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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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中世纪城堡或者欧式小洋房或者就照着老皇城弄个缩小版的怎么样?建在山上的都是暴发户样……”

    ——这是裴大少回国后对他家老爷子提出来的一条建议,老头儿直接拎着拐杖把人打出了门去,“……我才没你这种暴发户孙子!”

    打归打,但是凡是稍微熟悉裴家老爷子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嫡孙。这正是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真正不冷不热地扔人到一边自生自灭,才是最扎实的残忍。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半周,然后终于在一个深夜里达到了最高峰。

    裴晟在这天晚上应邀参加一个酒会,因为聚会上都是一些被称为“青年才俊”的人们——不管够不够称得上“才俊”二字,至少“青年”二字是十分贴切的。

    换句话说,这是二世祖们和纨绔子弟们的一次以聚会为名而明目张胆的放浪形骸。

    酒会上的裴晟拒绝了作为主办方的朋友安排的床伴。这倒不是为了什么修身养性的禁欲,要知道被称为“只知道吃饭睡觉交配”的男人什么时候玩儿起来禁欲主义,才是一派的道貌岸然下掩饰住了本欲昭然的不安好心。

    ……是的,他在等待,等待着一顿肖想已久意yín不止的大餐。在吃满汉全席前,忍住点儿馋嘴不去吃虾饺灌汤包之流俨然是明智之举。

    只是,一屋子的yín靡气氛中,裴大少忍得有点儿辛苦罢了。所以破天荒地头一次,他从这种摆明了要放荡到底的聚会中——

    早退了。

    裴晟喝得有点儿多,因此事先前叫了自己的助理送自己回家。

    大开着的车窗灌进来薄春里特有的微醺凉意,原本的五分醉意也在这种春意极浓的风力吹荡下飘飘扬扬地凑足了七分七……真是荡漾的春意啊!

    让一只在发情期的野兽学会暂时的禁欲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此人在一边禁欲的同时一边恣意地想象着自己把即将开吃的对象这样那样再……实在是非常难耐的煎熬。

    于是,仰面靠在后车座上的裴大少爷认认真真地开想某个问题,后来得出了“跑去夜色直接抓了人强上”这个念头的确是好诱人以及非常诱人。

    就在这种夹杂了憋气、烦躁、求而不得……说白了就俩字“欲火”的情绪下,裴晟的心情渐渐地开始往下低沉。

    越兴奋越焦躁,越期待越不安……正面情绪有时候太过昂扬反而会往负面情绪悄然转化而去。

    但是,在这种情绪将升欲降的时候,一把泼辣辣的大火直把它烧到了临界点上。

    因为……

    野兽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在黑色的车子驶进别墅区的大门后,裴晟一双眼睛就盯住了自家门口。

    今天的月色很亮,正是月盈将亏之时和晴天的背景映衬下的满目近乎明朗。

    所以,可视条件极好的情况下,裴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靠倚在门口的黑色人影上——纤细,笔直,还有着故作外露的绝然刚强和隐然其内的脆弱妩媚。

    几乎在下一秒,裴少爷就下令司机停下了车子,然后在甩上车门的同一瞬间以坚决不容反驳的口气理所当然地安排着“明日不用来接我上班少爷我要给自己放假”云云这些狗屁话。

    惬意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大门外的道路拐角处,裴晟吹了声口哨,用力扯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一步步走向那个把半个自己都藏在了yīn影中的男人。

    薄春的凉意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渗透外套的阻隔,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干燥的凉感——不多不少,正好压制住内心的骚动。

    裴晟心情大好,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踏月而归的……帝王,真是得偿所愿啊!

    还没等“得偿所愿”的裴大少爷得意地履行“恶霸强抢民女”般例行的猥琐而又兴奋的大笑行为,原本依靠在门墙上的男人已经直立了身子,右手按住左肩,飞快地微倾了一下身子聊以说明自己恶趣味般的礼节,放缓的声调有着遮挡不住的嘲讽,“……裴少爷,恭喜得偿所愿。”

    裴晟喜滋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出现方式跟自己预先策划的有着很大不同——他原本是打算去夜色亲自“英雄救美”的——但是,他站在这里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赞同着自己的内心想法时真***……好爽!

