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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享八夫 第三十六章 西辰……

    宋吟雪淡笑的看著席墨涼,而席墨涼也同樣淡笑的看著她,四目沈斂,久久凝視。

    雖然一開始他不知道汝陽郡主的閨名叫宋吟雪,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打聽。那天,自上官玄玉拉著她叫吟雪的時候,他在心中,便暗暗的記下了。

    他不是故意想要打聽她什麽,只是克制不住心底那份衝動的渴望,想要知道她的更多,明白她的更多,從而更加接近她,瞭解她。

    上官玄玉與她是舊識,他叫她吟雪,那這個名字就肯定不會有假。故此,天想要在天下間查找一個閨名叫吟雪的郡主,這個動作,應該還不算是困難。

    她說“今日之緣,明朝逝水”,過了這以後,她與他,便從此橋途兩歸,各不相干。

    不,他不要!他不要與她從此再無關係!她是他認定的女人,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是!

    所以那天晚上,他問她,她究竟是誰?因爲他想瞭解她,知悉她,更知己知彼的待在她身邊,只待在她身邊……第一次心中湧起這種連他也控制不住的欲望,那麽衝動渴望的想要一個人!他席墨涼,從來都是瀟灑徜徉在江湖之中,未曾對任何一件事上過心!除了他身上背負的使命,以及每次出手必完成任務的信念,其他的,他皆冷顔而待。

    宋吟雪出現,是一個意外,一個撥動他多年塵封之心得意外!自從那次看見了她那一頭被那毒小子抽簪而下的一頭秀髮,那飄美的青絲蕩漾在空中,引起一陣靈逸輕動時,他的心,就已經緊緊被吸引,再也沈溺的無法的自拔……他的心,是從那一刻開始無法控制的,這一點,他深深明白!所以爲了這份明白,他在她出門去見上官玄玉之時,轉身刺探了情報。

    江湖中有兩大知名情報組織,一個暗閣,一個星刹。作爲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他,是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個組織的。

    暗閣神秘,聯絡起來不易,雖說消息確切可靠,但除了一些特定接觸的方式,一般的人,是不要想輕易的能找得到他們。而且暗閣最近組內貌似浮動,幾乎全閣靜寂的毫無了蹤影,所以綜合之下,他選擇了星刹。

    其實事實證明,他的考慮是多餘的!因爲宋吟雪的大名何其之響,也許一般普通的小老百姓只知封號不知閨名,但是專做情報聯絡的星刹之人,又怎麽可能不知呢?

    接上暗號,銀兩一交,當他剛冷色的說出“幫我查一下一個閨名叫吟雪的郡主到底是什麽樣個狀況”時,接頭之人笑容浮現,幾乎是毫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汝陽郡主宋吟雪?大頌世襲女王爺?她都死了這麽久了,還有人查她!”

    宋吟雪?她叫宋吟雪!大頌的汝陽郡主——宋吟雪?這怎麽可能!

    如遭雷擊的他,被接頭人隨意的一句話,直震的立在了當場好久沒轉過神來。不用再多問什麽,因爲雖然他席墨涼孤陋寡聞,但是如此知名的風雲人物,他還是清楚並明白的!

    從沒想過她會是她?會是那個臭名昭彰的刁蠻郡主?心,有那麽一刹那的恍惚。

    他閉起眼,任接頭之人徑自拿著銀兩離開,心中想的,是他和她過往的一幕幕。

    唇,慢慢的揚起,心中竟然有那麽一點點的開心。不用多問什麽,不必思考什麽,他肯定,她不是那般如外界傳聞一樣的人!

    她那麽狡猾,那麽聰明,騙盡了天下之人,可是卻不一定能騙得了他。

    他的直覺,對她從來都是極其的准,就如常人說的心電感應般,總能預料她心底隱隱的真實之想。

    席墨涼心中奇怪著自己對宋吟雪的反應,詫異爲什麽會有這樣感覺?可是也許他現在還不明白,但是數月之後,當一切真相都大白之時,他不得不要仰面對天感歎,原來真的命由天定!冥冥之中,皆都有著主宰。

    席墨涼斂了斂眼瞼,一臉淡淡的笑意,他雙眼直看著眼前的人兒,心中自然而想。汝陽郡主?多位夫君?這麽說來,那上次見到的那個毒小子,就一定是醫毒聞名的公子雲無雙嘍?

