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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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1

    来人正是刘蕊蕊,几年过去了,她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更多了份妩媚的成熟,让人移不开双眼。安然心里叹息,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刘蕊蕊一眨不眨地看着安然,心里感慨万千。她们多少年不见了,她们最后见面的画面定格在那时的摄像头前,从此她们就不再联系了。她以为安然会恨她的,可是,为什么此时她还能笑着和她寒暄。

    她与安然本该是可以做一对好朋友的,可是偏偏上天让她遇上了陈嘉阳。她可以和安然分享很多事情,可是偏偏爱情却只能独占。她一直以为,她与安然在陈嘉阳的心目中地位是一样的,而安然胜过她的地方仅仅是时间而已。可是,几年前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次视频事件后,安然和陈嘉阳如她所愿地分开了,她达到了她的目的,以为从此就可以和陈嘉阳在一起,可是她却看着陈嘉阳一天比一天颓废,听着他的不断责骂,那时她便知道,或许陈嘉阳爱的并不是她。

    可是没关系的,她爱他就行了。所以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虽然他对她已经没了以往的热情,待她犹如一个普通朋友,可是,她真的没关系。

    就在半年多前,陈嘉阳却突然搬到了X市,与她也彻底地断了来往。经过她多方的打探,才知道原来,安然回来了,原来,他去找她了。

    她不甘心她不忿,凭什么安然可以得到陈嘉阳的爱,这些年来,安然对陈嘉阳甚至没有付出一丝一毫。

    周梓霖看着在安然对面坐下的刘蕊蕊,不禁皱眉,只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业之后,好巧不巧的,她和刘蕊蕊竟然到了同一家公司,两人的部门还在同一层楼。她一向不太喜欢刘蕊蕊,早就看穿她的伪装,只是以前碍于安然的面子,她也不好怠慢她。后来一起工作了,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今天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中午的时候在茶水间听到她讲电话,才会跟过来的。想到运里,周梓霖不禁地更加不喜欢这个女人。

    “为什么回来?”三人沉默很久,刘蕊蕊突然开口问道。

    安然轻笑,“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英国吧。”

    就是这样淡淡的语气,刘蕊蕊一直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态度,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很多时候,她真的很想撕开安然的这一副淡然的脸皮。

    “你不该回来的,”刘蕊蕊顿了顿,“安然,你不该回来找他的。”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让她心里一慌,可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声音开始变得激动,“安然,你不该这么自私的,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绑在身边?”

    自私吗?安然反问自己。她与刘蕊蕊,到底谁更自私?当初明明就是刘蕊蕊勾引陈嘉阳在先,为什么现在错的反而是她?突然间安然觉得很悲凉,为什么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刘蕊蕊看着安然不变的神色自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以为她是一贯的事不关己,心里就涌起一股怒气,扬起手就扇了安然一个耳光,声音之大顿时让咖啡厅都安静下来了。

    “这是你欠他的,他等了你这么久这么久,为什么你还可以如此狠心,为什么你还可以和其他男人纠缠?你明明不爱他的,为什么你还要答应他的求婚?”说到最后,刘蕊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哽咽,带着丝丝的绝望。她还记得陈嘉阳告诉她,他要结婚的那一刹那,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然轻轻地抚上微痛的脸颊,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继续听着刘蕊蕊的哭诉,“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放弃我的友情,放弃我的事业,甚至,放弃我们的孩子,只希望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可是……他偏偏放弃不了你。”

    周梓霖坐在一旁,轻轻地握住安然的手,给她鼓励。面对泪流满面的刘蕊蕊,此时的她也不忍责备。只是想不明,爱情为什么会让人如此卑微,正如刘蕊蕊,正如安然,正如她。

    三人就这样静默不语,只有刘蕊蕊间断传来的哭泣声。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好奇地讨论着,却无法体会她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正在这个时候,陈嘉阳却如约而至。一看到坐在那里的刘蕊蕊,心里没来由就是一慌一紧张,急忙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蕊蕊抬起泪眼,扬起一个惨烈的笑容,“你怕什么呢?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一切都太迟了。”说完,她更是笑出了声,刺耳的笑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陈嘉阳不安地看着安然,发现她此时的眼神竟然有着一丝怜悯,那一刻,他突然有种感觉,或许,一切真的太迟了。

    虽是这样想,陈嘉阳终究不想让安然面对这一切,拉着刘蕊蕊就走,“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此时的他,只能如此残忍。

    转头满是歉意地跟安然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说完,拉着刘蕊蕊就走。

    安然默然地看着他们离开,隔着玻璃窗只能看到他们在激烈地争执着,却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安然痛告地闭上双眼,三个人的爱情,让她厌倦让她疲惫不堪。

    “我们走吧。”安然轻声地说。周梓霖知道她此时心里痛苦,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陪着她离开。

