁。

    “君盼?你怎么来了?”沈妮儿又惊又喜。

    君盼却反常的没有理她,快步走过来,立到两人面前,一把将沈妮儿从男子手中扯过,揽在怀里冷面斥责道:“谁许你独自上山的?!”

    沈妮儿睁大眼睛窝在少年单薄的口,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沈君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君盼却不顾她在那里又恨又气,转而看向白衣男子,冷漠而有礼地问:“请问这位是?”

    那白衣男子眯着红肿的眼,看了看君盼握紧沈妮儿肩膀的手,微微笑道:“在下不过是匆匆路人,又何必追问姓名?”

    沈妮儿这才想起男子正在寻死,也忘了生气,攥着君盼的衣领道:“君盼,他想要跳崖!你那么会说教,快劝劝他呀!”

    沈君盼微微诧异,却听得男子哼声一笑,挑眉道:“小姐误会了吧?在下不过是想看看崖下风光,何来跳崖之说?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事,我从未见过,亦从未享受过,又怎会寻死?”

    沈妮儿一愣,下一刻气得眼睛都要突出来,霍霍磨牙:“你、你说什么?!你,你你、你耍我?!”

    说着就要蹦过去揪男子的衣领,被君盼箍在怀里,劝慰道:“算了,妮儿。咱们回家吧。”

    又扭头对男子略一施礼,道:“公子尽可以欣赏崖下美景,我们先行告辞了。”说罢夹着沈妮儿就往山下走去。

    沈妮儿一路回头叫着吼着:“混蛋!疯子!”

    男子对她倚风微笑,红肿的眼溢彩流光:“妮儿姑娘,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男二的初次对峙,有火药味哦!

    ☆、妮儿的任

    下山的时候,君盼的脸色一直不大好。

    沈妮儿隐隐知道他为何生气,又有些不大确定。

    君盼紧紧揽着她,两人很少靠得如此之近,她甚至听得见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充满活力。

    突然就生出了很多安全感。

    沈妮儿忘记方才的不愉快,偷偷歪头挨了过去。

    带着些小小的愉悦。

    肩膀上的手又再次紧了紧。

    小桃还站在原地翘首等待,一见到二人,又惊又喜,说话声也大了起来,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君盼放开了沈妮儿,脸上的郁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十分温和地吩咐小桃把东西收拾好。

    小丫头红着脸,小脑袋一个劲儿地点啊点的。

    沈妮儿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看着君盼把包背在身上,走过来像个长辈似的了她的头顶,笑说:“好了,走吧。”

    沈妮儿就觉得有些脸热,忙偏头闪开,低头嘟囔着:“烦死了!装什么大人?!我才是你姐!”

    君盼宽和地嗯了一声,恢复成好欺负的模样。

    沈妮儿这才觉得自在些,方才潜意识不敢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倒出来,一路上抱怨个不停:“谁叫你那么大声吼我的?!啊!还有还有,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又来干嘛?!看见你就烦!烦死了烦死了……”

    君盼就那样边走边低头听着,偶尔沈妮儿立起眼睛吼他到底有没有听的时候,他就弯起眼睛嗯一声,有时候会多说一句“哦,知道了”,然后沈妮儿就满意点点头,继续倒豆子般地发牢骚。

    不知什么原因,小桃也不那么怕小姐了,跟在身后看戏似的听两人的对话,偶尔还会忍不住笑出来,这时候小姐就会回头剜她一眼,抱怨说她不像话。

    可她一点头不怕,还会眯起眼睛小小的做个鬼脸。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遇到一群行色匆匆的人。

    一水的白底蓝纹紧袖长衫,连脚下的靴子都是一样的。

    一见到他们,就径直走过来。

    君盼下意识挡在沈妮儿身前。

    少年的体格与成=年人无法相比,君盼在这几个人面前,就如女孩般细细小小不成气候,可他挺起来的模样,却十分有担当,不容小觑。

    那几个人自然把目光定在他身上,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子,面如白玉,模样俊秀,一身白衣,对了,身上还披着件昂贵的白毛披肩。

    躲在后头的沈妮儿立刻想起那个想跳崖又反悔的怪家伙,向前探了探头,刚想说话,就听沈君盼在前面气定神闲地说没见过。

    那几个人见沈君盼面色从容,不像说谎,就匆匆离开,连道谢也忘记。

    等那些人走远了,沈妮儿才犹犹豫豫地说:“其实,他们找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家伙吧?咱们不用追上去告诉他们吧?”