    至于那句话里的暗讽和不满,则被他毫不费劲地无视了。

    毕竟,这对于习惯了柏少御毒舌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件驾轻就熟的小事一桩。

    大概是远离了夜色的背景作为保护色,男人并没有穿他那一套夸张到极点的标志性黑色紧身皮衣,更没有配上高筒马靴外加细软长鞭作为道具——简单的黑色薄风衣,同色调的衬衫外加裤线笔直的长裤……哦,还有暗金色的裤边隐晦地在细节处彰显出隐约的华丽。

    裴晟却是越看越满意,直觉得他这样装扮简直比上次见他时还要好看,而且有一种男人这种装扮全是出于自己影响得到的结果……如此的想法,内心里更是极大的满足。

    D冷冷地看着这位随心所欲到张狂的少爷用一种近乎直白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喜色上下打量着自己,越发觉得……

    ——看他不上眼。

    把原本插回上衣衣兜的双手抽出来,环胸抱住,下巴微抬起后对上他的目光,D依然用一种表面上尊敬的语气问出了根本没有尊敬内质的话语,“裴少爷,您如果不请我进门的话,是不是也应该问我一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说,您打算等请我进门后再问?”

    裴晟盯住他的眼睛细细地看,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把视线扫向他的双唇,看了又看后还想往腰以下瞄上两眼。

    ——原因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被自己逼来的?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及时收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立刻乖乖地有样学样地问道。

    挑了挑眉,D转身就向台阶下走去……虽然说来到这里代表着他能接受某人提出来的无理要求,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愿意跟一个沟通不能外加疑似醉酒的男人傻站在这里吹凉风。

    或许改日登门拜访会是一件让人更容易接受的事实。

    刚抬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紧了扣在掌心,随后肩膀也被人抓住了握紧……接着眼前一晃,竟是被整个人硬拽入到漆黑一团的房间中。

    ——行动力好快。

    这是D的脊背被硬砸在坚硬墙面上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感到男人带着体温的怀抱按压着覆拢而上,双手也不规矩地插进了自己的风衣中,不带迟疑地直接环紧了自己的腰肢,夹杂着酒气的低笑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D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脱口而出……因为你这个混蛋!

    第四章 萌动的暗示

    原本浅淡的香水味道被混上了酒精的醇香后,多了一种情-色的昭然若揭和私下里蔓延开来的暧昧情节。

    D垂下眼睛,任由抱住自己的男人缓慢而又小心地把头抵靠在他肩膀上,然后慢慢收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等到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后才冷言低问,“您,抱够了吗?”

    他的声线较低,音色里有带着少许的沙哑,在周围一片暗色调的黑漆漆中听起来像是微起氤氲的浓黑咖啡——表层的涩意下是醇滑的内涵,质感十足。

    “绝对没有。”这是裴少爷毫不知趣外加脸皮颇厚的回答。

    D平时遇到的都是一些有求于他的人或者像是柏烽炀这种自持自重的人,哪里遇到过这种死缠硬打般的无赖人物?

    ……不,还有一位曾经的情人……不过,面前的这位明显因为无所忌惮而更加肆意而为。

    伸出食指按住眉心,D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是,我够了。”

    “哦,那就下次再继续。”裴晟慷慨大方地放开了手,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下次就是下一秒那就更好了。

    已经适应了室内黑暗的眼睛借着窗外被半掩着的月光准确地找到了适才一直寻觅的目标,D一把推开了蹭在自己身边开始向大型犬科动物发展趋势的男人,转身走过去,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从嵌在天花板中的灯饰中倾洒而下,很快驱散了室内原本的旖旎和暧昧。

    像是主人一般,D慢慢在右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左臂曲在沙发扶手处,右臂搁置在半翘在空中的左腿膝盖上,态度随意中又带着倨傲。

    裴晟立刻福至心灵,屁颠屁颠地给自己意-yín已久的对象送上了一杯红酒。

    “……白开水,”D看了一眼酒杯,并没有伸手去接,然后礼貌地加上了两个字的后缀,“谢谢。”

    ——鉴于此人的前科,不得不去怀疑他接下来还会不会使出来什么龌龊手段,所以还是多一层防范后来得安心。

    “裴少爷,”转动着手中的水杯,D轻微地叹了口气,“您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男人兴致勃勃,踊踊欲试,看上去简直是良善无比。

    斜眼扫了一下不请自来地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D展颜一笑,“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向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的夜色,怎么会放入持枪客人?而且还意欲以此危险无辜人士……”他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比如在下……”