    安然不顾周梓霖的挽留,马上就回了X市,此时的她只想回到家里,那个让她唯一感到温暖的小窝。离开不久就接到了陈嘉阳的电话,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紧张地问她到哪里去,心里感受不明,只能轻声地安慰他,“我先回家了,有什么我们晚上再谈吧。你下午还要出庭,赶快去准备,我等你。”

    回家的路上,艳阳依然高照,风光依然明媚,可是心情却已经与来时大不相同。刘蕊蕊的话,她一句不差地全听进去了。她可以不为刘蕊蕊任何的事儿动容,可是听到她提起孩子,却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懂得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是任何一种痛楚都不可比拟的,那是在你体内深深剐出一块肉地痛。

    到底她和刘蕊蕊,谁更可悲更可怜了?

    整个下午陈嘉阳都沉浸在中午的事里面,出庭的时候甚至还犯了小错误,还好最后官司还是赢了,所以他马上就赶回X市。一路上心急如焚,只想马上回到属于他和她的家。

    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回到家门刹那,迎接他的是目不可视的漆黑,心中的恐惧瞬间到了最高点。走了两步,看到客厅的露台有着摇曳的灯光,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地,尽管心里从没放松。

    十二月的晚上寒冷刺骨,安然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了,全身已经冰凉,可是她的头脑却异常清醒。她的住处位于市中心附近,十六楼的高处可以让她将万家灯火尽览无遗,特别是露台正对的在幽暗灯光下闪动的湖水,安宁静谧。

    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声,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了幽幽的声音,“你回来了?”

    陈嘉阳拿着毯子走近她,轻轻地盖住她的身体,责备地说道,“坐在外面不冷吗?这么大的人了,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安然轻轻地笑,“不知不觉就坐了那么久了。”

    陈嘉阳叹息地摇摇头,然后把安然抱起,再坐下,让安然整个人窝在他的怀抱中。他紧紧地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想要把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心里却似乎有了一丝预感。

    两人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似乎就要这样坐到天荒地老。安然静静地窝在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她闭上眼,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安然首先打破了沉默,带着点笑意,“嘉阳,你以前怎么就喜欢上我了?”

    陈嘉阳没有料到安然突然问他这个,脸颊有点烧烧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跟安然说过为什么当年就追着她不放。可是这晚他却有了倾诉的欲望,然后便一点一滴地诉说着当年对她的爱恋,仿佛错过了今晚便再也没有机会。

    原来,这是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安然此时才知道,当年的他原来留意她那么久那么久了。心里有点酸涩,有点感慨。

    “嘉阳,”安然轻声地唤了一声,陈嘉阳没有应她,可是她知道他听到了,“我们,就这样吧。”

    陈嘉阳身体一颤,抱着安然的双手又紧了紧,声音带着点颤抖,“安然,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们十六岁就认识,十多年了,不是简简单单六个字就可以结束的。”

    安然摇了摇头,“嘉阳,我们都不开心,你我都清楚的,何必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戒指,在灯光下依然闪闪发光,可是却不知过了今晚它将何去何从。“我们都不该这么自私的。”我不该自私地留在你身边,你不该自私地把我留着。

    陈嘉阳没有接过戒指,只是久久地看着安然,眼神痛苦,仿佛有着诉说不尽的委屈,“我爱你,安然,我是真的爱你。”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她感觉不到他的爱意呢?

    “可是,你也爱她。”安然躲避着他的眼神,因为那样的眼神让她心痛不已。

    陈嘉阳很想告诉她不是,他不爱刘蕊蕊,一点都不爱。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原来他们两人连仅剩的一点信任都消失殆尽了,因为他也很想问她一句,是不是还爱着唐奕凡。

    陈嘉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安然的肩窝处,久久地才发出幽幽的声音,“你爱过我吗,安然?”

    “爱过的,曾经很爱很爱的。”安然回答道。她人生中最美的十年,她有七年是和他一起走过的,她很庆幸在那段青葱岁月遇上了这样的一个让她付出真心的男子。

    安然没有再听到陈嘉阳的回话,只是脖子处感受到温热的液体,耳边是他压抑的抽泣声。如果当爱情最后的出路只剩下分离,那么就不该挽留不该安慰。

    安然闭上双眼,突然感到一切都释怀了,以前的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过了好久,久到安然都快睡着了,抱着她的陈嘉阳动了动身体,却感觉唇上一暖,那么的绝望,然后伴随着的是苦涩的泪水,通过口腔直达心里,刺痛刺痛的。

    “安然,我离开你,只是因为,你不再爱我而已。”陈嘉阳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动作亲昵地犹如是耳鬓厮磨,却说着让人心痛的话语。他没有那么伟大,放开手不是因为想安然得到幸福,仅仅因为,她已不再爱他,就连施舍的一丝一毫的也没。

