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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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清晨,楚人美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恍惚还有种以为自己身在马尔代夫的感觉。耳朵里似乎还有海浪的声音,阳光也灿烂到刺眼。

    不过很快,他就从这种恍惚中清醒过来。对于他这种信奉丛林法则野兽派男人来说,恍惚是一种要不得的状态。

    但似乎最近一段时间他恍惚了好多次,这究竟是一种退化的表现还是日子过于安逸了?

    思考也是一种恍惚,他闭了闭眼,一打挺从床上跳起。

    脚落地突然想起,茶末呢?

    回头看,枕边的凹痕清晰可见,鼻尖似还有余香袅袅,可人呢?

    心不由的漏跳一拍,眼睛一下就眯起,危机四伏。

    顾不得穿点什么,他就冲出去一步。

    就听到了浴室那边传来的歌声。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伴随着歌声的还有沙沙的水声,阵阵的湿气芬芳。

    深吸一口气,楚人美如释重负缓下脚步落下担心。

    人还在,洗澡呢。

    提起的心落了肚却又泛上来一阵怪异,他刚才担忧什么呢?

    担忧她跑了?怎么可能,她能怎么跑?她能吗?

    就算她能,她跑什么,跑干嘛。他这头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玩锦衣玉食金山银山的供着她,她凭什么要跑呢?

    大概是担忧她被人抢走了吧,毕竟他也是从别人手里把她给抢过来的。

    在飞机上那会只消轻轻一吓,这女人就把底都兜给了他,交代的一清二楚。得知人是从董卿哪儿抢得的,他就特别得意,心情好到爆。

    这有点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住暗爽。

    这果然别人的老婆总是最好的,抢来的总比送上门来的香,男人的劣根性。

    那头浴室里依然歌声不断,显然茶末心情很好。歌唱得其实不怎么样,要高音没高音,要低音没低音,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荒腔走板的歌声楚人美竟然就这么站在浴室外面美滋滋的听着。

    不知怎么的,里面的唱得欢,外面的听着也欢,这真是相当的和谐。

    茶末一曲高歌完毕,澡也洗完了,包裹包裹就擦着头发出来,一抬眼就瞧见过道上光溜溜靠墙站着的楚人美,吓了一跳。

    干嘛?大白天的晒肉?

    楚人美也看着她,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眉眼却又笑意。不光有笑意,还有春情,懒洋洋软绵绵的一股子情意绵绵,别提多歪腻了。

    看着他这幅神态表情,茶末就跟看着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毛毛虫似的,浑身起了一层**皮疙瘩。

    说起来楚人美这种表情在马尔代夫就屡屡表露,只是回来这几天表现的更加频繁露骨了。

    这是什么兆头?凶兆还是吉兆?茶末真有点吃不准,心里悬。

    这么想着,她就跟吓着了的小白兔似的,手指头脚趾头都缩了缩。可惜头顶上没两只兔耳朵,屁股上没短尾巴,不然也能缩起来。

    她包着浴巾怯生生的模样很是诱人犯罪,肤香眼润,浑身透着一股子湿漉漉的质地,光是站那儿就勾魂。

    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一肚子小心思。

    真跟个小动物似的,特好玩。

    楚人美当然不介意大清早逗个乐子,反正男人嘛早上是有这个兴致的。

    他双眸一黯,瞳孔里那一抹黑幽深,□纵横。没声没息就大步上前,抄手就把她抱住。

    “我刚洗完澡,你别……”茶末不敢反抗但皱着眉瞪着他。他什么想法,她焉能不知。这二十来天处下来,要说两人最大的默契就是这一个眼神知性意这点了。

    “可不就正巧。”楚人美轻轻一笑,低头就一口咬在她肩膀上,牙齿复在旧伤口上,严丝合缝。

    茶末蛇似的“咝咝”轻叫,纤细的身体缩得更紧。

    他会咬人,这点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可说了没用,越说越咬,不如不说。

    这人和狗不同,人不咬人,狗才咬人。这家伙属狗的吧?

    茶末眯着眼恨恨想,肩头的刺痛顺着背缓缓下移,那是楚人美跟啃玉米似的从肩膀顺着背脊细细往下啃。

    他把她包裹的浴巾用牙撕开,浴巾柔软无力瘫倒在地,过道上的两人这下都彻底光了。

    清晨的阳光从纱窗透进屋子里,柔和而温暖。这光照在皮肤上,带着暖意,如同情人的轻抚。

    经过马尔代夫的特别锻炼,茶末已经能很坦然的站在这儿接受阳光的抚慰,只是楚人美落在她后腰上的轻吻浅咬就如同附在骨头上的蚂蚁一般,引起她阵阵轻颤。

    说讨厌也并不讨厌,说喜欢可不见得喜欢。皱着眉,她扭了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舒服。

    楚人美还在她腰上啃着,从后腰啃到侧腰,又顺势啃到了她的小肚子上。

    她低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头发漆黑浓密,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起来似乎他的发质比她好,茶末皱皱鼻子,伸手插进他头发里摸了一把。

    这一摸令楚人美身体颤抖了一下,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突然就有了这么强烈的感觉,只是摸了一下头发而已,他就跟被电击了似的,汗毛都竖起来。

