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4 部分阅读(2/2)

米亚长裙的南风琳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愁眉苦脸。

    听到敲门声,南风琳眼睛一亮,快步开门,不由分说拉她到里面办公桌前,拿起一叠纸:“温暖,你来看看这几张设计图,有什么想法?”

    虽疑惑南风琳怎么会让她这样一个连设计助理都不是的人看设计图,温暖还是拿起那几张纸仔细观摩了一遍。那是一个OL秋装系列,高雅精致不失干练,精致利落也不乏活泼,只是……

    “我要说实话吗?”温暖抬起头,眨眨眼。

    “废话。不想听实话我干嘛不叫白珊妮上来。”南风琳横她一眼,风情不减。

    温暖差点忍不住笑,坐在她前桌的白珊妮左右缝源极会拍马屁,仿佛任何人在她眼里只有优点,就算对她这个打杂的,在差使她办过事情后都会来一句“小温你干事蛮有效率的”,说话的时候还笑眯眯地看着你,让人不容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听实话的话……”温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抄袭恒丰今年春季发行的‘Bianfoer’之嫌,虽然少了一点高端尊贵,多了一点活泼,让它可能适合大部份人群,但总体理念没有变化,反而显得平庸,降了档次。”

    南风琳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温暖心里咯噔一下,呃,她这样妄加评断首席设计师的作品,且言语中有贬低的意思,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点?

    南风琳却忽然笑了,声音愉悦,“你的洞察力和敏锐度果真不错,今年春季的销售大战中,我们深康的‘Dierla’输给了恒丰的‘Bianfoer’,经过网络调查,仅樱花、青篱、北川、西桐、朔风、乐清包括樱枫在内的七座城市便有百分之五十的高级OL选择了‘Bianfoer’系列,我也觉得那个系列堪称经典,所以我在设计秋季新款的时候,都免不了受影响,现在我脑子卡壳了,牺牲了两个周末都想不出办法避免。”说到后来,她的语调明显挫败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她说得极为诚恳,一双妙目注视着她。

    “呃……”温暖一时怔住,眨眨眼,她虽然年龄已不小,但终归是初入职场,服装设计虽是自己的本行,目前却滞留在找不到灵感和出路的阶段,纯是菜鸟一只,影响提升到国际地位的深康首席设计师对“先入为主”这个顽疾都束手无策,她一介打杂的,说出来的话能有多少份量!

    虽如此在心里打着轮回,她还是开口,“我以为,你不妨换个思路,首先彻底忘记‘Bianfoer’是如何经典,再提出OL装新概念,按照新概念设计,才有可能不被影响。”

    南风琳妙目潋光,伸手揽住温暖的肩,笑得乐透:“这是最基本概念,我怎么尽往死胡同里钻!哎呀,真是!”

    顾总

    她的热络,温暖受到感染,语气亦轻快起来:“这就好像在学校里考试一样,成绩优异的学生往往会因为忽略某些基础的东西而失分,但笨笨的学生就有可能恰好记住那个知识点而得分。”她侧目嫣然而笑,“我今天运气不差。”

    “某人眼光还真不赖,我果真捡到宝了。”南风琳早已被她的比喻逗乐,笑得愉悦而爽朗。

    “呃……”温暖满脸黑线,幽幽地问,“南风首席不是枫城本地人吧?”

    “当然,我是朔城人。”

    “难怪你不知道,枫城人口中的‘宝’是‘有宝气’、‘傻不啦叽’的意思……”她郁闷地小声嗫嚅着。

    “啊?”南风琳妙目闪闪,见她眼底隐着促狭的笑意,忍俊不禁,“温暖,你果真足够特别,连讲话都不动声色地风趣,让人忍不住另眼相看。”

    温暖亦撑不住笑了,康康说得没错,南风琳果真很好相处,她的大气爽朗很容易让人生出欢喜。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了几张稿纸,都是南风琳的早期旧作,并不是让她模仿,而是请她换一种思路颠覆,她既惊又喜,虽然知道超越颠覆会很困难,但这是一次考验和成长的机会。

    电梯尚未下来,她站在门口翻来覆去看那几张原稿,“春”、“夏”、“秋”、“冬”、“夜”五个主题,南风琳的设计风格大气时尚,细节处理却很是精巧隽美,她看着入了神,电梯“叮——”地一声响后,只管下意识地迈进去。