    在陈嘉阳看不到的角度,安然终是留下了一滴眼泪,划入她的发丝,消失不见。

    这一晚,陈嘉阳就这样抱着安然在露台坐着,似要坐到海枯石烂坐到天长地久。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他心里疼痛地难以呼吸,尽管如此,他还是奢望时间就此停住,以后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气息都不再属于他了。

    直到太阳初升照耀大地,陈嘉阳怕刺眼的光芒会打扰安然睡眠,便把她抱进房间,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手不禁地抚上她的脸颊,那样的爱恋那样的深情,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似要把她刻进脑海,永不磨灭。直到真的要离开她的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四年前任她一人远走他乡。

    现在回想那段时光,不免后悔感慨,为着那永远没有结果的四个字,“如果当初……”

    他把戒指重新带回她的手上,久久地吻住她的双唇,“安然,再见了。”

    你要记住,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从以前到现在,直到永远。

    Chapter 62

    唐奕凡像过去几天一样,赶在上班前开车来到了安然住处的楼下。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可是他就是想见她。平时他找不到借口,不能给她打电话也不能到云氏见她,自从知道她要结婚之后,他便每天早上到这里,看着她上班,晚上还是来到这里,看着她下班。

    他心里苦笑,或许不久后,他连这样远远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即使每天看到的都是她与未婚夫出双入对的甜蜜画面,然而她笑着的样子也是他心灵的安慰,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笑容,那个浅浅的酒窝。

    只是今天让他感觉到讶异的是,他看到了陈嘉阳提着行李走了出来。之前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他,后来听人说安然的男朋友在Y市工作,为了她每天穿梭于两个城市。他便猜测是每天过来的时候,陈嘉阳已经出门,所以没有碰上。

    唐奕凡见他在车子前站了一会,然后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才上车,扬长而去,可是他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痛苦与不舍。那一刻,唐奕凡便知道,这个男人是爱惨了安然的。想到这里,心里便刺痛刺痛的。

    陈嘉阳的眼神深深地印在了唐奕凡的脑海里,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将要结婚的两人,陈嘉阳还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可是他却在心里感叹,安然的确有这样的魔力,让他们既痛苦却不舍。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便看到安然从大门出来。远远看去,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大大的羽绒服内,显得更加单薄,让人心生怜惜。她的步履很慢,脸色有点苍白,唐奕凡看得心痛,一度想上去关心,却终是忍住。

    他看着她上了车,车子稳稳当当地开到马路,才离去,心里却隐约有着一丝不放心,不知道那个男人能不能好好照顾她。

    唐奕凡看看手表,时间有点赶了,他要在一个小时内赶到机场。他要到上海,想着几天不能见到安然,今天才特意赶过来,看了她一眼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安然整天都不在状态,头昏欲裂,想必是昨天整晚在露天吹风的结果。自从那次流产之后,她的身体已大不如以前,加上回国后因为不能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从没有好好调理。平常除了例假的折磨,还会三天两头就感冒。

    其实昨晚她一直是清醒的,陈嘉阳的一字一句,每个爱惜的动作,她都清楚。只是,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反应,他今早离去,明知道他内心挣扎痛苦,她还是忍住不给安慰。

    他离去后,匆匆整理一下就过来上班。许是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大家见到她都关心地询问,她也只能一一地回应道谢。

    下午的时候,刘定伟把她叫进了办公室。度假村的几个投标方案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让他们再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然后汇报,让高层最后决定采取的方案。安然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很多工作自然又落到了她头上。

    刘定伟见安然脸色苍白,不免担忧,“安然,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一下?”

    安然摇摇头,“没事,这两天休息不够而已。”

    刘定伟听了,揶揄地一笑,“是不是最近忙着准备结婚,所以没好好休息啊?”

    安然苦笑。自从那天从其诺回来,她要结婚的消息就不胫而走,竟然从其诺传到云氏。之前的几天,大家看到她都是一声声的恭贺,让她无奈。现在可好了,婚结不成,倒不知该如何交代。

    “总监,没有的事,别听外面的小鬼乱说。”

    这下倒让刘定伟惊愕了,这个消息还是黄志祥打电话给他讲的,说他们云氏嫁女儿一定要好好庆祝。可是安然认真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他不是有意打听属下的隐私,只是跟安然相处了这么久,感情也不浅,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所以便硬着头皮问,“安然,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听说你跟你男朋友也交往了很多年了……”

    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淡淡的话语给打断,“总监,我们分手了,”她顿了顿,眼神有些虚渺,“所以,没有结婚的事。”

    刘定伟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安然。可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安然已经走到了门口,想想自己刚才的不妥,说,“安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安然转头,笑了笑,“没关系总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一直视你为朋友的。”安然心里也真的没有介意,刘定伟的好意她知道,心里除了感激,是不该有其他情绪的。