    后半句话停住了,代替未说出口的话语的是唇角的斜扬。

    裴晟不以为意,依然用一种堪称热情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男人,仿佛在说,“你说啊说啊说吧说吧少爷我听着呢……”

    无奈兼又轻微地叹了了一口气,D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展身后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

    裴晟闻言后慢慢地靠近他,满足地看着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到眼圈上的微薄黑影,略带着得意地说,“因为你是我看上的人嘛~”

    “你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白痴,说多了以后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直到此时,D才彻底明白柏少御当时对自己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的深意何在。

    “裴少真是好准的眼光,”男人沉思了一下后,用十成十诚恳的语气说,然后伸手拉过裴晟的手,执在自己胸前,“那我就需要在您家里叨扰几日了?”

    裴晟感受着自己左手手指下微弱搏动着的心跳,奇异般地涌上了一种想要珍惜到小心翼翼地呵护的雄心壮志,全然忘记了将此人逼到这一步的还有他作恶的二分之一。

    “好……”裴晟放柔了声音,表面上的体贴深情下掩盖着的是诸如“从哪儿开吃比较好”,“到底是赶快吃掉还是慢慢地品尝味道”,“都有哪些姿势可以利用研习和实践”……等等,这些愈发桃艳色意味甚重的坏心思。

    可惜,踌躇满志的裴少爷直到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公司坐班的时候,都没能……实现自己求而不得的执念。

    原因无他,只因为从浴室出来的D穿着宽松易脱的睡衣,带着半湿的发丝和薄雾般的水汽,靠在客房的门口,一只手虚按在自己领口,一只手斜插进睡衣的口袋,温柔地问,“裴少,你还要收房租吗?”

    裴晟立刻跟牛皮糖似地黏了上去,“不用不用我家就是你家,住多长时间都可以爱咋住就咋……”

    “啪嗒”一声,上好的雕花浮漆单扇木门被礼貌而又冷淡地关闭合拢上,随后还听到了一声金属脆响,疑似门锁被反锁了过去。

    摸了摸鼻子,裴晟确信了一个让自己无比悔恨的事实——那句问自己要不要收房租,实际上是请君准入恣意享受曲意逢迎完美配合的暗示啊!!!

    当夜,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裴少爷是继续着满脑子绮念入睡的,但是奇异地没有欲求不满到春梦横生——只要想到那样一个人住在自己一墙之隔之地,穿着自己的睡衣,带着自己熟悉的浴后味道,还有被水汽熏过的眼眸和沾了水而卷曲的发丝……

    就觉得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一点点侵蚀着原本属于他的领地,然后并而为一。

    走进办公室后,裴晟一巴掌拍通了内线电话上,“企划部,阶段性总结会议,十分钟内,半个小时,第七会议室。”

    接电话的助理被迫出了一脑门的汗,“……裴少,我刚给他们说今儿你请假……你……”

    “一般人员请假需要人事部门的同意,而高层管理人员的请假需要总裁的批示……我的请假应该符合上述哪条标准?钱助理,公司规章制度,抄写十遍。”裴晟挂断电话后,一把操起桌子上的文件夹,随手简单地整了整领带后就向外走去。

    苦着一张脸的助理一边拨打着电话通知会议内容和议程,一边看着裴少爷意气风发地走出门来,头也不回地经过自己所在的外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上去还是该乖乖地留下抄写那十份公司规章制度。他是在裴晟调任主管经理后新配上的助理,刚刚跟着这位少爷工作了一个星期,完全被裴经理异于常人的思维习惯和处事方式搞得不知所从。

    正在愣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裴晟的上任助理、现任的市场部三课课长走了进来,“早,小钱,我来送这个月的进度表。”

    钱助理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裴晟的话转述了一遍。

    “嗨~”助理“前辈”闻言大乐,“裴少就这么个脾气,慢慢地你就习惯了。比如,请假这种事,需要的话他一定会自己去向裴总请;抄公司规章制度这种事,如果你可以背会的话完全不用;至于开会这种事儿,你……还是赶快跟上去吧……”

    效率全开的裴晟,早早地处理好了一天所需要完成的事务后,双手搭成塔状支在下巴上皱眉思考了又思考后,才打了电话给某位兼职网络写手主职“米虫”的不良友人。

    “你好,我是柏少御。如果你是裴二,请按‘1’键;如果你不是,请在‘哔’声后留言并挂机……”

    裴晟拿过手机正对着死命注视,面无表情地挂机后又重拨了一遍以确定这的确是语音留言而非是人工留言——后者虽然更无聊,但是与前者相比会有更加纯良的动机。

    “嗨~裴二,”用乖乖地按了“1”键的行为换来的是柏少御极好的心情,“我的新语音留言系统怎么样?这可是我为了你特意在今天早晨录的。”

    “非常好!”裴晟对此进行了大力的肯定和赞扬,“你一大早就录好了而我现在才给你打电话,这么晚才愉悦到你,实在是我的不对。建议你用英日法德意语再翻译一遍……怎么样?”

