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张志新传(1/2)

    张志新,直隶天津人。或云为辽宁盘锦人。民国十九年生于天津。其门为音乐世家,父玉藻,好音律,学贯中西。早年追随国父,与就辛亥之义。母郝氏,名玉芝。尝就学于济南女子师范学校,通文。玉藻三女:长曰志新,次曰志惠,次曰志勤。三女皆冰雪聪慧,自幼从熏染,具好管弦奏乐。志新姿貌清秀,娉婷娟娟,出萃于群。工六弦琴,小提琴之技亦精专。平生最好者,为西人波隆贝斯库所作之《叙事曲》,颇得高诣。时津门兴音乐会,志新等必奏以弦乐三重奏,鸣如天籁。众悦,号为“张门三英”。

    国朝元年,入河北天津师范。后,从戎入朝鲜。旋,归。入军事干部学校。二年正月,人民大学,习俄语。三年六月,以学绩卓异,留校为教师。六年十月,适曾真为妻。十二月,入共党。八年,调至沈阳市委。十三年,入辽宁省委宣传部,为干事。

    十七年,文革起,辽沈大乱。初,志新亦不以为意,忖其必有竟时。后,纷乱愈烈,渐不可止。遂有忧意。是时,诸暴徒分为数派,先为文讦,后至武斗。先是,暴徒以棍棒、石块互搏,各有死伤。旋,劫镇卒军火,出机枪、坦克等相搏。六月一日,有学生数万集于某大学,激战犹酣,伤及无辜,如踏血泊。沈阳杀声震天,炮声不绝于耳,或有稚儿为流弹所毙者。志新惧子为所害,乃与真计,请携子奔天津以避之。

    十九年正月,奔津门,携幼子欲暂避姨丈所。及至,天津亦成血海。乃归宁京师,携二子夜宿火车上,或有议论时局者曰:“武汉、济南、重庆、广州皆如是,武斗之势,如燎原之野火也!”。志新闻其言,乃有所悟。

    既归,拜谒严慈。言及时局,玉藻曰:“如此下去,国将不堪。昔清亡慈禧,今日之中国,将断何人手?倘如此,余死不瞑目!”言未竟,浊泪纵横。志新抚父手,相对长泣。后,兄某归,衣衫尽破。讶之,出针线以为缝补。兄解衣与之,伤痕斑斑,血迹尽染。问其故,兄告曰:“吾购毛公御容,欲置镜框中,以为瞻仰。适像大而框小,乃裁其四边。为人阴发,故遭拷打。”志新怒,泣下。时,勋臣朱德、贺龙、陈毅、李富春等,皆为暴徒所辱,污示天下。至是,志新乃疑之,遂持异议。

    及归,志新沉郁不乐,或呼之而不动,人皆怪之。后某日,暴徒揪殴辽省书记黄火青等于省委礼堂。令吏员瞻观。以巨牌置火青等前胸,戴以高纸帽,肆以侮凌。自文革以降,人以为常。突闻有号泣之声,众惊观之,志新也。人皆惧祸及,莫敢为言。会罢,或告以志新曰:“君当慎之,勿引祸之身。”志新曰:“人云‘文革’为正道,今余观之,主席之侧,旧人几何耶?中央要员几皆倒,省委庶为阶下之囚。此国之忠良,岂为敌哉?”又曰:“文革达人如叶群、江青者,前皆未闻。林彪新贵,实难可信。”人闻之,皆色变,掩耳散走。

    后,省衙诸旧吏皆为驱逐至盘锦五七干校。志新每观袍泽故旧多罹难,心怀幽愤。间频有含恨自尽者,深以惊心。每日于昏灯之下,勤卷刻漏,以记心得。后,志新言于众曰:““江青其人,吾甚疑之。于青质疑,有何不可?青恣睢跋扈,是何行耶?考其身世,疑云颇重,可曾审查乎?今日艺苑,百花凋零。如此以往,何得以堪?”又曰:“人皆有罪,独青无过乎?云何不可言?”又曰:“吾闻彪曰:‘主席之言,一句顶一万句’’,此言大谬也。一句即是一句,安可抵万句哉!”又曰:“彪鼓吹顶峰’之论,荒唐为甚。以余观之,彪之意,非树主席之威,实自张己势也。彪,吾实不信其忠也。”

    二十年九月,或以阴发志新言。时,毛远新、苏羽等逆党当道,势炙薰天。二十四日,令捕之。远新曰:“志新之胆,何其大也。惟恐身后,或有人乎!”阴以志新为饵,诱以为出。乃勒令干校人等,与志新决裂。有某公闻志新事,曰:“吾实不知其罪为何也。言者无罪,岂犯法乎?”贼党大怒,即判刑十八年,执送狱中。后有为之不平者十余辈,皆就囹圄。自是无敢为志新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