    下意识的,为了追寻这种快感,他从喉咙里发出嗯嗯的轻哼,索求更多的抚摸。

    只可惜媚眼做给瞎子看,茶末不是这种机灵的主,她就潦草的摸了一把,确定自己的头发还真不如人家楚人美的好之后,黯然受伤心情低落。

    楚人美又哼哼了两声,舌头绕着她的肚脐眼舔阿舔,舌尖都钻进去就跟蛇似的。

    茶末被逗得一边哼哼笑,一边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被楚人美啃过的皮肤都泛出一抹桃红,他的牙还挺锋利的,一咬就一处红点。红点一个接一个,如同一串珊瑚链。

    茶末突然想起老家那边以前流传着一种奇怪的病,叫“蛇缠”。初发病的时候人不会察觉到,只是在腰上长出红疹,不痛不痒。疹子都是珍珠般大,殷红如血。慢慢的这红疹子就一颗接着一颗冒出来,就跟链子似的围在腰上。这时候疹子还不痛,但开始有了细细的痒。等那红链子为过了半个腰,渐渐就疼起来。倘若最后这一条红链子从头到尾接住了,那人就必死无疑。

    据说这病无药可医,只有阴阳法可解。一般村子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会点阴阳法的老婆子老头子,所以真死在这上头的人其实没有。

    这病其实不恐怖,只是有点缠绵。

    看着自己腰上被楚人美啃出的珊瑚链,还真有几分“蛇缠”的感觉。

    他就如同蛇,有毒的,缠着她,要吞了她。

    却不知她是有阴阳法的妖婆子,反要被她制。

    想到这儿,茶末哼哼轻笑,小肚子也跟着抖了抖。

    肚子前的楚人美微微仰头,眼眸幽深,鼻梁高挺,额前发丝凌乱,颇有几分俊美之意。

    茶末就跟女王看着自己的男宠似的低头看着他,真搞不懂这样的男人何苦要自寻死路,非得“蛇缠”这自己?莫非就为了那床上片刻的欢愉?这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色胆包天,色心不死。

    且由得他吧,她撩唇微微一笑,貌似菩提,双眸慈悲,其形却妖。

    楚人美就这么微微仰着头,看着她,双唇却似粘在她腰上似的,依旧一口一口啃过去。

    她就知道,他非得缠死她不可。

    果然,红疹最终首尾相连,一条催命绳,勾魂索。

    等着铁锁麻绳套牢了她,他缓缓起身,高大身形罩住,阴森森黑黝黝,宛如地狱恶鬼魔界妖孽。

    这气势逼过来,茶末立刻就服软了,两腿站不住,腰就往下沉。

    哪里容得她倒下,铁捁似的手臂抄过来,钳住。

    她就跟挂在他手上的一块五花肉似的,要炸要烹任君选择。

    楚人美当然不会和她客气,都等不到回头上床,直接把人往摆花瓶的小几上一提溜,分开双腿挤进去。

    肉贴着肉,彼此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比之昨晚上的癫狂放肆,这会他还算的上文质彬彬,礼貌周全。没急着一插到底,而是先嘴对嘴来了个深吻。

    接吻是茶末的强项,舌头缠上去能绕出朵花来。她两条手臂顺势搭上他肩头,缠住。

    茶末如今是越来越能坦然接受这些男女调情之事,理由很简单,这是在国外。

    在这土包子的脑子里,国外嘛就是可以比国内开放。再说了,这儿谁认识她?谁也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谁,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她在国外做什么,国内的家人都不会知道。这就是她胆肥放荡的最直接原因,没人管得着她了。

    亲的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见烈火。钳在腰上的两只手滑落,捁住她两条腿左右一分,又包住她肉嘟嘟的两瓣屁股往前一顶,楚人美毫不费力就一插到底。

    她湿的就跟熟透了的烂柿子似的,甜的都让人发腻。

    茶末呜呜叫两声,凄惨里透着股莫名的甜糯,就跟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巴儿狗似的。

    “唔,别,你别。嗯,疼的。轻点,你轻点呀。”茶末垂着眼皮,眯着眼,嘴里哼唧哼唧埋怨。双臂却紧紧揽着,双腿死死缠着,紧抓不放。

    就跟那死贱死贱的巴儿狗似的,一脸招踢的样。

    楚人美眯着眼一边心里鄙夷,腰却一下一下顶的用力。

    这女人,也就这样。

    那几个还非得掏心掏肺的要娶她,哈,真是太可笑了。就这么个女人,值得吗?

    一摸就湿,一亲就软,一插就浪,这种女人娶回家去干嘛?收集绿帽子吗?