    雲無雙?

    總是在意著這個人,似乎已經將他定位成自己的對手!席墨涼在心底感歎至此的同時,也不禁有些隱隱的欣然。

    他只是她幾位夫君中的一個,不是唯一,也不是最終!所以,既然是如此,那他便不用再思慮。因爲如雲無雙能做的,他席墨涼也同樣能做!而且,會做的更好!

    不在意她的夫君有多少,只是沖著心底的那股傲氣,因爲不論怎樣?只要是他心中認定,那他就一定——不能放手!

    席墨涼慢慢的想著,而此時宋吟雪擡眼而看,在席墨涼環抱的懷裏,她看著他再次淡淡展現的笑容,心中,有一絲絲異樣而流過。

    席墨涼與上官玄玉不同,同是先認識了她本人,而後再知曉了她的身份。對此,上官玄玉的態度是迷惘,彷徨,而席墨涼的則是堅定,無所在意。

    對於這些,宋吟雪不是想說她欣賞席墨涼,從而喜歡上席墨涼!只不過人,都是喜歡偏向於理解自己,包容自己的男方,而她宋吟雪,亦並不例外。

    雙眼,緊緊的注視著彼此,一動不動,想要更確切的看清楚對方。在這個黃昏的廂房中,斜陽透射而來,金黃灑向一片……第二天上午,宋吟雪沈思著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前,思考著眼下的大局勢。上次翼盛傳回來的消息,如今已讓翼修去稟告宋宇弦了,想想日子,也該是回來的時候了。可是何以翼修他遲遲不見人影?

    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嗎?不會!

    如今大頌風平浪靜,宋宇阡並沒有什麽異動。除了他與淩媚之間那隱藏著得矛盾,還需要一個適當的時機引爆外,其他的,便再沒了什麽,所以眼下翼修,一定不會有什麽狀況。

    翼盛是負責整個大頌的情報,沒有他的情急傳信,說明如今他們都很安全。那既然安全,又是什麽原因使得翼修不能按時間回來呢?

    宋吟雪有些疑惑,纖美柔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桌上的茶杯,神色凝思。

    翼修,書信,哥哥,不回……難道說?

    擡起眼,眼中有著思緒在浮動,這時候宋吟雪心中,一個意識在慢慢形成。難道是說哥哥知道了什麽重要之事,留翼修暫待商量下一步的對策?這有可能!可是究竟會有什麽重要之事呢?

    宋吟雪思量,手慢慢的沿著杯壁輕輕而轉。這時候,一個小紙團快速的從窗外飛來,猛的一下子落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後滾了幾下便不動了。

    是誰?迅速的站起身,掃視的向窗外望去,只見一個陌生的身影轉身而走,不一會兒間便不見了蹤影。

    一個不認識的人?會是誰?

    微眯起眼,宋吟雪轉身看向桌上的紙團,在確認沒有什麽異常之後,慢慢的拿起,展開。

    白紙黑字,兩個清晰熟悉的字體,立刻間映入了眼簾。

    “西辰……”

    宋吟雪慢慢的口中念著這兩個字,雙眉微皺,目光不由的變的深邃。

    這是翼修的字體,而且肯定是他的,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的來!因爲自她代替了汝陽郡主,接手暗閣所有的一切後,在資訊聯絡之上,爲避免失手而遭他人截獲,知曉他們的各個舉動,在文字上,她教他們改用了簡體字。

    簡單,陌生的文字,在這個世界是不被人所熟悉的!宋吟雪使用簡體字,再配上暗閣一向資訊簡短的風格,即使是在傳遞時失了手,那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窺知了秘密,從而壞了大事。

    這一定是翼修傳來的消息,因爲這熟悉的字迹,因爲這無人看懂的文字!