    刘定伟看着安然的笑容,便知道这个孩子心里真的不介意,刚才的尴尬也随之消失。他点了点头,安然便离开了。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安然在再一次得到别人祝福之后,淡淡地说了句,没有要结婚,马上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可是流传,不过结局却是一样的,就是她被未婚夫抛弃了,所以婚结不成了。

    众人知道后,看她的眼神马上从羡慕转到可怜,以前向她道贺过的同事现在见到她,自是一脸的尴尬。她自己倒没觉得什么,还是一贯地报以微笑,这倒让他们多了一个话题,说她强颜欢笑。

    这下她便真的无奈了,这几天各式各样的安慰已经让她不胜其烦,加上一堆堆的工作更让她心力交瘁,因此感冒不但没好,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天安然早上醒来,爬起来时一阵的晕眩,让她久久恢复不了,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请假在家休息,顺便可以躲过那些恼人的安慰目光。

    给刘定伟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得到了刘定伟爽快的回复,还一直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别太想着工作上的事。安然挂了电话,马上又躺回床上,可是头实在太痛,睡不着,只能爬起来吃了颗止痛药,才勉强地睡下。

    唐奕凡到了上海四天,一回到公司,却发现了关于安然被抛弃的各种小道消息。最新的消息是,安然受不了打击最终病倒了。

    原来,是因为今天本来是安然要到其诺跟他们说明入选方案的问题,却不料安然没看到,倒来了个黄艳。之前安然的事他们其诺也早就知道,今天没看到安然,不免更加好奇,一问之下,却发现原来安然请假了。

    行内的人都知道,安然是出了名的勤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就算感冒发烧,也是带病上班,从来没有请过假。她这一请假,大家自然又猜测起来了。

    唐奕凡一听,心里便紧张担心起来了,倒不是因为她结婚不成的事,只是担心她的病情。所以他马上给她拨了电话,可是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后来又打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接,他心里便更加焦急了。

    抛下一句有事出去一下,便开车快速地来到安然的住处。一路上,既害怕又担忧,既恨那个男人没有好好照顾她,又怨自己那天轻易离开,复杂的情绪占据了他整个内心。

    不过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始终没变:只要她没事就好。

    Chapter 63

    睡得朦朦胧胧的安然,听到敲门声,本来不想应的,却不料敲门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实在忍不住,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头依然很疼,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还好马上扶住了墙,才不至于跌倒,心里对这个扰她清梦的人更是气恼。

    透过防盗眼,看到来人,不免一愣,正考虑要不要开门,门铃又不厌其烦地再次响起,她终是不堪其扰,升了门,有气无力地说:“唐总,有何贵干?”

    唐奕凡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色,瘦削的面孔,心疼得要命,没有理会她语气中的冷淡疏离,扶着她回到屋里,关切地问:“然然,我带你到医院看看……”

    安然直接忽略掉他对她的称呼,听到说要去医院,马上就打断他的话,“我不要!”

    唐奕凡伸手想摸摸安然的额头,却被安然躲开了,可是手滑过她的脸庞时,还是感觉到微热的温度,心里更加担心,语气低声温柔,“然然,你发烧了……”

    此时头昏脑胀的,实在没心思应付眼前的人,只丢下一句,“唐总,你请自便。”转身回房,不顾外面的客人,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唐奕凡自是放心不下,跟在安然的后面进了房间。他环视了一下,房间不大不小,收拾的十分整齐,香槟黄的墙纸本该令房间看起来温馨十足,只是此时玻璃窗前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以下的光线,使得房间变得十分幽暗。床上的人儿在厚厚的棉被下蜷缩成一团,只露出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唐奕凡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安然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说明她病的不轻,不去医院看看,只怕会越来越严重。他轻轻地想要抱起安然,却不料安然睁开眼,问,“你在干什么?”

    “你烧得这么厉害,一定要去医院的。”唐奕凡的语气依旧变得严肃,他不能看着她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

    安然一听,用尽力气推开了唐奕凡,恼怒地说道,“我都说了不去医院,不要去!唐奕凡,你到底想干嘛?”抬起手指着房门,“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说完,安然已经气喘吁吁,只能疲惫地闭上眼睛。

    唐奕凡何时见过安然如此任性的一面,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过来一会,见安然实在没有要去医院的意思,只能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轻轻地关上房门。

    安然听着他的脚步声,听到大门被关上,心里既恼怒,又有了道不明说不清的一丝丝失落。她讨厌医院这个地方,直到现在,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医院那毫无温度的白色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一声声呼天抢地的哭叫。这一切的一切,每每侵入到她梦中,便让她惊醒。

    三年前,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那样的心如刀割,让她对医院这个地方避如蛇蝎,从此她就没再踏入过医院。几年来,就算自己病了,她都只是吃吃药在家休息一下。早该习惯的,为什么在他离开时还会失落。