    傻呀,真是傻。

    插着茶末,取笑着情敌,楚人美嗨得忘乎所以。

    不消二十分钟,就报销交差。

    他爽的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浑身冒热气,那头茶末还死死抱着他一边扭一边哼唧,欲求不满。

    这可真有点打击楚人美的大男子心理,对男人来说不能让女人满足是奇耻大辱。

    当然今天茶末也确实有点怪异,平时他完事了她就消停不折腾,今儿个却主动折腾。

    他是不知道,茶末如今可大不一样,放开了心态自得其乐。凭什么事事都由着男人?如今可是男女平等了。这口号不能光床下喊喊,床上也该落实。

    为了让楚人美继续卖力,她不光双手双脚抱住他不放,还主动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双唇,舌头跐溜就钻进去。

    不光舌头钻,她整个人都蹿起来,吧唧就粘在他身上。

    圈着他的脖子,勾着他的腰,整个人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胸口两坨肉就跟在他胸膛上搓汤圆似的,搓啊搓。

    楚人美都可以感觉到她挺立的小尖,就跟两颗小红豆似的,又甜又香。

    她亲着他的唇,咬着他的耳朵,手指插在他头发里,抚摸猫咪似的来回抚摸着。

    她双腿缠得紧,彼此身体还连接在一起,严丝合缝。她磨着他,来来回回辗转缠绵,里面的肉还一下一下的夹着,仿佛榨汁似的压榨他。

    她夹一下,他脑子就黑一阵,身体发颤,气息发窒。

    这样的销魂蚀骨,哪里推得开舍得下。

    消退的血用充上,楚人美再现雄风,卖命干活。

    茶末搂着他,紧紧的搂着他,就跟搂着亲亲宝贝似的。

    对她而言,这一阵的楚人美特别美味。他又香又醇,就跟那上等的白酒似的,入口醇厚绵香,一杯一杯令人贪杯。喝得多了,劲就上来,但并不冲头,只是晕乎乎的令人陶醉,让人只想再来几杯,彻底醉死。

    至于醉死了以后怎么着,那就等以后在考虑吧。

    反正这酒好,醉了是不会头疼的,只会令人深眠好睡一梦方休。

    这一次,茶末就如同喝酒喝到最后一杯,舍不得一口吞了,忍耐着小口小口的嘬。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磨着,楚人美就在她身体里一次次的死去活来。他都不知道她还能这样,那地方就跟活的似的。

    本来就是活的,可没曾想能这么活。

    他感觉自己就被她这么吸着,一口接一口,魂都要吸干了。

    要死了,要死了,真要死在她肚皮上了。

    她不放他,紧一口慢一口的吸。他推不开,魂一缕血一抔的给。

    这后一场皆由她主导,不紧不慢软磨硬缠将他吃了半个多小时。每每他要去了,她就缓一缓,他要软了,她又紧一紧,全然在她掌握之中,丝毫不能逃脱。

    最终,她眯着眼咬着唇咿咿呀呀的轻喊了几声,身体里的肉吞咽似的抽搐几下,将他整个吞下。

    楚人美双臂捁着她的肩胛,头埋在她颈边大口喘气,眼闭的死死的。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过,就跟真要死了似的,他觉得从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猛的颤抖抽搐,又疼又痛快。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少年时第一次那样,但更强烈更深刻。

    这种快感,爽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现在抱紧着茶末并不是因为占有欲,而是恐惧,莫名的恐惧。恐惧到他不得不抱住点什么东西才能镇定下来。

    茶末如同吃饱喝足的肥猫,懒洋洋的哼哼着,就差喵喵叫几声。

    楚人美等自己稍微镇定一点了,这才满满放开她。

    睁开眼就看到茶末吃饱喝足的那个美样,心里说不出一股什么滋味。

    他总有种自己被她给吃了的感觉,好像有点吃亏。

    从她身体里抽出的时候,她轻轻叫了一声,那湿透了的肉也跟她似的懒洋洋夹了一下,似抚慰又似留恋。

    不知怎么的,楚人美越发觉得心里不爽起来,仿佛她喜欢自己老二比喜欢自己更多一点似的。这种自己吃自己醋,还吃得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令他很不爽。

    气她更气自己。

    所以一抽出,他就拉长着脸甩开她,转身朝浴室走。

    走了两步突然停住,长剑似的眉毛猛的拧住,脸顿时就扭曲了。

    疼,脑子突然一股刺痛,就跟有人拿锥子猛扎进去似的。

    这疼来的突然,但去的也突然,不过两三秒就消退了。他眨眨眼,喘着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又等了几秒钟,疼痛没有再次出现,他这才继续迈步上前,拉开浴室的门进去。

    至于茶末,对他刚才的举动丝毫没察觉。

    她还沉浸在醉酒的快感之中,对她来说也是头一次在男女欢爱之中沉浸的如此彻底。

    她抱膝蜷缩在墙边的小矮几上,就跟缩在一个蛋里似的。明明那么小一张几,可她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她就在这张矮几上入定入禅了。

    ***********霸王肉肉着,被肉肉鄙视!哼哼哼!!***********

    第 52 章

    楚人美压根没有功夫注意自己的头疼脑热,床笫之欢固然令人留恋,但对于男人来说权势欲望也充满了诱惑。

    人在高位就会身不由己,他虽然有心摆脱自己涉黑的污点,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现在回到这泥潭子里,该做的就得做,该受还得受。

    他这一走几个月,唐人街的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此一番回来,必然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不光有外患,他还有内忧。说到底权力是不讲父子兄弟情分的,所谓义气也只是香港老电影里的过时货,如今讲得就是利。有利,亲王老子都得靠边。

    他当年做掉了自己大哥,老爷子一时病重无奈交权。如今一番将养之后,老爷子缓过劲来就要抢权。在自己离开这一段,老爷子可干了不少挖墙脚的事,令他十分头疼。

    他顾着自己那点事,就没太注意茶末。更由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也早就把国内那几个人扔在了脑后。

    殊不知,董卿他们早已经潜伏到了他的周围。

    当时出来的急,董卿几个也没顾得上好好调查一下楚人美的背景。等到了目的地一打听,才发现这主是涉黑的,十分危险,很黄很暴力。

    但既然来了,难道还能空着手回去?

