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6-30(2/2)

电话吵醒,鼻音还有点重,不过声音依旧好听,“维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维拉双手抱紧了电话。

    顾容与在电话那天闷笑,“傻孩子。”

    连维拉自己都觉得这个电话太冒昧,她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段往事必定是他不想提及的,而她,也是知道得越多越难过的。

    “刚刚子慕跟我说,你去过军营训练,辛苦吗?”

    “嗯,刚开始会有一些,后来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了。”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起身去开了灯。

    “你说,我也试试,好不好?”

    让我也试试,看你吃过的都是怎样的苦。

    可是我明白,身体上能受的,比起心里来,又差了多少倍。

    只是,能受你之痛,是不是离你又更近了一步?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很冷,可维拉还是跑出了一身汗。脚已经开始有规律地运动,维拉停不下来,只靠着惯性往前跑。眼黑了好几次,但维拉都强撑了下来。何连几次跑道姑娘身边问她还能坚持吗?如果不能就停下来吧。

    维拉很想骂人,这个人完全是来消磨自己的意志力的。问到后面,维拉所幸闭了眼不理他。

    何连见状连忙说,“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别闭眼睛啊,不然磕了就不好了。”何连见状,算是挺佩服小姑娘的了,那样好的家世要什么没有,却舍得来受这份罪。而且本来以为她就是来玩玩,玩累了就走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来锻炼来了。之后也就没有再提让她放弃的事。

    班里的其他人,早就有人停了下来,有胆子忤逆教官的,一般都是子弟兵。连长也不敢说什么,要是真跑晕这几个小祖宗,家里可是要拿他出气的。他本来就没有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地跑完,这样的情况也是在他的预计之中。没有过多的责难,就继续监督着继续跑的兵。

    维拉记得顾容与跟他说过,跑步的时候要一直看着最前头的那个人跑,只要他不停,自己有了目标,就不会停下来了。

    到八千米的时候,还在跑的除了维拉就是一些农村来的兵了,一个长相憨厚的兵一直跑在她旁边,刚开始还絮絮叨叨用河南口音对她说些鼓励的话,后来进去的气没有出来多了,也就闭了嘴。

    跑完一万米的时候,维拉上气不接下气,走路都直抽抽。那个河南来的小兵想过来搀她,却因为想到她是个姑娘,刚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维拉对他笑笑,说谢谢,不用了,我还可以的。

    那个兵却竖了手指,夸她真棒。

    旁边有些子弟兵却是鼻孔出气,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装乖乖牌的。觉得维拉也跟他们一样是因为家里管不好而送过来改造的,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犯得着这样么。

    维拉不管旁人眼光怎样,还是依旧跟着教官的脚步走的。

    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开始站一个小时军姿。

    苏拓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队伍中的姐姐,挣脱了抱着他的叔叔,颠儿颠儿地跑过来,看着帅帅的姐姐,嘿嘿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何连在一旁看着,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孩子就奔过来了。

    当下轻咳一声,“小拓啊,你姐姐在站军姿,你不要打扰姐姐啊。”

    苏拓抬头看姐姐,看着姐姐直直看着前方,一动都不动,他叫她也不理。瘪嘴了,使劲晃姐姐的腿。

    维拉想低头瞪他,无奈既然是在站军姿,自是天打雷劈都不能动的。只是身板被他晃得厉害,她才跑了步不久,经不起他这样闹。

    原来抱着苏拓的那个叔叔也跑了过来,从维拉腿上把他扒了下来,举起来,劝道,“小拓不能打搅姐姐,等姐姐空了再跟姐姐玩。嗯?”

    苏拓脾气上来了,“我就不!”

    那叔叔也是知道孩子的脾气的,“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你妈妈那了啊。”

    苏拓执拗了,在他怀中踢着小短腿,“送到爷爷那也不!”