    翼修有事走不開,所以派了個完全陌生的人前來報信?這解釋倒是很合理,只是至於爲什麽會如此……目光,不禁的再次看向了紙上的那兩個墨黑的大字——西辰。此時,在宋吟雪的心裏,思緒高速運轉,不斷的思索著這其中有可能聯繫到得關係……手中的紙,慢慢的碎成了一片片,隨著風吹落向窗外。這時候,正當宋吟雪轉身欲走之時,身後墨涼一臉玩味,眼眸中有著絲絲不一樣的神采。

    “你要下樓?”淡淡的開口,雖表情冷俊,但語氣卻淺淺有著笑意。

    “恩!”點點頭,擡腳要走,宋吟雪應聲而答。說實話,她明白墨涼爲什麽總是一臉冰冷的表情,因爲她知道這是他二十多年的習慣,不是那麽容易能改的了的。

    “其實你真該下去看看。”微微的點了點頭,一個“請”的手勢,席墨涼隱有戲謔的對上宋吟雪,慢慢而道。

    “哦?有什麽稀奇的事嗎?”挑了挑眉,聞言而道,宋吟雪雙眸直對,眼中一番探究的神意。

    “你去了就知道了!”轉身眨了眨,墨涼徑自向下走去,而是在其後,回眸相看,俊面淺吟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錯過了可是後悔的哦……”

    似壞非壞的笑了笑,擡腳走下樓去,而身後,宋吟雪微揚起戲笑,在一聲低謔的“欲蓋彌彰”之後,隨即跟了出去。

    坐享八夫 第三十七章 玄玉大婚

    “哎!你們知道嗎?玄玉公子明日就要跟朝親公主成婚了!”

    當宋吟雪剛下樓,淡然的坐在席墨涼身邊之時,這時候,客棧大廳內一群閑來無事之人,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眼下華國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是啊,是啊,真是想不到啊!我原以爲自聖公子是斷袖的流言一經傳出之後,他和朝琴公主的婚事便就此作罷了呢!而且就算不作罷,但至少在流言未清之前,這婚期是要推遲的!可是如今誰想到這不僅沒有受半絲影響,反而還將原本五日後的婚事給定在了明天?天呐!這簡直就是另人匪夷所思嘛!”

    一人高聲的叫嚷著,身體也隨之站起來,看他那神情,心裏是大爲的不解。

    見此,一旁的聊衆滿眼不屑的看著他,話語奚落道:“匪夷所思什麽!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嘛?那玄玉公子究竟是不是斷袖還無人可知,聖上想封起世人的口,避免流言蜚語的亂竄,所以當下下令早日完婚,以婚事來化解輿論壓力,讓其謠言不攻自破!真是得,這其實是皇室化解流言的注意種慣用手段,有什麽好驚奇的!”

    紛紛的向那人投去鄙夷的神色,衆人搖頭。見此,那人不以爲然的反駁道:“那也不一定!這是不是謠言,現在誰都不好說?也許聖上是怕聖公子反悔了不娶公主,著急的下令儘快逼迫他也說不准!”

    “切,這可能嗎?朝琴公主那麽好,聖公子有什麽好反悔的?難道你還真認爲他是斷袖哦?”

    滿是不在意的說著,衆人嗤笑!聞言,那男子撇撇嘴道:“這個說不好!玄玉公子是聖人,我自然不希望他是斷袖!可是那天我親眼所見他拉著那個俊美公子時的表情,真當是深情到了極點,一絲都不似是裝出來了!”

    “切,你就那樣,你懂得什麽是裝啊?”

    “你們別笑我,我當然懂!”

    衆人嬉笑,男子語屈,在一陣哄笑聲中,不禁憋漲紅了臉頰。

    這時候,宋吟雪聽到他們交談,身子不由一怔,心中略有些複雜之情的垂下眼眸,緩緩而思。

    小玉玉明日要成親了?可是昨日……這時候,正在宋吟雪隱有些微異之時,一旁,另一幫人開口議論了起來:“太好了!聖公子終於要成親了,也不枉費我們大老遠的辛苦來這麽一趟!”

    “就是,就是!昨個我還擔心看不到這舉國轟動的婚禮呢?想不到明日卻要實現了!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聽兩人便是大義的傳裔,是沖著上官玄玉而來!衆人聽了他們倆得話之後,皆歡顔自豪的嬉笑了起來。

    看,生在華國的聖公子,將來可是他們華國的駙馬爺呢!這份榮耀,又豈是一般國家所能比的了的?呵!他們華國,今後便一定是受萬世敬仰和尊敬的“上國”!