    君盼紧了紧肩上的大包,不大在意地说:“嗯,不必,我知道。”

    沈妮儿滞了一下,疑惑地问他为何不说实话,又想那些人看起来不大好相与,像是要找麻烦的。君盼不说实话,也是为那人着想吧?

    结果少年却只是轻描淡写说:“怕惹麻烦。”

    是啊,如果实情相告,还要为人带路,也许真的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沈妮儿咬唇闷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知道君盼从小给人的感觉就有些冷漠,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很会为人着想,他是个很宽和不计较的人。

    可今天,他真的很陌生。

    也许那个人在他们走后真的寻死也说不定,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怎能如此淡漠呢?

    直到进了马车,沈妮儿还是闷闷的。

    少年倒了凉茶递在她手里,她也只是握着不喝,打开油纸包里的红枣糕给她,她却赌气一样别过脸不吱声。

    少年识趣地不开口,马车里少有的静默。

    车轱辘压在土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桃和车夫有说有笑,好像突然就变得开朗许多。

    少年突然从对面坐过来,狭小的横椅登时有些拥挤,沈妮儿不自在地侧了侧身,用后脑勺对着少年。

    少年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抓住沈妮儿的靴子。

    沈妮儿一惊,下意识一蹬脚,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马车正好压在一颗石头上,咚的一声哐当了一下。少年被她这样一踢,身子一晃就势坐在地上,仰起脸眼巴巴看着她,很乖顺的模样。

    沈妮儿翻了翻眼,看向车顶。

    脚下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少年扶起沈妮儿的脚,给她脱了靴子。

    还是惊了一下,想抽回去却被柔柔按住,只好由他了。

    细长的手指将位拿捏得十分准确,按摩的力道又适中,似乎立刻就缓解了疲劳,熨帖到心里去。

    明明只是第一次,却好像从来都应该如此似的。

    沈妮儿舒服地闭上眼,心安理得享受少年地服侍。

    马车晃晃悠悠地,又有手指在小腿和脚底不断按揉着,沈妮儿挨不住困倦,身子左右晃了下。

    却立刻贴上一具舒适的身体,沈妮儿连眼睛也懒得睁,歪头蹭了蹭。少年的手从另一边伸过来,将沈妮儿的头固定在口,防止她掉下去。

    马车又恢复了静默,少年身体维持着不动的姿势,歪头看着车窗外流水一样倒去的风景。

    怀里的少女已经睡熟。

    到了家,天已经黑了。

    沈妮儿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提前被君盼叫醒,还有些不愿意,没好气地叽歪了一会儿。

    一到家,却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呼啦一声就冲了出去。

    闻着饭菜的香味,就奔向厅堂了。

    反倒是君盼,在马车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下来。

    沈夫人沈老爷都在家里等着呢。沈妮儿洗了手,爬上饭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边催促君盼快些过来吃饭,一边又喊着肚子饿。

    吃饭的时候,沈老爷嗔怪了沈妮儿几句,说她不懂事,累坏了君盼。

    沈妮儿的兴奋劲儿就减了下来,鼓着嘴狠狠嚼饭,在肚子里咕噜一大堆。

    沈夫人见她一脸气鼓鼓的不服模样,也忍不住说:“妮子,你如何越大越任了呢?看看君盼,还比你小一岁呢……”

    沈妮儿饭也嚼不下去了,最讨厌娘亲只一个劲儿地夸君盼,到底哪个才是她亲生的啊?!

    按着桌子不甘心地说:“我哪有任?!明明和他约好的,是他毁约在先!我也已经很大度的没有计较了,你们不训他不守信用,却又来反说我的不是?!太过分了!”