    那叔叔也二话不说,扛着苏拓就往向彤那走去。

    看来这孩子这些日子没人揍,得瑟了。

    维拉舒了口气,继续站军姿。心里却烦恼,晚上回去不定得怎么安慰他呢。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29叫声妈妈泪洗面

    站完军姿,得去练习射击。维拉是连枪都不会握的人,当下十分开心。

    因为维拉和大家的差距拉得有些大,何连过来亲自教她握枪打靶。或许是天分所致,维拉学得很快,枪拿得很稳,瞄得也很准,而且很能承受枪的后座力。何连不由得感叹,这姑娘真是不简单。

    苏老过来看孙女练习,何连看见了,连忙跑上去敬礼握手,“首长。”

    何连虽然没有见过苏老,但是见到少将都要站在他旁边,那身份肯定是只高不低的。

    苏老摆摆手,“我来看看大家练习射击,顺便看看维拉是不是给大家添了麻烦。”

    何连心里一惊,原来这就是他们少将的父亲——在军总的苏老,连忙给他汇报,“这孩子虽是个姑娘,但比起小伙来都不差,今天跟大家跑了五千米,还站了军姿,弟弟来抱她的腿都一动不动的,很有气势。”

    苏老皱眉,“小拓来干嘛了?”

    旁人连忙解释,“小刘抱他到处逛逛,可能看到姐姐在这了。”

    苏老叹气,“这孩子就是淘气得厉害。”

    “小孩子嘛,还是闹点好,伶俐。”旁人接了上去。

    苏老也没说什么,想着今晚是要他父母好好管着他了,苏拓在家也被骄纵得差不多了。儿子儿媳还活蹦乱跳呢,他不想越了辈分自己管。

    “维拉在哪呢?我去看看她射击练得怎么样。”

    何连连忙领路,边走边汇报,“这孩子很有天赋,也很聪明,教她的东西一下就会了……”

    苏老走到维拉旁边的时候,维拉还在全神贯注地瞄准靶子,托着枪,眯了眼睛,贴近枪的瞄准线,扣动了扳机。

    虽然没有射中红心,但也十分接近,若是勤加练习,红心没跑的。

    “好!”

    听见有人说话,维拉连忙转过头来,“爷爷!”

    苏老笑着看着她,“不愧是我的孙女。”刚学打枪就这样,一般人打出去的子弹都还找不着北呢。

    维拉也笑嘻嘻地看着爷爷,想起了爷爷书房配着枪的那张照片,问,“爷爷能教我吗?”

    自然是能的,自己孙女,不教她还教谁。

    其他人面面相觑,老首长还是很疼孙女的,也不会自恃身份说不。

    “大家都过来,首长亲自教大家射击。”何连连忙招呼自己班的同学。

    “射击之前先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枪,你手中的这款枪,它是81-1步枪。”苏老给维拉介绍着枪的工作原理和方式,托着枪,像说着自己的心头好,眼神却是嗜血般的兴奋。“再掂量掂量你手中的枪,对它的重量和重心都要有一个了解。后座力刚刚你已经试过了,要记住他的方向和大小。子弹打出去后,要记住枪口偏斜的方向还有手的变化,你先试试。”

    维拉点点头,接过爷爷手中的81-1。维拉调整了自身的重心,再摸准枪的重心,两者要保持平衡。苏老看到孙女持枪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

    子弹飞了出去,虽然没有在红心正中,但却已是在红心里的。

    苏老看孩子姿势,再细细纠正,说到维拉不能理解的地方,自己就亲自做了示范。枪出膛后,正中红心。

    维拉学着爷爷的动作和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枪把,眼睛、瞄准线、红心,三点一线,连了起来,静了心思,在枪出膛的一瞬间脑子放空,随着肌肉的记忆扣动了扳机,子弹飞了出去,第一次正中红心。

    旁人赞赏,“老首长不愧是老首长,宝刀未老。孩子也聪明,首长教得好,孩子学得更好。”这话虽有马屁的成分,但说出来也是真心的,毕竟是上过真正的战场,那军功可是拿命换下来的,没有两把刷子,活不到现在。

    那个河南兵激动地给苏老敬礼,“俺爷爷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他跟俺说过,可俺老是不能领会,首长这么一说,俺就明白了。”

    苏老看着挤到他旁边来满脸兴奋红光的河南兵,放软了语气,“我也上过朝鲜的战场,你爷爷是第几军的?”

    那河南兵听见老首长给他回话,更是激动——“俺爷爷是第15军29师87团的,跟邱少云的一个团!爷爷说了,男人有种就去当兵,能保家卫国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苏老拍了拍那河南兵的肩膀,“你爷爷说得很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老祖宗的道理,也是真理。”

    “首长,我可不可以跟你握个手?”

