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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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拼一段,再见景生情地编上j句,居然连贯下来了。一方面是熟能生巧,一方面是充满了感情,她这倒很合乎创作规律呢。

    筠翠仙的悲怆哭诉可把葛明礼闹得六神无主了。她哭得那样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哪里像是……直到这时,葛明礼的脑袋才闪现出一个明摆着的道理:外面响着爆豆一样的枪声,还夹着那震天动地的炸响,她哪来那份胆量和兴致,去和别人……自己这不是活见鬼了吗?筠翠仙的哭声本来使他心颤,何况又夹上那直戳他心窝的唱词呢?她越唱,他心越软,等到她唱完,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不是有那些小特务在眼前,他真可能跑到筠翠仙面前,跪倒在“石榴裙下”,求她宽恕他的莽撞了。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小特务们,对他们一挥手说:“出去!”

    小特务们一个紧跟一个溜出去了。

    筠翠仙一听人走,哭声更大起来了,方才还有眼泪,现在变成了g嚎。g嚎比有泪声更大。筠翠仙双手捂着脸,嚎得惊天动地。这种nv人哭的规律就是有泪时不遮脸,为了让人家看见;无泪时则遮严,为的是让人看不见。葛明礼可没研究透这规律,有泪时浇他心,无泪时撕他心,撕心比浇心还厉害。他真感到束手无策,跪下求饶吧,小特务们就站在窗外,就这么下去吧?长时间哭泣不但伤了她那单薄的身子,嗓子也得哭坏了,何况还坐在那冰凉的地毯上……想到这里他下了一个狠心,举步走到筠翠仙面前,一边弯腰去抱她一边说:“我的小姑,你可别再哭了,上c去吧。”

    葛明礼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把被翠仙从地毯上托起来。筠翠仙可没有老老实实让他抱,她手刨脚蹬,一双水绿se绣花拖鞋甩飞了,套在脚脖子上的两只金镯子磕碰得叮当响,丝袜子也从膝盖上脱落下来,胳臂上那等距离的四对镯子也都脱离了原来的位置,脸上的白粉、口红、黑眉、塔灰和着泪水一揉,青一块,白一块,紫一块,粉一块,就是唐伯虎复生也画不出这副尊容。

    葛明礼可没心思看这些,他双手托举着的这个小nv人简直像才从水里抓上来的一条大活鱼,摇头摆尾乱扑通,抱紧了伯勒坏了,抱松了怕掉地下。好不容易才走到床前,刚往床上一放,筠翠仙又满床打起滚来,滚了一个来回,又忽然双手抓住床单的一头,下边用膝盖一夹,就这样扯着床单从这头滚到那头,床单随着她的滚动一层一层把她包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头尾都不见了。有一出旧戏叫《卷席简》,她这功夫就是从那里学来的。像筠翠仙这种沦落风尘的nv人都是专门研究男人的心理学家,尤其对葛明礼这样过去的p客今日的姘头,她已经透了他的脾气,就像一个高明的医生对待一个老患者一样,什么时候该用什么y她都清清楚楚。葛明礼这个庞然大物有时就被她玩弄于掌心之中,她对他的吸引力也正在这里。

    如今她直挺挺地躺在大缎子卷里,一动也不动了。葛明礼直急得抓耳挠腮,无可奈何。他原本想回到这里,喂喂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换上衣f就赶快返回特务科。谁承想出了这么些事?现在情况紧急,说不定上司正在各处找他呢。他一跺脚转身想走,可一转念,她若真使用那三尺白绫到曹地府去告自己一状怎办?可是要不走……

    正这时,外边有人敲门,他忙回身问了声:“谁?”

    门开了,进来的是秦德林。他脸上的血污不见了,鼻子头上贴了一块狗p膏y。

    他手里提了j件衣f,神se惊慌,声音急促地说:“报告大哥,有非常重要的情况!”

    葛明礼听了一惊,忙往前走了一步问:“什么情况?”

    秦德林忙说:“刚才我到东屋佣人屋子里去洗脸,郭妈和小莲子告诉我: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来一个人,是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拎着匣枪,闯进她们房里,把她们b进里屋,关上门,他一个人在外屋又洗又涮,洗涮完了换套衣f就走了。”

    “从哪走的?”