    人家可以从他们眼皮子低下偷人,他们也可以。不光可以,还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有来有往才是正礼。

    楚人美也确实大意了,或者也可以说他是故意。茶末出行除了有菲佣跟着基本上没有保镖,他把她就像个饵料似的抛出去,就看有没有人上钩。

    当然,他钓的不是董卿几个。他钓的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就看哪一方不开眼动了手,他正好杀**给猴看。他太自满也太自信,认定自己可以控制住所有局势,所以有恃无恐。

    岂料他人算不如天算,不光放错了饵也钓错了人。

    这一天对于茶末来说是值得纪念的,多少个男人哭着喊着说要带她去见家长,结果到如今她一个都没见成。

    但这一天她还真见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家长,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家长竟然会是楚人美的父亲。

    她更没想到的是,楚人美的老爸竟然是一个坐着轮椅吊着氧气瓶干瘦到好像马上就要咽气的老头。

    这简直都是什么事?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她疯了,或者是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疯了。

    和平常一样,这天上午平静的很,压根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那样劲爆的事情。

    茶末吃过早点以后在屋子里休憩了一个多小时就跟着菲佣一起去市场边上的大楼里上糕点课。这座大楼离楚人美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巷子,所以她们是步行过来的。

    课程只有四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她告别老师以后出来就没有看到菲佣,有点奇怪。工作人员告诉她菲佣去了厕所,要她稍等。

    等了好一会都等不到,于是她就过去洗手间看一看。

    这一看自然是有去无回。

    董卿为报一箭之仇是铁了心要在倒下的地方爬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人美是在洗手间门口把茶末偷走的,他要照着样子在洗手间门口把她从他眼皮子低下偷回去。

    这一趟来了三个人,董卿,孟非,孟浩然。陈立阳在机场等着,已经准备好了小飞机,人一到立刻起飞。孟非在楼下的车里等,董卿和孟浩然在洗手间里侯着。

    茶末被一掌劈晕之后,董卿扶着,孟浩然前面开路,两个人贼头贼脑顺着安全通道下去。

    这本来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完美计划,只可惜日子选错了,这一天等着动手的不止是他们这一帮人,还有另外一帮人。

    那一帮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也顺着安全通道上来,狭路相逢。

    茶末是被磕疼了后脑勺疼醒的,呻吟一声用手一摸都肿了个包,睁开眼一看,魂都飞了一半。

    她自己贴着墙倒在地上,安全通道里都已经炸开锅了。

    不是比喻,是真炸了。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武器,总之场面已经失控。

    惊吓太大,以至于她都忘了尖叫,睁大眼傻愣愣的看着。突然被人捞起,跌跌撞撞往下跑。抬头一看,竟然是孟浩然。

    孟大院长穿白大褂她见过,孟大院长不穿衣服,她也见过,但她从来没见过孟大院长拿这枪淌着挟着自己跑路这幅样子。

    难道是在拍枪战片?

    她一定是做梦了吧。

    耳边还听到有人喊“快走快走。”声音很熟悉,有点像董卿。

    他也来了?来干什么?来枪战?

    这都是搞什么嘛!

    到了楼下,一辆suv停着。但不知怎么搞的车窗玻璃都碎了,车顶也凹了一大块,像是从车祸现场来回来似的。

    更诡异的是车身上还有弹孔。

    孟浩然拖着她上车,把她往副驾驶里一推,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伸手点火。

    那一手的血,都顺着袖子往下滴。

    茶末整个人颤抖一下,车也跟着颤抖一下,发动了。

    据说德国车比较耐造,这车一定是德国造的吧。茶末一边跟着车颤抖一边瞎想。

    车子才蹿出三米不到,就立刻被从对面撞过的车正面击中。茶末从来没这样清楚的感受过车祸,那感觉可比坐碰碰车激烈太多了。

    五脏六腑就跟翻了个,差点都从喉咙口涌出来。

    她干呕一声,那头孟浩然也干呕,吐出一大口血,全洒在方向盘上,看得茶末脸都白了猛咽口水。

    他会不会死?孟院长要是死在这茬上,那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车被撞停下,后面立刻就涌上几个人,把车门来开将她拽出去。

    “孟院长救命,救命啊。”茶末忍不住呼喊起来。

    孟浩然听到她的呼喊,伸手就去抓她。可怜他重伤在身,哪里还能抓得住她。两只手握了一下,茶末抹了一手的血呲溜一下就脱手。

    抓着她的凶神恶煞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跟拽萝卜似的抓胳膊拽头发,将她从车里拔出来。至于奄奄一息的孟浩然显然不是他们的目标,弃之不管。

    茶末用力挣扎,这会子别人都靠不上了她只能靠自己。可她能有多少劲,对方不光孔武有力而且心狠手辣,她一挣扎就甩了她两个耳光,顿时击碎了她自救的幻想。

    把人往黑漆漆的车子里一塞,这伙人训练有素的各自上车,一踩油门扔下烂摊子扬长而去。

    茶末一路上头脑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伙不知名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当街火拼这简直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光天化日之下还绑架无辜群众,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都说国外法制健全,人身安全有保障,骗人!