    帶著無比驕傲的神情,衆人又開始侃侃而談!只是不同的是,他們所反饋出來的資訊純屬無聊打趣,但是對於宋吟雪這個有心人而言,卻是件件實在有用。

    “聽說聖上這次爲其隆重,一改皇室嫁女的風俗,轉而用上人娶親之方式,在大義宗祠中親自爲其二人主持婚禮!”

    “啊?不是吧!”一聽有人如此說道,衆人中立刻反響一片,“聖上于大義宗祠中爲聖公子與朝琴公主主持婚禮?天呐,這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是啊!怎麽可能這樣?一國高高在上的國王,竟然親自在象徵著最高神權的祠堂中主持婚禮?這氣勢,這場面,簡直可以堪稱‘空前絕活’,莊嚴神聖到了極點。”

    “就是說啊!這種史無前例的莊嚴場面,隆重的毫不遜色於任何一位國主大婚!看來聖上對這次兩人的婚姻,可算是下了一百二十個決心了!”

    “恩、恩!”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字字清晰的傳進了宋吟雪的耳朵,她微皺起眉頭,在墨涼觀察的眼神中,默默的心下思量。

    華王?上官玄玉……“乖乖,這下事情可大了!那聖上都如此做了,就說明他一定是要將聖公子招爲駙馬!此時,就算是聖公子再不願意,但在這種形勢的逼迫之下,他卻是無力反抗的!”

    “不錯!國主親臨,祠堂爲上,玄玉公子若是有半點不得體這之嫌,那等待他的,便是如深淵般的身敗名裂,從此再無法擡起頭!”

    “何止是擡不起頭?根本就是可能有生命危險好不好?所謂站的越高,摔的越狠!你們想啊,那聖公子這番的鋒芒之顛,若真是犯了這種錯誤,還不得弄的世人皆知,無一處容身之處!”

    “就是,就是!如果他真的如此,不僅再無法擔負‘上人’之位,從此敗落,而且還極有可能遭到聖上的報復打擊!畢竟朝琴公主是他最愛的女兒,他怎麽會容許有人這般羞辱之?”

    衆人七嘴八舌的道出了上官玄玉若是拒婚的話,則將會面臨的一系列悲慘下場,不禁皆爲之惋惜。

    見此,宋吟雪不動聲色,只徑自低頭喝著茶,眼中暗有所動。

    “你們都別瞎猜了,誰說玄玉公子要抗婚?這都是別人以訛傳訛的謊話,不值得信得!”這時候,有人不滿衆人的猜測,出聲糾正而道。

    聞言,有人隨即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家都別亂猜了!明日大婚儀式就在在宗祠裏舉行了,到時我們可以一觀,看看這真假到底如何?”

    “對!對!大義宗祠不似皇族宗祠,是准許由人進入觀之的!所以我們也不用在這裏亂猜,一切真相等明日便自知分曉!”

    “是這個理!”

    聽了如此的話,衆人皆點頭贊成道,並達成一致的相約明日一同前去觀摩之。見此,宋吟雪擡眼看著他們的身影,心頭隱隱而動。

    小玉玉答應娶公主了?她相信,這絕不可能!不是因爲自負,而是因爲她有著一種直覺。

    華王這般逼迫於他,其用意明顯,所以以上官玄玉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向他妥協的!

    雖然從時間上來講,她和他相處並不久,彼此之間的熟悉還談不上深,但對於這一點,她卻明白的深刻。

    他不會答應華王,會拒絕華王!可是正如剛才那些人說的那樣,在宗祠那般莊嚴神聖的地方,他會以爲著什麽樣的方式呢?

    衆目睽睽,大庭之下,可是稍有不慎,便是萬丈不復的深淵之地!

    “這就是你要我來的目的?”擡眼對上墨涼漆黑的眼眸,宋吟雪不禁說的玩味。

    見此,墨涼冷冷地回視,臉上隱有笑意:“因爲我想知道他再你心目中的份量,究竟會不會使得你爲他而前去……”

    擡手瀟灑的爲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悠然的端起放至唇邊,墨涼微閉明眸慢慢淺飲一口,接著話語淡然而又玩味的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他會不會成爲我的競爭對手之一?”

    “競爭對手之一?”皺著眉頭,聽著墨涼的這番話,宋吟雪在心下感歎墨涼一好好的冷漠型男,怎麽就變成了如今這般像是耍了性子的彆扭小生之時,口下,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

    “你覺得我會去?”