    苏老点头,首先伸出了手。河南兵见状,双手手狠狠地在裤子上擦了几下,握住了苏老的手,那憨态是实打实的。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谢谢首长关心,爷爷他身体很好。当年在朝鲜战场被敌人砍了一只手,但是我爷爷更厉害,他砍了那敌人的头!”

    这是维拉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那种属于战场上的热血,那种荣誉大到了一个民族。当一个民族受到侵略的时候,都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那种联合起来抵御外敌的英雄情怀,和平年代是无法完全体会的。

    但是战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残酷的。

    苏老虽是将军,但是每次与孙女提起来,都是不住地摇头,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说,千万不要再打仗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中午维拉随着爷爷去了食堂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大家吃饭前都会唱歌,维拉军训的时候学过,听到了自己熟悉的歌就跟着一起唱,不懂的也学着。苏老看着维拉很是欣慰,不仅是因为她给自己长了脸,还因为这孩子的伶俐,与她外婆当年如出一辙。

    傍晚,队伍解散后,维拉拖着兴奋却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他们在部队的家。

    苏志国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骄傲,“今天听你们夸奖你,还以为是他往好听了说,没想到你爷爷回来对你也是夸得厉害,我这才相信了。维拉,太棒了。”

    向彤也笑着说,“今天小刘把小拓抱到我那的时候就说了,任弟弟怎么摇晃姐姐,姐姐还是一动不动的,就连眼睛看的地方都没有变过。这个没有毅力是坚持不了的。”

    苏拓听到这里,不高兴了,在墙边上一直把鞋底往上印。今天姐姐不理他,妈妈更过分,还打了他,大家怎么还能夸姐姐呢。

    向彤注意到苏拓的动作,扬起了巴掌,“又找抽了?”

    苏拓瘪瘪嘴,却不敢哭,因为他一哭,妈妈又是要打他的,只得委屈地蹭墙,把衣服都蹭白了。

    子慕见孩子可怜,但纵着又不行,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问,“小拓知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打你?”

    向彤听到这句话,有些心酸,“妈妈”“妈妈”,她随小拓叫的这声“妈妈”,她等了好多年。虽不是正正经经地喊她,可是她却是第一次听到的,所以特别的珍惜。

    “因为我摇姐姐。”苏拓嘟嘴,“可是那是因为姐姐不理我我才摇她的。”

    “姐姐为什么不理你?”子慕循循善诱。

    苏拓歪着脑袋想了想,“姐姐在罚站!”

    子慕咳,“姐姐那不是罚站,姐姐在站军姿。在别人认真的做事的时候,别人是不能打扰的。”

    “可是在海欧哥哥画漫画的时候姐姐你也去打扰了呀。”

    子慕被噎住了,“那不一样。”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海欧做的不是正经事!”

    两人继续讨论着,苏拓一脸大智若愚的样子,子慕被问得几次哑口无言,最后——“不管,以后别人做事的时候小拓不能去打扰,姐姐也不去了,听到了吗?你不听话我就抢你巧克力吃!”

    多么严重的威胁!苏拓狠着心点了点头。

    向彤看着两人,她教孩子,一贯是拳头教育,孩子疼她也疼,而且孩子还屡教不改。她们把小拓教得很好,她现在才是彻底地放心了。

    中途,维拉休息了一日,一家人去了苏州,在加上陪同的人,所以阵势还挺大。在留园的时候,是整个院子都封了的,只有他们一行人里面。

    苏老事先是不知道这样的安排的,皱了皱眉,跟旁边的人说,“这个院子就算了,下面的院子不要搞特殊化。”

    旁人连忙应下,给别的景区的人打了电话,说首长说不必封院子,还特地嘱咐了他们虽是如此,但是警卫绝对要加强的。

    苏州跟维拉的江南印象是重合的,很静谧的一个城市,有小桥流水有亭台楼阁有炊烟人家。留园的竹子很多,而且种类也频繁,维拉跟着导游身边,听得有趣,也不忘了看风景,很惬意。

    接下来,维拉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年二十九,才告别了这次对她来说极有意义的训练。

    由于维拉的优秀表现,上头十分注意他们这个班,何连严格了起来,五千米怎么着爬着也得跑完,射击不合格就继续,一直到合格了为止。理由是——人家一个刚刚学的小姑娘都能做得那么好,你们一群大老爷们……