    纵然心里难受,但安然还是抵不过病痛的折磨,又慢慢地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她,以为还在梦中,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脸上带着凉意的摩挲,最终还是慢慢地睁开双眼,却不料对上了唐奕凡的担忧心疼的双眼,心中一窒,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他。

    唐奕凡看到安然有点懵懂的样子,不禁失笑,轻轻地扶起她,说,“来,把退烧药吃了。”他把药放到安然的唇边,安然依旧呆呆地张开口,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唐奕凡把她放回床上掖了掖被子,双手抚上她的额头,说,“再睡一会吧。”

    安然的心里一暖,想给他报以微笑,却又突然想起两人的关系,只能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蛊惑的眼神。

    唐奕凡走出房间,到厨房看了看正在煮着的粥。原来,刚才唐奕凡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的药箱,翻了一下,没有看到有退烧药,只看到一个杯子旁边的一排止痛药,心想着安然应该是没有吃退烧药,便想到外面买。回来的时候,又旧安然会饿着,先熬了一锅粥,想着如果她饿了便可以吃。

    谁料安然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没有看到唐奕凡的身影,多少轻松了些,昨天她是病糊涂了,心里才会感到温暖的,现在想来只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感到额头有些东西,抬手摸了摸,拿下来一看,原来是毛巾,想来应该是昨晚唐奕凡放在她头上降温用的。

    睡了一觉,又吃了药,感觉已经好了很多,慢慢地起床,打算梳洗一下便回公司。这些天公司工作特别多,她不想就此耽搁。

    一开房门,却闻到了一股香味,走到厨房,意外地看到唐奕凡正在里面忙碌。听到响声,他转头看向安然,看她精神似乎不错,笑了笑,“赶快去洗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

    安然看到他双眼布满红丝,猜想昨晚他该是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本来想要恶言相对的,此时却说不出话了,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去。

    好好地洗了个澡,安然觉得像是脱胎换骨似的,闻到粥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这时才感觉到饿,也不等唐奕凡,自个儿便吃了起来。绵绵的米粒充斥口腔,好吃得她想要发出一声喟叹,可是感觉到对面那人满是笑意的眼神,只能压抑下去,低着头慢慢地品尝起来。

    唐奕凡的笑意轻易地就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这样的情景,他憧憬了多少个日夜,能终有一天也像此时像以前那样,两人相对地吃着自己烹制的食物,那该是多幸福的时刻,而他此时也感觉到了,尽管她看他并不热情,甚至是有些刻意的冷漠,但是他该满足了。

    吃完早餐,安然便要去上班了。唐奕凡不顾安然的反对,坚决的亲自把她送去,理由是她大病初愈,不宜劳累。

    安然虽是不情不愿,但是想在昨晚他都在照顾自己,已经很累了却又送她上班,这样的好意她也不忍拒绝,只能坐上他的车,舒舒服服地随他而去。

    她虽是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就接受他的好意,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看!你果真忘不了他。

    对啊,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会感觉到一丝心悸一丝动容一丝……幸福。

    Chapter 64

    安然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一上班就忙里忙外的,午饭也是随便吃吃。不过让安然感到欣慰的是,同事不再用又可怜又安慰的目光看她,想来许是刘定伟给他们说过了。这样也好,她自是乐得轻松。

    中午的时候,唐奕凡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不是她矫情,只是实在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她也不屑不愿做第三者,所以想着两人还是维持朋友的关系比较好。

    见她没接电话,唐奕凡又发了两条短信过来。无非是叮嘱她要注意好好休息,多喝水,下班等着他云云的。下班之后,安然自是没有等唐奕凡,自己打车就回家去了。

    安然回到空荡荡的家才猛然想起,原来陈嘉阳已经搬走了。那天他只是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很多东西都留在她这里了。那天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怎样了。

    那天之后,她马上就给周梓霖说了他们不结婚了,要不然等梓霖跟家里说了,又免不了一通麻烦。周梓霖听后,似乎不大惊讶,只是说,“我怎样都会支待你的。”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安然满满的感动,这便是好朋友了。

    这几天她病得糊里糊涂的,也没心思要怎样处理陈嘉阳留在这里的东西。现在想想,还是把它们收拾好,给他寄回去比较妥当。

    随便地吃了点早上剩下的粥,便开始收拾东西。边收拾,看看那些东西,不可避免的就会想起很多过往。那支牙刷不久前还挨着她的,那几本法律书是他每天晚上的读物,那些唱片每晚都会响起。

    一切妁一切,不是不感慨,只是再多的回忆都敌不过时间,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变了不少,不再是当初单纯的两人。尽管她不再爱他,可是她依然庆幸爱过他,和,被他爱过。

    安然正陷入回忆,却听见门外钥匙的声音,转眼就有人开门进屋了,她吓了一跳,戒备地转过身,却愣在那里,过了几秒才说,“唐奕凡,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

    唐奕凡拿着钥匙傻笑了一下,说,“哦,我那天拿去配了一条。”

    安然一听,冷着脸,“唐总,这样的事你不觉得要和我商量一下吗?”