    “啊噢——”

    冷不防撞上一堵城墙铁壁,手中的稿纸飞落,她亦被反弹得后退一步,刚要出言道歉,抬头却对上一双流露出淡淡惊讶的眼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顾夜深,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脱口而出,旋即又恍然,第一次在飞机上遇见他,他曾说是做服装行业的,那么,他也定是深康员工了。

    “温暖,好巧,我也在这里上班。”顾夜深目光炯炯,笑意淡淡依在嘴角,他弯腰拾起稿纸,扫了一眼后递过去。

    “是啊,好巧。”温暖微笑,没想到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竟又是同事,真真好巧,伸手接过稿纸,“谢谢。”

    三两句话间,电梯停在十五楼,温暖在电梯门开启前微笑:“再见。”电梯门一打开,便见六七个大约二十岁出头但不知是哪个部门年姑娘手里各自抱着或多或少的文件资料站在外面,每个人都化着精致的妆,看见她出来都不约而同皱了眉,继而又各自露出笑颜。

    温暖挤出来后正不解,身后却传来凌乱却不掩欣喜的声音:“总经理好!”她好奇地回头,却见顾夜深无甚表情地朝她们颔首后出了电梯间,抬头便撞上她回首的目光,他顿了一下,目光深深地望她一眼,微晗首后朝开发部行去。

    总经理?温暖怔了一怔,继而耸耸肩,转身回设计部。原来她得以清闲的功劳都来自他,刚才电梯口的那些姑娘们想必就是怀着偶遇他的心思吧,年轻就是好,可以有那样飞扬的心思。

    挫败

    晚上八点,深康集团大楼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已下班,温暖还亮着一盏台灯趴在桌上涂涂改改。一个星期来,她都在仔细研究南风琳那几张手稿,揣摩着她的设计理念以及她设计时想表达的内涵和意义,然后根据自己懂得的理论提出新概念再重新设计。

    然而一个星期下来,她没有设计出一款自己能够满意的作品,终于知道,要超越和颠覆南风琳这几张早期作品,不是人生荒废七年、初入职场堪称菜鸟的她在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画着画着,温暖停了笔,挫败无力地趴在桌上,太高估自己了。在枫大服装设计学院时,她虽然曾获得枫大第三十二届服装设计大赛金奖,是那一届的佼佼者,但是自童耀离开,七年来除了偶尔动手改一改买回来的衣服,在服装设计方面,已是生疏很多,再不能像曾经那样,脑子转啊转就能转出许多灵感和新奇的想法来。

    有门被推开的轻微声响,伴着一个低醇如大提琴的男音:“谁在里面?”趴在桌上的温暖抬起头便看到顾夜深站在门口,身体略微向前倾着探望,待见是她,微微蹙了眉走过来,“温暖?怎么还没下班?”设计部有那么忙?

    “顾总经理。”温暖打起精神笑笑,“马上就走了。”嘴里虽如此说,却仍没有动身的意思。她骨子里是那种越挫越勇的性子,不甘心能强烈地激起她的斗志,即使一时半刻不能超过,她以南风琳为目标一步一步迈进总该可以的!

    顾夜深闲适地将手放在裤兜,深眸扫过她桌上的设计稿:“南风琳的旧作?”

    “嗯,是啊。”温暖头也不抬,只凝视着桌上,眸子里交织着执着和挫败。

    “想模仿她的设计?”顾夜深眉峰微攒,虽然,在服装设计这一行,初出茅庐者,大多从模仿大师开始,但她,不该,也不必。

    “不,是以她为目标。”温暖下意识地辩驳,说完便蹙眉,说得多冠冕堂皇,以南风琳为目标,不可避免会有模仿她的痕迹……

    “然后超越?”顾夜深却已接下话茬。

    “呃……”温暖这才抬起头,笑得赧然尴尬,这个想法任谁听了都会认为她不自量力。

    顾夜深忽然拿起桌上的设计稿,看了一眼,在温暖尚未有反应之际,不紧不慢将它们撕成碎片。

    “喂,顾夜深,你这是干什么?”待他即将将碎纸扔进旁边的垃圾篓,温暖才惊怔地瞪大眼,站起来阻止他。

    豁然

    顾夜深睇一眼抓住他手腕的纤指,深邃的眸子隐隐闪烁着亮光:“要超越一个人,如果从模仿他开始,若没有相当的经验和与生俱来的才华,最后的结果便可能是你永远都会受他风格的制约和影响。”

    温暖慢慢放开抓住他的手,不明所以:“那要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是,撇开他,按照自己的理念和思路,创作出具有个人风格的作品,只要能让人眼前一亮,你便向成功迈进了一步,只有当你的成就和受欢迎程度在他之上,才是真正的超越。”顾夜深声音低沉,语气很缓,却异常有分量。

    “可显然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温暖不认同,“要独自创造属于自己的品牌,谈何容易?”