    等好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百里之外的一家疗养院里。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间里面,和楚人美那个差口气就要死了的干瘪老爹面对面。

    如果这是见家长,那真是太劲爆了。

    坐在轮椅上老头干瘪的就像一具没晒透的僵尸,要不是眼睛还会动,手臂上还吊着盐水,茶末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一具尸体。

    相反陪在这老头身边的那个女人鲜活漂亮的就跟讽刺似的,一摇一摆款款生姿的走过来,脚踩着一双平底鞋。

    茶末也不知道自己为毛会注意到对方穿了一双平底鞋,总之有点突兀。这样一个美艳鲜活的大美人,穿着一双平底鞋。

    不过更突兀的难道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这悲催的世界,到底和她有什么仇。

    气喘吁吁,惊吓过大以至于她表现的麻木不仁,显得还挺有那么几分泰山崩与眼前而不惊的镇定。

    “茶小姐是吧?坐,要不要喝杯水?”美艳的女人上前,非常和蔼的和她打招呼。

    跟楚人美待久了茶末也有点眼色,知道别人对你和蔼未必就是真和蔼,要知道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有毒的蛇也往往都是最漂亮的。

    木然的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直接跌进沙发里。

    沙发软绵绵的,弹性不错,她压下去弹上来,就跟蹦床一样。就是上下摇晃的她心都要跳出来,砰砰跳。

    “喝水吧。”女人还递给她一杯水。

    茶末不敢不接,可也绝对不敢喝。哆哆嗦嗦接过,傻乎乎握着。

    她吓得连“你是谁?”这样的问句都不敢问。

    那边僵尸老头咳嗽一下,女人会回头走过去,便鞋踩在地毯上悄然无声。女人的步姿婀娜袅婷,有点像某种猫科动物。

    这样的尤物,搭配那样的僵尸,茶末喉咙里一阵不舒服,有点像干呕。

    那头女人推着轮椅过来,一步步逼近。茶末呼吸急促,搞不清对方要干嘛。

    其实对方要干嘛和她真没什么关系,就她,碾死就跟碾死一只小蚂蚁似的。她想再多也没用,关键是对方怎么想。

    贴到跟前,面对着僵尸老头那白多黑少的眼珠,茶末真有种噩梦未醒的无力。

    这真不是僵尸吧?不会扑过来突然咬她脖子的吧?都说僵尸吸血鬼是怕阳光的,这会是大白天,应该没事吧?

    “茶小姐,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老僵尸突然开口,声音跟铅笔刮过砂纸似的难听。

    茶末脑子里都胡思乱想着生化危机暗夜行者,一时没察觉到对方的问题,愣一下。

    “啊?什么?”

    “谁派你来的?”老头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

    “你……你们抓我来的呀。”茶末呆呆回答,不知所措。

    对方也愣一下,嘿,这回答有水平,滴水不漏呐。

    “楚先生是问你,是谁派你到楚生身边来的?”女人代言,嗓音有点哑,很磁性。

    茶末又傻愣一下。

    “谁?畜生是谁?你骂谁?”

    老僵尸咧开嘴嘿嘿一笑。

    令茶末意外的是,这老头牙口还不错,一口大白牙整整齐齐,这牙可算的上最富有生气的一个器官了。

    但这牙口好的令她想起了楚人美,那家伙也一口好牙,尝尝咬她啃她,总令她有种某天会被吃掉的恐惧。

    “茶小姐很镇定,不错,有胆识。”僵尸老头夸奖她,还回头对那女人说。

    “小培,这点你可不如她。想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可没这么镇定自若。”

    女人推着轮椅微微一笑,目光冷冷落下,轻描淡写说。

    “楚先生真是说笑了,我是有所顾忌,茶小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茶末想哭,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上帝啊,佛主啊,观音大士啊,过往神明,随便来个谁吧,救救她。

    事实证明今天她运气很不错,想想刚才又是爆炸又是枪战,孟浩然都废的吐血要死,她却毫发无损。没道理老天刚才不收她现在要收她,今天绝不可能是她的死期。

    所以这会子她一祈祷,老天爷马上给她应验。

    伴随着一阵爆响,华丽丽雪白的大门轰一声就被打成了蜂窝。光线透过来,非常有后现代主义抽象艺术感觉。

    茶末觉得今天她真是受够了这些暴力美学,对90年代香港枪战片来了一次直观的回顾,回顾到她想去死。

    又是谁来了?