    那边安静扒饭的少年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看沈妮儿。沈妮儿凶巴巴瞪他一眼,就见他还嫌不够热闹地说:“是我的错。”

    “要你嘴?!”沈妮儿一口回了过去。

    少年顿了一下,抱着饭碗不说话了。

    正是气头上,难免语气过重。沈妮儿说完就有些心虚,表面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梗着脖子,斗**一样见谁叨谁。

    沈老爷在一旁突然啪的一声搁下了筷子,饭也不吃起身就走了。

    沈妮儿一愣,眼圈刷的就红了。

    从前爹爹再怎样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就算再怎样气急败坏训斥她,也好过这样放弃似的不管她了。

    沈妮儿挺着身子,分外难受。

    沈夫人也未料到老爷会如此生气,边埋怨自己不该火上浇油,边忙不迭地跟过去。

    饭桌上只剩下君盼和沈妮儿面面相觑。

    少女红着眼不肯落泪的模样,看得他一阵阵心疼。

    他明知道此时搭话难免引火上身,还是忍不住说:“妮儿,今天……”

    “要你管?!”

    果然,少女带着哭腔大喊一声,一举将桌子推开,转身跑了。

    回到房间,沈妮儿万分委屈地扑进床上,呜呜哭起来。

    偏心!从来也不责怪君盼,一天到晚就知道挑自己的毛病!

    他不就是会装腔作势吗?背地里就是个冷漠薄情的家伙!因为怕麻烦就见死不救!什么人啊?!本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都被他骗了!装可怜博取同情最恶心了!恶心的家伙!

    开始还戒备着不要被少年看见自己哭的惨象,后来一直不见他进来,沈妮儿哭着哭着也就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动她的床帐。

    沈妮儿不耐的挥胳膊,那人就抓住她热乎乎的小手,叫魂似的一遍遍喊她:“妮儿?妮儿……”

    “嗯?作甚……”沈妮儿往床里躲着不肯醒来,嘴里含糊不清。

    就听那人隐隐约约地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这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对胃不好……嗯?起来吧……”

    沈妮儿扭着挣脱他的手,翻身滚进床里,随手找了个东西就蒙在头上。

    她知道是谁了,也已经有些清醒,但就是不愿意理他。

    本来好好的天气,好好的心情,全被他沈君盼搅和了!

    不理他!

    少年叫不醒她,只好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君盼起身说:“伯伯,您来了?”

    沈妮儿神经一绷,鼻子就发酸了,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她尽量发出悠长的呼吸,假装没有醒来。

    沈老爷叹口气,看着床上撅着屁股捂住脑袋的女儿,眼里疼爱不经意流露了出来,却依旧沉着脸说:“嗯,她娘让我来看看这不孝的丫头,还发小姐脾气呢?”

    君盼也回头看着沈妮儿,说:“郊游的事是我爽约的,妮儿赌气才一个人偷偷去。伯伯您别气妮儿了,她其实知道您是担心她才发的火,就是一时委屈……”

    沈妮儿心虚起来,她还真忘记偷偷上山会害父母担心这回事儿,被君盼这么一说,就愧疚起来。

    可心里还是不愿承认君盼比她懂事得多,气哄哄想着:什么嘛!好话都让你说尽了,装什么和事老?!

    沈老爷摇摇头:“行了君盼,这丫头的子,我这个做爹的还不了解吗?她就是没心没肺。”

    沈复叹口气,回头看着对比少女显得过于懂事的少年,柔声说:“君盼,我也不光是担心妮子,也是心疼你啊!”

    他知道,少年从不肯叫他爹爹,他一直以来都在以寄人篱下的身份生活着,他懂事,从不任。可沈复宁愿少年同妮儿一样没心没肺,任、撒娇、哭闹,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啊!

    对比沈妮儿,他更担心的是扛着太多东西的君盼。

    “摔得还疼吗?一天走了那么多地方,累坏了吧?”沈老爷忍不住问。

    君盼摇摇头,含糊道:“不疼,伯伯,您回去歇着吧,我看着妮儿就行。”

    沈老爷瞪了床上偷听的沈妮儿一眼,哼了一声道:“别管她。”

    可走出门口,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让她别只顾捂着脑袋,小心闷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起名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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