    那些子弟兵窝火呀!本来想整整罪魁祸首祝维拉,但是知道人家是什么来头后就消了计划。自家的老子够不上分量,不敢往人家身边凑。何况维拉跟他们又是没有正面交集的,想想就算了,当那几天犯小人。

    年货都由勤务兵买了,因为跟了苏家多年,自然知道他们的品味和习惯,买的年货也是很合大家的心意。

    二十九晚,大伙围在一起看春节晚会。苏家开了门,平时在苏家帮忙的勤务兵也过来一起看,还有一些部队里的兵,大家过年不在家,图的就是热闹和窝心。

    其他兵,也是十几二十个围坐的电视机前看春晚。所以,等到很多年后,很多人开始骂春晚的时候,维拉却依旧很感谢有这么一个晚会,因为这场晚会是给回不了家的人看的,在万家团圆的春节,他们为了保卫国家留在了岗位上,而春晚是能维系他们心中过年味儿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那时候的春晚还比较朴实,但是感觉比之后的都要能牵动人心。

    99年赵本山还是跟宋丹丹搭伙,演的《昨天今天明天》,可是士兵们最喜欢的不是他的小品,而是老马的《真情30秒》。那个小品讲的也是过年不能回家的兵,给家里打电话只能打30秒,然后大家为了想好在这30秒内说什么讨论了许久,谁都不愿意先打,因为没有想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怎么把心里无限多的话说出来。最后,电话通了,但是话却只有一句,“妈妈,过年好。”

    士兵们看得又哭又笑的,那句话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这时候,男人流泪还是英雄。

    部队里的电话并不多,士兵们打电话要排很长的队。苏家为了士兵们能给家里打电话好好拜个年,家里的几部电话都摆了出来,然后期间就没间断过。

    维拉看着好多人都抱着电话流泪,说妈妈,等过几年我退伍了,一定给您买好吃的好喝的,咱们一起过个肥年。

    维拉看得心眼堵得慌,默默地看着爷爷爸爸妹妹,还有温柔地抱着弟弟的……妈妈。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维拉说了爷爷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大家都新年快乐后,就快速跑到了房里给顾容与打电话。因此,她也错过的向彤的眼泪。

    苏志国搂着向彤的腰,笑道,“孩子叫你声妈妈你就那么感动了。”

    “你不明白……”

    苏志国温柔地看着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明白的。”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30姑娘有个中药名叫紫苏

    在南京后来的日子,他们看了文工团的演出,看了小范围的实习演练,看着部队的兵们把炮弹当烟花点,觉得这个年过得真是牛气。

    快开学的时候,告别了南京,回到了B市。

    子慕拿着给大伙买的礼物,一家一家的窜门。

    维拉认识的人不多,带的礼物自然就没有子慕带的多,她首先敲开了曲家的门,然后去了江家,维拉想着和江洛虽然不像和曲奕一样好,但怎么也算是同班同学,而且还能说上几句话,看到了合适的就给他买了。

    江洛捏着她给的礼物,看着泰然自若的维拉,那句“顾容与也有么”在心里转了几个圈,终究咽了下去。

    顾容与怎么可能没有呢,若只有一份,那只会是他的。

    江奶奶在里面跟江爷爷嘀咕,“老头子,你看苏家的这两个姑娘怎么样,好像都跟咱们阿洛挺好。”

    “你想那么多干嘛,孙子才几岁。”

    “你还不是这个年纪娶的我。”

    “那时候能一样吗?”

    “哎,要不先结个亲家?苏家这几年也不错,虽及不上咱们家,但也够得上门第了。”

    “孩子的事他们自己有数,你老琢磨那么多事干嘛呢!”江老皱着眉训斥,“那苏家的两个孩子,不差人要的。”

    “哎。”

    维拉最后去了顾家,或许是因为重要了,用来压轴的,或许是因为珍贵了,用来慢慢品味的。

    维拉看着顾容与,仿佛两人几个世纪都没有见过。若不是这样,那般的想念又是为何?