    踢开门进来的竟然是楚人美,手里端着一柄相当彪悍的枪。

    一进来,这主就咬牙切齿那枪口对着轮椅上的老僵尸。

    面前的老僵尸和大美女却面不改色,老僵尸连头都不抬,只是冷冷一笑,用刮砂纸的声音缓缓质问一句。

    “怎么?如今是连你老爹都要杀了?”

    老爹?茶末眨眨眼。嗬,这感情还是父子相残的伦理戏,该不会是为了那漂亮的后妈吧?瞥一眼那大美女,对上美女那冷冰冰的双眼,她心虚的低头。

    不管是什么大戏,这都是人家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在这儿格格不入,能不能先放了她?

    那头楚人美听到这一句立刻浑身一震,端着枪的手颓然落下,心虚的低下头。

    倒不是这家伙念什么父子亲情,而是事情确实还没到这个地步。父子相残只会便宜了外面虎视眈眈的敌人,对他对老爷子都没好处。

    深吸口气,该软就得软。

    “爸,你到底想干嘛?”

    这问题问的很好,茶末朝他投去赞赏一瞥。是啊,到底想干嘛?她是无辜群众,她真的很无辜的。

    “我想干嘛?”老僵尸楚炳坤将轮椅一转,掉头看向楚人美。

    茶末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老僵尸就快要死了,没曾想那枯爪似的手臂还挺有劲的嘛。

    可见人不可貌相,僵尸不可低估。

    “我想干嘛?我想救你,救我唯一仅剩下的儿子。我不想我老了没人捧排位送终。”楚炳坤咬牙切齿说道。

    这话字面上看挺父子亲情的,可从老僵尸嘴里说出来却一股子怨毒仇恨。

    茶末有点搞不清这对父子,大概外头的习俗和国内不一样吧。

    外人不便评论。

    听到父亲这么说,楚人美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你,当年阿杰是怎么死的?”楚炳坤哼哼一笑。

    楚人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茶末身边的那个大美人,并不说话。

    楚炳坤也没追问,瘫在轮椅上又是几声冷笑,然后脸色微微落寞。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当我老了,不知事了。你错了,我躺在床上也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阿杰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他伸出**爪似的枯爪点点楚人美。

    楚人美依然面无表情,手里的枪落下,枪口轻轻点了点地板。

    楚炳坤放下枯爪。

    “这是我的报应,谁让我有两个儿子。”他继续说。

    楚人美眼皮微微一动,依然不吭声。

    “可现在我只有一个儿子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楚炳坤突然大声呵斥。

    楚人美被震一下,抿着嘴,死死瞪着自己老爹,半响吐出一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炳坤用枯爪拍拍自己干瘪的胸口。

    “我想救我唯一的儿子。”

    楚人美眼眯了眯,闪过一丝杀机。

    楚炳坤冷冷一笑。

    “你想错了,你想错了。”他手指点点他,然后转动轮椅掉头,缓缓回到茶末跟前。

    “你以为我还有其他的儿子?你错了,我只剩下你了。阿美,我只剩下你了。”他长叹一声,语气无奈而且苍凉,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阴郁。

    “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阿美,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的闭眼,怎么能放手把一切交给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争权内斗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我想老爸你应该比我清楚。”楚人美冷冷插话。

    “我不和你争,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我仅剩下的一个儿子。除了你我还能选谁?终究都是你的。但不是现在。”楚炳坤却老神在在,慢条斯理说道。

    “什么意思?”反观楚人美渐渐有些沉不住气。

    至于茶末,乖乖当一个活得布景。楚家父子的家事和她无关,她反正也听不懂。

    旁边的大美女很镇定,冷眼旁观,也不知道在这事里搀和一个什么角色。

    老僵尸缓缓掉转轮椅。

    “你当初是怎么弄死阿杰的?”

    问题转回来了,楚人美也在此闭嘴沉默。

    茶末真是搞不懂这对父子在玩什么智力问答游戏,绕着圈子说话有完没完。

    “爸你……”两厢对峙之下,最终楚人美有点熬不住,嘴巴动了动。

    “你当初能把人塞给阿杰,现在也有人能把人塞给你。我不想我两个儿子都一个下场,你说我想干什么?”没让他说完,楚炳坤就打断他的话。

    “什么意思?爸你……”这一番话出来,楚人美的脸色大变。刚才还镇定自若的气息立刻急促起来,有点压不住。

    茶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感觉肩膀上什么东西落下,仰头一看,是大美女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干嘛?她想干嘛?