    “除非天上砸下大陷饼,否则,每一条通往成功的路都会荆棘横生。”顾夜深侧眸看她,“温暖,急功近利并不是好事。”

    被看穿了!温暖极致赧然,每天都只做那些打杂的事,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便有些不甘,她喜欢设计,也想当设计师,如果能够设计出一副让人刮目相看的作品,先当个设计助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事实果然如顾夜深所说,急功近利并不是好事,模仿别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让人挫败。

    见她苦恼的表情,顾夜深不忍,安慰道:“慢慢来,你有你独特的才华。”

    温暖困惑地看着他,脑子转动时习惯性地眨眨眼,忽然,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笑意也浮上面庞:“我懂了,取代王者的位置虽然也是成功,却远不如另辟疆土自立为王来得强大有成就感!”她愉悦地望着顾夜深,“顾夜深,醍醐灌顶,我可以下班回家了。”

    想要成功,需韬光养晦,万不能急于一时,否则,那成功也只是泡沫、流星、昙花,稍纵即逝。

    “那要不要搭顺风车一起走。”顾夜深望着开心收拾桌子的温暖,眸子里尽是欣慰和温柔,待温暖抬头看过来,双眸又恢得平静不见底的深邃。

    温暖想了想,又望一眼窗外霓虹正繁,微笑:“谢谢顾总经理,时间还早,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她可不想怀着侥幸心理去保证坐了他的车后不会成为明天大楼里被八卦的主角,她的心境和年龄都已不允许,于是在他准备再开口之际旋身指着垃圾篓转移话题,“南风首席的设计稿被撕掉了,我拿什么还她?”

    “她拿给你的不会是原稿,有备份的。”顾夜深伸手关掉台灯,对她的婉拒不以为意,“走吧。”

    顾夜深直接去地下停车场,温暖则一个人出大厦,守门的老太爷和霭地笑着给她开门:“小温今天又加班了?”

    “是啊。”温暖微笑回应,一路向公交车站行去,站在公交车站牌下,路灯拉长她孑然孤单的影,然而十分钟过去,都没有一趟可以到蘅芷路滨江花苑的公交车,倒是有一辆黑色宝马停在她面前,顾夜深探出头:“上来吧。”

    “呃……”温暖迟疑。

    点菜

    “你怕被人看见?”顾夜深微挑眉。

    “啊?”温暖怔了一下,了悟他所指,便难得好心情地打趣,“我可不喜欢明天一早被人一路指指点点进办公室,顾总经理,你知道你的魅力。”

    顾夜深轻笑,“我的魅力?你有倾倒吗?”见她怔住,他若无其事地笑笑,“我现在不是顾总经理,只是让你搭顺风车的邻居,快点上来吧。”

    “邻居的顺风车?”温暖望一眼路的尽头,仍旧没有公交车驶过来,于是拉开车门,笑着钻进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同事看见。

    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是愉悦,烦闷了几天的问题一夕之间豁然开朗,只觉得浑身细胞都是活络的,每个细胞也都清爽起来。

    “你好久没今天这么开心过了。”顾夜深直视前方,忽然不经意感叹道,目光炯炯渗着笑意。

    “是啊。”温暖下意识接口,又立刻侧头望他,满脸疑惑,他怎么知道她不开心已经好久?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顾夜深慢慢地笑了一下,“从认识你到现在,都没见过你发自内心的笑,最近倒神清气爽一些。”余光瞥见她眼神开始怔忡,又立即转移话题,“你也还没吃晚饭吧,不如我们干脆都别做了,去下馆子,怎样?”