    “不知道。”喝著茶,眼神打量,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探究。見此,宋吟雪收回自己的視線,不理會的轉身,心中有些納悶。到底是什麽時候起,墨涼變成了眼前這般無賴的性子了呢?要知道曾經的他,那可豈是一個“冷”字了得……宋吟雪轉身,墨涼繼續徑自的喝著茶,神情冷淡異常。

    可是此時,只有他一個人明白他心裏究竟有多欣然?因爲眼下他在考慮的,並不是真的是宋吟雪究竟會不會去?而是盤算著既然注定她是有多位夫君的,那自己不如就先替她找著,一來可以氣氣那個毒小子,二來那個什麽聖公子一看那樣子就比較好欺負……墨涼暗暗的想著,手中的茶杯早已在不知覺中見了底。垂手放下,起身而走,終是隨著人兒而上了樓。

    面前,宋吟雪站在窗前,心中本是想著翼修飛信之事,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卻總是不經意的走神,轉而想起了那張俊氣的,卻帶有著些可愛之色的娃娃之臉。

    墨涼在猜測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麽能準確的告訴於他呢?

    他上官玄玉的大名如此之響,如果去,那無疑是會暴露自己;可是如果不去?就以那傻小子的性子,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事呢?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她不希望看見他受傷,不希望看見那原本站在雲端的他,突然間就此跌落,從而再也爬不起來。

    他是聖人,她從來都知道!因爲從他身上,她可以確切的感受到他那股耀人的氣息。所以,她不願,也不想看到他如此,真的,一點兒也不想。

    該怎麽辦呢?既然不想見到如此,又不想泄露身份,這矛盾,該是如何平衡?宋吟雪揚眸,慢慢的望向天際,而這時候,有個小小的計劃,正慢慢在她腦子裏形成……

    坐享八夫 第三十八章 大婚之時

    秋風中,樹蔭下,庭院深深深幾許。

    雖說金秋十月,是收穫豐盛的季節,可是在這豐盛下,眼藏著得,卻是隱隱即將而來的蕭瑟與落寞。

    站在到處貼滿著“囍”字的別院中,到處一派祥慶的場景,不時可以看到下人們忙裏忙外的進出身影,忙碌中自有一派謹慎之色。

    “茯苓,他們是誰?”站在庭院中,上官玄玉皺著眉頭看著這些不認識的下人,在微有不滿之際,轉身向一旁的茯苓開口問道。

    “公子,這些都是聖上派來的,說是要幫忙打掃佈置屋子的。”上前一步,茯苓應聲而道。

    聞言,上官玄玉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下人後,轉身向屋中走去。呵,與其說是打掃佈置屋子?倒不如說是監視控制他的行蹤吧!華王還真是大方!爲了他,竟然不惜連他的禁衛軍都派出充當下人?可見他對他的重視,還非同一般的深呢!

    轉身走進房,很負氣的狠狠用力摔上了門,第一次,上官玄玉用這種不文明的方式發泄著心中的惱火,直令得四下詫異,停下手中之活皆彼此相看。

    “公子,你這是怎麽了?如此行爲,實在是……”緊跟其後的茯苓,在見著玄玉如此之爲時,不禁緊皺眉頭,口中低聲說道。

    “茯苓,不要跟我說什麽大義條例,我現在不想聽!”不等茯苓話說完,上官玄玉便徑自接過話去,狠狠打斷。

    去tmd的大義條例!去tmd的教義理信!現在,這一刻,他什麽也不想聽!什麽也聽不進!

    大義第一傳人有什麽用?天下一地聖公子又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被人牽著鼻子到處走,連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算是明白了,什麽名聲?什麽地位?全部都是扯淡!在利益面前,一切都tmd的可笑至極!

    如果不是因爲在意他的身份和地位將會爲他帶來的利益,他華王至於如此這般的強迫於他嗎?結果很明顯——當然不會!而且恐怕就算他虔誠的跪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他是尊者,是上人!可是在利益面前,都可以被人肆意的威脅!那麽他的這種身份,這種聲望,是不是太過於玩笑了呢?