    那头看到大美女对她亲亲爱爱,楚人美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干嘛?她……她没乱搞啊,她和大美女是清白的。拜托,她……她不是les。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楚人美一边抖一边呢喃,随后蹬蹬后退两步。身体摇来晃去,靠手里的枪当拐杖支撑才算没倒下。

    “不可能,你错了,你们骗我。你们休想骗我!”他突然大吼起来,手里的枪一阵乱舞,就跟琼瑶片男主角附体了似的,十分戏剧化。

    更戏剧化的是,他的枪竟然走火了。

    轰的一声,几百发细碎的子弹从枪管弹出四射。

    “啊!”茶末吓得抱头尖叫,大美人也急忙拿她当掩护躲在沙发后背。

    这时候就显出了姜还是老的辣,楚炳坤坐在轮椅上巍然不动,冷冷看着自己儿子发疯似的行径。

    楚人美一枪走火之后整个人就跟跳迪斯科似的摇晃几下,啪嗒一声摔倒在地,浑身颤抖。

    楚炳坤缓缓推着轮椅过去,弯腰拾起楚人美扔掉的枪,放在自己腿上。

    这下,现场胜负转换了。

    这真是太戏剧化了,没想到楚人美会是这样的下场,茶末被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差一口气就要死的僵尸老头现在是越来越活蹦乱跳,反倒是一进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楚人美现在却人仰马翻,到如今还跟羊癫疯似的在地上抽抽了。

    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安啦,人渣是不会死的,孟院长也不会死的。倒是霸王我的话,我的积极性会死的哟!***

    第 53 章

    宋湘莲在领事馆工作人员带领下去警局看望茶末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老朋友在他乡以这种方式相遇真是太别出心裁了。

    若大的关押室里,茶末缩在角落里如同一只小**仔。长发覆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不用看宋湘莲也知道绝对不会是欢愉的,这种地方……能笑得出来才有鬼。

    这里面有妓女,有毒贩还有醉鬼,只有她,是偷渡。

    偷渡?宋湘莲翻个白眼,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胆量。

    看到宋湘莲,茶末眼就跟见着了老母**似的,眼泪哗啦啦的就淌下来。宋湘莲心都碎了,可怜见的,这丫头真受苦了。

    交了一笔不菲的保释金,警察这才同意放人,交给领事馆看管。遣返是必须的,只是在领事馆待着总比在这儿强。

    宋湘莲扶着她出门上车,一路上谁也不说话。

    到哪儿都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宋湘莲有个旧识在领事馆里任职,于是给安排了一间小屋子暂住。遣返要等三天后,有十来个一起上飞机。

    把茶末安顿好,工作人员留两人在屋子里叙旧。

    茶末依然跟木偶似的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从警局出来她就是这副死样,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叫她来警局捞人的是林晓培,这个族里的异类,心狠手辣一贯肆意妄为的家伙。宋湘莲当然明白林晓培让自己来就茶末绝对不是因为这女人发善心要救人,只怕将茶末害到这份上,绝对少不了她一份功劳。

    林晓培倒也不虚伪,直言不讳的大致说了说情况。

    宋湘莲听了以后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也不相信茶末这样一个善良老实的姑娘家会惹上那种男人。可回头想想也不足为奇,茶末到底也是同族,不招惹男人男人也会招惹她。只是她这么笨那么弱,碰上这等事可怎么办?

    万幸的是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估计受点皮肉之苦是难免的。只可怜这小姑娘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希望她能吸取教训成长起来吧。

    当然,宋湘莲也不往质问林晓培,为什么要出卖同类。

    林晓培一向独来独往,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男人对她来说都是猎物,有些是为了果腹,有些则是为了赚钱。可这一次出卖同类帮助别人,为了什么?总不可能说,这家伙爱上了那个差口气就要死的楚炳坤?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林晓培要是爱上了男人,那恐龙复活也快了。

    能够改变她的,只有孩子。

    她要生小宝宝了,就这么简单。

    林晓培对宋湘莲直言不讳,是为了表明立场。她出卖同类,但没有出卖自己的原则。她还是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男人,女人,同类,除了她林晓培的孩子以外,她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因为她有了孩子,所以需要一个保护。

    这事说起来也挺戏剧化,林晓培是满世界旅游,杀杀人赚赚钱逍遥自在。但没曾想半年前的一票生意她搞砸了,也怪她一直得手渐渐大意起来,结果这次就露了马脚暴露了身份。亏得她本事了得逃了出来,只是被人追杀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更糟糕的是,她逃了三个月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从肚子里胎儿的月龄推算,追杀她的就是孩子的爸。

    狗血的一塌糊涂。

    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孩子的爸就是个精子提供者而已,除了提供了一颗小蝌蚪没有其他任何异议。但孩子就不同了,孩子对于这个族群来说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族群里上了年纪的雌性都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族群里,怀孕不是繁衍,而是进化。

    林晓培不允许任何外力因素破坏自己那么多年才等到的进化机会,要知道族里有百分之七十的女性终其一生也等不到这样一次进化,而她等到了。

    进化是神明的恩赐,但进化期间母体会非常脆弱,所以她必须寻求保护。

    出卖茶末只是凑巧而已,她躲避到了唐人街发现了这只懵懂脆弱的同类正在猎食楚人美,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出卖茶末,换取保护,轻而易举。但问题是楚人美的身体不行了,所以她掉转头把茶末卖给楚炳坤,老头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不可能不出手。

    楚人美生病,楚老头势必能夺回大权,楚家的势力不至于能通天,但在唐人街保护她足矣。当然最终楚炳坤肯定是要死的,楚家的大权也肯定会落在楚人美手里,到时候这位楚生会不会跟她旧仇新帐一起算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等那时候她已经生完孩子完成了进化溜之大吉。

