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不上体育课？”以至于贾培霖和萧寒都不知道她会打篮球。

    “有吧。不过她好像不来篮球场就是了。”萧寒回忆着，声音受寒风的影响也带着一点清冷。

    萧寒的视线随着夜空中那束绿幽幽的光掠过高三的教学楼，随口问道：“你和尹心慧上高中之后没有联系吗？”

    “我上高中之后本来还想找她一起吃顿饭的，但是一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高俊庭有点遗憾地耸耸肩。

    “问她不就行了？”萧寒微微一笑。要一个电话号码有何难，举口之劳而已。

    “她是那种课下很少跟人打交道的学生。初中那时班上有同学问她家里电话是多少她也没说。总之她是拼命收缩自己的交际圈的人。”好像要与世隔绝一样。

    初中那时班上有同学问她家里电话是多少她也没说。

    萧寒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想起那天晚自习的情景。当他问尹心慧手机号码时，她脸上的表情闷闷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无辜：“我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精神也不由振奋起来：她连手机都不带在身上，知道她的号码的人就更少了。可是自己有她的号码。

    几下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个男生的谈话。

    袁莉从礼堂里出来，走近两人：“你们两个人怎么跑到外面吹风了？这里多冷啊。”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都在外面呆半天了。她一脸不平：“你们竟然留下我一个人在里面当电灯泡。”

    萧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向袁莉笑道：“这就回去。”拍一拍衣服。

    出来吹一吹风果然有用。

    两姐妹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便洗手套上衣服往家的方向走。虽然气温有点低，但两人刚运动完身上还有点热热的，倒不怎么觉得冷。

    今年最后一天的夜空，繁星点点，异常安谧。

    心雅一边走一边哼着曲子，显然打完球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心慧一手提着篮球的网兜，她微微仰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突然问道：“心雅，你还记得我读初二的时候你去我们学校看的那场篮球赛吗？”

    “你是指在你们学校举行的那场半决赛吗？记得啊！我记得那场比赛你们学校赢了，然后就进入决赛了，对吧？”尹心雅在本市读大学，那次她大学校庆放假便去心慧学校一起看本市初中生篮球赛。那场比赛异常激烈，她当时还看得有滋有味的。

    “嗯。你记得我们学校那个控球后卫吗？”

    “控球后卫？”心雅思索了几秒，“哦，就是我说长得很帅、很阳光的那个男生吗？记得啊。当时我还一个劲地夸他打球很厉害呢。”那么出众的男生谁都会注意到。

    “他叫什么名字？”看比赛的时候她就问过心慧了，现在过了这么久自然是忘了。

    心慧双手抱着篮球，任由十指□在冷空气中：“陆衍恒。”很久没有说这个名字，此时再说这三个字，有点不习惯。

    “对。陆衍恒！”心雅重复道，“这名字挺好听的。他长得很干净，射的几个三分球都很准，我看到他就想起了海南队的阿神。不过，他的技术又不局限于三分球。我很少看到长得像他那么好看的控球后卫。”她大学校队的控球后卫就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有时候女生能不能坚持看完一场篮球比赛很大程度上跟打球的人长得好不好看有绝对的直接联系。

    两姐妹从小看《灌篮高手》长大。阿神就是神宗一郎，海南大附属的正选球员，外表斯文俊秀，投起三分球来几乎百发百中，是一个足以跟湘北的天才三分神射手三井寿媲美的人。

    不过心雅记得这个陆衍恒，更重要的是因为——

    她拼命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突然灵光一闪：“你们放假的时候不是常常在我们那个住宅区的篮球场一起打球？”

    心雅记得非常清楚，心慧初二暑假时常去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有几次她经过便在一旁看了一下，陆衍恒跟心慧似乎常在一块打球。

    尹心慧“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说起他了？”尹心雅问道。

    难得这个妹妹主动提起男生。肯定有内情。虽然她也只是看过两个人在一起打球，不过看来这个陆衍恒在心慧心中很有分量，不然她也不会主动提起来。心慧在家很少提学校的事，同学的事就更加不用说了。

    “今天我们班有篮球赛，我看比赛的时候想起他了。”