    “不知道,据郭妈说这个人简直是来无踪去无影。”

    “他换的衣f是哪来的?”

    “是我们大伙的。”秦德林一举手中拎的衣f说,“剩下的在这呢,方才弟兄们要辨认,我没让,我想回禀完大哥再说。现在让他们……”

    “别说了!”葛明礼忽然圆睁双眼,一步跨到秦德林面前喊道,“这么说这个血人是从这屋里出去的?”

    “对,衣f是在这屋放着啊!”

    “哎呀!这,这……”葛明礼猛一转身要往床前奔,可是他又一愣神站在那里了。

    怪事!筠翠仙不见了!床卜扔着揉皱了的锦缎床单。就像金蝉脱壳,长虫蜕p一样,人,无声无息地就没了。

    葛明礼的心一阵乱跳,不由得仰脖住棚顶上看,他真怕那里有白绫子垂下来。

    棚顶上什么也没有,实际那溜光水滑的天棚怎能挂上白绫子呢?他又一歪脑袋,忽然看见筠翠仙一动不动地在梳妆台前边站着呢。她脸对着镜子背对着葛明礼,头上还盖了一块蝉翼轻纱,使她从里边能看见别人,别人可再也看不见她那花脸了。

    葛明礼喊了一声:“哎呀!在这呢!”他一边喊着一边跳到筠翠仙面前,又是怨恨又是心疼地说,“我的小姑,你怎么变着法整我呢!快告诉我,那个血人进这屋都g些什么?他,他把你……唉!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思呢?你快告诉我呀!”

    筠翠仙一言不发。

    秦德林这时跟在身后忍不住地说:“大哥!是不是先让弟兄们进来认认衣f?

    看那个人把谁的衣f穿走了?这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况要整明白呢。”

    葛明礼紧皱着眉头往外边一挥手说:“让他们进来!”

    还没等秦德林往外走,门猛被推开,那群特务一窝蜂地挤进来了。原来他们早已挤在门外听着呢,就等葛明礼发话了。当他们跟着葛明礼刚闯进这屋子的时候,都被葛明礼那一阵疯狂的行为弄得蒙头转向,谁也没顾得上看看椅子上搭的衣f。

    这会儿听说有的衣f被那“血人”穿走了,就都迫不及待的地看看。他们一进屋直奔红漆圆桌四周,查看剩下的j件衣f。这时秦德林也忙走过来,把手中的衣f扔给大家辨认。

    在梳妆台前,葛明礼忙凑近筠翠仙,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我的心肝,你快说话呀,我这心都快让你给揉碎了。快告诉我,那个‘血人’是不是把你按在床上,那个这时筠翠仙猛然转过身来说:”你就知道按在床上,他要动我一毫ao我还能活着见你吗?花前月下,床头枕边,我跟你说过上百次,自从跟上了你葛大爷,我就再也不让别人碰我一下了。可是你还总怕我给你戴绿帽子,今天你进得门来,不问青红皂白,当着大伙的面寒掺我,你让我伤透心了,你……“说到这她又猛一转身背过脸去,又哭叫g嚎起来,声音仍然那么清脆,真不愧是北市场的名角儿。

    葛明礼真怕她再哭,忙过去扳住她那瘦削的肩膀,刚要说话,这时圆桌那边忽然有人喊起来:“哎呀!我的线涕小褂没有了!那里揣着我的钱包!”

    葛明礼忙转回身往那边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圆脸盘的人在惊讶中喊叫着,此人叫王天喜,原来是北市场有名的赌棍,也是葛明礼的亲信。

    还没等葛明礼张嘴,秦德林却一下跳到王天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真的不见了?”

    “那还有假?”

    这时别的特务手里已都拿着自己的衣f,就是王天喜空着手。

    秦德林忙又问王天喜道:“你那钱包里都有什么?”

    “一张特别通行证,六十块钱,还有些名p。”

    “坏了!”秦德林一拍手说,“这回可以完全断定我的猜想了!”