    唐奕凡听到唐总两个字就敛下笑容了,也不理她,径直地往厨房走去。安然看着他悠然自得的背影,只能气呼呼地继续收拾东西,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把钥匙拿回来。

    唐奕凡刚才去云氏找她,没想到她下班就早早一个人离开,心里本来就气恼了。担心她还在病中,就特意过来给她做菜,刚才开门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竟觉十分可爱,心里的气刚散了不少,却又被她一个冷冷的唐总给气着了。

    唐奕凡趁着做菜的空当,慢慢地走到客厅,看着安然忙忙碌碌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欣慰。几天来,听到很多人说她婚结不成了,虽然窃喜,却又担心她会受不了打击。可是几天观察下来,却不见她过于悲伤也没有传言中被抛弃的痛色,甚至察觉不到她对陈嘉阳的痛恨,于是他便又有了一点点想法,她和陈嘉阳的分手,是不是因为他呢?

    谁知道,他这样想了,竟也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顿感尴尬,却也抱着小小的希望看着安然。

    安然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很快她便继续手中的收拾工作,连头也不抬,只是幽幽地说道,“唐奕凡,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悬着的心顿时就掉了下来,失望苦涩涌上心头,默默地转身回到厨房,没发现安然若有所思的眼光追随。

    接连几天,唐奕凡到安然家都如入无人之境,安然对此无可奈何。本来试过把他手上的钥匙抢回来,可是第二天他竟然还有钥匙开门,原来他一次就配了好几条。

    想过干脆把大门换锁吧,也实在麻烦,而且她最近工作很忙,根本抽不到时间去做这事。每天下班回家,基本上都看到唐奕凡在做菜,她心里的感觉复杂难明。

    他忙碌的身影,关切的眼神,温柔的声音,都让她沉沦不可自拔。她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不该贪恋这些不属于她的幸福,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几年来都在梦中萦绕,心里对他的怨恨慢慢沉淀成思念,情感的天枰已经慢慢地偏离理智。

    安然倚在厨房的门边,轻声地说:“其实,我已经好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不用再来了。这几天她可以视为他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之后她不想再受他蛊惑。

    闻言,唐奕凡顿了顿,没出声,继续做菜。安然知道他听进去了,想着多说也无益。两人沉闷的吃完饭,唐奕凡收拾好便离去。离开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叮嘱安然要好好照顾自己,准时吃饭云云。

    看着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安然心里矛盾之极。一方面觉得难受,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犯贱。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女人都会有这些该死的矛盾心理的,等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了。

    可是不到一天,当她下班回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心中的失落苦涩再也无法压抑。她苦笑,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他没有义务每天在这里等着她下班。虽然是这样想通了,可是真正释怀却很难。所以这几天她唯有寄情工作,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都过来了,很快就能适应了。

    外面下着零星的小雨,冷风透过窗缝把窗帘吹得沙沙声大响。安然走过去把窗帘整理好,在朦胧雨雾的笼罩下,平时喧哗的都市变得异常平静。每到十二月底,X市便是这样yīn郁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安然抬手抚上自己的左胸位置,四年了,那里还隐隐作痛。不知道他生活得还好吗?还在怪她吗?

    第二天醒来,安然头痛欲裂。昨晚睡得并不好,一段时间没出现的恶梦又再次出现,让她整晚又睡又醒。想到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也只能吃了两颗止痛药,急急忙忙便出门了。

    回到公司,各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毕竟今天来的广告公司基本上都是全国名列前茅的,他们都得罪不起。刘定伟许是看她脸色不太好,关切地询问了两句,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才放心离去。

    这次的合作案,这三家广告公司都是相当重视。所以这次派来云氏的都是公司的精英,甚至公司的高层也都出席了。其实这三家公司都和云氐有过或多或少的合作,安然虽不是全部认识他们的代表,可是每个领导她却是认识的,这也多亏了她昨晚做的功课。

    安然一一地和他们寒暄一番,便有同事过来和他们迎进了会议室。一转身,便看到了黄志祥的身影,于是便笑着迎了上去,“黄经理,早上好。”

    黄志祥看到安然自然感觉是熟悉,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安助理,等下多关照关照。”安然不语,笑着点点头,却听到黄志祥说,“几天不见,安助理怎么憔悴了那么多,要多多休息啊。”安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事已被传遍,听他这样讲,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他是关心她。她心里无奈,怎么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还和年轻人一样八卦。可是面子上还是只能感激地道谢。

    “对了,我们唐总刚才接了个电话,我怕他可能找不到这里,麻烦安助理去接他一下吧。”

    安然点点头,示意同事把黄志祥带到会议室。安然便一路往电梯处走,在拐弯的位置便看到一个yīn影,正想走出去,便听到那温柔的低语,“东东乖,要听妈妈的话,我下班就马上去接你,好不好?”