    顾容与仍是那般意气自若,笑容可掬,他摸了摸姑娘的脑袋。或许太多的话想说,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没说,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维拉腹诽,呆子,我们刚确定了关系就分别了好久呢,你真的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

    顾爷爷和顾奶奶似乎没有看到两人牵着的手,顾奶奶连忙招呼维拉坐,而顾爷爷,则是悠悠闲闲地问维拉要不要喝茶。

    海晴回到了部队,家里似乎有点冷清。

    维拉给两个老人讲了在南京的见闻,当讲到自己也跟着军训了一段时间的时候,顾爷爷眼睛都亮了,竖着拇指就夸她,巾帼才是大家之气。

    才说了一会话,顾奶奶就拉着顾爷爷出去买菜了。

    那么明显的避让,维拉不好意思了。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维拉想,这时候谁还会拿菜出来卖呢,即使有,咳咳,那么多勤务兵,哪轮得到他们去买……

    顾容与手中拨弄着礼物,问她,“是什么?”

    维拉扭头不看他,“不知道。”

    接下来就听到了顾容与闷笑和拆开礼物的声音,只是后来许久都没有听到他说话。

    维拉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心里有些没底,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不,是太喜欢了。”

    看着他一脸的怅然若失,维拉都弄不明白他怎么喜欢了。

    顾容与摸着那把军刀半晌才露了笑,“你还想着你那把被我没收的军刀吗?想以刀易刀?”

    维拉不高兴了,“你别模糊重点。”

    顾容与抿嘴沉默,在维拉快失望的时候,他才开了口,“这款军刀,我爸爸也有。他在……最后一场战役的时候,刀丢了,人也没了。”

    维拉买军刀的时候,销售员就跟她说,这款兰博是经典款,而且功能很全,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很有用。维拉想着他应该会喜欢,当即就买了下来。

    却没有想到会这样。

    “对不起。”维拉抱歉的看着顾容与。

    “没关系,”顾容与扯出一个笑,“都那么久了,我不应该介怀的。或许是爸爸希望我也拥有这款军刀的,所以,借你的手送了给我。”

    维拉身上环住了他的腰,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什么话都不必说,感受就好。

    开学后,维拉换了同桌,是江洛。

    程老师眉头一挑,自家的侄子难得要求些什么,暧昧地看了他半晌,才说,将来别忘了给她一杯谢媒酒喝。

    维拉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跟顾容与坐一起上课会经常走神。江洛英语很好,她的英语很糟糕,在一起互补挺好的。

    只是近来,维拉对她的新同桌很头疼,这人一上课就睡觉。老师提问到他了,还需要维拉把他叫醒,然后轻声给他提词。

    这个还算好的,每天的早饭,他都会给自己带一份。维拉刚开始的时候为了拉近同桌的情分,赏脸了两天,但是吃了两天觉得不好意思了,同江洛商量了,让他别带了。江洛挑眉看着维拉,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可是第二天饭照样继续给她带,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明摆着,你吃或不吃,饭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最后维拉冷了脸,他爱带不带,反正她不吃,也不同他说话,装作不认识这个人,看他能坚持多久。

    江洛的确没能坚持多久,不能一直自讨没趣啊。

    上课一个星期后,江洛给她拿来一张票,维拉捏着票,条件反射——“我不去看电影。”

    江洛咳,“那人家也得有电影给你放啊。”

    维拉这才仔细地看了看票,是后天工体的足球赛的票。

    维拉捏着票问,“你怎么会有票啊?听说国际性的球赛票比较难弄到。”

    江洛耐心回答道,“有人给了我爷爷几张票,我爷爷对国足冒火,就把票全给了我。”

    维拉眼睛亮了,“那你还叫了谁了?”

    江洛说话前鼻子先出气了,“就咱们院里的那几个,能有谁啊。”然后嘱咐,“因为票不够,别到处嚷嚷。”

    维拉抱着票噢了。

    维拉真没到处嚷嚷,到那天大家约了在大院门口集合,来的人除了江洛、李晓和郑思齐,还真是生面孔,除了那天去打群架的时候见过一面和一个姑娘,还真没什么交集。

    “你不是说叫了院子里的么。”维拉看来人,不高兴了。

    江洛挑眉,“这些都是啊。”

    “可是曲奕容与海欧他们呢?还有我妹妹。”子慕一早就出去了,她还以为她去找江洛了,现在看了看就俩女娃。

    “我跟他们平时不玩儿一起。”

    维拉腹诽,这人心太黑了,明摆的语言陷阱,拉下脸,“我不去了。”说着扭头就走。

    江洛一把就拉住了她,“你如果不去这票不就浪费了吗?”