    以后的事情嘛,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进化。

    因为怀孕,因为进化,宋湘莲没办法指责林晓培。换做她,也会这么做的。

    进化太重要了。

    可是,茶末也是无辜的。

    所以面对茶末,宋湘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许她应该什么都不说,不解释,也不提任何问题。茶末现在需要的也不是问题和解释,而是朋友的保护和帮助。

    她唯有尽力保护她安全回国,有必要的话陪同她一起回去。

    在回国的飞机上,茶末终于吃到了她向往已久的飞机餐。

    硬硬的面包,冰凉的饮料,还有狭窄的座位,拥挤的机舱。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

    对于那几天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她闭口不谈。

    她不想说,连回忆都不想,最好能忘记。

    宋姐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帮助她,在人生的最低谷有这样一个朋友支持着,实在是太幸运了。可惜她欠宋姐的太多了,都不知道将来如何才能报答。

    医生能治疗她身体上的创伤,却治不好她的心伤。

    心伤,这可真不是她这等穷人贱命能享受得起的高档玩意。

    被伤害尤其是被男人伤害也不是头一遭了,说起来那几天里经历的事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可是事不过三,她真的有点受够了。

    以前被伤害,被侮辱,但至少不会有被杀掉的感觉。但这一次,她至始至终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能活着走出那个房间。

    万幸她活下来了,而且还能活着回国。

    劫后余生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她受够了,一个人漂泊在外,颠沛流离,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这几年,似幻似真梦一般的生活终于要醒了。

    她要回家去,回到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身边去。

    宋湘莲是在火车站和她分手的,坐飞机到首都后也是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一所私人医院接受治疗和心理辅导。

    在国外她的伤都没有彻底好透,这样回去只会令家人担忧受惊。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托各种关系帮茶末补好了身份证。等伤好的差不多了,这才同意她出院。

    心理医生依旧担心茶末的心理创伤,治疗的时候她总是一问三不知,对很多关键性问题直接回避,治疗效果很不理想。

    对此宋湘莲只是摇了摇头,能开解多少是多少吧。有些事不是外人劝慰几句就能解决,关键还是要本人自己走出来。况且那些事,确实不足以跟外人说道。茶末不说反而是正确的,至少表明她还没有完全崩溃,神智思想还挺得住。

    分手的时候,宋湘莲依旧塞给茶末两叠现炒。

    茶末想推辞,但被她按住。

    “留着,女人身边不能没有钱。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用得上的。回去以后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别让父母担心,别让我担忧。”

    她说的实在,言辞恳切。

    茶末唯有一句谢谢。

    很多时候,钱不是最重要的,但钱却总是最不能缺少的那部分。

    怀揣着这两叠钞票和一张身份证,茶末孤独的上了车。

    她终于要回家了,独自出来又独自回去。回顾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只能说是一场梦。

    以车站为界限,她要斩断前缘。

    她只是一个小人物,无能的小人物。他们玩的都太大,她陪不起也赔不起。

    她只想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茶叶接到电话以后就开着家里的小金杯到镇里的汽车站去接茶末。

    茶末就站在车站门口一个馒头摊前,除了手里捧着吃了一半的玉米馒头一个,别无他物。

    下意识的,茶叶觉得这次姐回来有点不对劲。

    把车一停,推开门,他喊一声。

    “姐,这儿。”

    茶末就跟被吓到了的小动物似的抖了抖,抬起头慌乱的四处看,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

    “阿叶。”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匆忙把塑料袋里最后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小跑着冲向他。

    “别急,小心摔着。”茶叶担忧的叫一声,跳下车扶住她。

    伸手抓住茶叶的胳膊,茶末咧嘴一笑,抬头看着他。

    茶叶也笑笑,问道。

    “姐,行礼呢?”

    “没,我没带。”茶末摇摇头,神色有点落寞。

    来的路上茶叶觉得有好多话想跟姐说,可真见了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快三年了,姐一直不肯回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年爸妈一早就催着他去催姐姐回来,可姐的手机总是换,前一阵都联系不上,可令家里担心死了。现在她就这么突然的回来了,总让人觉得有点不踏实。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茶叶扶着她上车。

    “走,先回家。爸妈都等着你呢。”

    一听家里老爸老妈等着,茶末就露出一个懊恼的表情。

    难道逃不出三堂会审的结局?

    茶叶却丝毫不可怜她,咧嘴笑笑吐槽。

    “谁让你两个过年都没回来,别说爸妈担心,我也不放心。姐你最近怎么手机总不开?又换号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关上门点着火,他调转小金杯将车子发动。

    茶末干巴巴的笑几声。

    “忙嘛,就没顾得上。反正也要回来了。”

    “忙忙忙,姐你到底在忙什么?再忙过年总该回来吧?姐,外面太累就回来吧,家里现在也缺人手。今年镇里的农副产品新市场造好了,我们家也弄了个门面,你就去门市里帮忙点点货接待接待客户吧。老爸忙着山里,我忙着往外跑,老妈一个人盯不住,请人做又比不上家里人放心牢靠。你放心,工资绝对不会比外面少。”

    一边开着车,茶叶唠唠叨叨的讲着话。

    镇里这几年变化挺大,家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其实茶末何尝不想回家,外面金窝银窝又怎么比得上家里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