    秦德林一转身,飞快地奔到葛明礼面前,紧张而激动地说道:“大哥,从郭妈和小莲子讲的情况里,我就怀疑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血人’,就是咱们方才还j过手的那冤家对头……”

    葛明礼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松开筠翠仙的双肩,急迫地问道:“你说就是那纪念碑前作案,北市场杀人放火的要犯?”

    “正是那个神秘的人!”秦德林回手一指王天喜说,“您看,他的身材脸型不是和天喜兄弟差不多吗?现在他穿了天喜兄弟的衣f,又拿了他的通行证,可以到处通行无阻,说不定又跑哪去作案了!”

    葛明礼听到这一拍大腿,大白脸刷地变了颜se,他j步蹦到王夭喜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混蛋!三八蛋!特别通行证怎么能离身!你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别见我。”

    “我,我……”王天喜不敢抬头,说,“我,我听见枪响,就跟大哥往出跑,哪顾得上拿别的。现在您,您让我上哪找那神出鬼没的要犯?再说就是找上,也不是他的对手,连咱们大伙……”

    “什么?你胆敢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你这贪生怕死的王八犊子!哪有一点皇帝陛下警察官的架势,你给我滚蛋出沟!”

    王天喜不敢再说话了,忙低着头往后退。

    这时秦德林忙走到葛明礼身旁说:“大哥!您暂息雷霆之怒,且听小弟说说。

    依小弟看,现在倒正是搜捕那要犯的好时机。”

    葛明礼转过身看着秦德林,眨了眨大圆眼睛说:“你快说!”

    “现在全市都戒严,那要犯要想活动就得拿天喜兄弟的特别通行证,冒充咱们的人,咱们何不乘这机会,立刻通知全市军警缉察捉拿要犯。过去我们犯愁找不到他的特征,现在可……”

    “好!”葛明礼一拍秦德林肩膀说,“好小子!好主意!”他的神头上来了,一指特务们说,“你们马上给我出去堵截汽车,不论是哪的车,抓一辆来,一咱们立刻坐车回去下通知,抓要犯!”

    秦德林忙又说:“我们再围着房前屋后查一查,那要犯没长翅膀,出来进去总会留下痕迹。”

    “好,快去快回!”

    特务们应声奔出屋门。

    屋里只剩下葛明礼和筠翠仙了,葛明礼张着大嘴,伸开双臂,向筠翠仙奔去。

    37

    葛明礼正斜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着他如何哄得筠翠仙破涕为笑那舒心场面,忽然响起敲门声。他忙坐起身来,喊了声“进来!”又习惯地神了神衣襟。他仍然穿着那身中式长衫,长衫的底大襟翻卷在小腹上,经他一神,才盖上了双腿。

    进来的是秦德林,脸上的狗p膏y已经换上了橡p膏。他一进门就说:“大哥,刚才南岗分局来人报告,他们有两个特勤失踪了。”

    葛明礼一皱眉问道:“怎么失踪的?”

    秦德林说:“昨天他们把所有的人派了出去,半夜以前都分头回来报告,就这两个人没见影儿。开始他们还没大在意,因为这哥俩是他们那里有名的哼哈二将,膀大腰圆,力大无穷,用他们的话说,那真是‘蹲着像熊,坐着像钟,站起来像尉迟恭,走起来像黑旋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往人面前一竖,简直如两座黑塔,谁也不敢向他们伸手。”

    葛明礼听到这猛一拍沙发骂道:“竟扯王八犊子,还编上莲花落了!什么***两座黑塔,车站前边的建国纪念碑个头儿大不大,威风不威风,不还是照样有人伸手!他们眼睛里的黑塔,到共产党眼睛里就是黑驴属!是**零狗碎,衣架饭囊,脑满肠肥,狗屎不如的‘八嘎牙路’!”

    秦德林一边听一边心里纳闷,他这科长哥哥骂人脏话的武库里怎么又增加了文绉绉的新武器?他想是想嘴里可不敢说。表现出来的是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说:“大哥说的极是,他们自以为像黑塔就没人敢动了。哪承想一直到今天早晨还没见人影,他们的梁局长这才慌了神,忙派人四处查找,找到现在也没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葛明礼又吼了一声:“那怎么才来报告?”