    “外面倒票的多了去了,想买的也多了,你吼一嗓子,绝对有人买。”维拉咬牙。

    “那么多人看着,给我个面子。”江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但是里面的分量维拉听得出来。

    “只这一次,要是你还给我挖语言陷阱,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

    维拉看见江洛笑了,心底暗骂。丹凤眼长男孩子身上还真是少见,既然长了,就必定是妖孽的货色。

    “上车吧,你跟刘紫苏挤挤,坐前排。”江洛替维拉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到了驾驶座的位置,后面一票人,也开了车门自顾自爬了上去。

    维拉站着不动,呆若木**——“你开车?有本没?”只不过,自己好像抓错了什么重点。

    江洛挑眉,“你不相信我?”

    维拉果断地点头。

    江洛讪讪。

    后头的李晓伸出了脑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阿洛十岁的时候就把家里的吉普捣鼓着开出来了。如果没些技术,早就缺胳膊断腿了。”

    维拉想想也是,就上了去,口中还说,“如果出车祸了,我们死在一起。”说完后想想觉得不对,自己凭什么跟他死一起啊,改口,“不对,出了车祸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

    江洛无奈地摇摇头,把车开出了大院。

    维拉在副驾驶在纠结反省,似乎跟江洛在一起,她就特别容易不冷静,变得似乎不是她了。

    她开始质疑了。

    江洛见她不说话了,问她怎么了。

    维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你就是祝维拉?”那个叫做紫苏的姑娘开口问了。

    维拉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形容大方,眉毛前端有一颗淡淡的痣,看起来跟她的名字一样美。只是她看着她,有一股倨傲,一股不甘。

    维拉轻轻点点头,“你好。”

    “我是刘紫苏。”

    维拉的瞳孔蓦地放大了,看着眼前的女孩,失了言语。

    “他没跟你提过我吗?”

    “嗯?谁?”

    “顾容与。”

    维拉摇摇头,刘紫苏便沉默了。

    后面她们便没有了对话。

    不得不说,刘紫苏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点到为止地扰人心弦。

    维拉刚想说什么,就被后面的声音打断了。

    “快看,好多人都往工体那奔。”

    维拉闻言往外开去,的确看到有很多球迷把自己涂得五颜六色的,还有人带了假发,骑着双轮摩托,没戴头盔,风一吹就跑了,维拉看到那人来来回回捡了两次。

    “嗨,这次算什么呀,你们没见过85年的那次,中国对香港,那才叫牛X。”

    “85年?丫见过?容我提醒您,那年您老好像才五岁,跟着得瑟什么呢。”

    “哎,我爷爷不是去了么。据说那可是中国球迷闹事的先河,掀了三十多辆警车,还把人家香港队的车给点喽,到处砸商店。还跟警察打了起来,光警察就伤了一百多,我叔就是一个,后来抓了几百个人,严重的还判了刑。”

    “我也听我爷爷啰嗦过这事,他说那时候中国足球还没那么不济,就盼着那场只要踢平了香港就能去世界杯呢。被香港踢到2:1后,本来可以扳回来的,没想到那帮孙子使了拖延战术,球尽往台上踢。最后球迷愤怒了,球赛刚结束就有人扔他们,也有人直接抡了胳膊直接上去的,啧啧。我盼着我们待会也能那样干一次。”

    “你安生些吧,上次没被你爷爷打怕呢?我爷爷给了我两大耳刮子,耳鸣了俩星期,我可不敢了。”

    “只要不被逮着,谁知道咱们干了什么。”

    “你以为容易跑哇,我叔说了,这次好几百警察待命,就怕球迷弄出个好歹来。”

    “咱们不是还有车么,见情况不对就跑呗,看我们那车牌,谁敢拦呢。”

    “人家是不拦,直接顺着牌号找上咱爷爷,咱吃饱了照样得兜着走。”

    “哎哎哎,我说咱现在议论个什么劲儿呢,待会气一上来了,现在说什么不都白搭。”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

    维拉背脊有些凉,敢情自己这是进了狼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