    上官玄玉抿著唇,緊緊的成一條直線。見此,茯苓知道他心下惱火,於是便不再繼續此話題。

    “公子,時候不早了,還是請快些換上衣服吧。”指了指那整齊疊放於床上的新郎喜服,茯苓話語說的輕柔,“公子這次大婚,華王是給足了面子。不僅不要求按皇室嫁女的風俗來行事,反而按照大義宗祠的方式來嫁女,光是這一點,便贏得了天下百姓的一致贊評。”

    一句看似簡單的話,實則是有兩層意思,茯苓說的明白,相信玄玉也能聽得懂。他的意思,一層是表面上說的那樣,華王爲自己在人前掙得了臉面,而另一層卻是告誡上官玄玉,這如今天下百姓都看著呢,他可千萬別不能亂來。

    玄玉聽了茯苓的話,慢慢的轉過身,雙眼直看向那床上的喜服,笑的一臉令人不知道所以。

    他不能亂來麽?

    茯苓見上官玄玉不說話,思慮之間不禁又開口說道:“公子,我知道你心中不願意,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華王肯紆尊降貴實屬難得,而且各宗長們又在他們手裏,如果我們不如此的話,那結果——”

    “茯苓……”再次出聲打斷,上官玄玉此時聽著那些道義的話,心底一陣莫名的煩躁。一個連自己幸福都把握不了的人,又何來能力去保全他人?

    “公子……”知道他心裏不願意,茯苓也沒有辦法,只是心中默默的歎了口氣,轉身捧起床上的喜服遞至面前,“公子,請更衣……”

    沈默,窒息的沈默,在茯苓一臉堅定,雙手高捧起喜服時,上官玄玉陷入了一陣深深沈默。

    “公子,吉時快到了,再不更衣就要晚了。雖然這次我們是以宗祠之禮迎娶公主,不需要親自去皇宮迎親,但是無論如何這守時之禮不能失,不然衝撞了喜氣不吉利,而且還要遭受天下人的恥笑。”

    茯苓可以說是語重心長,用心良苦到了極點,他一字一句的向上官玄玉陳訴著厲害關係,希望能改變他的心意。

    見此,上官玄玉擡眼定定的看著她,看了許久,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似地那般專注,接著他徑自的接過喜服,一言不發的走進房內,脫衣,然後換上……喜悅的樂聲奏起,在衆人的圍觀追捧中,上官玄玉一身大紅,面無表情的騎著駿馬,由茯苓帶領,馬夫牽拉,慢慢的開始往大義宗祠駛去。

    “聖公子來了!聖公子來了!”

    一聲叫喚,使得將全祠堂圍的個水泄不通的觀衆頓時皆澎湃了起來,他們高舉著手,不住的口中大叫喊著:“聖公子——聖公子——”

    古話有雲: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而如今的上官玄玉,在衆人的高呼聲中,則是面若寒霜,冷漠異常。

    “他來了!”一聽到祠外衆人的歡呼聲,早已等候在此的華王猛的站了起來,臉上表情略有舒展,一顆焦躁的心不禁開始慢慢放了下來。

    不像話,當真不像話!他堂堂一個華王,都肯這般委屈的下嫁女兒了,而他上官玄玉居然還擺架子,在規定時間內遲遲不見人影,讓他們這些一早到來的人在這傻眼幹等。

    原本男子娶親,要先入府相迎,然後由新郎引著一同拜堂。如今按照大義宗祠之禮,雙方自行而入,這已經是對公主身份的委屈了,可是現在,那個混蛋上官玄玉竟然這般不知好歹,一個人這麽晚才出現,空讓他們一大幫子人苦等這麽久,這簡直是對他們皇家的侮辱,對他們尊嚴的一種挑釁!

    華王迎了兩步,斂下原本不悅的臉色,在不斷安慰自己要看在即將得到的利益面前,不跟其計較時,笑容,慢慢的揚在了臉上。

    哼!不管怎麽說,他上官玄玉雖然晚了,但最終還是來了,還是注定要做他華國的駙馬爺的!