    “Good idea, s boy.”这是某人煞有介事的认真回答。

    “……好吧,你又赢了。”这是某人习以为常地充满了挫败的认输,“收起来你的半吊子英语,我情愿你叫我s然后被你大哥追杀!!!”

    柏少御握住电话笑得前仰后合,一天以来赶稿的坏心情全部得到了良好的驱散,“好了好了,裴二,我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来……你,得手没有?……哈~居然忍住没下手。Good job,s boy……嗯哼~那又怎样?……没错,他的确不是因为你拙劣无比的威胁才主动屈服的;而是因为……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求我吧。”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的音乐被播放得若有若无,裴晟喝干了杯子中的烈酒后,招手让服务生送上来一杯柠檬茶,然后转过头对一旁笑得心满意足的同伴说,“对,你是对的……我之前的做法很愚蠢。”

    “是非常愚蠢。”柏少御愉快地下了中肯的评价,“……噢,还是这家店的Kirschwasser最是地道。”

    “你家的暴君知道我领你来喝白兰地会认真地考虑PIA我的可行性的。”裴晟瞄了一眼陷入到惬意状态的无良友人说,“你知道的,相对于违反你大哥的禁令和冲着你单膝下跪说‘I beg you’——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但是我不愿意,”柏少御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所谓的禁令,你不觉得就是为了能被违反才被制定的吗?……裴少爷,与其在这儿哀叹你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不如做点儿更有意义的事儿。比如:来说说我们今儿的议题,如何?”

    一瞬间,除了酒吧里的背景音乐之外,其余的声响都像是退潮一般地静寂了下去。

    裴晟整个人后靠到椅背上,想了想后,认真地说,“不不不,他究竟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去上门找我……我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这个原因,这代表着一种尊重。”

    “……居然是这种深情的说辞……我说,你是认真的?”柏少御哀叹一声后,一手抚按遮盖住单侧的眼睛,“拜托,不要对我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话,那会让我发笑到……”

    “也许是认真的。”裴晟打断了柏少御的话,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也许”这两个字,用加重的语调说出了“认真”这两个字。

    “这……很难以置信。”柏少御收敛了刚刚一直以来的胡闹态度,斟酌着说出来接下来出口的话语,“我是说……ok,我难以理解。”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的。但是,在看过那些有关他的影音资料后,他……让我觉得很心疼。”裴晟耸了耸肩,面上虽然是笑得随意轻松,但是说出的话却多上了一层难得的凝重,“对,心疼,就是这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是在扮演着什么,或者时刻把自己当作一件商品来展示着什么……该死的,这是他一开始吸引到我的地方,但是我现在不想让他这样子。我想看到他程式化以外的表情,想看到他除了敷衍以外的笑,想让他……出现更多的像一个人的表情和情绪——因为我。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做爱情,我只知道,我想抓住他,握紧他……然后,得到他。”

    柏少御晃着手里的锥型酒杯,半天后才感慨般地说,“裴二,我要向你道歉。我之前曾经用‘二’来评价过你,现在看来,应该是‘二点五’……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二’,我可以肯定。”

    裴晟被这句话呛了满腔的不顺气,“……你!……”

    “柯尘。”柏少御竖起了食指在发怒边缘的男人面前晃了两晃,成功地遏制住了对方的怒气后又重复了一遍,“D,柯尘。”

    ——啧啧,看起来是颇为认真了。不然不会自己稍加嘲弄就有翻脸的趋向了……要知道,之前可是怎么逗都会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啊~果然,处于爱情边缘的男人都是羞涩而又忐忑不安的吗?啊嘞嘞……刚刚可是裴大少爷的内心大披露啊~如果录音下来卖给三流的娱乐报刊不知道会不会挣笔小钱呢?

