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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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海洋脸上顿时肿起了红红的几道。可老太太还不解恨,拿起轮椅旁放着的拐杖,照着海洋的背重重敲下去:“乔海洋,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你对得起谁?为什么瞒着我把你爸运这儿来?我和他四十几年的夫妻,临了连个面都没见上!”

    “妈!”水兰走到海洋旁边跪倒,望着母亲哀哀地说:“您别气坏了身子!这事我也有错,是我这个当老大的糊涂。让爸来北京,我也同意了的。”水灵也走上前,还有海明和范磊,还有沈致公,全在老太太轮椅前齐刷刷跪成一排。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儿女,手里的拐杖再也举不起来了。她丢掉拐杖伤心欲绝地掩面痛哭:“你们都是些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们这是成心让你妈悔一辈子啊!”

    老太太一路抱着老爷子的骨灰盒回了老家,进了老宅。没离开几天,但是房间里已经积了一层土,水灵推开房门的时候,被风鼓起来的灰尘在一束束的阳光中凌乱飞舞。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老爷子的骨灰盒,在门口带着如梦方醒的表情怔怔地看着屋里的一切。她直到此刻才真正察觉到变化的发生。原来,是真的,全都,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后事办得很简单。本来海洋以长子的身份,跟兄弟姐妹们商量要依着风俗,好好在家乡给老爷子操办一场葬礼,可是被老太太劝住了。老伴不在之后,她开始全心全意地去回想他在世时留给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遇到每一件事,她的脑子里都会出现一个老伴的影像,仿佛还带着独立的灵魂,给她演示如果他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越来越清晰地了解到老伴看问题想事情的出发点和思路,也越来越深刻地懂得,要是他还在,希望看到的是什么——能不给子女们、给别人添麻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了。

    老爷子下葬那天,儿女们就穿着白布孝衣,抬着为父亲扎的花圈,安安静静清清白白地将父亲送到墓园。老太太由子女们搀扶着跪在刻着两个人名字的墓碑前,凝视那已经涂成红色的“乔战勇”三个字许久,让水灵取出带来的剪刀,剪下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用手仔仔细细捋顺了,放进老爷子的骨灰盒,再用红布小小心心包上。“老头子,你命好,走在头里了,我这缕头发,你就权当是我陪着你吧。”她微笑着轻声说着,似乎老爷子就在面前聆听着她絮絮的念叨:“你一人在那边好好过,想着什么了,就托个梦给我。缺钱了也说一声,我们就给你送去。过不了两年……兴许我也就找你去了!”

    一抔黄土洒在老爷子的骨灰盒上,那一团醒目的红色渐渐在土里隐没。老太太静静坐在一边看着,不想让老伴看到自己的苦情,却仍然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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