    因为有一个人跟他很像，一样地在一场比赛里大出风头。虽然她只看了上半场，但是她记得上半场萧寒更专注于给队友制造机会，自己出手倒不多，只投了两个三分球和两个上篮，能拿24分证明他下半场一定是一支独秀了。

    传来心雅的声音：“为什么？”

    “以前他教过我打篮球，是他帮我纠正投篮的动作的。”心慧回过神来。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尹心雅有点惊讶。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层羁绊。不过想想也挺合情理的，陆衍恒的篮球技术那么出色，教心慧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心雅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和陆衍恒怎么认识的？”

    两人刚走进住宅小区，小区里种有绿化带，还有几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心雅迅速环顾四周，接着拉了心慧的手走上鹅卵小径：“我们先在下面走一走，你说给我听听。”

    第　22　章

    尹心慧眼睛直视前方，思绪不由飘回到初二那年的初夏。

    “我们初二第二个学期的五月份有篮球赛，我是女生几个队员之一。体育委员对我们班的女生寄予厚望，我们几个女生也想赢，下午放学后就到篮球场练球。他……”

    还是不太习惯说他的名字，心慧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陆衍恒，跟我们班的很多男生关系都很好。篮球场那里有好几块场地，他在另外一个场地跟人打球。我们班有几个女生不会投篮，我就教她们投篮。”

    “嗯。”心雅点点头，得寸进尺道：“讲详细一些，我喜欢听细节。”

    详细？以前偶尔回想起那时的日子，也是很快跳过，她记得的也不多，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心慧浅浅一笑：“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心雅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你就把它当成锻炼你语文的写作能力吧。”

    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也能扯在一起？

    心慧缓缓收起笑容，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我教了几分钟之后陆衍恒就走过来跟我们体委说篮球赛的事情，就站在我们旁边。他跟体委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就一起看我们班那几个女生投篮，陆衍恒看了几球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刚好有个女生问他要怎么投球才能准确命中，他就给我们示范怎么投篮，然后教那几个女生怎么用双手投篮。我自己就闲下来了，到一边练球。后来体委跟他提议说带我们几个女生打半个球场的篮球赛适应一下，因为除了我和其中一个叫杨梦琪的女生会打篮球之外，其他几个人连规则都不太清楚。我们女生加上他们两个男生总共有8个人，刚好分成两队。分好人之后就开始打了，我跟体委一个队。有一次陆衍恒拿到球，体委又被他那个队的女生拦住了，我看没人防他就跑去他面前防他了。”

    “以前初一的时候我和陆衍恒都进入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决赛，一起上过培训班，但是我们一直没说过话。当时是他比赛开始后第一次拿到球，他接到球一出手就投进了，好像是一个中长距离的跳投吧。我有点不服气，用心防守，紧紧盯着他，他后来就不怎么出手了，那一节比赛很顺利。可是不久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出全力，他运球又稳又牢，我那时防守他，只看了几眼就知道他球技很精湛。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副队长，他初一时就是正选球员了。虽然我们学校只有初中，但是才读初一就当上正选球员算是挺不容易的了。我们班那个体委虽然也是校队的，不过就不是正选球员。”

    “嗯。然后呢？”尹心雅问道。

    “他也不是长得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吧，在打篮球的人里面这个身高挺普通的。也许他现在又长高了。”心慧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

    “当时有一个篮板球，体育委员和他都站在篮底下，我们班那个体育委员有一米八以上，可是抢篮板球的时候陆衍恒一跳就抢到球了，跳得比我们那个体育委员还高。他手一伸就把球抓住了。虽然《灌篮高手》里面就有很多抢篮板球的镜头，我也常看NBA比赛，可是那都是电视里面的。我当时就站在篮球架下面，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男生抢篮板球抢得那么潇洒。他一抢到篮板球马上就退到三秒区外，直接就来了一个跳投。”许多那时的回忆都涌了出来，细节也一下子变得鲜明起来。

    “后来体委又去防他，我就去防别人。他接连射了好几个球，他之前都没怎么出手，分明就是让着我的。”

    两人已经绕着绿化带走了一圈。

    心慧活动一下十根手指，一直暴露在冷空气中有点僵硬。

    她左手插进衣袋里，右手拿着篮球兜的带子继续讲道：“最后我们队输了他们队一个球。后来两个队伍重新分人，我就跟他同一个队了。他一边打球一边教我们女生怎么站位，怎么接应，怎么看时机出手。他自己倒不怎么射球了。”