    一边恶意地做出诸如这种不负责任的臆测,柏少御一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让自个儿那张脸显得诚恳更诚恳一点儿,“这种牵涉到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出谋划策,而是我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搞成了一团糟。不过,这次D出的事情,不算大不算小。只是,我哥哥觉得你一定会管这个闲事儿所以不乐意去管罢了。”

    “他凭什么知道我一定会去管?”裴晟准确地抓住了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

    柏少御头一次露出了微带得意和兼具不好意思的神情,“因为,是我说的。”

    交友不慎,绝对是交友不慎!

    ——这是裴大少爷甩出自己信用卡为三大杯原产自德国的樱桃白兰地结账时唯一的想法。

    第五章 协议之始

    裴晟在车子驶进车库之前,先看到的就是自家客厅的落地窗户外透射出的灯光。

    浅淡的亮色灯火被窗帘隔断成了不规则的条状光带,倒影在深夜之下的草坪之上,稳定地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恒温。

    虽然只是一瞥之下,但是裴晟却在拉上车库的大门后仍然为了这一抹暖色放软了内心。

    ——不管是源于什么原因,有人在等待着回家这个事实总是能极大地激发男人的顾家之情。

    顾家、顾家,总归是要先有家人才能有的家。

    随手脱下外套甩在最靠近门的那条沙发上,裴晟赤着脚踏上了客厅里铺着的棕色羊绒地毯,然后“如愿”地发现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因为自己进门的动作和声响露出哪怕一丁点儿关注的意向。

    男人正在用一方淡色软布擦拭着手中的鞭子,从鞭梢到鞭尖,动作柔和得像是对待着自己的情人。

    裴晟看着他每一根手指的动作,然后做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慢慢地把鞭子收拢成环圈……然而,等把鞭子盘起来后却没有收起手指,仍然握住他的指端交缠在一起。

    D任由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指做出这些动作,轻缓绵长的呼吸连节奏都没有为之改变过。

    “你……”裴晟轻了下嗓子,煞有介事。

    D转过头来,表明自己在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毕竟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这位少爷的内在本质不像他的外在表现那样愚蠢的话,也该反应过来自己必然是有求于他而不是被他所迫。

    “……需要我做什么?”伴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是紧贴上来的动作,裴晟用身体语言和口头语言双重地表达出自己极其希望自荐枕席的这一美好愿望。

    ——有点儿意思,D想,他居然没有问自己“要干什么”,而是能为自己“做什么”。

    借着把手中的皮鞭放在桌面上的动作,D巧妙地避开了点儿自己和裴晟的距离,单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后托着侧脸,“不先问我点儿什么,就急于做出来承诺?”

    “要问!”裴晟脸皮极厚地又蹭了过去——啊哈哈哈~已经到沙发边缘无路可退了所以应该可以再靠近一点点儿——“你生日在哪天血型是什么型号爱好兴趣都是些什么喜欢吃什么习惯几点起床……还有做-爱时喜欢被喊什么昵称以及喜欢采取哪种体位再有敏感点在哪里……”

    越问越兴奋的男人的身体已经呈现了偏离45°角的扩大趋势,眼看着就要把人从沙发上挤掉下去。

    忍无可忍的D在男人意欲再次靠挤过来的时候急身起立,冷冷地回视着被闪了一个歪斜的裴少爷。

    “那个……嘿嘿……”裴晟飞快地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敏感点就不用告诉我了,我自个儿摸索就好了。”

    一边说还一副“我很体贴所以赶紧快来表扬我”的表情,让人看得牙根处都能痒痒起来。

    ——总有那么一种人,每当你对他的印象马上要改良一二时,他总会有更多的办法把它破坏殆尽然后再让你对他再次负印象+1。

    毫无疑问,裴晟精于此道。

    看着D脸上流露出的明显的不满和隐忍的怒意,裴晟内心却是愉快无比:他敢打包票这种模样的柯尘,极少会出现在旁人的眼中。

    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了意欲转身离去的男人,裴晟手下一个施力把人拉回到了沙发,环到了怀中,“……尘。”

    正要发火的D被这个单音节词惊得思维一个停滞——虽然短暂,但是连带着挣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人叫作“D”,叫作“Dustin”,叫作“大人”、“主人”、“master”……但是,几乎没有人叫出过他的原有姓名。

    包括曾经的情人在内。

    这近乎于一种自我保护:夜色中的D,和柯尘……被他自己人为地隔断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代称。

    但是,柯尘很快地从这种茫然中带着软弱的情绪回转过神来,并且略一思索就弄清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他垂下眼睛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人体的温度从相贴合的部分慢慢传导入神经的感知,年轻的、有力的、温暖的,然后伸手覆上男人的腕部,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是御少爷告诉你我的名字的?裴……少,那您不是都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吗?再来做这种戏弄和试探又……”

    “没有!”裴晟斩钉截铁地否认着,“柏少御他不告诉我!”

