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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 藏在谷垛里的红柿(1/2)

    第六节藏在谷垛里的红柿

    终还是“爆炸”了。

    谷垛,就是那个高高的谷垛。它既是爱的小巢,也是爱的坟墓。

    是的,当他被绳子吊起来的时候,他才有些后悔,可后悔已经晚了。

    老五,就是那个馋嘴的老五,几乎成了他们的“帮凶”。他起的是穿针引线

    加推波助澜的作用,利益不过是一块糖。这老五,他的积极是含有“糖分”的。

    那年,他才七岁,就猴精猴精的,简直是无所不在。就为了那块糖,他胆大包天,

    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闯到了支书国豆的家里!他站在国豆家院门前,拖着那双

    破解放鞋,流着两筒清水鼻涕,蚊子样儿地说:“有人么?”没人理他,也许是

    没听见。于是,他提高了声音,用大人的语气说:“有人么?!”立时,屋里有

    人回道:“谁呀?!”这么说着,大白桃富富态态从屋里走出来了。大白桃站在

    院子里,朝门外瞅了一眼,又说:“谁呀?”这时候,院门轻轻地“吱呀”了一

    声,一个拖车样的小人儿慢慢地靠进来。大白桃诧异地、有点吃惊地望着他。没

    等问话,老五就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可他精啊,看她长的又白又富态,

    就叫:“白妗子……”大白桃一听就笑了,说:“这孩儿。”老五说:“白妗子,

    有人找汉香姐。”大白桃怔了一下,很警惕地问:“谁找俺汉香?”老五就开始

    撒谎了,老五说:“一个过路的。”大白桃说:“过路的?!”老五慢慢吞吞地

    说:“一个过路的,骑辆新洋车,那铃可响……”大白桃说:“过路的?他找俺

    汉香干啥?”老五说:“一个过路的,骑辆新洋车,那铃可响可响。他说,叫我

    给汉香姐捎句话……”大白桃又一次吃惊地说:“你?捎啥话?!”老五就说:

    “让她去学校里开个啥子会……”这时,大白桃才“噢”了一声,她当然知道,

    那时候,只有县上的干部,或是镇上中学的什么人,才会有新“洋车”骑。大白

    桃终于信了,她说:“俺汉香不在家,汉香去东头学校里推车去了。”这时候,

    老五就很失望地说:“那,白妗子,我走了。”

    老五没有吃上糖,仍然不甘心。于是,他“拖、拖、拖”又跑到了村东头的

    小学校里。在学校里,他终于把刘汉香的去向打听清楚了,原来,刘汉香是进城

    去了。她借了小学校长的自行车,到县城里买布去了。

    黄昏的时候,馋嘴老五终于把刘汉香等回来了。他站在村口处,就像是一个

    “长脖子老更”,一直仰望着那条通往县城的土路。在村口的夕阳里,刘汉香的

    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跳下车,问:“孬蛋儿,你干啥呢?”

    老五大言不惭,说:“等你呢。”

    刘汉香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糖,笑着说:“给。”

    老五接过糖,却不走,小声说:“汉香姐,谷垛里有红柿。”

    刘汉香说:“红柿?”

    老五得意地说:“红柿。我藏在那儿的。”

    刘汉香不明白,她只是噢了一声。

    老五接着说:“我哥让我告诉你,谷垛里有红柿。”

    刘汉香说:“是你哥说的?”

    老五就继续编谎说:“我哥说的,天黑之后,谷垛里有红柿。”

    刘汉香又“噢”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老五大人样地吩咐说:“条儿呢?你写个条儿。”

    刘汉香红着脸说:“不用写,我知道了。”

    老五不走,老五固执地说:“你写个条儿吧,我哥要见你的条儿”

    刘汉香迟疑了片刻,尔后,她从衣兜里取出笔来,一时也找不到纸,慌忙之

    中,干脆就在老五的手心上写下了两个字:谷垛。

    就这样,在天黑之后,他朝着由老五一手导演的“陷阱”

    一步步走去……

    秋场上,高高地堆着一个长方形的谷垛。就在这个谷垛里,隐着一条侧身可

    以摸过的通道。那通道是老五一个人偷挖的,大约有四五米长。在通道的尽头,

    是一个垫了麦草的、可以容下两个人的小窝铺。在窝铺上方,有一个伸手可探的

    小窠臼,这里正是老五隐藏秘密的地方。就是这个小窠臼里,藏着八个潸了的红

    柿。

    那是一个没有语言的夜晚。在谷垛里,当他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谷

    垛外正月白风清,谷垛里却一片漆黑,热麻麻的……没有话了,一个字也没有。

    两人顿时都乱了分寸,只觉得汗像雨一样淋下来,身上游走着无数条水蚯蚓。那

    嘴儿,手儿,舌儿,忙得一塌糊涂!身上的各个部位都齐声鸣叫,就像是一支乱

    了营的军队,军、师、旅、团全都摸错了方向,只管在黑暗中无序地汹涌、奔突,

    起伏、跳荡!在汗水的溽湿里,谷草的清香和拌着青春的腥香,把一个小小的窝

    铺搅和成了一锅肉做的米饭!那幸福含在腥香里,含在一片晕晕乎乎的莽动里,

    含在一丝霍出去的惊恐不安里。那幸福是多么湿润,多么的、多么的“讶讶”,

    一触一触的“讶讶”,水做的“讶讶”!疯了,在这样的时刻,人是很容易疯的,

    人说疯就疯!人一旦躲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一盘磨了,一盘完整的磨,一男

    一女就可以磨出整个世界……管它天南地北,管它神神鬼鬼,管它白豆黑豆黄豆

    绿豆、还是国豆,去死吧,死也值了!

    ……沙沙的,突然就有了一线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