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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上) 赂相府西门脱祸(2/2)

定要“推辞”一下嘛!他的意思是,有蔡攸的书信就已经够了,何况来保的主人还是杨戬的亲属,他又怎么“好意思”收取礼物呢?而且如今皇帝回心转意了,杨戬已经没有多大的事儿了,只是对杨戬的手下和亲属还要有一定惩罚。于是他命手下把政府的内部文件拿过来,查看所要惩治的人员名单,而陈洪和西门庆非常荣幸地榜上有名。文件上对这些人的定位是“皆鹰犬之徒,狐假虎威之辈”,一定要严惩不贷。

    来保看了这份名单,慌得只顾磕头,至此他才实话实说,表明身份,说自己就是名单上西门庆的家人,请李老爷高抬贵手。高安也适时地发生作用,在旁边说着好话,李邦彦一看五百两金银只买一个名字,而且还有蔡攸的情分,如何不做顺水推舟的人情?就命令左右抬过书案,他大笔一挥,把西门庆的名字改为“贾廉”(“词话本”上为“贾庆”。因为当时是竖着写字,把“西门”二字改为“贾”十分容易。如果要是改成“贾廉”,有点难度,不过对于密室政治来说,这也都是小菜一碟,反正瞒天过海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当然,贾廉的谐音是“假廉”,“假装廉洁”四个字倒非常符合“金瓶梅世界”中政府官员持之以恒的工作作风。)。

    就这样,通过几个环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西门庆的罪名被洗脱了。而且李邦彦明显感觉这样的交易很直接、很爽快,你送礼我改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做完这笔生意,他心情很好,给蔡攸写了回信,并赏了高安、来保、来旺五两银子。

    来保大功告成,在路上就和高安告别,回到酒店结完帐,星夜赶回清河县,对西门庆讲了一遍自己的工作流程。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对吴月娘说:“多亏及早派人去东京打点,否则后果严重。”

    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开始人模狗样地上街走动。门也不关了,同时花园开始复工修建。

    生活依旧继续。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对这种黑暗政治最好的注释。雷声大雨点儿小,是对这种“政治风暴”最好的注解。葫芦僧乱判葫芦案,是对这种封建官僚工作作风最好的概括。

    有一天,玳安路过狮子街时,发现李瓶儿家门前开了个大生药铺,里面药品充足,很成规模。回家后,他对西门庆说:“二娘雇了个新伙计,开了个生药铺。”这时他还不知道招赘蒋竹山这些事儿。

    西门庆听了他的话,将信将疑。

    七月中旬的一天(阴历五月二十,是西门庆与李瓶儿在出事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当时商定六月初四举行婚礼,如今到了七月中旬,前后也就是将近两个月的事儿。),西门庆骑马在街上走着,正好碰见应伯爵、谢希大,二人问道:“哥,怎么好长时间不出来走动?兄弟们到府上几次,见大门关着,也不敢叫。哥哥在家到底干什么?嫂子娶进来没有?也不请兄弟们喝酒。”西门庆道:“这事不好说(确实说不出口,自己小命不保,加上贿赂官府的事儿怎么好说出口。)。只因亲家陈洪(西门庆不可能直接说出“陈洪”二字,这不符合当时习俗,也是对对方的大不敬。不过为了让读者清晰,我只好做些调整。此种情况不做一一说明。)那面有些闲事儿,替他忙活了几天。亲事已经改期了(这时还要装硬。)。”伯爵说:“兄弟们不知道哥受惊了(知道了你还能怎样?还能给西门庆排忧解难、雪中送炭吗?真知道了,更会变成缩头乌龟。)。今天既然遇到了哥,我们就一起到吴银儿那里喝三杯,权当解闷(知道了,也就是能帮着做做这种“大事”吧?)。”不由分说,把西门庆拉到妓院中。

    喝了一整天,西门庆才醉醺醺地抽身回家,可巧,在路上遇到了冯妈妈。西门庆就让老冯转告李瓶儿,他明天要过去看她,老冯这才告诉他真相,说李瓶儿三番两次去找他,可总是见不到人,因此忧郁成疾,半夜三更被狐狸缠住,眼看就病死了,多亏蒋竹山妙手回春,治好了病,就这样她招赘蒋太医进了家门,并提供三百两银子让他开个生药铺。老冯埋怨西门庆当时没有听劝,早日了结婚事,如今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西门庆也是连连叫苦,叫道:“你嫁给别人,我也不恼,嫁给那个矮王八能有什么前途?”

    西门庆憋了一肚子气,进了府门,只见月娘、玉楼、金莲和西门大姐正在跳绳,其他三人一见他回来,都停下来往后边走了,只有潘金莲不紧不慢,扶着柱子提鞋。西门庆带酒骂道:“淫妇们都闲得慌,无缘无故跳什么绳?”并且追上金莲,踢了两脚。到了后边,西门庆“打丫头,骂小厮,只是没好气”,这帮老婆都吓得噤若寒蝉,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吴月娘埋怨潘金莲看不出脸色,看他喝酒了,还不赶快闪在一边,只顾笑,惹得暴君借题发挥,把大家都骂了。孟玉楼替吴月娘鸣不平,认为骂她们也就算了,不应该骂她也是淫妇呀!潘金莲接过话头为自己叫屈,她认为好几个人一起跳绳,凭什么单单踢她一个人?吴月娘一听这话,也生气了,她反问潘金莲难道要叫西门庆连她一起踢吗?潘金莲看她恼了,赶忙把话往回拉,她说:“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知道因为什么惹了气,只拿我撒气,而且瞪着我喊叫,千也要打得臭死,万也要打得臭死。”月娘道:“谁让你只顾勾他的火儿?他不打你,难道打狗?”玉楼说:“大姐姐,只把小厮叫过来,问清楚他在哪儿喝的酒。早晨出去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就这个腔调了?”

    没一会儿,玳安就被叫来。月娘骂道:“贼囚根子!如果不说实话,我就叫人打你和平安每人十大板。”玳安只好坦白交代,说西门庆听说李瓶儿嫁给了蒋竹山,这才恼羞成怒的。月娘也粗俗至极,骂李瓶儿是“没廉耻的歪淫妇”,轻狂放荡。孟玉楼也说:“说起来也是,她丈夫死了才多长时间,连孝服都不满,就急着嫁人?”吴月娘道:“如今这年头,谁还管那么多?难道孝服不满急着嫁人的,就她一个?淫妇成天和男人酒里眠酒里卧的,还能守什么贞节?”

    吴月娘不知不觉之间一棒打着两个人——孟玉楼和潘金莲也是此道中人,孝服未满,又穿嫁衣。她们听了这话,一声儿也不言语,心中惭愧,各自归房。

    正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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