    事实上,柏少御极其十分非常地想告诉他,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可是,显然,柯尘对自家那位小少爷的恶趣味和别扭性子了解得足够深入,深入到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裴晟的说辞。

    他侧了侧脸,在裴晟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点儿的姿势靠住,“那……我来告诉你?”

    裴晟一边专注于用手臂丈量环住的腰围弧度,一边连声应答,“好好好,不急……慢慢地说就好。”

    低笑一声,柯尘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小动作连连,简直就是……辗转摩挲、爱不释手。

    毕竟有求于人,给人少许的恩惠还是要做出来的必要表示。

    “我……是个调-教师,”他轻声说,“但是,并不代表着你给我钱我就会调-教谁谁。现在有一位和你一样任性,也有资格任性的男人希望我能出手为他调-教一次,但是调-教对象是完全被迫接受的……”

    柯尘看了裴晟一眼,接着以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这不合规矩。”

    裴晟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价码够了,够到可以破坏规矩……”

    柯尘摇了摇头,“他可以去找别人,我无法做这个……调-教本来就是基于信任之上的一种亲密关系,按照他的要求则是完全抹杀掉一个人的个体意识——如果是这样,那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住男人意欲反驳的唇,“总要有什么底线,才能在这种声色的游走中把持住最后一道堕落的门锁——这就是我的底线。”

    裴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调-教是什么?”

    柯尘迟疑了一下,“信任。”

    ——他没有说实话,裴晟想。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到他愿意说出口的那天。

    事实上,柯尘不是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他不愿意调-教没有意愿被调-教的宠物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极度厌恶被他人相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不是像裴晟那种小孩子玩笑般的讨好与人似的拙劣手段,而是带着高高在上和不容反驳般的倾势相压的那种强硬威胁。不止是对他,还对了夜色,还有夜色背后的柏烽炀。

    柯尘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争执——

    “彭先生,您另请高就如何?”他对着面前一脸冷色调的男人说,“调-教圈里规矩就是不招惹圈外人,更别提您这种强迫了……我不想坏了这个规矩。”

    “什么是圈外人?什么是圈内人?什么又是规矩?我说他是圈内人他就是圈内人,我说什么是规矩什么就是规矩,”连鬓角的边缘都透着坚硬的男人冷笑着,“你开个价码,我可以给你你所能想到的……不,是想不到的报酬。你只需要让他做到像一只母狗一样只知道顺从和服侍男人就可以——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柯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垂下来的浓黑睫毛掩盖住了眼神中的七分鄙视,剩余的三分看低则明显到实质化的外露,“彭先生,请允许我纠正您一句话——母狗从来不服侍男人,它只会服侍公狗。”

    “你……!”男人霍地站立起身。

    “D,”柯尘单手抚按在胸口的正中央,装模作样地做着再次的自我介绍,“请问我还有什么别的荣幸为您服务的?”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你很好……”抿得很紧的唇线像是一条线绷直了似的僵硬起来,“也许是我说出口的要求没有你们柏董说出来的受人重视?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来对你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不威胁人。因为永远等不到我用这种手段,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言下之意,我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威胁,只是友好的聊天。

    柯尘翘起了唇角轻笑,唇边柔软的弧线和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模糊并掩盖了不屑的耻笑,“彭先生说笑了,您……慢走不送,我恭候着您的下次光临并且以此为荣。”

    谦卑有礼的说辞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男人的怒气,他重重地鼻哼了一声,“不会太久!”话音未落,就甩手离开了夜色。

    柯尘在男人离开的第一瞬间就直立起了身子,笔直的肩背被垂坠感良好的黑色风衣衬得隽秀无比。

    他玩味儿般地低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轻说,“如果遂了您的心愿,我宁愿去陪昨天那个白痴,好歹也能培养出来一只伪忠犬……好像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怎么顺心过……”

    渐语渐低的声音伴随着柯尘转身的动作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连余波都没有留下。

    “昨天那个白痴”,指的是抓住人家肩膀狂妄嚣张地说“我要你”的裴二……点五。

    子曾经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呐呐~D桑,您……这可是能叫做一语成谶吧?