    温暖想了想,“好啊,我请客吧,权当谢你刚才的提点。”

    顾夜深眸光深深,“好。”

    在温暖的指挥下,车子七拐八弯,驶进枫大外的一条小吃街,停好车,两人进了一家叫“七里香”的湘菜馆,铺面不大,却干净亮堂,摆了大约十几张小长方桌,宾客满座,大都是枫大及其附属重点高中学生情侣。

    年轻的老板娘招呼两人在角落里仅剩的一张桌旁坐下,递茶水,拿菜谱。顾夜深自进来时便紧锁眉峰,坐下后,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倚墙的他眸光没有焦距,表情似哀且疼,意蕴不明。

    温暖扫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份泡椒凤爪冷盘,抬头见顾夜深恍惚了神思,拿菜单碰碰他的胳膊:“顾夜深,点什么菜?”

    顾夜深怔了一下,也不看菜单,直接开口:“蚂蚁上树,重辣,多放一些酱油,千万不要放花椒,酸辣鸡肫,蒜苗腊肉,都务必多放一些干辣椒粉,再要一份豆腐鱼头汤,豆腐要嫩,鱼头用草鱼,汤一定要浓,我们有时间等,先这样。”

    老板娘记下离开后,温暖一瞬不动地盯着顾夜深,奇了怪了,如果这几样菜是她点,也同样会如此吩咐。虽然在她手受伤那几天已知道两人的口味差不多,可喜欢什么忌讳什么都一模一样,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敢保证自己的这些小怪癖除了七年来常伴身边的顾康康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就连与她做了两年夫妻的唐子旷都不可能知晓得如此详细。

    感受到她自他点菜伊始便不曾间断的注视,原本打算忽略的顾夜深最后还是没能成功视若无睹,他吸了一口烟,眉心微揽:“不介意我自作主张吧?”

    “没有,不会。”温暖赶紧摇头,“我只是奇怪,你都不用看菜单就知道这里有什么菜色啊?”

    作者有话要说:呃,同志们,作个调查:假如我有一万字,在一个星期之内,是分三次、每次三千多三传好,还是分十次、每次一千字上传好?

    呃,鉴于码字速度一时没办法提升,目前一个星期只能一万字,我以前在其它地方习惯了一千字一传,到这里编辑大人说太少了……==所以,问问你们的意见……

    PS:回答的时候,或者在第一个回答的评论下以回复的方式回答,或者打0分回答,这里的规矩我还不太明白,但据说以回答问题要读者打分会有刷分的嫌疑……

    偶不想要黄牌。

    喝醉

    顾夜深眸光微闪,眼角骤然浮现淡淡的伤感:“当年在枫大念书,和那时的女朋友在这里吃过几次,她喜欢这里,很平民,很温馨。”

    “喔……”温暖无意识地点头,瞳孔里的光渐渐涣散,“我以前也经常和男朋友一起来。”她喃喃低语着。

    童耀家境平凡,在学校食堂用餐常常捡最便宜的饭菜,为了照顾他的男性自尊,不敢明止张胆替他刷饭卡,于是隔三差五以各种名义拉他出来,“七里香”是他们来得次数最多的地方,既经济实惠又美味,很适合像他们一样的平民。

    只是后来童耀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之前顾夜深说去下馆子,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这里。如此怔怔地想着,浑然不觉一声轻细的“后来……”已溢出口。

    待意识到时,顾夜深却以为是在问他和他女朋友,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后来,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再后来,又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离了……”他声音涩涩的。

    “不好意思……”温暖一脸歉意,她并没有问的意思。在设计部那些姑娘们的议论中,对顾夜深曾离过婚是有所耳闻的,也一直能感觉到,他是有故事的人,只是没想到,结了,离了,一段姻缘,三两句便概括结束,又蓦然想到,她和唐子旷,又何偿不是一句“结了,离了”便结束。

    “无碍。”顾夜深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怎么痛和难堪,也已经烟消云散。”何况这些年,他并不以她为念,甚至,办理因不甘而拖延许久的离婚手续时,他已经变了心。

    周围年轻男女们笑声不断,他们这一桌,却忽然一下子静寂下来,直到老板娘上菜,他们才从各自的过往里回到现实中来。

    吃了一会,顾夜深看着由一开始的愉悦渐渐变得神色恍惚的温暖,眸光深处浮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涟漪,一瞬间便恢复平静:“你也是枫大毕业,好巧。”

    温暖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