    “我自己平时投篮还好，可是一到了比赛里就不敢放手投篮，好几次他传球给我我把球又都传出去。然后空档的时候他突然走过来跟我说你自己射吧，要相信自己。他说，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不要浪费了。”

    那个时候，他走到她面前，右手食指上滴溜溜地转着篮球，语气不容置疑：“尹心慧，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等一下接到球之后有机会的话就自己投吧，不用再传给我。要相信自己，不要浪费了你的技术。”

    当时球场上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个人，他却不以为意。

    他说，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他又说，要相信自己。

    这些话，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只是之前刻意不去想而已。

    心慧伸左手揉揉额头，继续讲述。

    “我以前总是不敢放手投篮，宁愿把机会给队友。他跟我说了之后我就记住了，想着如果下次能自己投篮的话就自己投。接下来机会果然来了。他抢了对方的篮板球之后就传了给我，我一接到他的球直接就投篮了。”

    说到这里一停，心慧转头看姐姐：“心雅，你知道的，我们只打半个球场，用的是三人篮球赛的规则，双反交换进攻的时候进攻的那一队是要带球出一趟三分线的。我那一球直接就投进了，是一个穿心球。但是我忘了出三分线，这球算是无效的。陆衍恒和我们那个体委经常一起打半个球场的球赛的，他们两个人马上反应过来，陆衍恒跟体委说没关系，我才醒悟自己忘记出三分线了，但是我没跟他说过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安慰我说我可能还没习惯打半场篮球赛，叫我不要在意，还夸我那一球很准。接下来的比赛我就放开了，接到球如果时机好我就自己投篮，有时也传给陆衍恒或者另外两个女生。我们这一队配合得很好，一直领先，后来就赢了比赛。”

    “那时也就五月初吧。他们班跟我们班相邻，教室就在我们隔壁，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我们班的男生体育好，他们班的男生常跟我们班的男生一起打球。有时我们班的男生也跟我们女生一起打球。篮球赛那段期间就成大杂烩了，变成他们班几个男生跟我们班的男女生一起打球。打球之前他和我们班的体委选人，都是先选女生再选男生，我经常跟他分在同一个队，他常常一边打球一边在空隙的时候教我怎么打比赛。”

    “篮球比赛我们班的男女队都打得很轻松，两队都打进了半决赛。半决赛那天，我们去到球场的时候，陆衍恒他们班的男生在另一块场地比赛，打最后一节。我们就开始准备……”

    “停停停！”心雅连连叫停，“陆衍恒不是在另一边打比赛吗？他打得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这是很重要的情节，怎么她都略过了？

    心慧蹙蹙眉，笑道：“当时哪有心思多看啊？我们都快比赛了……不过，有一幕我倒是印象挺深刻的。”她想了一下，搜索记忆：

    “当时他们的对手射球没射进，他的队友抢到了篮板球，这种情况一般打快攻，陆衍恒反应很快马上就跑到中场那里了，他队友给他传球，他一边跑一边跳起来接球，他跳得很高，啪地一声就把球从半空中截下来了，接着一直将球运到三秒区附近然后三步上篮。当时他接球的时候对方有人跑过来了，那人长得比他高了一个头，可是他一跳就把球轻而易举地接到了……我也就记得这个了。别的都忘了。”一边摇了摇头。

    “半决赛我们赢了4分，顺利打进决赛。男生也打进决赛了，决赛的对手就是陆衍恒他们班。打完球之后有几个女生都很累就走了，我和杨梦琪留了下来继续练球。因为体委说只要比赛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发挥够好，女生的决赛就不成问题。”

    “陆衍恒打完比赛之后就过来跟我们班的男生看我们女生的比赛。后来还有几个好像是校队的人也过来了，因为杨梦琪是女子篮球队的，跟他们关系都很好。我和杨梦琪拿了篮球练投篮。体委和我们班的男生跟校队那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就站在我们旁边，我听到体委在那里吹我投篮很准，校队那几个人就想跟我比一比。”