    “‘联业’的董事长,彭兴安。”柏烽炀摆手谢绝了柯尘递过来的红酒,单手抚按住自己的下巴,依旧是少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外露的情绪。

    柯尘转手把那杯端去用来献媚的红酒一口闷进了唇中,含糊地闷哼了一声,代表自己早先便已经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彭家是涉黑出身,我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柏烽炀姿势未变,语气也是波澜不兴地一片平静,“毕竟,柏家的家底清白得一干二净……”

    “咳咳——”柯尘被自己老板这句话弄得狼狈不堪,半口酒呛进了嗓子眼儿里顺着食道蔓延而下,另外半口酒全喷在了自己那身半敞着领口的漆皮上衣中,湿漉漉得一直延伸到小腹上缘。

    顾不得身上湿滑的酒液在进一步弄污着衣物,柯尘用一种接近于崇拜的声音拿捏出梦幻般的呓语,“……Master,您真是……柏家简直跟我清白的程度近乎一拼了。”

    ——能办得起夜色这种销金窟的人物,能传承数代都稳立于豪门望族之列的家族,哪里能谈得上“清清白白”这四个字?

    更别提柏烽炀一贯不认亲疏的强硬手段,真是……

    柏烽炀的表情仍然未动分毫,连一寸笑意都没有流露,“洗白也算是清白。”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柯尘一通,微微点头,“的确可以和你的清白程度有待一拼——只是,你是待洗白的。”

    柯尘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有这种铁面老板一本正经严肃冷硬地说出这种无聊又无趣的笑话,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哪怕是拿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这三大得意之时来换,也不给换啊!

    ——老板,为了您的变态驱散我的无聊,而,深深地感谢您。

    “这事儿,我不管,也没必要管。”柏烽炀一脸平静地说,“柏家和彭家一向关系不错,因为这种小事儿闹出个僵局太不划算。”

    柯尘心有戚戚然地赞同点头,“……我也觉得很是不划算。”

    ——遂了他的愿,才是我的不划算。

    想了一会儿后,柯尘长出了一口气,“那如果……会不会太卑鄙下作了点儿?”

    ——彭氏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不巧跟某位少爷同姓。也许,可以……

    柏烽炀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是他巴不得的事情。裴这个人,但凡被他看中的,从来没有不得手过的……连找人上门武力威胁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都玩儿出来了,兴致倒是不错。”

    “得手了以后呢?”柯尘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出声,然而却是一句不希望得到回答的自言自语-

    柔和的自然色灯光倾泻之下,仿佛连原本疏远的关系都拉得极近,连带着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变得也柔软了起来。

    裴晟在三言两语之下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大纲,商人的本性让他本能地开始计算着得失比率。

    突然间,脖颈被人松松地环上,柯尘的指尖沿着男人发丝的最下缘摩挲着试探着向发丝中探去,“你……”

    ——想要问出口的话,却迟疑着停了下来。只是,只是贪图着身体和感官的快感的话,“喜欢”和“不喜欢”其实是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卑微和不足以考虑在内吧?

    ——更遑论什么“爱”与“不爱”?只是调情下不能作真的戏语罢了。

    “我……”裴晟笑得张扬无比,“我怎么了?”转而反手抓住柯尘的手指握在掌心,唇角也是不怀好意地勾起得一副小人得志,“来求我吧。”

    柯尘一声低笑压在了喉咙中,突然发现这人身上也的确有那么一点两处的可爱之处。左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压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横跨在男人的腰间,然后施施然地伸出右手递至他的唇边,垂下来的指尖将触未触到男人的下唇,微哑的音色中带着倨傲的笑意,“呐~好啊。求你了……”

    裴晟看着身上坐着的男人,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妈的,这倒是谁在求谁。明明是活脱脱的一副妖精勾人样。

    然后,心甘情愿地拉起男人的右手,从指尖处啄吻上去。

    柯尘在他吻到自己手腕处的时候,反手翻转过手腕勾住他的下巴——微湿的双唇在手腕处堪堪好的半圈转距,“亲爱的,有一点我先要说明……如果你爱上了我,那么就game over。”

    ——还有,如果我爱上了你,也是一样。

    可惜,身下的裴大少爷一门心思的全没放在他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声音上,听到柯尘这么说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声音,用来叫床该有多销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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