    “聖公子——聖公子——”熱烈的歡呼聲,交雜的喜悅的心情,此時,不管是華國百姓,還是從天下各地紛湧而來的大義觀者,都難掩激動的心情,扯開嗓子高聲的叫喊,以表達出他們對自己偶像的崇敬。

    熱鬧的氣氛,高漲的情緒,上官玄玉在如此的場面下,冷漠著臉,一個翻身下馬,徑自的往祠內走去。

    “公子,等一下!”一見著上官玄玉這般不合禮數的往內走,茯苓立刻上前,將手中的大紅花結遞到他手中,然後刻意的壓低聲音道:“公子,這個花結是待會兒要交到公主手上的,你可千萬要拿好了。”

    微微的點了點頭,雙手遞去,聞言,玄玉用眼稍稍瞟了一眼,接著不發一言的拿起花結,緊緊的攥在手心裏。

    “呼——”不知道爲什麽,華王一見玄玉這般動作,以爲他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了,於是心下的那顆大石頓時放了下來,整個人煥然一輕,心情也隨之變好。

    “哈哈,聖公子還真是讓我們好等啊!”一聲大笑,華王捋著不算長的山羊鬍鬚,上前一步開口道。

    其實華王由於心情開朗後,心中已沒什麽怒氣了,可是一旁的茯苓並不知曉,一心以爲他是心中有怒,所以立刻上前解釋道:“請華王恕罪,公子來遲實屬意外,不是誠心而爲之!”

    “無妨,無妨!”笑的開口,心中滿意著茯苓對自己的尊敬,華王隨即點頭轉身,開口向衆人說道:“朕今日有幸得玄玉公子如此佳婿,心中甚感愉悅,故親自住持其與小女朝琴公主的婚禮,以正禮法。”

    大手一揮,衆人而動,大家都各就各位的準備其開禮儀式,等待華王的最終開始。

    這時候,上官玄玉面無表情,在眼見著一身鳳冠霞披,頭頂大紅喜蓋的朝琴公主,在侍女的扶引下慢慢走了出來時,那抓著大紅花結的修美之手不禁緊緊握起。

    “哇,當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啊!光看那樣子,就知道是今後一定能白首齊眉,子孫滿堂!”

    “是啊,是啊!這兩人,不論是從身份上,還是才德上,都般配的沒有話說,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對!對!世人都說才子配佳人,我們聖公子是上人配徳女!妙極!妙極!”

    “哈哈!不錯,不錯!”

    “……”

    當朝琴公主款款步出,站到了華王身邊時,祠外那些圍觀的衆人經不住的開口贊道,不論是真心的,阿諛的,虛假的,奉承的……華王眯著眼,萬分享受的聽著這些恭維的話,開心的一臉悅色,他擡起眼睛,直直的環視了四周一圈,接著向一旁的大太監點了點頭,轉身坐上了上席。

    “吉時到!新郎新娘行禮——”

    隨著華王的示意,大太監心下明瞭,立刻面向衆人扯起嗓子尖聲喊道:“新郎新娘執手共進——”

    大太監的話音而落,這個時候按道理,是應該由玄玉上前,將手中的大紅花結交給朝琴公主,而後引其一同向華主行夫妻大禮!可是如今,他卻沒有這麽做!

    他張眼冷色的看著這宗祠上的一切,直立而站,像是一抹青松般挺拔于世間,剛正、不屈!

    視線,停落在了一旁的幾位宗長身上,上官玄玉眼中深意,似乎隱隱有著歉意,又仿佛含著慍氣。

    他知道,幾位宗長其實心裏還是希望他與朝琴公主成婚的!不然他們不會在一開始時就答應華王的賜婚,而後來也不會就這麽任聽擺佈的隨召入宮。

    他們和華王,都想達成互惠互利的雙贏目的,一個是想著借大義提升自己的聲譽,而另一個則是想依靠華國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這種政治婚姻,從古至今沿至於此,他上官玄玉心中理解。但是,雖然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一定就會這麽做!

    坐享八夫 第三十九章 急鋒而下

    華王算計的眼眸中透露出精光,而在那精光中,顯現出來的是暗狠,歹毒。上官玄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一不做二不休!

    擡眸對上宗祠外已被他煽動的蠢蠢欲動的衆人,不自覺中華王捋了一把他那山羊鬍鬚,口中開始下著狠藥:“上官玄玉,我華國待你不薄,你忘恩負義也就罷了,何故這般羞辱於我們?我華國朝琴公主,乃是天下女子之典範,比那什麽傾樂公主,汝陽郡主般得yín娃蕩fu來,自是好上一千倍,一萬倍!你連這樣的女子都不放在眼裏,還要故意當堂給她難堪,試問你其心何在?其意何爲!”