    秦德林忙应声答道:“小弟也问了。他说他们梁局长还总觉得不能……”

    葛明礼呼一下站起来骂道:“他们那个局长梁半截是个大混蛋!属ao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chou大烟、打麻将、逛窑子、捧坤角、玩野j、泡nv招待,招了一身杨梅大疮,哪还像个皇帝陛下警察官的样!”

    葛明礼越骂声音越高。秦德林不安地向门外瞥了一眼,这时忙贴近葛明礼小声说道:“大哥!大哥!您小点声吧,万一让人听见到厅长那奏上一本……”

    “我才不怕他们那**巴上的亲戚呢!”葛明礼一点不降调地骂道,“慢说他是厅长的小舅子,就是他亲老子我也要骂。不但骂,我还要当面问问这梁半截呢!”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向那并排摆着的三台电话机跟前,当他刚抓起其中一台耳机的时候,另一台的铃声却当嘟嘟地响起来。他一看是直通厅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便忙撂下这个耳机起那个耳机,他耳机换得快,脸上的表情换得更快,由恶狼变成绵羊,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方才的高声叫骂立刻变成低声柔语,只听他一连串地答应了j声是,接着说道:“我正在遵照主席顾问官的吩咐,不用上刑,用别的办法……”说到这里,他忽然像被谁在后腰上捅了一下似的,猛一激灵,腰板登时挺得溜直,大声喊道:“什么?他就要到我这来了……要亲自审问那个小共党?您,您不来?就他一个人?好,好,我立即整容迎接。”

    panel(1);葛明礼扔下耳机,喘着气,奔到衣f挂前,先抓起大盖帽子扣到脑袋上,又抓起警官制f忙乱地往身上套……

    秦德林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科长哥哥,这急剧、失常的变化,虽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却也感到要发生非常事件了。这时他看葛明礼没脱长衫,竟将警官制f直接往那大褂上套,不由得喊道:“大哥!您,您的大褂……”

    葛明礼低头一看,忙又往下脱警官f,一边脱一边对着秦德林骂道:“***你是死面做的,不会动弹了!还不快滚过来……”

    秦德林忙奔过去帮他脱大褂,穿制f,两人又一同跑到沙发前换k子,葛明礼斜躺在沙发上,秦德林单腿跪在地下帮他忙乎……

    一见这情景真让人想起果戈理笔下的市长。那市长听见钦差大臣来到了,一惊之下,不是错把装帽子的纸盒当成帽子扣到脑袋上了吗?现在葛明礼所面临的处境可能比那个俄国市长还严重,俄国市长准备迎接的是个琢磨不定的人物,而葛明礼迎接的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太君”。他的升降荣辱,前途命运,都在这人掌握之中。

    这怎能不使他激动失常。

    秦德林刚帮着葛明礼换上制fk子,敲门声又响起来,还没等屋里人发话,门猛被推开了,闯进来的是警尉齐德荫。他脚一迈进屋门,就对着葛明礼一边敬礼一边急促地说道:“报告,主席顾问官玉旨雄一阁下驾到!”

    葛明礼一个高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系k腰带一边忙问:“在哪呢?”

    齐德荫手往门外一指说:“您听!”

    门外传来一阵脚踏楼梯板的噔噔响声,葛明礼浑身一抖,一边系着衣f扣一边往门前跑。秦德林被这突然降临的大人物吓得蒙头转向,不知往何处藏身才好,如果不是在二层楼上,他真可能从窗户跳出去。他自己那贴着橡p膏y的花脸,一看葛明礼已经跑到门前了,便忙向他奔去,缩着脑袋站到他的背后。

    门被推开了,玉旨雄一出现在门口。他仍然穿着中国长衫,圆口布鞋,不过头上的红顶黑缎子帽头不见了,换上了一顶白se的y壳巴拿马c帽。在白se帽檐映照下,那张铁青脸显得更加森了。他身后紧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这时他向后边一挥手,两个宪兵左右一分,直挺挺地分别站在外边门口了。

    玉旨雄一举步迈进屋里。葛明礼和齐德荫忙一挺,后脚跟一碰,行了个举手礼。穿便f的秦德林在葛明礼身后哈下了腰,他的头j乎碰到葛明礼的pg上。他企图用那肥大的部挡住他那难看的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