    安然一时愣在那里,酸涩的味道在心里翻滚。睁眼闭眼,深发一口气,扯出公式化的笑容走了过去,恰巧唐奕凡正挂电话,于是便上前礼貌地说道:“唐总,这边请。”

    唐奕凡皱眉看着她,总感觉她有点不一样,可是又没看出什么。

    听到唐总两个字,他总不能舒心,只能冷冷地道:“麻烦你了,安助理。”最后三个字,竟有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三家广告公司的人已经到齐坐好,这时云宇灏才领着几位高层悠闲地踱步而进。他坐上了主位,与众人寒暄一番,便示意可以开始。

    安然收到指示,首先便介绍了云氏参与会议的几人。除了副总裁云宇灏,其他的都是各部门的经理。然后她又介绍了一下流程,简单来说,便是三个公司抽签决定展示提案的顺序,他们会根据提案的创意、可行性、价钱等几个方面来考虑最终入选的方案。

    抽签完毕之后,前两家公司的代表都蓄势待发。其诺广告抽到最后,相对没有那么紧张。

    安然边听边做笔记,不时和一旁的云宇灏交流两句。只是平静的表面下,没人看出她内心的痛楚。

    这次的提案围绕的是云宇灏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温情就成为了创意的亮点。安然看着他们手上的广告创意脚本,一幅幅活灵活现其乐融融的家庭照,让她苦涩无比。

    两家公司过去了,云宇灏似乎都并不满意。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和安然讨论的过程中,安然多多少少猜测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家了,就是其诺,安然感觉到云宇灏还是对其诺充满期待的。

    “云总裁,各位经理,今天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其诺对这次项目的创意。”唐奕凡一开口,便让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前面两家公司都是由市场部和广告部的代表来进行讲解的,而其诺竟然出动了总经理,似乎是对这项目志在必得。

    安然心里苦笑,唐奕凡的确有这样的立场来向他们展示对“家庭”的阐述。

    曾几何时,她也偷偷地幻想过,他的家会有她的一个位置。

    Chapter 65

    唐奕凡自信满满地走到屏幕前,用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向大家展示着其诺的提案。其实这本来不是他的工作,奈何前几天看到呈上来的提案,他自己也不尽满意,更何况向来要求极高的云宇灏。因此,他便通宵了几天,把提案给改了过来。由于时间仓促,其他人也没来得及记得深入了解他的创意,因此只好亲身上阵。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他有过那么多的经验,而且这是在安然面前,他自然想表现得好一点。

    “这个广告的主旨在于幸福二字。但是在我看来,所有的幸福都是来之不易的,没有经历过磨难,是不会感觉到幸福,所以这个广告会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表达的主要是两个人虽然相爱,可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第二部分说的是分隔两地的两人,虽然相隔千万里,可是他们的心却紧紧相连。最后一部分说的是排除万难的两人终于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拥有了他们爱的结晶……”

    唐奕凡接着又很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有广告拍摄的注意事顶等等。再多的话安然也听不进去,她默默地低着头,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眼眶里的泪意。

    安然不知道唐奕凡为何如此神通广大,会知道宇灏与玥彤之间的事,因为那广告,述说着的正是他们俩的故事。难怪刚才唐奕凡讲的时候,云宇灏表现得如此动容,或许当时他脑海里出现的正是这多年来他与玥彤之间的点点滴滴。

    不过安然转念一想,或许这不是巧合,而是唐奕凡自己与那个女子的故事。只要想到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一想到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孩子的头,她便心如刀割,难以呼吸。这一切的一切,本该她也是可以拥有的。

    掌声的响起,拉回了安然飘荡的思绪。抬起头来不经意地对上了唐奕凡注视的双眼。唐奕凡看着安然,久久移不开双目,她的眼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了,为什么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悲伤和绝望。

    云宇灏顺着唐奕凡的目光,看到旁边的安然,感觉到她的不妥,猛然想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心里愧疚,便低声地说:“安然,你没事吧?”