    心雅微微一笑。心慧小学看了《灌篮高手》之后就迷上篮球，后来常打篮球，一直练射球，投篮非常准。虽然对方是校队的人，真正比起来倒很难说鹿死谁手。

    “我刚开始不太想比，发挥稳定倒也罢了，如果发挥失常的话就太尴尬了。我状态有时不太稳定，特别到了冬天投篮就不太准。可是他们校队的人已经拿着球开始讨论谁先上了。体委又说只要我赢了其中两个人，校队的人就请我们几个比赛的女生吃雪糕。”

    “另外那个女生呢？”心雅问。怎么将矛头对准心慧。

    “你说杨梦琪？她技术比较全面，运球很好，但是可能射球没有我准。”这是实话。心雅毕竟是她姐姐，在她面前倒不用谦虚，但心慧依旧只说“可能”。

    “其实那天我状态还算挺稳定的，比赛的时候投篮绝大部分都进了。而且毕竟校队的人会更专注于活动型的比赛或者训练，我倒不一定会输吧，因为我对定点投篮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体委规定在罚球线前面射10个球，进球多的就算赢。校队有一个人先射球，他一共投进了7个球。体委可能没有想到第一个人就这么顺利，他就跟我说不要太在意，吃不到雪糕就算了。我第二个投篮，拿了球就站到罚球线前面开始射球。”

    “我还记得那次比试。”心慧笑了一笑，“前面5个球都投进了，后面有两个球投歪了，最后一共投进了8个球。我记得一清二楚。”

    心雅拍拍手：“好样的。”

    心慧摇摇头：“还有三个没比呢，当时连同陆衍恒在内一共有四个校队的人在场。后面那两个人有一个好像是进了5个球，另外一个进了6个球。体委非常高兴。这么一来雪糕是不成问题了。虽然我已经算赢了，不过校队的人让陆衍恒也投投看。”

    心雅想起那场初中生篮球比赛，当时陆衍恒射了好几个三分球，跳投也十分出色。听心慧这么说，估计他要不然跟妹妹平手，要不然就赢了妹妹。

    “我记得那次比赛他投球很准的。他是不是进球比你多？”

    心慧点点头：“嗯。他一共投进了9个球，只有一个射歪了。”

    第　23　章

    很久以后，陆衍恒对她说：“你不知道那次比试我有多紧张，当时想着如果输给你那以后什么都别想发生了。”

    “我还以为你当时很镇定呢。”她当时也没注意看他的样子。

    “投篮不光要有技术，还要靠临场发挥，运气也很重要的，尤其跟你这种投篮投惯了的人比赛的话，少了一点运气什么都不用说。那算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了，状态太好了。”

    她笑道：“我看你打比赛的时候射得挺准的。”

    陆衍恒摇摇头，俊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笑容：“一场比赛里大家都投了那么多球，但是观众只记得那些精彩的进球，哪里还会记得之前投了很多球都没投中？十投九中还是挺难的。”

    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她们的身边，其中一个男孩玩弄着掌中的手机，手机正在播放音乐，歌声透过扩音器放出来。放的是一首英文歌，男歌手带着一点落寞的声音传了过来：“They　say　nothing　lasts　forever……”

    这首歌曲以前尹心慧听过几次，知道那个男歌手唱的是什么。

    那句歌词清晰无比。

    Nothing　lasts　forever。

    就像那些过往，终究要随风而逝。

    三个男生走远了，歌声还在继续，穿过夜色送了过来：“We　only　have　today……”

    在这个寒冷的晚上，这句歌词听起来显得异常地萧索。

    “决赛那场我们输了2分，拿了第二名，男生拿了第一名。比完赛陆衍恒他们四个校队的人和我们班的男女队员一起去吃饭。那天是星期五，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一直折腾到7点半才互相道别回家。我走到路口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就回去找钥匙。陆衍恒刚准备骑车走，他问了一下情况就帮我一起找。找到钥匙后他就推了自行车跟我一起走，一边走一边跟我聊学校里的事，还聊了一下NBA　的事。那晚他把我送到楼下才骑车回家。”

    “我们常常一起打球。但是在球场之外基本没有接触。暑假的时候他和我们班的人常到那个篮球场打球。他说我有时状态不够稳定，可能是姿势有某些地方不对，就帮我系统地纠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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