    華王一字一句的說著,句句觀察著衆人們的反應而切中要點,一副欲將其置之死地的樣子。

    只見他一甩衣袖子,滿臉冷冽,雙眼泛狠的開口挑撥道:“上官玄玉,雖然我們華國是禮儀之邦,待人接物和善,但是這不代表著我們很好欺負!要知道‘敵犯我一尺,我還敵一丈’,如果有誰膽敢侵辱我華國,我華國子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華王,說話之間很有技巧,才不過三兩句話的工夫,便潛移默化的將他與上官玄玉之間的間隙,成功的轉化成了華國與敵人之間的矛盾了!

    先抛出矛盾,然後再蠱動子民情緒,讓其一個個皆化成爲自己手中的利劍,直刺向那令他心底惱火之人!華國國主這招“借刀殺人”,不愧是高!

    這時候,正當華王在心底暗自盤算著該怎樣將衆人的怒氣全然激調起來之時,無巧不成書的是,上官玄玉的反應正好正中其下懷。

    聽到華王以傾樂公主,汝陽郡主二人來反襯出朝琴公主的賢德,玄玉心中很是憤怒!他可以不管喬茉兒,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允許有人當面這般鄙斥他的吟雪!即使那人是個一國國主也不行!

    “華主,敢問你見過汝陽郡主本人嗎?”

    上前一步,雙眼直視而道,上官玄玉話語清冷,一臉盛怒來臨前般的寧靜,“華王,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嗎?如你這般從未見過汝陽郡主之人,又何來立場再此批判於她?要知道華王你可是一國之主,言行舉止代表著國之尊嚴,如果貿然言行的話,恐怕最後損辱的,將不只是你個人,還會牽連到整個國家。”

    “公子——”一聽這話,知道他是因爲心頭之愛被觸怒而動了真氣,茯苓一聲驚呼的想要制止。可是人兒並不領情,當面的直視而對。

    華王愣了好久,他沒想到一向主張大義正理的上官玄玉,此時居然會爲了一個放蕩成性的汝陽郡主而駁斥他?甚至言辭還頗爲犀利?這讓他原本就很不滿的怒氣,更加的怒火中燒起來。

    不明就理的華王,覺得身爲大義傳人的上官玄玉是絕對不會這般說的!可是如今他卻偏偏這樣說了,這便表明一點,上官玄玉是鐵了心跟他作對!好吧,作對就作對,他正求之不得呢!

    心底暗笑,覺得這正是個反撲的好時機,華王面帶諷意,一雙精明的眼睛向衆人微微一掃,接著裝的一臉悲痛而又憤怒的肆意煽動道:“上官玄玉,你真是不可救藥!你居然幫著那個倫理敗喪,人人得而誅之的汝陽郡主說話?試問你的理義何在?教禮何在!上官玄玉,你當真對不起天下之人,即使你如今退位讓賢,不謀其事,但是怎麽說你心裏也該有一條道德標準吧!不是不當聖公子,你就非得當糟粕!你這樣做,簡直就是你粗鄙愚昧的表現!”

    酣暢淋漓的痛斥著上官玄玉,句句圍繞著他的身份說事,其目的就是想逼他下臺,讓他再無還手之力。

    哼,臭小子!只要你不是聖公子,朕便有的是機會對付你!

    眯了眯眼睛,眼中危光乍顯,華王冷笑,滿口胡言亂語起來:“上官玄玉,朕知道你爲何會幫那個汝陽郡主說話了!聽說大頌汝陽風騷至極,只要是見了好看的男子就會邀之成爲其入幕之賓!而恰好玄玉公子你三個月前曾出訪大頌,相信朝堂之上定是見著宋之汝陽,而以她的作風,又絕對是不會放過你的!”

    “哼,真是溫柔鄉,英雄塚!玄玉公子你定是與那賤婦有染,苟且之後忘不了她那風騷成性的浪蕩,所以眼下才會這麽百般維護她的吧……”

    “維護一個人盡可夫的賤人,卻羞辱一個才德兼備的聖女?上官玄玉,看來你中的媚毒,還真是不輕呢!”

    “上官玄玉,你以聖潔的身份去做肮髒下作的事,你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無視與天下正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