    安然一听,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轻轻地摇摇头说,“没事。”

    可是她那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却出卖了她,云宇灏看着难受,便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过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

    得到云宇灏的首肯,安然自然不会推脱。紧闭的会议室让她难受,何况她的心思也早就飘走了,于是便悄悄地离开了。

    安然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便急急离去。唐奕凡早看出了她的异样,对黄志祥交代了几句,也追了出去。只是到了外面,哪里还有安然的影子,抓了一个人来问便说看到她已经离开。于是便急匆匆地坐电梯下去,走到大门的时候,刚看到安然的车子从停车场开出,连喊她的机会都没有。

    唐奕凡马上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对司机说跟着前面的车。司机许是听出他语气中的急切,很快便追了上去,正要问要不要超过时,便听到唐奕凡说,“现在就好,别离太近,也别跟丢了。”

    唐奕凡心里有种预感,感觉今天似乎会有事发生。所以他不敢贸贸然地拦裁下安然,只能这样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她,看她到底要到哪里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司机看出唐奕凡不是当地人,不免就抱怨起这种鬼天气。然而唐奕凡的心思全放在前面的车子上,自然不会有所回应。司机一个人说的无趣,就讪讪地住口更加小心翼翼地跟着。

    唐奕凡看到安然的车子在路边停下,赶忙叫司机停到一边,然后就看到她下车撑伞走进了一家花店,不到一分钟便捧着一束玫瑰花出来。那是香槟黄色的玫瑰,她的最爱。唐奕凡实在猜不出她要到哪里把花送给何人。

    又一路跟着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唐奕凡心里的疑惑和不安逐渐扩大。他环顾四周,透过模糊的车窗可以看出周围的荒凉萧条,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

    “先生,到了。”闻言,唐奕凡收回目光,透过车头看见安然已经停好车,下车慢慢地往上走。

    唐奕凡下车之后,却一时愣在原地。这里,竟是个墓园。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安然身后,和她保待着一段距离,不至于让她发现,只是,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冷一分。

    郁郁葱葱的松柏,一个个森然林立的墓碑,在这沥沥淅淅的雨声中,显得更加肃穆安静、萧杀悲哀。

    唐奕凡见安然停在了一墓碑前,赶忙停下了脚步,把身体隐藏在一松柏后面。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他依然能感觉到安然从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哀痛。那里躺着的,到底是谁?这使唐奕凡更加疑惑。

    安然轻轻地把玫瑰花放下,看着身前的墓碑,悲从中来。四年了,可是她依然无法忘记那一天,那种切肤之痛的感觉让她常常在梦中惊醒。她不是迷信的人,她甚至觉得孩子在天堂生活得很开心。

    她不理什么风俗习惯,她只是想给孩子在人间留一个地方留一个家,尽管墓里什么也没有,墓碑上只是写了“爱子”“母亲安然”还有“殁于**年12月**号”。虽然周梓霖还有姚玥彤她们都不赞同她这个做法,因为这实在有违传统。可是这会也是她的精神寄托。虽然失去了,可是她曾经拥有过。

    一年多前她来到X市才在这里买了这块墓地,然后做了这个墓碑。每年除了这个时候,她有时间就会到这里来看看,在别人眼中yīn森恐怖的墓园,在她看来却是难得的静谧宁静。

    安然眼见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而且时间也不早了,便没有多待,转身离开前,倾身摸了摸墓碑,低声说道:“妈妈爱你。”

    由于她撑着伞,因此原路返回时便没有留意到不远处藏匿起来的唐奕凡,更多的是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其他人和她一样到墓园,也没多留心。

    唐奕凡见她慢谩走远,才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墓碑。只是每走一步,就越发艰难,脚像灌了铅一样。明明短短的一段路,他却走了很久很久。因为他似乎有丝预感,想着只要不走近,就可以不用残忍地揭开谜底了。

    终于站在了墓碑前面,浑身湿透的他忽的就像全身没力,向前踉跄了两步,扶着墓碑慢慢地跪了下来。他伸手沿着刚才安然摸过的位置慢慢地摩挲,像是对待爱人般亲昵,可是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悲痛。

    那日期,是她毕业的那一天啊。那时候她提醒了他很多次要去参加她毕业典礼的,她说有话跟他说的。

    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本该可以承欢在他们膝下,可是此时却只能躺在这冷冰冰的墓地。

    他的心宛如刀割,如此真真切切的痛,痛得他不禁落泪,泪水雨水夹杂而下,一滴滴地渗入泥土。只是,他现在无论多绝望多悲伤都比不上安然当初的一丝一毫。只要一想到安然那时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十二月萧索的墓地,却传出了一阵阵压抑的悲鸣。一声接一声的,直通人的内心,让人不禁心酸怜悯。

    ……

    安然吃完晚餐正在收拾餐桌,却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里疑惑,一开门,却看到了唐奕凡全身湿透的站在她面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唐奕凡也不知自己在墓园里呆了多久,只是天色开始变暗,身体开始发冷,才惊觉是时候离开了。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来接他。在雨中等了半个小时,助理才出现。一上车,二话不说就让助理载他到安然家。

    助理看他一身湿透,面露忧色,劝他先回家洗个澡换下这身衣服。他心里虽知他的心意,可是他此时只是想马上见到安然。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么多年来都是安然一个人过的,他不想也不能让安然再一次独自面对这个难过的日子。

    安然见到他,本该气恼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了,两人在门口对峙了一会,安然知他不会离开,心里也担心着他的身体,只好让他进了屋子。

    安然找出一套陈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